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頭高掛,落下寂寞殘影在院裡。
屋裡的熱意更甚,卻攔不住透窗進來的絲絲冷風。
傅紅杉的住處並不差,連床上的蓋的,都是錦被。
傅紅杉打了水,給梁懷生擦著身子。
“阿生,外面下雪了。”
他記得,以前阿生最喜歡下雪,說出來只是想讓他開心些,可現在看來,那張臉上依舊平靜的可怕。
梁懷生沒什麽知覺地,隻點頭應著他,他現在已經不知冷熱了。
剛才進來時,還以為是外面下雨了。
待傅紅杉收了洗具,和衣躺在床上,梁懷生才覺得有了那麽點熱意。
“傅哥,”梁懷生翻了個身,側對著他,臉上結痂的傷痕有些可怖。
傅紅杉應了聲,他總覺得,這是有些不真實的。
身側人渾身冰冷的可怕,可笑的是,他沒有任何理由去抱著給他的阿生取暖。
梁懷生隨手拿過床頭的一截錦條,像是床頭的裝飾。
傅紅杉隱約覺得氣氛有些怪異,尚來不及開口,就被那錦條軟塌塌的糊住雙眼。
冰冷的氣息緩緩傳來,梁懷生艱難地伏在傅紅杉的胸口上,輕輕喘了幾聲,像是呼吸有些急促,“這樣,傅哥就不會覺得我醜了。”
傅紅杉不明所以,直到那雙帶著些粗糙的手落在他的襟口,帶著些急切。
“阿生…”
梁懷生聽不見一樣,執拗地覆上傅紅杉的側頰,濕軟卻又帶著些青澀地吻,一個接一個地,落在他鼻尖上,嘴唇上,緩緩移動著。
傅紅杉眉心微蹙,將人的雙手緊緊攏著,心愛之人就在眼前,他怎麽能不動情、欲。
但此刻,他說出來的話,竟然沾著那麽幾分怒氣,“梁懷生,你在做什麽!”
難以言喻的情愫,梁懷生究竟把他當成了什麽。
這算什麽?
救他出獄的謝禮嗎!
梁懷生一滯,手不能動,只能費力地夠著他的唇,怎麽也親不夠。
以前他竟然不知道,原來男人的嘴唇,也能這麽軟。
梁懷生不住地蹭著傅紅杉,語氣越來越軟,沾染上幾分焦急地哭腔,“你要送我走,對不對?”
“我走了,還能見到你嗎?”梁懷生低頭,啃咬著他的唇尖,眼淚也跟著落在兩人交漬的唇縫處,黏糯苦澀。
倏地,梁懷生聲音越發小,不知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講給傅紅杉,“這輩子,就這麽一次了。”
“傅哥,給我。”
幾近懇求的,“至少,至少給我留個念想啊。”
靜默片刻,傅紅杉似乎明白了他的心緒,眼角暈淡淡開些水汽。
他太了解阿生了,從小黏膩著他,那雙眼睛裡的單純,每每看的傅紅杉心裡愧疚。
聲音低緩又綿長,“阿生,你只是依賴,這不叫愛。”
傅紅杉這輩子,從來都是光明磊落,唯獨面對阿生,‘磊落’二字恍若丟盔棄甲一般,倉皇而逃。
既然早已經談不上光明,他這次,也不打算放阿生走。
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注定了他二人沒有結果。
月本人說的對,他就是個自私自利,冷血無情的畜生。
饒是對上梁懷生,他依舊不能自抑,身體裡的躁動怒不可遏地想毀了他。
“阿生,”身下的男人聲音嘶啞,過於強硬地要求,“過了今天,這輩子,都得記著我。”
傅紅杉翻身,將心愛之人壓在身下,玄在眉眼上的錦條順勢落下,蓋在梁懷生的眼角處。
傅紅杉眸色一深,低頭狠狠噙住了阿生的肩頭,直到嘴裡逐漸升起血液的甜腥。
夜驚梢頭雪,最羨連理枝。
屋裡一片寂靜,留下來的幾位場務和導演似乎都在等著看下文。
木長春看著鏡頭裡的二個人被被褥遮掩的嚴實,蹙蹙眉,有些不滿意。
“卡!”木長春示意停止拍攝,“…那啥,顧總啊,您這被子遮的是不是太嚴實啊,而且你倆就隻脫了個上衣,就露個鎖骨出來,是不是不太好…這劇咱們就算拍的隱晦,但這塊感情也要到位啊!”
顧硯抹掉嘴角的血漿,昏黃的燈光下,整個人竟然有些詭異的妖嬈。
坐跨在周恙身上,顧硯唇色透紅,顯然是剛才吻得激烈。拍戲的時候,四周太過寂靜,要不是顧忌著還在拍戲,顧硯分分鍾抱著周恙回去。
“不成。”
聽到木長春這種要求,顧硯不假思索地冷了臉,伸手擦掉周恙嘴角溢出的銀絲。
低頭看著臉色燙紅的周恙,嘴角的被他蹂、躪的不成樣子,小孩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癱軟地躺在枕頭上,胸口輕輕起伏著,喘著氣。
以往兩個人最親密的時候,也只是親了親。
這次情景所致,饒是顧硯自製力強,也俗不可耐地想把他拆穿入腹,唇齒交融那一刻,小孩軟乎乎的舌頭被他挑逗的無處安放。
“這…”木長春一狠心,決定刺激刺激顧硯,“那也成,等言桓緩過來,回來補個鏡頭就行。”
“不成。”
“您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木長春是真的為難了,“這個鏡頭啊,要說演好了,能拿獎的概率很大啊,真不行,只能等言桓回來了!”
