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賭
林晴晴拎著大包小包零食飲品進來的時候,鄢慈正縮在沙發上看電影,手裡捧著一個大碗的抹茶冰淇淋。
她在家宅了一個星期沒收到公司任何通知,看樣子和陳越之是徹底鬧翻了。雪藏封殺她都無所謂,沒有工作她還樂得清閒,也不用每天控制體重,吃口米飯都怕長肉。
“你是放棄自己了嗎?”林晴晴哭喪著臉,從沙發下面抽出體重秤遞過來。
鄢慈慢悠悠站上去,嘴裡還在嚼著零食。
——43kg
一個星期胖了三斤。
林晴晴把食物歸置好,生鮮放進冰箱,零食放進儲物櫃,而後坐到鄢慈旁邊,小聲道:“姐,我以後不能常來了。”
鄢慈挖冰淇淋的動作停下:“公司給你安排了新工作?”
林晴晴點頭:“給別的藝人做助理。”
她靜了好一會兒,咬著嘴唇,不情不願道:“是程允舒。”
“她騙了你,我問過司機老劉,那天分明是她自己架著陳少回去的,她怎麼能那麼不要臉說是陳少強上她?”
鄢慈沉默了,牙齒咬著冰淇淋的塑料小勺。
“姐,你不會真的因為這件事和陳少吵架吧?這不是陳少的錯,你去跟他道個歉服個軟,他那麼寵你肯定什麼事都沒有。”
鄢慈淡淡道:“我和陳少鬧翻不是因為這件事。”
林晴晴問:“那是因為什麼?”
她和陳越之的矛盾乍一看是因為她拒絕給蔣明道歉以及她和方煜的事情。可歸根究底不過是因為陳越之的控制慾。
她不聽話了。
陳越之掌握不住她了。
這才是關鍵。
“我真的不想給程允舒做助理,你不知道她跋扈成什麼樣子。陳少把你上次沒接的那部《盛世榮寵》都批給她了。剛簽約就有陳少撐腰,公司沒人敢得罪她,她現在走路都是翹著下巴的。”
“前段時間我以為她變了,可是現在看看她根本沒變,我懷疑她之前都是裝的,程允舒這幾天聯繫過你嗎?”
鄢慈疲憊地搖頭。
那天在耀星的大廳裡,她對程允舒的話存了幾分質疑,但看她哭得那麼慘也不忍心問下去。
而陳越之後來一口否認,她也被搞糊塗了。
按理說陳越之的確不是差那口吃食的人,可程允舒哭成那個樣子,如果說的是假話,那她演技也太好了吧?
“陳少一定是被你氣瘋了,想氣你才這麼做的!”
鄢慈猶豫道:“也許陳越之給她資源是因為補償呢?”
林晴晴抽了抽鼻子,難過地說:“不是的,她就是心機。她現在處處都在模仿你,模仿你的穿著,你的習慣,連洗髮水都和你用一樣的。”
事已至此,鄢慈也不想糾結這些事情了。她現在待在家裡不見外人,陳越之怎樣、程允舒怎樣她懶得去管。
不管她是真心機還是假天真,她曾經的確在危難的時候衝上來為她受傷這是真的,況且她和陳越之的矛盾和她沒什麼太大的聯繫。若說有,無非就是鄢慈那天是為了給她解圍,才不得不潑了蔣明一臉酒。
鄢慈笑笑:“算了,反正《盛世榮寵》我本來也要推,誰演都一樣。我想休息一段時間,拍這麼多年戲,早就累了。”
她想安安靜靜待在家,等方煜回來。
和他像普通人一樣談談戀愛,出去旅行。
不用每天面對數不清的媒體和鏡頭,每天四點起來化妝、深夜才能休息、每天在酒桌上陪著陳越之像個假人一樣笑。
林晴晴問:“你要退圈嗎?”
“想什麼呢?”鄢慈抓起一把薯片,塞進嘴裡含糊不清說道,“你當娛樂圈那麼好退?我和耀星還有約呢,退圈得解約,我賠得起違約金嗎?”
