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趙香媛突然醒來緣故， 她沒有轉院。
余笙叫來趙醫生， 跟前跟後， 一會和趙香媛說話， 一會問趙醫生什麽情況，心全部系在趙香媛身上， 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是醫生。
趙醫生也很詫異， 到病房時候見到趙香媛真醒了眼底滿是愕然，這簡直就是醫學上奇跡，且不說她自己身體病況已經惡化， 就是昏迷大半年突然轉醒， 也真是不多見。
李阿姨一個勁在旁邊說肯定是老天保佑，看余笙這麽辛苦，被她誠心打動， 所以才讓趙香媛醒過來。
病房裡亂糟糟。
趙醫生被余笙吵得沒法好好診治， 他揮手：“先出去。”
見到一屋子人看著自己，他又加了句：“都出去。”
余笙憋著氣，看向趙香媛，滿心期待她醒來能和自己說句話，或者發出一個音節，但是沒有， 直到她離開病房都沒有聽到趙香媛聲音。
趙特助出了病房後對余笙道：“余秘書， 既然你媽醒了， 我們回公司了。”
余笙對他沒什麽好臉色， 剛剛他態度強硬樣子還徘徊在眼前， 要不是她媽突然醒了，現在指不定會怎麽安排，所以她沒吭聲。
站在她身後何秘書推了她手臂，小聲道：“沒事。”
“既然醒了，就肯定沒事了。”
余笙點頭，這才面向趙特助，淺聲道：“你們先回去吧。”
趙特助笑笑，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余笙在她們走後站在病房門口往裡看，趙醫生正在做檢查，簾子是合上，所以她看不出來什麽情況，沒過半個小時，趙醫生就推著她媽媽病床出來了。
余笙忙打開門，問道：“趙醫生，我媽媽……”
趙醫生讓護士將病人推到檢查室，偏頭對余笙道：“還需要檢查。”
“等檢查結束我們再說。”
余笙點頭：“好。”
李阿姨一直陪在她身邊，何秘書坐在長椅上，余笙翻來覆去走，最後被李阿姨拽著坐在何秘書身邊，余笙心裡著急，雙手攪動，神色不安。
她不知道趙香媛是真醒了。
還是——回光返照。
她雙手抵著額頭，眼裡晶瑩之色在滾動，一閉上眼，臉頰溫熱。
手機傳來震動，余笙卻不敢拿起來看，她知道季木清肯定會給她發消息，但是何秘書現在就坐在她身邊。
時間一分一秒走動，很難熬。
終於大半個小時之後，趙香媛從檢查室裡推出來了，余笙三兩步上前，趙醫生見到她急切樣子知道她想問什麽，安撫道：“別著急。”
“你媽媽是醒了。”
一句話讓余笙所有疑慮，她不由得松口氣：“真嗎？”
趙醫生點頭：“但是——”
余笙看向他。
和所有昏迷醒來人一樣，趙香媛不僅是身體機能退化也喪失了語言能力，倒不是說不能說話，只是沒辦法像之前那樣清晰表達自己意思，也許會咬字不清，也許會顛三倒四，這些都是會發生。趙醫生將所有症狀說給余笙聽，讓她做好打算，而且因為她昏迷緣故，之前手術耽擱了，現在剛醒來身體肯定不能承受手術，所以要靜養，等恢復體力再說做 手術事情。
余笙見到趙香媛醒了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最壞打算她都挺過來了，現在任何消息，都是好消息。
何秘書一直在醫院陪她到晚上才走，余笙原想請她去吃晚飯，何秘書謝絕了，讓她好好照顧她媽，余笙送她離開之後在醫院大門口看到了季木清車，她等何秘書離開之後才小跑到季木清車旁。
剛上後車位就被人抱著，季木清淺聲道：“醒了？”
余笙點頭：“你知道？”
因為何秘書緣故，她都沒拿過手機。
季木清嗯聲：“司豔她們說。”
她也是從辦公室裡走過去時候聽到，再加上趙特助提前回來，肯定有事發生，只是季木清也沒想到，趙香媛居然醒了。
她神色溫柔：“現在去病房？”
余笙點頭：“我想這幾天都陪陪我媽。”
“你——暫時別過來。”
趙特助既然找到了醫院，說不定什麽時候會來，季木清來這裡太不保險了，而且余笙回去還要囑咐李阿姨，一定不能多話。
季木清知道她顧忌，認真道：“好。”
“木清。”
