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
周恙默默從他手裡抽回自己的衣角,“你姓宋啊?”
雖然宋染是他的粉絲,但是,他看自己的眼神,莫名的,讓周恙想到了藏在深叢裡的野蛇,雙瞳倒豎,伺機而動。
原書裡尤其介紹過,宋家是有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的,但是叫什麽卻沒提到,還沒有活到二十歲的年紀,已經被宋希處理掉了。
宋染點頭。
“哦哦,”周恙又問他,“那你多大呀?”
被他這麽一問,宋染笑了,“我比你大一歲啊。”
大一歲。
周恙琢磨著,宋染二十,可那個孩子沒有活到二十歲呀。可是他又姓宋,穿的又…這麽好。
說起來,那些牌子周恙在顧硯身上見過呢。
在江城,有這種經濟實力的,除了宋顧兩家,他真的不知道還有誰。
“你有沒有哥哥呀?”周恙問他。
宋染蓋過眉角的發梢泛著茶色,眸色略暗,挑了挑唇角,目光又不動聲色地落在了周恙身上。
那雙眼睛尤其靈動,總是蓋著淺淺一層的水霧,五官每一處都堪稱精致,就這麽鑲嵌在那巴掌大的臉上,在這張臉上,一時間挑不出任何的錯。
一時間,嫉妒慢慢沾染著身體每一處。
他沒有周恙這樣的好相貌,有的只是他那個夜店裡的母親傳給他的風塵氣。
“哥哥嘛,是有一個。”宋染緩緩開口,似笑非笑,“你認識的。”
周恙心終於提到了嗓子眼,一心撲在他的前半句話上,心口跳的‘噗通噗通’的。
如果宋染是宋家那個私生子,那故事…故事的結局真的變了。
宋染的結局既然可以改變,那麽顧硯是不是也不會死!
周恙忽然間就笑了,眉眼展開,“謝謝你呀。”
話落,他就要跑著去找顧硯,這可是個好消息呢,他得跟顧硯一起吃飯慶祝!
手腕猝不及防的,被身後人拉住。
周恙回頭,一雙眸子滿是疑問,“你拉我幹嘛呀?”
宋染挑著眉眼,笑眼彎彎,“我想和你做朋友。”
周恙思索片刻,不想跟他做朋友,還是搖搖頭,“對不起呀,經紀人很嚴厲的,說藝人不可以隨便交朋友的。”
宋染眸底一抹暗色,“那你…不想問問我哥哥?”
嗯?
他哥哥,那就很有可能是宋希嘍?
周恙奇怪地盯著宋染,突然十分好奇他的來意。
說是他的粉絲,卻又說起他的哥哥,這會不會是宋希派他來這裡試探顧硯的呀,知道他跟顧硯關系好,就從他這裡入手。
簡直過分,居然敢追到劇組!
周恙越是這麽想,就越是想讓他趕緊離開劇組。
“你知不知道折耳兔?”周恙問他,‘折耳兔’現在已經是他的粉絲們最耳熟能詳的人了。
想起來,他也好久沒有看到折耳兔先生了呢。
宋染被他問的措手不及,但還是耐著脾氣問道:“折耳兔,你喜歡嗎,我讓我哥哥送你?”
謔。
什麽也不知道啊,果然不是他的粉絲!
周恙無所謂地聳聳鼻子。有哥哥很了不起嗎?
周恙小臉一仰,“我為什麽要問你哥哥啊。”
他可是有兩個呢!
