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溫煦歪頭,“我是個心理醫生。”
等了幾秒,陳理終於開口,語氣平緩,“我沒病,你去治別人吧。”
溫煦:“你有。”
陳理懶得跟他罵街,抬腕看了一眼時間,又抬腳往前走。
“我錯了,我有病。”溫煦再次陰魂不散地追上來,他攔住陳理,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大哥,看在咱倆是老鄉的份上,求求你,幫我個忙吧。”
陳理對上他那雙水汪汪黑亮亮的眼睛,喉結一滾。
“什麽忙?”
醫院裡的人比剛才多了不少,陳理再度進來時,感覺自己可能真的有些不正常。
他怎麽就頭腦一熱,答應了溫煦這個請求。
此時溫煦站在他身邊,手裡拿著紙,來來回回走,把緊張兩個字寫到了臉上。
陳理被轉的眼暈,“你不是說你是醫生嗎?”
“是啊。”
“那你還害怕打針。”
溫煦理直氣壯,“我是個心理醫生,害怕不是很正常嗎。”
陳理不懂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系。
護士很快叫到溫煦名字,他如赴刑場一樣走進去,陳理剛跟著一起進去,就聽到護士冷冰冰道:“家屬在外面等一下吧。”
陳理點頭剛準備出去。
溫煦轉頭看向護士,對她賣了個萌,“護士小姐姐,讓他陪著我吧,不然我害怕。”
但凡一個正常成年人,都不會坦然把害怕兩個字說出口,甚至做那些表情會讓人感覺到惡心。
偏偏這表情搭配上溫煦那張臉,就沒有一點違和感,陳理看著他,感覺溫煦就像一隻大型金毛犬。
讓人無法拒絕。
果不其然,護士聲音變得和善,“那好吧。”
護士轉身去抽藥,陳理抱著胸留在門口那裡。
溫煦對他招手,“過來過來。”
陳理說:“我站在這裡就可以了。”
“你可以我不可以,快過來。”
聽到動靜護士轉過頭看了他倆一眼,陳理無奈,走的距離溫煦近了一點。
溫煦還是不滿意,“再近一點,你到我面前來。”
陳理往他面前一站。
護士也準備好了,推著治療車走過來,“準備好了嗎?”
“在等我一下。”
只見溫煦迅速脫下外套,把自己短袖袖子往上一扒,露出白皙強有力的肩膀,下一秒他雙手一環抱住陳理的腰,他把臉埋在陳理小腹那裡,聲音悶悶的,“好了,快打。”
陳理被眼前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他甚至能感受到溫煦的呼出熱氣透過襯衫鑽進來,弄得他小腹那裡有點發癢。
說實話,他很不喜歡跟人這麽親密。
結果陳理剛想推開這個頭,就感受到面前的溫煦整個人在發抖。尤其是護士用安爾碘消毒完那塊皮膚,溫煦就像像一根緊繃的弦,稍微一碰都能彈跳起來一樣。
怕成這樣。
陳理不敢動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很少見怕打針怕成這樣的患者,陳理看到護士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明明已經下了針,還在那說:“小夥子,你不要這麽緊張,放松一點,針都進不去了。”
溫煦不說話,抱著他腰的兩隻手臂收的更緊了。
幾秒後,護士把針拔出來,“好了。”
溫煦依舊一動不動。
陳理被他勒得難受,推了他一下,“打完了。”
溫煦這才松開手,看得出來整個人這才算放松下來。
護士還在笑,卻不忘叮囑,“記得不要喝酒,多休息,三天后來接種第二針。”
溫煦頻頻點頭,然後問護士,“護士小姐姐,我不能打三針嗎?必須要接種夠五針嗎?”
護士說:“不行的哦,大夫給你開的五針。”
見溫煦跟護士聊起來,陳理不動聲色的離開診室。
出了醫院大門,秘書給陳理打來電話,問他什麽時候過來,上午還有個會。
陳理說他現在過去。
街上看起來還是很堵,估計醫院門口很難打到車,陳理決定往前走兩個路口。
“喂,等等…”溫煦喊住他,小跑過來,“我請你吃飯吧,謝謝你陪我打針。”
“不用了。”陳理說:“我趕時間。”
“那你能不能給我留個電話?”