季木清微怔，她和余笙在一起這麽久，見過她生氣至極連名帶姓叫自己，平時更是季副總長季副總短。
像這樣平靜而自然喊她，這是頭一遭。
余笙沒看到她怔然樣子，低頭道：“我媽醒了。”
她邊說邊笑，淚水直流，像是後知後覺一般嘀咕：“她醒了。”
“她真醒了。”
季木清看到她這樣心疼至極，伸手就抱著她，緊緊攥在懷中，伸手撫摸她長發：“我知道。”
“余笙，我知道。”
余笙趴在她懷中哭，哭了好一會，季木清胸前衣服濕了一大片，貼著肌膚，赤涼。
她只是抱著余笙，一遍一遍拍著她背部，安撫她。
余笙激動心情逐漸平緩，她將一直壓抑著不安，慌亂，害怕，還有趙香媛剛剛醒來無人訴說喜悅悉數哭了出來，砸向季木清，她兀自發泄，季木清全盤接受。
兩人沒有任何交流，卻比往常任何時候都有默契，那種心靈合拍感覺衝擊余笙，她眼睛又紅了。
季木清卻舍不得她再哭。
她替余笙擦拭掉淚水，淺聲道：“別想太多了，嗯？”
“這兩天你待在醫院陪陪你媽媽。”
“我就不來找你了。”
余笙用力點頭：“那我先下車了。”
車外已經天黑，路燈初上，將余笙身影拉得很長，季木清坐在車裡點頭：“聽話，別哭了。”
余笙垂眼：“好。”
兩人視線在空氣中交匯，余笙揮手：“你回去吧。”
季木清心有不舍，但現在也不能和余笙光明正大進醫院，她嗯聲：“你先走。”
余笙抿唇，沒轍。
她先回了醫院，進醫院大門口時候轉頭看季木清車，車窗開著，但是四周漆黑，她看不清季木清表情。
余笙揮手，轉身走進了醫院裡。
趙香媛突然醒來在醫院還是引起不小騷動，余笙回病房時候還見到門口擠著人，她們三三兩 兩小聲道：“聽說沒，這昏迷了一年多人醒了？”
“這麽久了？”
“聽說女兒沒放棄，一直拿錢供著。”
“現在有孝心不少，這麽有孝心不多見啊。”
“誰說不是呢。”
斷斷續續聊天聲，余笙穿過人群回到病房裡，李阿姨正在吃晚飯，她見到余笙回來笑道：“余笙，我給你也定了晚飯。”
余笙點頭，淺聲道：“謝謝李阿姨。”
李阿姨嗨一聲：“別謝來謝去。”
“快吃。”
余笙接過盒飯放在床頭櫃上，走到趙香媛身邊，替她整理了頭髮，趙香媛醒來後就沒再睡了，余笙其實挺害怕她繼續睡覺。
生怕再睡著就醒不來。
和之前一樣。
雖然趙醫生告訴她，現在是真醒了。
趙香媛盯著余笙看，似乎認出了她，唇角囁嚅，發出微弱聲音，李阿姨看到她們互動揚唇：“你媽媽還是認識你。”
“你剛剛下去我和她說了好半天話，她看都沒看我，你看你一回來，她就認出來了。”
“她會好。”
余笙點頭。
她同趙香媛說了會話才吃晚飯，晚飯還沒吃完趙香媛又睡著了，余笙頓時沒了胃口，一顆心七上八下，李阿姨也不好勸她，今天她嘗到了大喜，心情有起伏很正常。
晚上九點多，李阿姨也離開病房了，余笙給何秘書請了假，臨近年關，還有半月過年，余笙自然是想都在醫院裡陪著趙香媛，但她也知道只能想想而已，公司半個月不去，就算季木清樂意，季秋文也會著急。
所以她請了三天假。
何秘書是給她批了，余笙還沒松口氣，季秋文就打電話給她，讓她明天早上去公司，有事說。
余笙咬牙：“好。”
掛了電話之後她低頭看趙香媛。
病床上人依舊淺眠，呼吸平穩，和之前昏迷狀態一樣，余笙不時摸摸她手臂，又摸摸她臉頰，時而和她說話，明知道無人回應，她也樂意。
這一夜注定是難熬，次日余笙早早就醒了，她沒洗漱就守在趙香媛病床前，夜裡趙醫生過來給趙香媛檢查兩次，情況良好。
所以余笙在等她醒過來。
驕陽升起時候趙香媛才緩緩睜開眼睛，余笙松口氣，露出笑容。
李阿姨進病房時候余笙正在洗漱，她匆匆換了件衣服，畫了淡妝，出病房時候說道：“李阿姨，我去趟公司，很快就回來。”
“去公司？”李阿姨不解：“你昨天不是請假了？”
余笙點頭：“去簽個假單。”
李阿姨面露了然：“快去吧，路上小心，記得吃早飯。”
余笙勉強露出笑容，收拾妥當之後她才走到趙香媛病床前，低頭替趙香媛整理了病服，小聲道：“媽，我一會就回來。”
剛站起身，手指就被人勾住，余笙低頭，見到趙香媛用手拉住她，表情有些吃力，余笙立刻回握，緊緊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