周憫和文東,他倆總是一個白臉,一個紅臉,像極了他的爹媽。
想起他哥哥是那個宋希,周恙又覺得自己隻說這些不解氣,又說:“你哥哥很厲害嗎,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隨即敷衍一笑,轉身離開。
少年眼神太過明亮,那張臉上為什麽總是這麽自信,一舉一動仿佛真的是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怎麽也不會被拋棄一樣。
宋染歪頭,他不明白,不過是一個被顧硯包養的小明星,玩膩了就丟掉的人,有什麽可驕傲的呢。
“別告訴組裡人我來過。”宋染攔身在他面前,默了一會兒,“…哥哥送我過來,我沒說是追星。”
如果顧硯知道他私自來找周恙,又要生氣的吧。
謔。
這麽一聽,周恙更生氣了,好像追他是多見不得人的一件事呢。
“我也不愛說。”周恙癟癟嘴,從他旁邊繞了過去。
宋染盯著他的背影,不自覺攥緊了手心,在原地立了許久。
夏日的晚上一如既往地撓人。
周恙琢磨著劇本,心肝撓的癢,他拍完戲已經很晚了,估計只能明天請顧硯吃飯了。
想著,他點開顧硯的微信,兩人的聊天還止步於成為新好友的那一刻。
【周飯王:敲敲~明天去吃飯呀[乖乖][乖乖]】
江建的會議室裡一片寂靜,圍了長方桌坐了一圈的股東,大氣也不敢喘。
碩大的視頻會議裡,他們只看得見男人銳利的褲腳,只聽得到皮鞋踩在地上的‘噔噔’聲。
沒有人見過江建這位神秘的總裁,以一人之力吞並了公司多一半的股份,成為江建新的帶領者。
聽說是宋家那個不頂事的。
如果真的是宋家大少爺的話,那不露面也不足為奇。
他常年紈絝,要是真被外面人知道江建新來的總裁是他,那江建的股份得掉成什麽樣?
顧硯垂眸,眉間的蹙起像是被屏幕上乖巧的兔子撫平。
【y.:小飯王明天去哪吃?】
【周飯王:我問過文東哥啦,他說出了劇組,往左拐,有一家特別好吃的火鍋店,要不要去試試啊?】顧硯斂眸,回了個好。
周恙緊張的抱著手機,直到看見顧硯的回應,這才放了心。
正好那邊在喊他過去拍戲,周恙把手機遞給了文東,趕忙進了拍戲的院子。
文東摸了摸他的頭,“已經十二點了,累不累,要不這場戲明天拍?”
周恙搖頭,“不用,這是夜戲,錯過了又要等到明天晚上,而且有些場地和物件是徐導租的,多一天算多一天的錢呢。”
文東點頭,欣慰周恙總算有了點周家人的樣子。
今天要拍的是宋清止為了楚聊,將蠱神不知鬼不覺地種在自己身體裡,子蠱受命於母蠱,母蠱受命於蠱主,宋清止在蟲蠱的刺激下,第一次偷了大月的軍密。
險些被楚聊發現之際,宋清止不堪子蠱引誘,向楚聊表明了心跡。
徐琛拍了拍喇叭,“周恙,今天注意狀態啊,等會那個尺度啊,自己把握。”
周恙臉一紅,這個尺度…總之小說裡描寫的兩人顛鸞倒鳳,不知時辰。
但是耽改倒也不能這麽拍,為了過審,那些稍微過分的,都不能拍。
所以把兩人當時的那場床戲換成了點東西。
“‘明意’,一鏡一次,action!”
打板的聲音一響,兩人就立刻進入了角色。
夜深人靜,宋清止一襲黑衣,把自己包裹的嚴實,窸窸窣窣來到了楚聊的房間。
他已經打探過了,盛京的皇帝找楚聊夜談,是他動手的最好時機。
黑暗裡,一道人影悄然飛過,跟在宋清止身後。
頭頂掛著一幅木質的牌匾,洋洋灑灑地寫著‘河清海晏’四個字。
宋清止心口猛然一滯,整個人抑製不住地靠在門上,沉重的呼吸一聲接著一聲。
子蠱來的太猛烈,心緒稍有起伏都會讓人頭暈氣短。
他咬著舌尖,點滴鮮血滲出,清醒了些。
今天他不偷軍機圖,倘若被十六族那邊知道,楚聊來日只會比現在更慘。
宋清止狠著心,推開門走了進去。
書房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荷花香,是楚聊身上的。
宋清止來不及細聞,他上次悄悄來書房的時候,看到楚聊在桌子一角摁了摁,後面那扇門就會自動打開。
果不其然!
