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乾元根本不通仵作之術,也不耐煩什麼推理判斷。
北野堂所言之事,還有天衡的懷疑,對他而言,都只不過是個參考而已。
他所真正看中的,終究還是自己的這一能力。
如今方乾元修鍊宙道接近大成,早已不是昔日進展可比,因而,「舊景回溯」這一神通,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甚至能夠演繹數月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這也是他之所以要來到此間,親自查探的原因。
隨著方乾元神通的施展,過去之時,發生在此間的一幕幕,如同夢幻泡影,紛紛呈現出來。
這是一種彷彿鏡花水月的虛幻之象,方乾元清晰看到,一切都在飛快倒退,樹枝搖曳,塵土飛揚,乃至於動物飛掠……
一切都在逆反著倒放。
不久之後,畫面之中,出現了幾批人馬的身影。
這些明顯是御靈宗和天道盟派遣過來調查的執事,還包含了幾名長老。
他們行色匆匆,也在這邊畫面一閃而過。
緊接著,北野堂也出現在其中。
方乾元的目光並沒有在其中停留,依舊凝實虛空,精神意志集中到了更加久遠的過去。
那是周身現身之後……不,應該說是「之前」的不久。
陰詟羅的屍身,突兀就出現在了畫面的一角。
方乾元心神一凝,注目望去,但卻只見,一道散發著慘白光芒的耀目雷光,竟似如同活了過來,沿著浩瀚虛空之中的光陰之河,朝他劈將過來!
「竟然是蘊含宙道神韻的虛空神雷!」
方乾元心中一驚,連忙祭運不朽之性,一道金芒護持周身。
轟隆!
憑空而現的雷光,跨越光陰之河,竟然從虛空之中顯現真形,把方乾元周身數百丈都籠罩在內。
這也虧得是方乾元本身修為高深,而且悟通了不淺的宙道道蘊,能夠提前發現這道雷芒沿著光陰之河傳遞過來,否則,冷不防遭受突然襲擊,都有可能受傷。
結果便見,雷霆劈在不朽之性所凝聚的金光上,竟然如同撞鐘,發出「咣」的一聲巨響,洪鐘大呂,聲震四方。
一股難以言述的酥麻之意,沿著被劈中的胸口涌了上來,整個人都如同通電,渾身僵滯肉身熔融。
「好厲害的雷霆,只是一道跨越光陰之河的攻擊,竟然都擁有著如此的威能,如果不是我修出不朽之性,全身全肉如同汞漿,只這一下,也要受傷不輕!」
這股過電之感很快過去,方乾元並沒有真的受傷,但卻也著實吃了一驚。
更讓他震驚的是,當他察覺到對方實力的確不凡之時,再度凝鍊「舊景回溯」,想要追尋過去,卻又發現,眼前所見,一切盡皆白芒煌煌,不可直視。
那通往遙遠的過去彼岸的光陰之河,已經被雷霆徹底破壞,這道雷霆,似乎擁有著「斬斷過去」,「割裂因果」的身軀威能,溝通著天地之間最為神秘莫測的時空之力,蒙蔽了一切信息和因果,讓方乾元無法窺見更加久遠之前的東西。
雖然方乾元早就知道,自己的「光陰回溯」並非萬能,但被如此神異之法阻斷,還是頭一回見,不免心中越發驚訝。
這已經頗有幾分他自己「更改過去」,逆亂陰陽的神通手段氣象了。
能夠發出這一攻擊的人,絕不僅僅只是擅長雷遁那麼簡單。
「方大長老,發生了何事?」
就在這時,北野堂,王然等人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們之前都遵從方乾元旨意,停留在外圍等候。
但突然之間,聽到巨大雷響,立即循聲追了過來。
結果卻沒有發現敵人,只看到方乾元獨自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沒什麼……」
方乾元心中一動,突然又道:「你們不要過來!」
「嗯?」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北野堂,他猛然把目光轉向另外一邊,身軀微顫,面露震驚之色。
王然等人亦是跟著轉過頭去,目光緊緊盯住那個懸浮在山嶺上空的漆黑身影。
「那是什麼東西?」
這個毫無徵兆,突兀出現的東西,是一個如同巨獸眼瞳的龐然大物。
它擁有著足足百丈之巨的巨大體型,通體上下,黑霧繚繞,但亦同時擁有著雷芒閃耀,滋滋作響之中,不斷有電流涌動,帶動著四周的靜電力場暴漲,即便隔著數十里,尋常之人亦是頭髮倒豎,頭皮發麻。
「這種眼瞳……這種力量!」方乾元盯著它看了一陣,大笑道,「定是它,一定就是它殺了陰詟羅!」
「什麼?」北野堂和王然等人聽到,全部都嚇了一跳。
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此行想要追尋的真兇,竟然就這麼突然自己出現了。
巨大眼瞳緊緊盯著方乾元,雖然一動不動,也無言語,但凝神之中,卻似顯露出幾分貪婪和饑渴的意蘊,彷彿看到了美味肥肉的惡狼一般。
它似乎擁有著一種邪異的力量,能夠無視修為實力的差距,先天壓制諸多修士。
北野堂和王然等人,都是心性上佳,資質國人的英才之輩,平常在各自的巨擘大能麾下任事,亦不曾缺少歷練,但站在它面前,竟然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畏懼之感,彷彿就連多看幾眼,都要喪失勇氣一般。
「怎……怎麼回事?」
「我不能動了!」
「我的靈元……在自己渙散!」
北野堂面露驚色,凝聲說道。
「好厲害的怪物,我們不可力敵……」
另外一名隨同而來的御靈宗長老亦道。
方乾元道:「你們速速離開此地,本座可能沒空照顧你們!」
他說著,卻是突然一躍而起,座下小白心意相通,跟著騰空飛躍。
巨大的身軀,如同冰山,一起朝著對方猛砸而去。
無人知曉的是,方乾元看到這個巨大眼瞳的瞬間,竟然也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宛如面對浩瀚蒼天的敬畏之感,但隨即,作為大能高手的自尊和驕傲,令他壓下了這股敬畏,反是爭取主動,朝對方撲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東西的來歷非常可疑,所擁有的力量亦是預計非常強大,方乾元決定,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