除非耀星和她解約,不然她還是公司的藝人。鬧翻只是一時,休息也只是一時。放著她這麼一個賺錢的活機器不用,除非是耀星的管理層和陳越之一起犯病。
“那你早點回來啊,姐。”林晴晴可憐兮兮地說,“趕在我受夠程允舒之前回來。”
☆☆☆
晚上方煜打來視頻的時候,鄢慈神神秘秘對他說:“等你回來,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方煜一點都不好奇,反而一臉冷漠:“我已經知道了。”
鄢慈大驚:“你知道了?這你都知道?”
他怎麼知道的?陳越之告訴他的?林晴晴告訴他的?
“熱搜第一掛一天了,我想裝瞎我能嗎?”
鄢慈:“……”
她和外界“失聯”當宅女有段日子了,聽方煜這麼說,七手八腳打開微博,熱搜第一位的標題赫然呈現在眼前。
【鄢慈賀禹戀情曝光】
點開裡面的內容。
【曝——拍攝電視劇《浮萍》,當紅小花旦鄢慈與新晉小生賀禹因戲生情,疑似戀情曝光。】
配圖是一張她和賀禹坐得很近的照片。照片上賀禹拿著劇本,她轉頭勾著嘴唇,從旁人的角度看,倒像是她貼著賀禹說話一樣。
鄢慈想起來了,賀禹來聊騷她的那天,曾經附耳在她耳邊說話,聲音很低鄢慈聽不清,只得轉頭仔細看他嘴型。
怎麼被人拍下來的?難道他那天是故意的早有準備?
“方老師!”鄢慈崩潰地大喊,“你聽我解釋!”
“你解釋個屁!”方煜也喊。
鄢慈心裡翻起滔天巨浪,心想完了完了,方煜這是生氣了嗎?
他又要懷疑她偷人了嗎?
可是就算懷疑,也要找個好一點的對象呀,比如李喬什麼的!懷疑她和賀禹,這不是糟蹋她嗎?
方煜怒道:“公司捆綁你和賀禹炒作你就炒?你現在的熱度還需要炒作?賀禹那傻逼玩意兒蹭你上位,你就給他抱大腿被他當槍使?看沒看見微博上你都被賀禹那群腦殘粉罵成什麼樣了?”
方煜一說,鄢慈又往下拉了拉,發現賀禹二十分鐘前發了微博澄清:【我和鄢慈前輩只是工作上的搭檔關係,不是戀人,大家不要相信謠言,愛你們!】
言外之意是女方造謠。
粉絲清一色回覆:
【好的哥哥,我們不信!我們只信你!】
【呵呵,我就說肯定是鄢婊炒作,跟她合作過的哪個男明星沒被她炒過?我們老公剛紅,又上趕著來蹭熱度了嗎?我QTMLGB】
鄢慈心想:以前也不全是我炒你們老公好嗎?你們老公們也炒過我呀?你炒我炒大家炒,幹嘛只罵我一個!
黑子的言論她已經習慣了,並不怎麼在意,但差點被賀禹干的這事氣出心肌梗塞。
她是得罪了陳越之沒錯,估計陳越之這件事也不會給她公關。可都是一個公司的人,賀禹也不用這麼著急落井下石蹭她熱度,蹭完順便踩她一腳吧?
萬一明天她去找陳越之撒個嬌認個錯,那他這樣算計她不是上趕著找死嗎?
當然只是想想,就算天上降下一道雷劈死賀禹,她都不會跟陳越之低這個頭。
方煜在那邊喋喋不休:“陳越之是吃白飯的嗎?他不知道這件事多損你路人緣嗎?媽的為了捧個賣屁股的臉都不要了!等老子回去……”
鄢慈自動屏蔽了他後面的一串髒話,忽然看到賀禹微博評論裡有個人ID叫“夜夜菊花吐糞香”的用戶被頂上了熱門。
【哼!哥哥才不要和鄢慈那個小壞蛋談戀愛!我們哥哥的菊花可是每天要經過九九七十二道黃精尿液的洗禮潤澤,在大佬胯.下綻放出七七四十八片美麗的花瓣吐露芬芳!鄢慈那種小壞蛋怎麼能配得上哥哥的菊花呢?不——她不配!】
鄢慈:“…………”
年年都有高級黑!今年她的高級黑好像還特別多!