借著月光,宋清止眉眼裡的驚喜顯而易見,他找到了!
後面的石門緩緩轉動,宋清止不敢停頓,順著細小的一條縫隙鑽了進去。
方方正正的一間小密室,三壁都擺放著書架,中間放了張桌子,上面壓著幾張紙。
走到那處,看清了那桌子上放置的東西,宋清止臉色微變,一股針扎的痛意順著指尖緩緩爬了上來。
厚厚一遝紙,畫的無一不是宋清止。
有在蠱族的,有他最愛去的那個山洞的,有他生火的,有他啃地瓜的。
各色各態。
指尖在畫上拂過,落在畫底的那幾句詩上。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
‘幸得識卿桃花面,從此阡陌多暖春。’
‘…’
宋清止眼角一紅,封閉的記憶碎片一樣翻湧而來,一幕幕消失又出現,短暫的一瞬間,他卻什麽也拚湊不起來。
抵住喉口湧上的鮮血,宋清止拿過一旁的軍機圖,塞進懷裡,一路不敢回頭,直到進了自己的房間,他才抵著門縫,癱軟無力地坐在地上。
猛一口鮮血嘔出。
身上的痛感逐漸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無力,是妄蠱發作了。
他掙扎著起身,脫下身上的衣服,團成團,同軍機圖一處掩在床下,癱在床邊。
直到門外傳來淺淺的敲門聲,“阿止,睡了嗎?”
隔著木門上的虛紙,宋清止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能,不能讓他知道,他這副樣子,怎麽能被楚聊看到。
“我,我要睡了。”
門外的楚聊眉間微蹙,一絲絲腥甜透過門縫溢出。
不等宋清止回話,他便破門而入,果然看見床邊的宋清止。
“怎麽回事?”
楚聊面色硬冷,打橫抱起他,不由分說地,要去找府醫,卻被宋清止攔了下來。
“吃,吃過藥了。你忘啦,”宋清止聲音細微,“我們蠱族,從小就要淬煉蠱體,當年哥哥給我下蠱,我,我沒扛過去,落了病根。”
他臉色慘白,幾乎說不出話,只能睜眼,靜靜看著楚聊。
臉上一陣冰涼,他看見楚聊紅了眼睛。
原來他哭起來是這個樣子的。
“不要哭,不要哭呀,我好喜歡你的。”
他想抬手,卻發現沒有力氣,昏沉之間,仿佛又記起那副畫上題的詩句。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
真的好喜歡呀。
原來訣先生說的,都是真的。
他愛上楚聊了。
“能治。”楚聊聲線低沉,掩著自己泛紅的眼角。
論蠱毒,沒人能開出比宋清燭更好的藥。
楚聊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宋清止竭力抬著手臂,虛虛掛在他脖頸上,安慰他道:“不怕,能治的。”
“哥哥,你抱抱我,抱抱我就不痛了。”
“哥哥,你說,明天會不會下雪啊?”
等下雪了,他就能幫哥哥實現願望了。
昏昏沉沉的睡著,宋清止不知道夢到什麽,低喃了句,“啞巴哥哥,我想回家。”
楚聊沉默半晌,哼起了小時候娘給他唱的曲子,隻抱著他坐在床上,厚厚的被子蓋了一層又一層,宋清止卻還是渾身發冷,冷的楚聊心疼。
那天以後,宋清止的身子,就不大好了。
一聲響亮的‘卡’,場面依舊一片寂靜。
似乎那麽一瞬間,誰也出不了情境,還是副導眼尖,發現了不對勁,招呼人上去把他們分開。
兩個抱在一起的人越抱越緊,好像什麽也不能把他們兩個人分開。
周恙跪在言桓腿上,緊緊抱著他的腰,羊羔一樣哭的一抽一抽的,任憑周圍人怎麽拉,言桓都緊緊護著他。
“…不要。”周恙緊緊握著自己另一隻手,把言桓圈起來,小狼一樣喊著周圍人,“不要!”
