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夏季開賽第三十一場：

　　一直到陳野澄清了兩人之間的曖昧關係，消息滯後的顧祈年這邊，才終於知道了他和陳野在星網竟還有過一段情。

　　雖然那已經是全網皆知的過去式了。

　　路南天把這個當笑話講給了顧祈年聽，在戰隊大巴車上笑得好大聲，一邊扶著前排的座位，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哇，我之前知道的時候，都快被震傻了好嗎？還以為你顧祈年也不老實，真的偷偷交往了一個小男友呢。欸，其實想一想，陳隊長不錯啊，身高腿長，帥氣多金，遊戲還玩得好，和你現在也算勉強有個共同愛好……”

　　隊裏其他幾人雖沒有開口，但吃瓜的目光卻都不自覺地移了過來，想聽一聽當事人的心聲。

　　在霸總圈，找個年紀比自己小十幾歲的戀人，其實還真挺稀鬆平常的。只不過主角換成了一向是別人家孩子的顧祈年，就分外地刺激。

　　Ace霸總還特別懂地先擺了擺手表示：“咱倆那次不成功的相親，不算數，你別介意我在，你也別介意我聽。”

　　本來正笑眯眯地看熱鬧的蘇總：“！！！”你們還相過親？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

　　總之，超嚴厲的。

　　路南天是最不怕死的那個，繼續鼓搗顧祈年：“說說嘛，說說嘛，有個緋聞小男友，刺不刺激？你看我之前說什麼來著？家業不是你不想繼承就能不繼承的，霸總也不是你不想當就能不當的，豪車名表小朋友，一個也都跑不了。”

　　顧祈年的父親和兄長把家業做得很大，還在學校裏的時候，大家就已經默認了顧祈年這位顧家二公子會在畢業後回家成為他兄長的副手，又或者是單獨管理一個板塊。

　　在顧祈年選擇了歷史系碩博連讀的時候，大家都表示了無法理解。

　　路南天是反應最為激烈的那個。

　　因為……

　　“從小學到大學，哥們都能陪著你，碩博連讀臣妾真的做不到啊。您就大發慈悲可憐可憐奴家，別再當對照組了，好不好。”路總年輕的時候，那真的是十個雞籠都不一定罩得住。

　　顧祈年的回答是：“你這樣的人才，東廠很需要。”

　　如今，顧.話題終結者.祈年，面對一雙雙炯炯有神的八卦眼，依舊可以氣定神閑地回道：“無聊。”

　　就此結束。

　　連顧祈年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在聽到別人把陳野和他的小男友聯繫在一起時，他的心會有一瞬間的停跳。

　　幸好，他那抽著煙、這輩子沒活潑過的老鹿，很快就又恢復了正常，心跳速度趨於平緩。

　　陳野的視頻請求，就是在這個時候發來的，再次擾亂了一池春水。

　　說實話，這真的不是一個多麼好的時機，在顧祈年開啟周邊聲音遮罩時，他本還覺得這個時候和陳野對話，實在不是一個多麼明智的選擇，彼此只會尷尬。

　　但是，當他們真的見到彼此，別人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他們也聽不到別人說什麼，彷彿整個世界只有視頻那面的人時……一切都是那樣地自然而然，他們說著今天的比賽，顧叢的表現，以及未來兩隊的練習賽，什麼都沒有變。

　　當顧祈年驚覺時，戰隊的大巴車已經開到了HongHuang大樓的停車場裏。顧祈年和陳野之間好像並沒有因為這次的全網八卦而有任何影響。

　　也不能這麼頭鐵地說完全沒有影響吧。

　　石子入水，多少還是會激起漣漪，一圈又一圈的，就這麼蕩漾開來。顧祈年在心裏不禁問了自己一個問題：為什麼會這麼在意陳野在意不在意呢？

　　上學的時候，對顧祈年表達過喜歡的人不在少數，也有大眾眼中所謂與他十分般配的人，就是那種當老師無意中叫兩個人一起上講臺在黑板上回答問題時，同教室的同學會發出心照不宣的怪聲起哄。但是，顧祈年當時完全沒有任何感覺，既不覺得這是困擾，也不會去考慮對方會不會尷尬。

　　因為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這是唯一一次，顧祈年擔心起陳野會不會因為這些沒影的事，而不再與自己有交集。

