喝酒的下場就是第二天醒來頭疼的懷疑人生, 陳理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用手揉了揉眉心, 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他隻記得自己從酒館出來進了一家文具店,買了一根鉛筆和一個本子。
然後呢?
然後好像他就坐地上了,畫了點東西,還見到了沈卓,說了一堆有的沒的話, 最後是沈卓背他回來了。
不對,那個人不是沈卓,沈卓根本不會出現的。
那個人應該是溫煦。
溫煦背他回來的, 那他跟溫煦說了什麽?
說了沈卓的事嗎?
正當陳理還在回想這件事,門被推開,溫煦戴著圍裙往裡望了一眼,看他醒著, 笑了笑,“早啊。”
“早。”
“我給你熬了醒酒湯。”
說完溫煦匆匆去廚房端來湯,陳理本來想下去喝, 結果對方直接送到他面前, 想了想, 他還是拿過來開始小口小口往嘴裡送。
盯著他看了一會,溫煦突然開口, “昨天對不起啊,我同事非要來家裡聚餐,沒攔住。”
溫煦臉上滿是歉意。
陳理說:“沒事。”
“下次我一定不讓他們過來。”
“不用。”陳理把湯喝了個乾淨,“過兩天我就搬走了。”
他感覺自己的存在還是影響到溫煦了。
況且他等的東西已經來了。
“搬走?”溫煦臉一白,激動起來, “為什麽?別啊!我不答應!”
陳理靜靜地看著他。
“不是。”溫煦也感覺到自己有些反應過度,他平靜下來,“這麽著急嗎?你不怕沈卓找到你嗎。”
“現在沈卓應該沒有時間找我了。”陳理淡聲道。
“為什麽?”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從現在開始以後不能在用繪想這個名字了是嗎?”沈卓仔細看完眼前這份文件,表情平靜,沒有任何怒意,像是輕而易舉地就接受了這件事。
然而他握著那張紙的手微微顫抖,青筋暴起。
“不只是名字,還有商標、公章、以及各種衍生品。”陳理秘書的聲音越來越弱,“如果我們繼續用下去,屬於侵權,對方追究的話,我們要付一大筆錢。”
自從曲淮波被趕出公司,沈卓進了公司以後,她就暫時成了沈卓秘書,今天她早晨突然收到了這份文件,便直接給沈卓打了個電話把他喊了過來。
這個文件通篇讀下來,就隻寓意著一件事。
陳理把繪想商標賣了,從現在開始,她們公司不能再用這個名字做任何事。公司所有文件都要重新擬定,要盡快申請新商標,甚至運行的遊戲都要停下來。
這種行為,不亞於把整個公司賣了。
“沈總,還有一件事。”秘書說完這些,臉色有些發白,“陳總好像...”
提到陳理,沈卓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陳理?他跟你聯系了嗎?你有他的下落?他站在在哪裡?”
“不是。”秘書顫聲道:“陳總昨天下午給我發了一個郵件,說他在一個月前已經跟您提交辭職申請了。”
“放屁!”沈卓聲音放大,“他什麽時候...”
話說了一半,沈卓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慌忙打開電腦,登陸了自己許久不用的企業郵箱。
在一堆公司發的郵件中,沈卓看到了陳理名字,以及他後面的辭呈兩個字。
沈卓頭腦發懵,眼前發黑。
這麽看來,陳理早就計劃走了。
秘書見他臉色蒼白,還以為他是生氣了,畢竟陳理把事做的太絕。但是她心裡有些暗爽,還是問了沈卓一句,“沈總怎麽辦?我們要不要聯系一下陳總,好好跟他協商一下。”
沈卓一言不發,盯著那封郵件不知想什麽。
秘書又喊了他一聲,“沈總?”
沈卓這才回過神,他指著文件上買家的名字,“你去聯系一下這個人,幫我跟他約個時間。”
“好的,那咱們公司名稱要不要...”