言桓箍著他,把他的腦袋摁在肩頭,眼角的淚不停地掉。好像那一刻,他就是楚聊,他懷裡的宋清止,誰也不許動。
導演一看,這兩人都魔怔了,越折騰反而越會適得其反。
這和周恙那次一個人犯軸可不一樣,這樣下去,兩個人要真處出了感情,他是要負責的。
雖然耽劇確實應該多炒cp,但是要真在一塊了,那可就麻煩了,以後的戲路也會相當受限制。
秉著對兩個人負責的心態,他還是得想個法子。
一陣低緩的前奏在門外響起,“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帶來了喜和愛…打個中國結請春風剪個彩,願祖國的日月年年好運來…”
文東來的時候,就看見兩個人緊緊抱在一塊,怎麽分也分不開,但因著外面的音樂,倒也沒有剛才那麽嚴重了,副導趁機上前,一把把周恙撈了出來。
算著上次出不了戲,已經兩次了。
他知道周恙重感情,但是沒想到這些戲會對他影響這麽大。
言桓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懷抱,厚重的失落感襲上心頭。
到底還是家裡人說話有用。
文東給周憫打了個電話,簡要說明了情況,把聽筒放在周恙耳邊。
聽著細碎的啜泣聲從聽筒裡傳過來,周憫眉頭緊緊蹙著,“小恙,沒事,大哥活的好好的。”
文東扶額,他剛才說的是小恙劇裡的哥死了,不知道周憫聽了個啥。
周恙搖搖頭,哭的隱忍,“大哥,我想你了。”
“好好好好,”周憫聽的心疼,“過幾天,爺爺壽辰,咱們一起在江城過,大哥忙完就過來!行不行?”
“…嗯。”
那邊話還沒說完,就聽著一個老人的聲音,顯然是在和周憫搶電話。
“小恙啊,”略顯滄桑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咱們拍不了就不拍了,爺爺養你,不準哭。”
“都怪你!”老頭子捂住聽筒,指責周憫,“他要拍戲,你也不挑個好劇本,這什麽破劇本,家裡人全死絕了,有你這麽做大哥的嗎?”
老人的話讓周恙破涕為笑,對這個從未路面的爺爺,好感倍生,他抹了一把鼻涕,“爺爺,我拍的可好!導演說,明天把我的花絮放出來,你們都要記得看呀。”
“哎,看,看看看!”周爺爺應著周恙,“明天讓你大哥帶到公司,咱們公司所有員工帶著家屬一塊兒看!”