“不能。”
溫煦無語,他還是頭一次見拒絕的如此直白的人。
“那我給你留個我的電話,你有什麽心理問題都可以找我谘詢。”說著溫煦低頭開始摸自己外套,他記得帶了一張名片在身上。
然而等他找到一抬頭,眼前的人已經離開了。
溫煦有點泄氣。
這人真是…
太冷漠了。
不過,一個男人的腰怎麽能那麽瘦,仿佛輕輕一掐,就能斷了一樣。
上午會議開到一半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所有人齊刷刷看過去,就見沈卓走了進來。
沈卓一個月來公司的次數都少之又少,更別提參加會議了,所以看到人以後,在上面講PPT的人愣了一下。
走到前排,沈卓拉出一個椅子坐下來,他目光銳利地掃了一眼陳理,對方對他的到來沒有太大反應,正低著頭看文件。
沈卓又開始煩躁,忍不住把氣撒到旁邊人身上,“都看我幹什麽?這會還開不開了!”
前面的人慌了一下,接著講,只不過因為沈卓的到來,後面內容他講的磕磕巴巴,表現很差。
其余幾個人也不怎麽好過。
平日裡他們害怕陳理不害怕沈卓,完全是因為沈卓總是以笑臉相迎,如今收起笑容,沈卓看起來比陳理可怕十倍。
而且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讓整個會議室都環繞著一股壓抑。
也許是知道這些人小心思,等前面的人匯報完東西,陳理抬頭點評了兩句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就下了對下個月業績要求。
說完,他把話題轉到沈卓那裡,“沈總,你覺得呢?”
沈卓從來不管公司,這會議也只聽了一半,況且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陳理那裡,突然被陳理cut還有一絲竊喜。
這人還能注意到他,說明情況沒有那麽嚴重。
雖然昨天晚上他做的有些過分,但是以前做的比這個過分的事情多了去了,陳理一次也沒跟他計較過。
想必經過一晚上,陳理也冷靜了下來。
短短幾秒鍾,沈卓腦子裡就構思出來一個大致的哄人計劃。
他端正了一下身形,托著下巴若有其事道:“就按陳總說的這樣做吧,大家散會。”
此話一出,幾個人的感覺就像從地獄裡逃脫出來一樣,急忙收拾東西往外走。
沈卓目光又落到陳理身上,意味格外深長。
等員工們走的差不多,陳理收起筆記本也出了會議室。
結果他前腳踏進自己辦公室,後腳就聽到門被關上並且上了鎖,陳理一轉頭,沈卓果然跟了進來。
他皺眉:“沈總還有事嗎?”
“阿理。”沈卓突然撲過來,捧著他的臉就要親,“你今天真好看。”
陳理一把推開他。
沈卓沒有防備,被推著後退了幾步。
他怔了怔,又賠笑,“還生我氣?”
陳理垂眸,提醒他,“我們分手了。”
“分什麽手啊,你忘了嗎?咱倆都結婚了。”沈卓裝傻。
“沈卓,你和我只是舉辦了婚禮,沒有任何實質的東西證明你我的婚姻。”
沈卓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什麽?什麽意思?你不承認你和我的婚姻了?”
陳理說:“國家都不承認。”
沈卓沉默了一會,喉結上下滾動,像是隱忍下什麽,放低姿態道:“阿理我錯了,我為昨天晚上打了你的事道歉,你能不能看在咱們七年感情的份上原諒我,而且我跟你保證,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找別人了,真的,我會跟那些人斷的乾乾淨……”
陳理感覺他這幾句話,非但沒有起到安慰作用,反而讓自己的心一點點下沉。
這個人,這個人,究竟有什麽臉面把這些話說出來。
他有什麽資格提起他們七年的感情。
見陳理不說話,沈卓還以為自己的態度打動了人,他去拉陳理的手,“阿理,你要相信我愛你,我隻愛你一個,哪怕跟那些人在一起的時候,我滿腦子想的也只是你,我們和好好不好?”
在沈卓看來,陳理是不可能離開自己的。
陳理是什麽人,那麽冷漠那麽有原則的人,但是會為了他妥協放棄自己夢想,又為了他卑躬屈膝給人道歉。
這種愛,世間萬物很難有可以超越的了。
他也一直明白如果那些事被陳理發現會多傷陳理的心,但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
男人嘛,總是有犯錯誤的時候。
犯了錯誤,改就行了。
他愛陳理,陳理愛他。
他們互相相愛。
這不就夠了嗎?
那些人不過是過客,陳理才是要相伴一生的人。
沈卓打心底裡覺得,陳理會原諒他的,只不過對方現在需要一個台階,只要他姿態放的夠低就可以了。
“沈卓。”終於,陳理喊了他一聲,“我問你,我是你的什麽?”
“你是我的寶貝,是我的愛人。”沈卓連忙送上情話。
在他看來,陳理能問出這句話,就有松口的意思。
“是嗎?”陳理冷靜的問他,“我不是你的看門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