“方老師。”鄢慈打斷方煜,憤怒地說,“我又看到一個高級黑,好想打人哦。”
“在哪兒?”方煜停住話頭,霸道總裁般慵懶的聲調傳來,“ID發過來,開小號幫你罵死他。”
鄢慈把ID發給方煜,方煜沉默了十秒鐘,忽然轉移話題:“陳越之打算什麼時候給你公關?總不能讓賀禹粉絲一直罵你吧?老子不想看到你跟別的男人掛熱搜,尤其是賀禹那傻逼。”
鄢慈吞吞吐吐,想來瞞不住了,只得坦白:“我跟陳越之吵架了。”
“吵架?”
“我說我喜歡你,他生氣了。”鄢慈抬起眼睛,一眨不眨,濕漉漉地盯著屏幕中央方煜英俊的臉,兩頰微紅,“我還說我有男朋友,不能再陪他喝酒了。”
“你說回來以後找他談,但我覺得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沒理由讓你為我出頭,所以……”
她眼神澄澈而明亮,睫毛柔柔地搧動:“他可能要雪藏我,找個出國進修之類的藉口,但是我沒關係,這樣我就有時間和你在一起了。”
方煜愣住,表情凝滯。半晌啞著嗓子,放低聲音問:“你為了方老師連事業都不要了?是不是沒有腦子?”
鄢慈低下頭:“我瞭解陳越之,他不會娶我但又想捆著我。他控制慾很強,不會讓我談戀愛。沒有方老師也會圓老師和扁老師,我不能被他控制一輩子,我總要有自己的生活呀。”
“而且我本來也沒什麼事業心。莫名其妙紅了,莫名其妙整天忙得像個陀螺,莫名其妙要賠笑和別人喝酒,以前無所謂,但認識你以後……我不想再過那種生活了。”
方煜喉結滾動,在鄢慈看不見的地方,指尖蜷曲,不由自主想去掏煙:“你就不怕方老師是個渣男?潛完你就甩?”
鄢慈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一聽愣了:“不會吧?”
方煜笑笑:“睡覺,明天再說。”
鄢慈嚇得頭髮都起靜電了:“不行!你是渣男嗎?你別嚇我!先說你是不是渣男!”
方煜問:“我是渣男怎麼辦?趁現在還來得及,你要回去找陳越之痛哭流涕道歉,表示以後絕不再犯痛改前非嗎?”
鄢慈撓撓頭:“說出去的話放出去的屁,收不回來的。”
方煜點頭:“那你還在乎我渣不渣?”
這樣一說好像也有道理。
方煜淡淡道:“關了,睡覺。”
鄢慈忐忑地問:“今天不親親嗎?”
“留到明天一起親。”方煜隨口道,看到鄢慈驚恐的表情,又趕緊補上一句,“聽話,別想那麼多。”
☆☆☆
雖然方煜讓她別想多,可是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不想多?
方煜昨晚不僅提了渣男這個詞,掛視頻的時候還拒絕親她。
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鄢慈緊張得一晚上沒睡好,剛一閉眼就做噩夢。
夢裡方煜化身的惡龍露出滿口凶橫的獠牙,惡狠狠地說:“沒有事業的女人就是沒有城堡的公主,吃著塞牙,老子不要!”
鄢慈痛哭著跪在惡龍爪下:“求求你不要拋棄我——雖然我沒有城堡,但我還有幾大箱金銀珠寶,夠我們平平凡凡過一輩子了——”
……
鄢慈醒醒睡睡,徹底醒來已經十一點了。
她鑽在被子裡賴床,點了一份高熱量的炸雞外賣,而後懶洋洋地踩著拖鞋跐溜著地板去衛生間洗漱。
二十分鐘後,門鈴聲響起。
鄢慈洗掉臉上的泡沫,從櫃子裡翻出口罩和帽子戴好,發現自己沒穿胸衣,又找了件厚外套穿在睡衣外面,開門接外賣。
站在門口的是一身霧霾味道,風塵僕僕從歐洲趕回來的方煜。
鄢慈打扮得像個傻子,呆立當場。
“你……”方煜上下打量她,“幹什麼?”
鄢慈傻傻地問:“我的外賣呢?”
方煜:“……”
“老子連夜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從波蘭回來看你,你他媽見面第一句話問外賣?老子他媽怎麼知道你外賣在哪裡?要不要我現在去樓下蹲著幫你等外賣小哥,然後雙手捧著送上來遞到嘴邊喂你?”
