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臉失了色。
陳理目光銳利,在沈卓臉上停留許久,想找些東西,最後卻放棄了。
他抽出自己手,背過身,“那天你在酒吧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不是…不是這樣的…”沈卓搖頭,他緊緊抓住陳理胳膊,急於辯解,“你聽我解釋,我不是在說你,我那些話是在說曲淮波。”
別說了沈卓。
求你別說了。
陳理感覺自己心要被戳爛了。
那天沈卓說的前提,可是老婆。
又是他自作多情,他還以為哪怕沈卓有那麽多人,能做沈卓老婆的只有他。
沈卓:“我從來沒有拿你當我身邊的狗,陳理,你看看我,你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了。”陳理閉上眼睛,臉上寫滿了失望,“別說了,我什麽都不想聽。”
門被敲響,秘書聲音在外響起,“陳總,蔡總來了,正在會客室。”
“好,我馬上過去。”
得到回應以後,秘書高跟鞋的聲音很快消失在門口。
陳理轉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姿態,“我先去見蔡總了。”
沈卓沒有再說什麽。
等陳理出了門,他才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一樣,他大手一揮,把陳理辦公桌上所有東西扔到地上,其中有一個玻璃杯子,摔碎到地上,破的四分五裂。
之後幾天,沈卓都沒有在出現過。
陳理沉浸在痛苦和不習慣之中,唯一能麻痹自己的只有工作,他幾乎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直到一天晚上,他突然接到了程素梅電話。
“喂寶寶,你買票嗎?”電話剛接聽,程素梅聲音就傳了過來。
彼時陳理正在看一個文件,聽到這句話有點沒反應過來。
“什麽票?”
“回家的票。”程素梅說:“這不是馬上要放假了,你什麽時候回來,這幾天我跟你爸一起看了一些紀錄片,他對你和小沈的事有松動,你今年把他帶回來吧,小沈那孩子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有文化懂禮貌,你爸不會給他難看的。”
聞言陳理手上動作慢了下來,他一眼掃到右手邊的日歷,才發現距離國慶已經不到一天了。
是啊。
前幾天程素梅就說過了,讓今年中秋把沈卓帶回去。
他們本來今年就要見家長了啊。
但現在…
陳理鼻子微微發酸,程素梅還在那邊問沈卓有沒有忌口的東西,她好提前準備。
程素梅又說:“你告訴小沈不用緊張,以前我們留學也見過你們這樣的,人家都可大方了,就是一起吃個飯,我和你爸爸就想看看和你未來在一起的人是什麽樣,沒有任何鴻門宴的意思,你說我們還要不要準備一些紅包?你們之間流行這個嗎?”
“媽。”陳理越聽眼睛越發酸,他往後一靠,用手捂住眼睛。
“怎麽了?”程素梅聽出他聲音的不對,“你和小沈出事了嗎?”
陳理吸了一下鼻子,“沒事。”
“那……”
“就是這次回不去了。”陳理拿起一張紙擦了擦眼角,“我們公司國慶有活動,所有人都要加班。”
“啊…”電話都掩蓋不住程素梅語氣裡的失望,“這樣也確實沒辦法,那就下次吧。”
“嗯,下次吧。”
掛斷電話,陳理看著手機愣神好久。
他能想到這些日子父母對於他性取向的糾結和矛盾,很難想象,那兩個人究竟下了多大決心和勇氣才會讓他帶沈卓回家。
你說程素梅他們兩個真的接受這件事了嗎?
不見得。
他們也許見到自己的態度,覺得這件事不會有任何改變,所以無可奈何接受了這件事。
可是如今、如今他和沈卓已經分手了。
想當初他在父母面前那麽大言不慚說不會分開,說他和沈卓會一直在一起。
為了沈卓,他甚至想過如果父母不同意,那他就不回那個家了。
換來的是什麽呢?
是父母的妥協和沈卓的背叛。
為什麽?
為什麽事情就發展成這樣了?
他要怎麽跟自己父母坦白這件事?