昨天哭的太厲害,以至於周恙起床的時候,眼睛還有點腫。
文東遞給他一塊冰袋,讓他在眼睛上捂了會兒,才看起來好一點。
周恙趴在沙發上,他可還記得今天是要放自己的官圖和拍攝片段的。
《葬行》劇組為了吸引眼球,基本上是隔著兩三天才放一次官圖,根據大家的態度,好調整後面劇照的問題。
果不其然,周恙一打開微博,就看見《葬行》官博發了自己的照片,放了兩張照片,艾特了他本人。
【葬愛家族:相信我!阿止值得![照片][照片]】一張是宋清止玩水的照片,一張是立於懸崖之上的照片。
附贈的片段正好就是昨天晚上拍的那截,導演組連夜減出來的,甚至還有喊卡以後兩個人緊緊抱住哭的花絮。
【尋尋覓覓:別玩水了玩我吧!艸弟弟好絕!葬爹為啥這麽肥豬流?抱走哥哥弟弟,你自己肥豬流去吧。】【愛你在心口難開:花絮哭死我了!本來以為不會拍這一塊的,沒想到,改成了哥哥弟弟抱在一起的畫面,太好哭了吧!徐爹牛逼,女兒給您跪了!】【垓下:還是覺得《葬行》裡,他們這對最遺憾,宋清止最後也沒能想起來他和楚聊的曾經,而楚聊也沒有告訴他,僅僅因為阿止那句,‘啞巴哥哥,我想回家’,他就把宋清止偷得那副假的軍機圖,換成了真的!】【醒不來的風:大早上哭成狗,我媽還在問我怎麽了!淦,周恙真的絕,我以前還沒覺得他演技這麽好,還罵過他,我扇我自己,不,我先去刪我罵弟弟的微博,我要粉他!!】【清清:我覺得他們兩個是真的入戲了,最後徐導都喊停了,那麽多人去拉他們兩個,你看周恙的手腕,已經被自己勒紅了,還有言桓手背上的青筋。講真,我隻發表自己的意見,就衝周恙這一點,我覺得,至少在演員這一方面,他合格了。】【甜粥周:本來看弟弟的官圖,我硬了!看了花絮,艸,老娘又哭軟了!‘羊羔’cp的愛情真的太好哭了!】【粥粥粥:大家都沒看完嗎[疑惑][疑惑],後面徐導放的《好運來》,硬生生給哭懵的我整樂了哈哈哈哈哈!】【靠cp發糖活命:默默舉起我‘鹹粥’的大旗,感興趣的姐妹可以來‘A站’了解了解哦,八歲年齡差,溫柔攻X奶包受,高速產量,保真保甜,童叟無欺!】周恙短短一瞬間,粉絲從一開始的三百萬,到現在的六百多萬。
他越翻越開心,原來,有這麽多的人都認可他了呀,一股子被大家激勵之後要努力奮鬥的感覺,從心裡油然升起。
【周周周周周~:楚哥,一起看雪呀。[轉發]】
沒多久,言桓那邊就轉發了他的微博,【言桓v: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然後,cp粉瘋了,兩家蒸煮微博下面竄天猴一樣,亂竄一通。
【857:艸!老子搞到真的了!】
【策馬:宋清止:我想你一生恣意飛揚。楚聊:我想你身歸夢中情鄉。要死老要死老,虐死我了!】【俞書:媽耶,一開始就這麽猛,後面不得磕欲e了!哈哈哈哈啊我艸,對我胃口!】【鹹粥是真的:我是民政局,我自己來了,你們看著辦,今天不結婚】【放縱:就真的…不結婚很難收場。】
劇組的戲還差個收尾,尤其是周恙的戲,再來個兩三場就差不多全部結束了,徐導看大家這幾天辛苦趕戲,還是決定給大家放了一天假。
言桓呆在酒店,刷著微博。
一旁的陳靜總覺得他這兩天不對勁。
“言桓,”陳靜抽了他手裡的手機,“你對周恙到底是怎麽想的?別告訴我你喜歡他啊,你現在還是拚事業的年紀,後生可畏,你要是再不努力,到手的資源都得飛了!”
