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做助理沒多久,步離就後悔了。
他發現自己錯過了和新任老板——也就是池嶺談待遇的最佳時機,雖然只是臨時做一個月的助理,那也不能白做。當時一拍腦門決定,什麽都沒考慮,過後再要提,就有點難以啟齒了。
步離糾結了一晚上,第二天在酒店頂樓總統套間的King Size大床上醒來,發現自己卡裡多了一萬塊。
無緣無故給他打錢,不可能是鬱萱,更不可能是爸媽,只有他不食人間煙火、視金錢為糞土的新老板了。
步離跑去問池嶺,被池嶺一句“你是低估我的水準還是低估你自己的水準”給打發了。
步離想想,覺得很有道理,就收下了,從此過上了吃在三星、睡在五星、偶爾喝喝咖啡、逛逛布料市場、隨時隨地都有美人看的神仙日子。
行李有保鏢提,工作有專業助手分擔,出門專車司機隨叫隨到,細數步離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緊緊跟著老板,保證自己隨時出現在老板的視線范圍內。
至於住宿,為了保持“入不敷出堅持創作”的高尚人設,池嶺基本都在酒店低層裝有攝像機的標間裡活動,又因為酒店隸屬思瑞旗下,頂層的總統套間常年為他留著,現在多了一個步離,一時騰不出空房間,白給步離撿了便宜。
早知道這樣,一輩子做他助理也行的呀!何必嘴快說錄完節目就跑呢!步離後悔極了。
男神面前,步離端著乖巧聽話的模樣,努力想給池嶺留一個好印象,私下裡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瘋狂騷擾鬱萱,讓鬱萱不勝其煩,險些跟他斷絕姐弟關系。
這天起床後,步離照例發消息給鬱萱問早,正想著今天該炫耀些什麽,鬱萱來了電話。
“攀上高枝了你?很膨脹嘛。”鬱萱揶揄。
“一般般,一般般啦。”步離飄得很。
“三句不離,整天叭叭叭……”鬱萱頓了頓,“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我不是,我沒有,我不喜歡他。”步離否認三連,跟著握拳,兩眼放光:“我怎麽可能配得上他!我崇拜他!”
“對於你有自知之明這件事,姐姐感到很欣慰。”鬱萱難得貧嘴,看樣子最近工作很愉快。
“我不喜歡他,經不住他喜歡我呀。”步離拉開窗簾,眺望窗外一覽無垠的180°無敵海景,飄得雙腳都快離地。
鬱萱“呵呵”兩聲,適時澆下冷水,“他喜歡你,那你能不知道今天蘇硯明來補錄,他還是淘汰了?”
步離眉頭一皺,“什麽?這不可能吧?”
鬱萱心情很好地彈了兩下手裡的文件,“台本在我手上,白紙黑字一清二楚。蘇硯明就在化妝間,馬上開錄。”
“不是,我沒接到補錄通知啊?究竟怎麽回事?難不成又偷偷摸摸給我們弄淘汰了?瞞著我們算什麽啊?你們也太壞了吧?”步離問題一個接一個。
“你跟池嶺這麽熟,你自己問他啊。”
鬱萱掛了電話,自覺扳回一城,搞得步離心事重重,一直到上車都還愣神。
池嶺看出步離的心不在焉,問他什麽事。
步離直言:“我姐說今天蘇硯明去電視台補錄節目,台本上我們還是淘汰了。”
“嗯,沒事,不用擔心。”池嶺一點也不在意,直接略過這個話題,給步離交代上午的安排:“我有個設計師朋友叫Renata,跟你說過,你記得吧。她從國外過來度假,帶了一批新料給我,你跟我去接機,一起吃個飯,再回工作室。”
“呃,好吧。”步離咽下疑惑,不是不擔心,而是相信池嶺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美人的朋友也是美人,腰細腿長,身材絕佳,一身小麥色皮膚矚目,和國際名模相比不遑多讓,一見面就給池嶺送上一個熱情的擁抱,池嶺回以貼面禮,可見關系親密。
時間不早,池嶺接到人後直接帶Renata去吃飯。
兩人全程用外語交流,相談甚歡,讓步離覺得自己十分多余,為了緩解尷尬,主動替兩人拎包、開門、點餐,終於成了一個稱職的助理。
兩人用完餐,決定再去附近的咖啡廳喝杯咖啡敘敘舊。
“無聊了?”池嶺歪頭看著結完帳回來的步離,貼心建議,“那你先回去,路上小心。”
步離指指池嶺腳邊一大箱子的新布料,“你一個人可以嗎?”
