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交換條件和兩個未來
加三把飛上天空記錄地形的地圖給召了回來。
打開地圖細看，翻過魔神山，最中間的山峰下就是葫蘆嘴。
加三問瑪尼斯最中間的山峰在哪里。
“跟我來。”瑪尼斯也湊過來看了地圖，心中驚疑，他們這些大魔沒事也會飛到天上看看，只要不飛到那傢伙的地盤的高度就沒事。他們從空中往下望時，從沒有見過這個葫蘆嘴。
難道他們看到的和這卷地圖看到的會不一樣嗎？這是什麼一個道理？
他們落下的地方離中間的山峰不遠，不過半天路程就走到。
眾混血惡魔到現在還稀裏糊塗，他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已經翻越了魔神山，來到了傳說中的魔神山背面。
“嘩啦，嘩啦。”海浪拍擊岸邊的響聲連綿不斷。
瑪尼斯站住腳步，前方一塊沒入海水中的岩石上坐著一個垂著頭、長髮垂到海面的惡魔，那惡魔的頭髮雪白雪白，看著十分枯萎，就像垂暮的老人。
瑪尼斯示意所有混血惡魔都不准發出聲音。
混血惡魔們這時哪敢放肆，他們總覺得有無數雙可怕的眼睛在看著他們。
“這位是？”加三小聲問。
那個惡魔就那麼坐在岩石上，似乎與海水、沙灘融為了一體，讓你覺得打攪他就是罪過。
瑪尼斯臉色難得凝重起來，“他是守墓者格瑞夫，平時很少出現，沒想到會看到他。你們在這兒等著，我過去看看。”
瑪尼斯這時的言行已經完全不符合一個偏遠小村落的低等小混血的身份，但沒有誰戳破他，也沒那個必要。
瑪尼斯走到格瑞夫身邊似乎說了什麼，格瑞夫的身體動了動，慢慢抬起了頭，並慢慢轉向了眾混血那邊。
加三在看到格瑞夫面容的刹那，眼眸收縮。
格瑞夫的臉就像是被硫酸潑過，又被粗糲的鋸子劃了數百下，這是一張白天可以把人生生嚇昏、晚上把人嚇死的臉。
他的聲音也如砂子磨過玻璃，讓人聽了渾身不舒服：“把那地圖拿給我看看。”
加三不覺得這個大魔會貪圖他的地圖，很乾脆地把地圖拋了過去。
格瑞夫抬手，他的手就是白骨，只不過指骨十分尖長，而且多指，並不像是人類的手。
格瑞夫打開地圖看了看，他點了地圖幾下，很快就知道要怎麼操作，過了一會兒，他把地圖拋還給加三，“真實。”
瑪尼斯挑了挑眉。
加三接住地圖，這位守墓者是在說地圖表示出來的是真實嗎？
“外來者確實可以從這裏離開，以前也有過。”格瑞夫忽然說道。
瑪尼斯更為驚訝，以前他可從來沒有聽誰說過有外來者橫穿魔神山，還從魔神山離開了。
“但這條路現在已經不通，被我們三個打碎了。”格瑞夫又道。
瑪尼斯聽到“我們三個”這四個字，頓時噤聲，這可是魔神山的最高力量，他們如果想要隱瞞什麼事，其他大小魔永遠都不可能知道。
加三示意其他混血留在原地，自己走了過去。雷諾站著沒動，這點距離對他來說就不是距離。
格瑞夫卻沒有看加三，而是看向留在原地不動的雷諾：“你很厲害，但你的魂體受損嚴重，這點瞞不過我們這種級別的惡魔。我們不想和你打，你和我們打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我們同意給你們修復通道的機會，但有三個條件。
第一，你們只能住在魔神山背面，不經允許不得離開這條海岸線。第二，尋找覺醒石，最低等的要一千枚，中等的一百，高等的十枚，最高等的兩枚。第三，去天空上喚醒空魔，告訴他深淵之力即將消失。”
雷諾對加三傳音：“我以為這個大魔很厲害，沒想到也一般，他竟然沒有看出你是純血惡魔。”
加三心中也覺得奇怪，以前那個肉店老闆和花斑馬都看出他是純血而且是等級不低的惡魔，為什麼這個代表混血惡魔領地最高力量的守墓者卻看不出來？
還是特美麗解了謎：“那時你剛融合這具身體，剛剛誕生，身上惡魔氣息未消，所以比較容易被感應出來，但現在你連偽裝都十分完美，只從你可以幫助混血覺醒這點看，他們也許有所懷疑，但卻無法直接看出你是純血惡魔。”
原來如此。加三懂了，他很想對雷諾說：你也很厲害，可你也沒看出來哦。
雷諾大概想到這點了，“或者是你掩飾得真的非常好，好到連惡魔都看不出你是純血惡魔的地步。”