鄢慈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抱著他的胳膊搖了搖示好,讓他進來:“我錯了方老師!是我大逆不道!你怎麼回來了?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方煜傲嬌地哼哼了好幾聲,滿臉受委屈的表情:“想給你個驚喜,林晴晴說的。口罩摘了,捂得跟個戰地婦女似的。”
鄢慈笑嘻嘻把口罩和帽子都摘了,方煜又說:“外套也脫了,暖氣這麼熱還穿毛絨衣,不怕憋出痘嗎?”
鄢慈剛想聽話地脫掉,忽然羞澀地笑笑:“算了吧。”
“怎麼了?”方煜伸手扯住拉鏈頭,“都出汗了。”
鄢慈滿臉通紅:“噯,別動,沒穿呢。”
方煜動作一滯,尷尬地別開臉,片刻又轉了回來:“想我嗎?”
當然想你啊,覺得你要渣我拋棄我!
想你想得一晚上沒睡著覺呢!
鄢慈乖巧點頭,羞赧地笑笑,握住他剛從外面回來,帶著寒氣還有點涼的大手:“你終於回來了,現在算你轉正了。”
方煜反扣住她的手,捧住她的後腦,低頭鼻尖蹭著她的摩挲:“轉正了?那以後親你就不用打招呼了吧?”
鄢慈臉蛋羞紅:“還是要的,不能太囂張,不然鄢鄢生氣,把你踢回去當備胎也是有可能的。”
“行。”方煜爽快答應,“那現在打個招呼,方老師要親你了。”
鄢慈笑著擰了擰他的耳朵,略帶期待閉上眼睛。
方煜蜻蜓點水在她臉頰上下吻著:“第一天的、第二天的、第三四五六七……”
他數著數,半摟鄢慈靠到沙發上:“最近欠的,都補回來。”
說完,薄唇向下,印上了她淡粉色的小嘴唇。
“等一下。”鄢慈突然推開他一點,“想起一個小秘密。”
“又有秘密?”方煜皺眉,“你別告訴我你還跟陳越之打了一架。”
鄢慈搖搖頭,趴在他耳邊:“我昨晚想了想,就算沒有方老師,也不會有圓老師和扁老師。方老師就是方老師,別人替代不了。”
她攀著他的肩膀,閉著眼小聲道:“說完了,繼續吧。”
方煜呼吸停住。
鄢慈看他遲遲不動,疑惑問道:“繼續呀?不來了嗎?”
方煜摸了摸她柔軟的臉頰,突然手臂發力,把她緊緊勒抱在懷裡。
☆☆☆
下午三點。
耀星大廈頂層。
“先生,您不能進,我們陳總在開會,請您先預約好嗎?”
方煜揮開陳越之助理,徑直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屋裡十來個人,陳越之面色冷峻,坐在圓桌中間的椅子上,左右兩邊的人方煜都認識——賀禹和程允舒。
多媒體的屏幕上展示的是一張封面海報,上面用娟秀的楷書寫著四個粗體大字——《盛世榮寵》。
“我有事找你。”
“五分鐘內到你辦公室。”
“我知道耀星今年還有十八部片子送審。”
方煜進門,不等別人說話,開口留下三句。
陳越之聽了前兩句後沒什麼反應,聽到第三句他頃刻便從椅子上坐直,冷聲問:“你什麼意思?”
方煜不再多說,深深看了一旁賀禹一眼,轉身出門。
陳越之面色陰晴不定:“你們等我幾分鐘。”
☆☆☆
“我們這麼多年交情,你為了一個女人威脅我?”
陳越之關上辦公室的門,方煜坐在他會客的沙發上抽菸。
“別跟我扯交情。”方煜瞥他一眼,“咱們倆的交情幾斤幾兩,你心裡沒數?”
陳越之是個商人,面上功夫做得到位,他和方煜是大學同屋不錯,但學生時期都是學校裡出名的風雲人物,競爭不可避免,關係並不像他口中那麼好。加上方煜平時不混那些二代的圈子,兩人私下除了合作之外幾乎沒什麼聯繫。
方煜不給面子直接捅破窗戶紙,陳越之索性不裝了,坐到他對面也點了根菸:“怎麼?打算壓耀星的劇給鄢慈找場子?我不信十二部你能都壓下來。”
方煜磕落菸灰:“我用得著?”