這些問題到最後陳理也沒想到合適的答案,他最後決定還是先瞞著。
很快國慶就到來,他們遊戲活動上線獲得了一致好評,利潤也跟著上漲。
第二天公司放假,所有人歡天喜地的離開,陳理依舊忙到深夜。
等他出了公司門,大街上車依舊很多,陳理不經意間抬頭看了看天空,滿月掛在空中,廣播裡傳出來主持人的中秋祝福。
陳理這才知道,原來今天已經是中秋節了。
中秋這種節日,所有人應該不是在跟家人過,就是在跟愛人過吧。
以前他就是這樣。
中秋節那天,不是跟程素梅他們一起,就是跟沈卓在一起。
那時候他還在想,什麽時候他又能和沈卓一起過,也能和家裡人一起過。
今年好不容易可以實現了,偏偏又這樣了。
呵呵。
真是世事難料。
回到酒店的時候,前台給了陳理一盒月餅笑著祝他節日快樂。
陳理同樣回以笑容,拿著月餅卻有些心酸。
如果快樂這麽簡單就好了。
在電梯裡時候,陳理手機振動了兩聲,他拿出來一看,是自己父母發過來的小視頻,說他前幾天買的按摩椅到了兩個人都很喜歡,尤其是陳曉東,回家了就往按摩椅上一躺,喊他吃飯都不願意。
看著那小視頻,陳理心裡那份因為節日產生的寂寞少了很多,他回復了一句你們兩個人喜歡就好。
接著程素梅又發來消息,問他今天是不是要和沈卓一起過?怎麽過?
看到這句話,陳理愣了一下。
不知道自己媽媽要琢磨多久,才敢把這句話發出來,雖然簡單一句話,還是能感受到那邊想要小心翼翼接近自己孩子的心思。
著實讓人心疼。
電梯到了,陳理邁出腳,拿著手機正想著怎麽回復,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陳理嚇了一跳,連來電顯示都沒看,直接接聽放到了耳邊。
“喂?”
“你人在哪呢?”
聲音有點耳熟卻想不起來是誰,陳理疑惑地看了看屏幕,上面只有一串數字。
是不認識的人。
想都沒想陳理直接掛斷了電話。
結果他剛掛斷,電話又打了過來。
陳理剛開始想置之不理,後來這個電話像催命一樣的瘋狂響。
他隻好再次接聽。
“陳理,你為什麽掛我電話?”
“你是誰?”陳理問。
“我是溫煦。”
“溫煦?”陳理腦海裡莫名顯現出一隻金毛犬,不但賣了個萌還搖了搖尾巴,“你哪來我的電話?”
“跟方懿要的。”溫煦說。
“方懿?”陳理奇怪,“她為什麽給你我的電話?”
“因為我說找你有事。”溫煦聲音聽起來很急,“你問得這些問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什麽時候回家,我腿都快蹲麻了。”
陳理剛出電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公寓門口的溫煦。
他背靠著牆正在低頭看手機,另一隻手裡提著一個精美盒子。
陳理走過去,“你來找我?”
聽到聲音溫煦抬起頭,“你可算回來了。”
“有事嗎?”
“來給你送月餅。”溫煦把盒子遞到他面前,“就當那天你陪我打針的謝禮。”
陳理看了看,沒接,“你怎麽知道我家住址的?”
“也是方懿給我的。”溫煦問什麽答什麽,“她說以前給你寄過東西,也是她告訴我你過節沒回家。”
陳理表情有些複雜。
“你是不是不相信?”溫煦一眼看出他心裡想什麽,“有什麽不相信的,你想想,我和你之間,還有別的共同認識的人嗎,只能是方懿了啊。”
“你和方懿之前…”
“早翻篇了,我又不是特別小氣的人。”溫煦說:“當然我倆現在就一表面微信好友,要不是你,我都不找她的。”
“哦。”陳理信了。
“那你把月餅收下吧,我提著來怪沉的。”溫煦又把月餅往前送了送。
陳理接下,心想這人太奇怪了,這事要是擱別人身上,肯定就這麽過去了。誰會因為別人陪自己打了個針,還專門送東西過來。
接下來以後,兩個人又對著沉默了一會。
陳理看著他,等著溫煦主動說走,畢竟月餅都收了,他不好主動趕人。
“那我…”溫煦開了口,“能不能去你家坐坐?”
陳理:“……”
他猶豫了幾秒,“可能不行。”
溫煦:“嗯?”
“不太方便。”
陳理拒絕溫煦拒絕的很自然。
誰知道下一秒溫煦表情變得痛苦起來,“求你了,我就呆一小下,我來之前喝了一瓶飲料。”
溫煦:“膀胱要憋炸了。”
陳理自然不可能連溫煦生理要求都拒絕,他上前一步摁下指紋鎖,門被打開。
“謝謝。”溫煦迫不及待的進門,還沒來得及摁燈,突然整個房間燈光大亮。
“Surprise!”
一捧玫瑰花瓣從天而降,直接飄到溫煦頭上,入眼一看,房間被布置的像求婚現場。
此時沈卓站在前面,手捧大束玫瑰,身穿手工西服,頭髮理的板板正正。
他的笑容在看到溫煦以後完全僵硬在臉上。
與此同時,“哢”地一聲門被關上。
陳理在溫煦後面走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