“…那,那就露出一點點好啦。”周恙偷偷伸出兩條胳膊,不好意思地問,“這樣,行,行嗎?”
木長春扶額,這也算露?
“掛在顧總脖子上?”
“哦。”
周恙拍了拍顧硯,示意他放低身子,往被窩裡鑽一鑽,不然他怎麽掛啊。
見他依舊無動於衷,周恙嘟嘟嘴,悄悄用肚皮蹭了蹭他,低聲道:“誒,你進來一點呀,我夠不到你!”
軟乎乎的肚皮挨著硬挺的腹部,隨著呼吸一上一下的。
顧硯眸色深沉,表情有些生硬,頭低了些。
嘿,木長春一看,這有戲啊!
顧總像個榆木疙瘩說不動,但是他聽周恙的話啊!
“還差點意思啊。”木長春琢磨著。
顧硯瞥他一眼,看的木長春一個哆嗦。
“那個,周恙啊,讓顧總攥著你的腳,動一動,行嗎?”
周恙‘啊’一聲,一時沒想到那是個什麽姿勢。
“不成。”
顧硯聲音越來越冷。
木長春乾脆不理他,只看周恙的意思。
周恙也不好拂了木導的面子,隻好先松了掛在顧硯脖子上的手,抓起自己的腳腕,往上蛄蛹了兩下,就往顧硯手裡塞。
“抓呀顧硯!”
周恙急的臉紅,連帶著呼吸也有些急促,胸口一陣一陣的,挨上顧硯的。
這麽多人看著呢,多不好意思呀。
顧硯狹長的眼眸微眯,被子往上掀了掀,把周恙遮了個嚴實,這才低頭,緊緊握著周恙的腳腕。
周恙看著臉色闔黑的顧硯,又看了看現在的姿勢,臉色瞬間杠紅,忍不住吞著口水。
這個時候的顧硯…竟然還有那麽一點點老攻的潛質啊。
“不能再多了。”顧硯冷聲,額角的青筋微微凸起。
“誒誒誒好!”木長春嘴角的笑意不減,見好就收,身為導演。
鏡頭角度刁鑽,他自然知道怎麽樣拍的更好。
“action!”
鏡頭裡,被子縫隙露出一腳,隱隱能看見男人精壯的小臂緊緊捏著身下人小巧的腳腕,甚至還在惡意的玩弄著。
被子隨著兩人的節奏律動,似乎有往下掉的預兆。
一直到晚上回了酒店,周恙的耳根還是紅通通的。
一開門,不知道文東和大哥什麽時候也來了。
“非得大半夜出去拍什麽戲,”周憫看了看他通紅的臉,“都凍成什麽樣兒了,好像家裡少你那一口飯一樣!”
文東‘嘖’一聲,讓他坐一邊兒去。
看了眼身後跟著的顧硯,眯了眯眼,文東客氣道:“顧總工作繁忙,天天陪著我們周恙跑劇組,是不是不太好啊?”
顧硯神色淡定,“偶爾參演參演,也還不錯。”
角落裡的周憫冷哼一聲,“什麽戲啊,幾個鏡頭啊?導演組什麽時候這麽窮了,連個演員也得找非專業?”
顧硯眉峰微挑,推了推眼鏡,嘴角帶著一絲挑釁的笑意,“床替。”
周憫和文東被顧硯這回答一噎,臉色驟冷。
“小恙啊,我有沒有說過,在外面要保護好自己?”文東輕輕蹙著眉,“顧總是什麽人,怎麽能隨便給人做這種事情?”
周恙聽出了話裡的拒絕,立馬把顧硯緊緊抱在了懷裡,生怕他被人欺負了,“可是就算沒有顧硯,我也會跟別人拍啊!”
“而且,顧硯也在保護我,拒絕了導演很多要求呢!”
“他是我追到的男朋友,大哥和文東哥不可以這麽說他!”
顧硯揉了揉他的腦袋,神色不如先前那麽從容淡定。
蹙眉間,帶了那麽一點委屈。
“寶寶怎麽可以因為我,跟哥哥生氣呢?”顧硯低頭,諄諄教誨著周恙,語氣裡的退讓明顯,“哥哥們千裡迢迢趕過來,怎麽可能專門來訓我?”
周恙嘴裡反駁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聽著顧硯虛虛開口,“雖然態度確實很凶,但是為了寶寶,怎麽樣都是可以的。”
“你再裝!”
周憫氣的頭疼,生意場上他什麽人沒接觸過!
就這顧硯,天天整的跟他媽誰都欺負他一樣!
憋屈!
周憫覺得,就他媽憋屈!
“周恙你可把眼睛給我擦亮了啊,這麽個玩意你弄回來是不是想氣死我!”
顧硯闔黑的眸子清冷,彎腰埋在周恙頸間,抬頭一瞬間紅了眼眶,“寶寶,他怎麽可以這麽說呢,我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周憫&文東:鑒*夫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