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白傲雪一襲白衣長裙，長發飄飄，如同真正的冰雪女神一般聖潔無瑕。

她懸空漂浮在小白身前的空中，看著小白身上產生的莫名變化，明眸之中隱約可見幾分焦慮不安。

「為何會變成這樣？」

數月之前，方乾元封關，小白這邊也開始了沉睡。

當她陷入睡眠之時，整個狼谷的冰雪也如同受到一股無形力量的牽引，開始無限制的匯聚起來。

白傲雪可以感覺到，這股力量和封印守中宮的冰雪有著莫名的聯繫，但卻無從分辨其本質，更不知道如何才能重新喚醒小白，使得一切恢復正常。

雖說御靈師與自己的靈物擁有著奇特的聯繫，能夠彼此交換靈元，轉移本命，但直接展露出如此的氣機，仍是令人費解之極。

更何況，就算方乾元，這樣的氣息也未免太浩瀚。

就在這時，那股強大的氣息突然一滯，小白如山龐大的身軀也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白傲雪低頭望去，正好看見她睜開雙眼，如同冰晶的眼睛正在默默的凝望著自己。

「凌霜，你醒了？」白傲雪驚喜叫道。

小白眨了眨眼，站起身來，與此同時，一股奇異的意念傳入白傲雪的神識深處。

白傲雪心中一驚：「還有誰？」

下一刻，白傲雪就怔住了。

「是我！」

這竟然是方乾元的聲音。

「你……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要封天合道，成就天道大成之境嗎，現在究竟如何了？」白傲雪連忙追問道。

最近一段時日，守中宮內的變異可是急壞了他們這一群親信之人，也急壞了蒼雲宗的高層，他們嘗試過各種辦法，卻始終無法得到方乾元回應，也無從判斷他如今的狀態。

「此事說來話長……」

出乎白傲雪意料，方乾元竟是如此說道。

「究竟怎麼回事？」白傲雪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

「踏出那一步的瞬間，我就感覺，自己的意志與整個天地融合，但其過於浩瀚，無限延伸之後，已經無從回歸……」

方乾元的意念之中，似乎也帶著幾許迷茫不定。

但旋即，卻又說道：「不過，我可以肯定，自己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

「這條路，當真可以融合天道，掌控道途本源！」

白傲雪道：「守中宮那邊是怎麼回事？你的身軀已經被被封。」

方乾元道：「那已經無關緊要，天道大成，真正要緊的是修成陽神金仙，成就神魂不朽道果！」

「只有如此，神魂和意志才能熬過天地大道的侵蝕，保全自我的意志。」

白傲雪一驚：「你是說，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方乾元道：「不錯，這便是封天合道的真正關竅，然而末法時代，不朽難修，一切道途都已斷絕。」

「至今我已可以肯定，十餘萬年間，在我之前踏出這一步的大能大多已經殞落，便是尚存一息，也發散到了天地之間，難以尋回自我。」

想要修成天道正果，可不是掌控天地元氣或者法則之力那麼簡單，它的真正奧秘，是將自身真靈和意志發散開去，融合一片天地！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以天地大道為靈，達到和諧一統的掌控。

然而人身孱弱，人之神魂意志，亦不可能承受無窮無盡的天道訊息的洗刷和覆蓋。

即便有強勢大能，能夠做到短時間內的成功，也將會逐漸迷失，喪失自己曾經作為有情眾生的情感和意志。

換言之，這不是融合天地，而是被天地融合！

但話說回來，誰又能說，這不是成功呢？

一滴水融入了池塘，它便是池塘的一部分，融入大海，它亦是大海的一部分！

整個池塘或者大海，毫無區別，都是億萬萬兆這般渺小的水滴凝聚而成，只有這些水滴聚集起來，一體而論的存在，才是池塘或者大海。

而單獨取出來的水滴本身，只不過是水滴而已。

這也就是方乾元此前從各個道途，各個版本的修鍊秘籍，都同樣得知，欲要封天合道，必須「斬出自我」的原因所在。

這個「斬出自我」，就是把水滴從容器之中倒出，匯入池塘或者大海。

方乾元所言的陽神金仙，又是另外一種境界。

它可以把水滴性質改變，凝聚成為珍珠，金子，與水滴徹底區別開來，甚至通過某種奇特的法門，形成控制整個池塘或者大海的令符，號令天地，為己所用。

今人難以達到這種境界，反而要迂迴曲折，先取融入天地，掌握本源之力，才能反推不朽法則，成就長生不朽。

「等等，難以尋回自我，那你……你豈不也……」白傲雪突然一怔。

「哈哈哈哈……」

方乾元卻是大笑起來。

「這便是我命中不該絕啊！」

「我自踏上修鍊之途，就與小白締結本命之契，交換了自身的血脈與元氣，以及本命真靈。」

「多年下來，我們各自成長，成為天階大能以及天階靈物，各自遺留的本命真靈，也因而化為同一境界的產物。」

「而如今，我以身合道，斬出自我，本尊之內的真靈融入天地，另外一半卻被重新喚醒，反而佔據了主導。」

「如此一來，我可說是身死道消，卻又可說仍然存在。」

「神魂意志，更是由於《魔神九變》的緣故，超越現在，發散至過去未來。

「如今的我，既在此間，也在過去，更在未來。」

「同樣能夠上窮碧落，下至黃泉，蔓延天晶雪原的每一角落。」

「我已真正身化此方洞天，所差者，不過是最後一步而已。」

昔日的前因，化作今日的結果，他曾為拯救小白，甘願付出自身神魂意志，徵召其為本命靈物的舉動，反而使得斬出自我之時，仍然保全了一份圓滿的自我意志。

這並非簡單意義上的分魂，而是蓄養數十年，經由整個道途經歷，無數閱歷，經驗，元氣，意志溫養和栽培的真正自我，也是完整和圓滿的複製體。

也是因為如此，今日才能有機會重新和白傲雪對話，而非步其他前輩大能的後塵，徹底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