“當然。”池嶺蹙眉,一副“你以為我幾歲”的表情。
“好吧。”步離麻利走人。
步離趕回工作室,發現工作室變了樣。
工作台和沙發推到一邊,空出的場地由一排真人1:1的人台模特取代,助手們正在挨個為人台穿上禮服。
步離問池嶺的助手Ada這是怎麽了。
Ada回復:“電視台三點過來補錄,池先生讓我們提前布置好現場,你也來幫忙吧。”
步離欣然答應,忙完後,Ada說要去機場接一個新嘉賓,讓步離留在工作室看著衣服,然後帶著助手們走了。
步離帶上門,細心整理了一下禮服的造型,發現這套“斑斕”去掉多余的網紗,整體設計顯得更為和諧、出色,側面印證池嶺加上網紗果然是為了刺激蘇硯明跳腳,方便為自己製造話題,和老奸巨猾的總導演一丘之貉。
咳咳,一丘之貉什麽的太貶義了點,應該說為了理想,一定程度上的犧牲絕對是必要的,比如蘇硯明這種小心眼到一點就炸的人。
步離想著想著,突然聽到蘇硯明的聲音,以為自己幻聽,回頭一看,還真是蘇硯明。
走廊裡,腳步聲紛至遝來。
蘇硯明打開門,腳還沒踏進來,先捂著鼻子嚷了一句:“什麽破地方,真惡心。”
蘇硯明帶了三個助理、五個保鏢,大概是上次在嘉賓休息室裡吃癟,就要比池嶺多帶一個,可見幼稚,加上攝影師、策劃、編導、分管導演等等一群人,很快把狹小的工作室擠得水泄不通。
步離和攝像的劉哥相熟,蹭過去問了一句是不是來補錄節目的,得到劉哥的肯定答覆,說是正片錄完,過來拍花絮和下一期的預告的。
不是故意來搗亂的就好,步離放心了,看看時間還早,拿了折疊板凳、礦泉水和點心出來,讓工作人員先休息一下,又給池嶺發消息,提醒他注意時間,早點回來。
蘇硯明不肯坐,抱著手臂來回踱步,嫌棄地審視著工作室裡的每一樣東西,包括步離。
步離怕他發瘋,眼睛一直盯著,看蘇硯明走到人台前對著禮服又拍又摸,沒有一點基本的尊重,最要命的是手上還戴著上次錄節目時戴的尖刺戒指。
步離看得膽戰心驚,趕緊上前委婉提醒:“您坐著看吧,那邊有沙發。”
蘇硯明收回手,語調尖銳:“怎麽,我不能碰?”
“您看一下就可以了,弄壞了就不好了。”步離嘴上說得客氣,態度卻很堅決,強行擠到中間,用自己的身體隔開蘇硯明和禮服,半步不肯讓。
“弄壞了又怎麽樣?這本來就是我的!”蘇硯明看到禮服就來氣,要不是謝馥希礙於思瑞總裁的臉面敲打過他,當場手撕都有可能。
他想想氣不過,狠狠翻了個白眼,補充:“是我不要的!一堆垃圾!”
步離想起粉絲群裡關於池嶺對待設計的形容:說他本人可以,說他的設計,那絕對不可以。
還好池嶺不在。如果他在,步離估計他會一邊說“謝謝”,一邊命令保鏢拉蘇硯明去沉塘。
是該慶幸池嶺沒有聽見,可是步離聽見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聽見蘇硯明如何趾高氣揚,如何一臉嫌棄地侮辱池嶺的設計。
步離覺得此刻的自己和池嶺的萬千粉絲有著同樣的心情,即說他們粉絲可以,說偶像有關的任何都不可以!偶像的臉面容不得半點詆毀,不然還做什麽粉絲!
“不。”步離咬牙,上前一步,貼著蘇硯明用力將人推遠,牢牢護住身後的禮服,“這不是你的東西,這是設計師的作品,你沒有權利動手動腳!”
“你幹什麽!”蘇硯明揚手隔開步離,戒指磕到步離的下巴,很快起了一個紅印。
步離吃痛,眼淚一下子迸了出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被蘇硯明惡人先告狀。
“你幹什麽,你想打人啊!這是公共場所,攝像機都在,你怎麽敢打人!”
看來是吃了上次舞台上的虧,懂得先發製人了。
蘇硯明這麽一嚷,保鏢動了,劉哥也動了,連忙放下攝像機,帶著一群工作人員出來勸架。
“算了算了,等會兒還要錄節目呢,都消消氣!”
“就是就是,機器都架好了,可別把設備弄壞了。”
“池先生還沒回來,等池先生回來再說吧!”
兩人不聽,惡狠狠地瞪著彼此,活像兩隻鬥紅了眼的小學雞。
“你算什麽東西?弄壞就弄壞,你以為我買不起嗎?”蘇硯明吼,不知道心虛還是怎麽的,吼了半天,沒往前一步,倒是越退越後了。
“那也不一定賣給你!”步離也吼,只要不碰禮服,他無所畏懼,步步緊逼,氣焰越漲越高,幾乎要把蘇硯明逼到門口。
兩人爭鋒相對,吵得不可開交。
與此同時,有人穿過走廊,踏進工作室,來到蘇硯明身後,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似乎在找什麽可以替代的東西,可惜渾身上下除了衣服,連錢包都沒帶,找了半天,終於想起褲袋裡還有一支手機。
他抬起手,用手機抵住蘇硯明的後背,“我賣。”
作者有話要說: Renata:膩嚎,還需要我做什麽嗎?
作者:不用,你[為池嶺製造英雄救美機會]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完美。
步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