“你看看人家像是缺資源的樣子嗎?又是換經紀人,又是在劇組遇到熟人的,我跟你講,這次周恙背後的金主啊,我猜來頭不小。”
言桓喝口水,面無表情,“那是別人的事情。見他是個小孩,我怎麽也得照顧他。”
陳靜眯眯眼,“這可是你說的啊,這部戲完了,你們就不要有什麽交集了。還真是奇怪,明明你和秦至是官配,怎麽你倆就沒起一點水花呢。”
“晚點出去吃個飯。”言桓想起前幾天在周恙手機上看到的那家店,“就去橫店那家吧。”
天快黑的時候,周恙和顧硯約了個地點,又把自己包了個嚴實,這才出門。
結果剛出了酒店,周恙一摸口袋,發現自己沒帶手機,又趕忙折身回去。
房門是虛掩著的。
周恙微微蹙眉,他明明記得,出來的時候,門已經關了,怎麽會開了條縫。
裡面除了衣服,啥也沒有呀,他的東西全都放在文東哪裡的呀。
周恙沒有進去,悄摸站在門口觀察了會兒,隻覺得那個翻箱倒櫃的人有點眼熟,順手用酒店前台的公用電話給文東打了個電話,查了下監控。
周恙沒敢耽擱,去吃飯的路上,正巧,又碰上了言桓和他的經紀人陳靜。
如果不是言桓給他打招呼,他就要擦肩而過了。
“去吃火鍋?”言桓問他。
周恙點點頭。
“那就一桌吧。”
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兩人已經並肩走到了一起,看的陳靜直翻白眼,難怪以前都不怎麽想吃火鍋,說今天就今天。
周恙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言哥,我請了別人的。”
言桓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問道:“是顧總嗎?”
周恙點頭,只聽言桓又說,“那就更好了,正好有個劇本找他談。”
橫店的那家火鍋店店面很大,衛生也挺乾淨。
周老爺子從一進來就沒怎麽笑過,繃著個臉坐在周恙訂的旁邊包廂裡。
對面的周憫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兩個人連夜坐著私家飛機過來江城,就想給這小祖宗一個驚喜,好家夥,一來就聽到周恙要約男人吃飯的事,又讓秘書查了查,這才知道,原來周恙進娛樂圈是為了一個叫做秦至的男人。
‘嘭’的一聲響,周老爺子猛拍桌,嚇得旁邊的秘書心咚咚咚的跳。
“當初就該把他帶回去好好學習!”周老爺子瞪周憫一眼,“你當初怎麽不把他帶回來,咱們家小恙才十九,這要真發生點啥,我看你怎麽跟你死去的爹媽交代!”
“今天必須讓他回!”
周憫眉峰微挑,“爺爺怎麽不說?”
這老頭心裡門兒清,死要面子,這種在乖孫兒面前不討好的事情一個勁的讓他做,他還想做個好哥哥呢。
“反了天了是吧!你不說就讓文…”
“文東也不說。”周憫替文東回絕的果斷,氣的老爺子一個勁的軸他。
一旁的秘書顫巍巍地把手裡的視頻遞到兩人中間,“…其,其實,小少爺拍的挺好,上了好幾個熱搜呢,這次一下從十八線升到了二線明星,算是紅了。”
祖孫兩個盯著小小屏幕上那個哭的稀裡嘩啦的少年,悶哼一聲,“那就拍完再回,把這視頻發我,還有那張照片,我用我孫子做個屏保。”
“咳咳。”周憫抿口茶。
秘書瞬間明白,額頭冷汗津津,連連應下,連視頻帶照片發給了這兩位爺。
兩人正刷著視頻,忽然聽到隔壁傳來動靜,立刻禁了聲。
周恙一進來,果然顧硯已經坐好了。
見著他來,顧硯收了手裡的視頻,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坐這兒,通風。”
周恙抿唇,有點不好意思的躲開身子,露出身後的言桓,“那個,我,我們在路上碰到的。”
顧硯眸色略暗,面上依舊平靜的不起波瀾,“來者皆是客,不過是添副碗筷的事。”
周恙聽他這麽說,雖然松了口氣,但是心裡頭還是有點不舒服,選擇主動坐在了他跟前。
言桓則坐在了對面,他也沒想到周恙會和顧硯一塊吃飯。
什麽樣的交情,會兩個人一起吃飯?