加三笑眯眯地回復：“因為我也是人啊，真正的夏族純血。”
“不要調皮。”雷諾：“我說的是你現在的偽裝。”
加三聳肩，“其實這不是偽裝，這是……一種惡魔的小把戲。”
叫魅魔暗示，通過一定的變化術，讓對方下意識就以為他就是所看見的那樣。除非對方一開始就懷疑他，而且能力比他強大很多且意志力極為頑強，否則只會越看他就越以為他是心中認定的那樣。誰沒事會懷疑自己的判斷呢？
加三雖然告訴雷諾他有惡魔血脈，卻不太好意思說自己的惡魔血脈中有魅魔，總覺得說出去後，以後做什麼事都會被誤解。他可不想被雷諾用有色眼光看待。
守墓者格瑞夫等了一會兒，沒等到雷諾的答復，他脾氣很好或者說根本就懶得生氣地又問了一遍：“你是否願意接受這三個條件？不接受也沒關係，大家都很無聊，如果你不介意車輪戰和群毆，我們會讓你滿意的。”
雷諾開口：“隊長不是我，你問錯人了。”
“隊長？”
加三指指自己的鼻子，“就是我。”
格瑞夫第一次正眼打量少年，“四色混血小惡魔？我知道外面有半血惡魔，但四色混血？你恐怕不知道四色五色混血惡魔是我們這裏的特產，在外面，根本不可能自然誕生。你的變化術不錯，我也能感應到你確實有惡魔血脈，但你也有人類血肉的氣味，你是半血惡魔？”
加三拱拱手表示佩服，他都不知道外面竟然沒有四色五色的混血惡魔，特美麗也沒有提醒他。
特美麗表示他不背這個鍋：“讓你變成四色五色混血的是雷諾，不是我。你既然都變了，而且四色混血也確實更適合那個村莊，我還能說什麼？”
“我錯了，我應該問你的。”加三選擇低頭。
特美麗滿意了，哼唧兩聲，就不再抓著這件事不放。
格瑞夫表情不變，“身為半血你很幸運，這裏最強大的惡魔都是半血。半血也是最容易覺醒惡魔能力的混血，不過這裏不歡迎你留下來，原因你也聽到了，我們這裏的深淵之力即將耗盡。”
加三心臟劇烈一跳，似乎預示般，他問：“那麼第三個條件，你讓我們去通知那位空魔這件事，有何意義？而且這件事應該不難吧，熟悉的惡魔去通知不是更好，為什麼要特意找我們？還是通知本身就具有危險？”
格瑞夫什麼也沒回答，只再一次確認：“三個條件，你們是否接受？”
瑪尼斯聽完三個條件，當即就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加三。
加三回復說他需要和同伴商討一下，隨後就把奧雅幾個一起拉到魂力鏈結中，詢問他們的意見。
奧雅道：“沒想到通道會被打碎，不是這些惡魔太無聊，就是他們不想別人通過這條路離開。”
夏有光冷笑道：“別人都能出去，偏偏主人不能離開，換了我，我也會把後門給關上。”
厲絕：“惡魔族決不可相信，混血惡魔也一樣，他們的話永遠充滿陷阱，他們出的這三個條件，恐怕每一個都不容易達成，包括只能停駐在海岸線這條。”
特美麗也發言道：“這裏深淵之力越來越少，他們讓我們通知那個什麼空魔，很可能是一種信號，比如說那個空魔就是類似清道夫的存在，通知他深淵之力即將耗盡，也就是通知他趕緊出來殺魔。否則他們為什麼不找別的魔通知，非要找我們？”
嫩芽直接道：“那個惡魔有事隱瞞我們，很重要的事。”
雷諾說出了他的觀察：“你們注意看這裏的海岸，它應該經常被淹沒，而海水裏不見任何生物，附近也不見任何淡水資源。想要在這裏生活，除非你可以靠喝海水、吃岩石為生。”
厲絕：“看！我就說惡魔不能相信！”
加三咳嗽一聲，“海鷗，你的意見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海鷗思緒有點混亂，他有很多話想要告訴加三，卻不知道該先說哪一個，他更擔心自己開口預言了，反而會影響到加三的未來。
“海鷗？”
“之前我……接連做了兩個不同的夢。一個一片漆黑，一個一片光亮。”
“……就這樣？沒了？”
海鷗單獨開了頻道：“吾主，兩個夢，漆黑的夢中唯有您是光彩，您在唯一的光明中微笑，一手拎著權杖，一手牽著一隻更大的手，那只手的主人隱沒在無盡的黑暗中。
光亮的夢中，您腳踏王冠，地上全是屍骨，鮮血染紅您的戰甲，您一手握劍，另一隻手中握著一顆正在跳動的強健有力的心臟，地上有撕裂的黑色翅膀。”