“不要動。”沈卓說:“所有東西都不要動。”
秘書微笑,“好的。”
心說不動你就等著吃官司吧。
“你出去吧。”
秘書踩著高跟鞋離開,當門關上以後,沈卓像被人抽去所有力氣一樣,整個人往座椅一靠。
陳理辭職了。
陳理不要繪想了。
沈卓這才猛的清醒過來,他那些所作所為對陳理傷害太大了。
陳理給過他機會的,陳理沒打算走的,是他做的那些,逼著陳理一點點放棄了這家公司。
可是、可是他做那麽多沒有想過要趕陳理走啊,他隻想讓陳理回來啊。
陳理就這麽走了。
陳理真的不要他了。
秘書出了門才想起沒拿買家的聯系方式,轉身推門,抬頭就看到沈卓靠在椅子上,他的手擋著眼睛,肩膀上下浮動。
平日裡那麽有活力的沈卓,此時像被抽幹了所有動力。
看起來那麽無助和悲傷。
溫煦一上午有點悶悶不樂,因為陳理說他過幾天就要搬走了。
宋朝陽看出他情緒不佳趁著休息的功夫問他怎麽跟丟了魂一樣。
“你知道怎麽留住一個人嗎?”溫煦問他。
“呦~情感問題啊。”宋朝陽笑的很賊,“咱們溫大夫也動凡心啦,快跟我說說是哪家姑娘,你倆發展到哪一步了?”
“我倆沒...”溫煦歎了一口氣,“唉...就是他要走怎麽辦?我沒有理由攔下他。”
“那就告白啊。”宋朝陽說:“你成了她男朋友不就把人留住了嗎。”
“不行不行。”溫煦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他還沒整理好自己對陳理的感情,而且陳理剛剛從一段失敗的感情走出來,不可能會這麽快接受另一個人。
如果不告白,還可能跟陳理有繼續見面的機會,陳理還會多住幾天。可是告了白,陳理一定會現在就走了。
他不能冒險。
“那沒辦法了兄弟,你就只能瀟灑的放她走了。”宋朝陽拍了拍他肩膀,一臉恨鐵不成鋼,“不過你不能把人攔下來,但是你可以送她一份禮物。”
“嗯?”
“一份好的禮物可能會讓人記你一輩子。”
因為這句話,溫煦一下午悶悶不樂並且開始想著送什麽禮物。
下了班,溫煦開車回家,剛到自己公寓底下,就看到一個陳理蹲在路邊。
看到熟悉的羽絨服和熟悉的姿勢,溫煦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連忙停車下來。
走過去才看到陳理正在看一條狗。
一條受了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狗。
“它怎麽了?”溫煦湊過去問。
“剛才被車撞了。”陳理頭也不抬,表情淡漠,“我看到就把它搬到這裡來了。”
“然後呢?”
“什麽然後?”陳理終於看他。
“怎麽不送它去醫院?”
陳理眼神淡漠,“能活嗎?”
“活不活都要救啊,你在這裡守著它。”
溫煦起身,陳理看著他往小區藥店方向跑過去。
他背著光,跑得極快,像風一樣。陳理眯著眼,感覺有點刺眼。
溫煦又很快跑回來,手裡多了幾張護理墊,他蹲下來把那條狗抱起來,動作輕柔,像是在抱一個價格不菲的珍寶。
把狗抱起來以後,溫煦往陳理那邊蹭了蹭,“陳理,車鑰匙在兜裡。”
“啊?”
“車鑰匙。”
溫煦又重複了一句,陳理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掏出車鑰匙,很快把車開過來。
上了車,溫煦說了個地名,然後就一直低頭安慰懷裡的小狗。
語氣溫柔地不像話。
陳理若有所思盯著溫煦看了好一會兒。
心想真好,原來世界上真的存在這麽善良的人。
小狗傷勢嚴重,送去寵物醫院醫生做了緊急處理,動物跟人不一樣,不能直觀說出自己感受,醫生做了自己能做的,然後告訴他們,如果能熬過今天晚上,這條狗可能就會活下來。
陳理聞言“哦”了一聲。
旁邊的溫煦撫摸著小狗的頭,小聲對它說:“加油加油,一定要活下來。”
陳理盯了幾秒連忙挪開自己視線。
他今天是不是看溫煦次數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