他只需要稍稍使點手段,讓審核過程慢一點,或者和電台負責人打個招呼,把耀星的劇避開寒暑假和所有週末的黃金檔。
那這中間收視率的損失和藝人曝光率的降低,足以讓耀星傷到肉痛。
陳越之寒下臉,咬牙問:“鄢慈是耀星的藝人,就算我要雪藏她也是公司的事,你管得是不是太寬了?”
方煜嗤笑:“你還記得她是公司的藝人?借賀禹的事情明炒暗黑,你怎麼想不起她是公司的藝人?”
“不管你信不信,賀禹這件事不是我授意的。”
“但是你默許的。”方煜按滅菸頭,“我也算瞭解你,鄢慈惹了你,你不動她,但不代表你會阻止別人踩她。”
陳越之哼笑:“捧高踩低,這圈子不就是這樣?我罩她這些年,有多少人紅眼?這只是開始,她既然做好準備跟我鬧翻,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你想讓我重新捧她?”
他說到這,想起那天鄢慈堅定的神色,心裡難受得顫抖,轉而半是落井下石,半是狠毒地說:“沒用的,她得罪了蔣明,不可能在圈裡混得下去。”
方煜不知道鄢慈得罪蔣明的事,但也不細問,他今天本來就是帶有目的而來,不管陳越之說什麼都一樣。
“我沒打算讓你捧她。”
他神色安定,靜靜倚著靠背,看著陳越之。
“我跟鄢慈坦白心跡的那天就想好了,我不可能讓她在你手下待一輩子,你憑什麼讓她陪酒?你憑什麼給她資源?你以為這些東西只有你能給?你以為只有你能讓她紅?”
“我當初罵她演《青梧桐》屎,是我恨鐵不成鋼說了假話,那就是我心裡的阮青桐。她出道時很有天分和靈性,但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你口口聲聲給她資源,給的就是那些不入流的腦殘片?她就算本來是塊璞玉都會被你雕成頑石。”
陳越之蹙眉:“所以你是什麼意思?”
方煜從來都是個有話直說的人,他還是那副懶洋洋的頹廢樣,倚在沙發上像只慵懶的大貓,眼神透著油亮的冷光:“解約。”
“呵。”陳越之輕笑,“如果乙方主動提出解約……”
他頓了一下:“鄢慈要賠我兩個億,她付得起?不管你爸是誰,你想把人從我這裡白白帶走,也沒這道理。”
“兩個億的違約金我幫她付。”方煜神色如常,好像他嘴裡說的不是兩個億,而是兩塊錢一樣稀鬆平常。
陳越之皺眉:“你哪裡的兩個億?”
方煜直起身子,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來,微笑:“所以我今天來找你,還有另一件事。”
陳越之從學生時代起就很討厭方煜這幅漫不經心樣子。
彷彿什麼事都無法讓他慌亂和失神。
他看上去脾氣爆烈,但心裡比誰都淡,也比誰都堅毅。
外物干擾不了他的從容和平靜,那不是裝裝就能表露出來的樣子,那是得有刻在骨子裡的深深自信甚至是自負才能駕馭住的氣場。
陳越之從小富養什麼都不缺,但他始終學不會怎麼修煉這種氣質。
每每面對方煜,他都從心底裡慢慢升起一種無力感——打著旋慢騰騰地在心底轉。
他不敢稍有外露讓人發現,但掩飾久了便在心窩發酵,總會滋生出帶些骯髒細菌的負面情緒。
鄢慈敢喜歡別人。
鄢慈喜歡的人是方煜。
比較之下,後者才是他憤怒的最根源。
方煜攏了攏外套的拉鏈,似乎在說與自己無關的話題,他眉眼淺淺揚起,眼神澄澈得像個少年。
“我和你簽對賭協議。”
陳越之聞言從沙發上猛低站起,失聲喊道:“你瘋了?”
方煜滿不在乎:“這兩件事我給你時間考慮。”
“對賭協議算我給你放鄢慈離開的一個補償,你不簽沒關係,我相信圈裡多得是人願意和我簽。”
“至於解約的事情……”
他走到門口,回身看了陳越之最後一眼:“你儘管考慮,你可以拖著。但我明確告訴你,鄢慈的約一天不解,你一天別想在上星衛視看到耀星出品的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