加三不曉得該怎麼評價這兩個夢，一時都愣住了。
“吾主，”
“叫隊長。”
海鷗改口：“隊長，我以前從沒有夢見過這樣的夢，而且是接連做了兩個。”
“你覺得這預示著什麼？”加三慎重地問。
這次，海鷗果斷地道：“兩種不同的未來。”
“黑暗中我笑著，光明中我卻是殺神？還有那只大手是誰？你確定那不是小手？”加三想那只大手不會是他惡魔族的父親吧？隱沒在黑暗中的影子，聽起來很像不是嗎？
海鷗搖頭，“那不是小手，我很確定那是一隻屬於男人的手，很大、很粗壯，對了，他戴著一枚戒指。不過我醒來總會遺忘一些情景，我已經不記得那只戒指上的花紋，也不記得他戴在哪只手指上了，只記得那只戒指很是古樸大氣。”
“我們暫且不研究那只手，先說說你為什麼這麼緊張不安？是因為光明中那個我變成了殺神？”
“不是。我雖然沒有看見，但我有預感……您在這裏做出的選擇將會指向其中一個未來。我不知道該怎麼提醒您，也不知道哪種選擇會指向哪個未來，更不知道哪個未來對您更好，我……無法判斷，我沒用！”
“不要妄自菲薄，預言本來就應該只是警醒作用，未來隨時都在改變，這和你無關，只和我的行為有關。你無法提醒我如何選擇更好，我倒覺得這樣反而會讓我更加遵從本心。不要擔心，至少那兩個未來我都沒有死，而且聽起來活得都很不錯。”
海鷗並沒有因此感到輕鬆，他還看到了一個一閃而過的場景，但他不想告訴加三，他不想用那種也許不會發生的未來去沾汙主上的耳朵，他驕傲的、尊貴的、瘋狂又理智、堅強又柔軟的主上怎麼能忍受那種屈辱！哪怕只是說一說都不可以！
所有成員都發表完意見，除了厲絕堅決不同意接受惡魔的條件，其他成員都表示如今不接受條件就得和惡魔幹架，他們總不能一邊幹架一邊研究如何恢復通道，為今之計只有暫時接受惡魔的交換條件，當然他們可以再談一談。
最後所有成員都在等待加三的決定。
加三甚至沒有意識到大家都在等待他的意見，他只是在雷諾問他“你的決定呢”，下意識做了回答：“談判，他們不願接受就打。他們現在無非吃定我們人少，覺得我們消耗不起，所以才敢獅子大開口。我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怕幹架，還很希望幹架。雷諾，我需要你支援我。奧雅，你這邊……”
奧雅笑：“隨時等候吩咐。”
加三想了想，“那你就暫時不要出來，就當作隱藏力量，必要時說不定需要你救我們逃走。”
奧雅：“瞭解。”
雷諾：等等，小三是不是覺得奧雅比我強大？這孩子是不是對我的能力有極大的認知錯誤？
加三先是打算自己跟格瑞夫談判，被特美麗和嫩芽齊齊叫住。
“我來我來，談判交給我。”嫩芽趕忙道。
雷諾也道：“這件事交給獅王，他更擅長此事。”同時習慣性地教導加三：“在你有手下的時候，永遠不要第一個出面和他方直接談判。因為會沒有迴旋餘地。做老大的並不需要經常發表自己的意見，必要時提個引子，你只要學會聆聽和總結，從所有屬下的意見中選擇最符合你利益的一個就可以。聆聽也是一個學習的過程。”
加三虛心受教，把談判的重任委託給嫩芽。
嫩芽冒出聲音時，格瑞夫和瑪尼斯都沒有表示驚訝。厲害的惡魔總會有追誰者，裴爾曼加會帶幾個手下或戰鬥夥伴一起進來很正常。
而且他們並不討厭嫩芽的氣息——絕大多數種族都不會討厭木族，就是惡魔也不例外。
嫩芽是木族不錯，只不過守墓者格瑞夫並不知道嫩芽是罪惡世界有著騙子稱號的石種木族。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出門去公家辦事，剛準備出門時我嫂子打電話給我，我和她一路聊到樓下。因為我不認識地點，需要手機導航，在下樓時我一邊和我嫂子聊天，一邊摸包包到處尋找手機，到了樓下我還是沒找到，懷疑自己丟樓上了，又氣喘吁吁爬上樓——我家在六樓，無電梯。
等打開門，在房裏找了一圈沒找到，我急了，不住說我手機呢？
我嫂子這時還在跟我通話中，她聽到，忽然問我：你有幾個手機？
我說就一個……然後我才反應過來，嚶嚶嚶，中年癡呆不解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