火鍋熱的很快,周恙不停地挑著話題,希望他們兩個能聊到一起,不顧身邊這兩位顯然興致不大。
周恙咬唇,他要怎麽辦啊。
顧硯見他不吃飯,在桌子下捏了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擔心。
飯局被他搞成這個樣子,顧硯反過來還要安慰他,這是什麽溫柔的人啊。
反觀顧硯,一舉一動都絲毫不介意言桓的存在,言桓說的每一句話,他幾乎都在回答,雖然話少,但一直很認真嚴肅。
難怪會有那麽多人喜歡他了。
“顧總怎麽突然想起來和小恙吃飯?”言桓問道。
顧硯微抿唇,看不出笑意,“想吃就吃了,沒有突然。”
話語裡的隨意,顯得他和周恙分外熟悉。
“那為什麽偏偏是他呢?”言桓今天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就是要讓周恙看清自己的處境,“花花世界迷人眼,今天是小恙,明天就有可能是其他人,不是嗎?”
周砭眉,言桓怎麽能這麽說顧硯呢。
他正想為顧硯辯解,只見顧硯拿起一旁的紙巾,慢慢給周恙擦汗,“不過是吃個飯,你這話,倒像是我不對了,只是好朋友而已。”
大手緊緊箍著周恙的後腦杓,軟軟的發絲在掌心擦過,顧硯眸色略暗,每一次動靜並不強硬,但卻彰顯著極度的佔有欲。
“對呀,”周恙辣的發汗,偷偷瞥了眼顧硯,眼裡分明已經有一點委屈了,可偏偏嘴上不說自己不開心,周恙有一點點的生氣。
“言哥,顧硯就是我的好朋友啊,你為什麽要這麽說呢?”
周恙瞥眼見他衣服上的logo,想起今天那個男生,問道:“顧硯,你這件衣服的牌子很容易買到嗎?”
“是m洲那邊送過來的。”
“我想也是。”周恙叼著顧硯夾給他的牛肉,腮幫子一下一下的鼓動著。
聽著周恙這麽說,顧硯眸色略暗,嘴角的笑意緩緩收起,“恙恙最近認識好朋友了嗎?”
“…”周恙面上搖頭,心裡暗道顧硯心思真的好細膩呀,“就是奇怪的粉絲太多了,我沒怎麽理他呢。”
他可不敢告訴顧硯宋家那個小子來找他的事,不然顧硯得多難受啊。
“是嗎?”
兩個字低緩又森然,“那就好。”
周恙聽著他別有意味的話,總覺得他又不開心了。
顧硯身上的衣服,在市面上,並不常見。只是恰好衣服的設計師,是薑夫人當年資助的留學生,後來一直留在M洲,為了報答薑夫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他送來各季的衣服。
“夾緊,走神了。”顧硯輕輕在他筷子上敲打,把那塊涼掉的肉敲在桌子上,夾了塊新的燙肉放在他嘴邊,“咬住。”
“…唔。”
鴛鴦鍋裡濺出來的油腥,猝不及防地燙在了周恙脖頸靠近鎖骨的地方,“好燙!”
“別動。”顧硯迅速扯過紙巾,給他擦掉脖子上的油腥,果不其然,落下一點點的猩紅,“脫衣服吧,這塊兒光線不太好。我看的清楚些,好像有點落紅。”
“你下手能不能輕點!”言桓道。
“…你,別拽我衣服啊,要壞的,我自己來!”
隔間的祖孫兩越聽臉色越黑,才十九!
周恙才十九!
果然娛樂圈就是大染缸!
他媽的!
簡直他媽的!
還是三個人!
周老爺子差點一口氣背過去,“…去,快去!”
門口一聲巨響。
“你們在做什麽!”
看著一臉氣勢洶洶地周憫,又看了眼被踹開的搖搖欲墜的門,周恙懵了,捏著手裡的紙巾,指著脖子,含含糊糊吞下嘴裡的牛肉,“…被,被被被被燙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喜歡呀~V章有紅包掉落哦昨天晚上夢到我日萬了,醒來一看,好家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