　　這種轉變對於顧祈年來說是新奇的，前所未有，又……帶著莫名的張力與吸引，就像是他在學術上遇到了什麼有意思的難題，帶著讓他非常渴望去探究的神秘與戰慄感。

　　“直播教學，還繼續嗎？”陳野在聊了個痛快之後，才進入了真正的主題。

　　顧祈年被問到的時候其實是有一點蒙的，上次不已經教完了嗎？他已經會用全息直播了呀，還有什麼需要學的？當然，學無止境，好像也沒什麼拒絕的理由，於是他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當然不介意，”陳野誇張地鬆了一口氣，“我本來還怕你覺得尷尬呢。”他眼神意味深長，又帶著探究。

　　那層窗戶紙，就這麼稍稍被捅了一下。

　　兩個人避重就輕地聊了一路別的話題，還是不可避免地回到了陳野的澄清上，陳野主動道：“抱歉，我這次聯絡你，其實最一開始的目的是打算道歉的。只是一看見你，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有點緊張，一直拖到現在。很抱歉，給你造成了這麼大的困擾。”

　　顧祈年在話題開始時，腦子就已經不會轉了，他以前覺得這種情況應該被歸類為尷尬，但他並不尷尬，就，只是，蒙，不太會說話。他順著本能說了一句：“並沒有困擾。”

　　“是嗎？”陳野的眼睛更亮了，就像是點綴在夜空上的星，聲音裏添上了很多顧祈年所不懂的東西。

　　顧祈年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捫心自問：我以前說過我感覺陳野很好看嗎？沒有，好的，那我現在說一遍。

　　對面的陳大隊長真的有一點點好看。

　　等路南天來叫顧祈年下車的時候，顧祈年已經不知怎麼就稀裏糊塗地答應了陳姓小朋友，明天訓練之後一起直播玩遊戲的事情。

　　路南天抬手，在顧祈年眼前晃了晃，切斷了只有顧祈年可以看得見的虛擬螢幕：“和誰聊天呢？這麼長時間？”

　　顧祈年已經關閉了周遭環境的聲音遮罩，慌張道：“沒誰。”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掩飾，下車的時候都有了一點同手同腳。就像他之前看的電視劇裏，年少的攻受主角正在曖昧不清時的樣子，生怕被誰發現了自己隱藏在內心深處悸動的小心思。

　　路南天在短暫的錯愕後，追上了顧祈年：“啊，你不會真的瞞著我談戀愛了吧？”

　　顧祈年的腦子終於回歸，有理有據地反問：“我談戀愛為什麼要瞞著你？”

　　“也是哦。”路南天被說服了，只不過作為朋友，他根據自己的經驗，很平靜地說出了經典的渣男語錄，“不過，說真的，你要是找小男友的話，玩玩可以，要是認真的話，還是不要了。我們享受年紀小的情人帶來的青春活力，但那畢竟不是長久之事，因為對方總會長大啊。但是男人啊，就是這麼專一，永遠只喜歡十八歲的。”

　　震驚四座，其他總裁紛紛側目，一臉“知道你渣，沒想到你可以這麼渣”的譴責表情。

　　Ace霸總更是直言：“我勸你善良。”

　　路南天倒是厚臉皮，一點也不怕世俗的眼光：“怎麼啦？我說錯了嗎？我和我的情人們都是你情我願，說得很明白的。”

　　一如王爾德的那句，我當然知道一開始她看上的是我的錢，你以為她不漂亮的話我會注意到她嗎？

　　一個有錢，一個有貌，多麼般配。

　　“啊，隊長，晚上需要開反思會嗎？”路南天對霸總舉手。

　　Ace霸總搖搖頭：“今天大家都表現得很好，已經盡力了，先休息一下，明天再說吧。”這實在不是一個霸道總裁會說出來的體諒話，但確確實實出自Ace之口。

　　“好嘞，”世紀渣男路南天愉快點頭，“那我今晚就不回大樓住了哦。”

　　“工作？”

　　“去浪呀。”路南天轉身就刷臉，上了自己停在大樓停車場上的懸浮跑車，戴上墨鏡，弄亂髮型，分分鐘約了最近的新歡，兩個小時之後在江左最熱鬧的夜店碰頭。

　　Ace霸總：“……”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顧祈年語言蒼白地為好友解釋：“別看他這樣，他真的曾經很專一的。”

　　就沒有一個人信顧祈年的話，連鄭總都磕磕絆絆地學了一句：“你這親友濾鏡也太厚了。”

　　第二天。

　　路總不出意外地，因為約會20歲新晉小花酒吧蹦迪，而上了花邊新聞，這個媒體就叫《花邊新聞》，主要內容是什麼，名字就已經暴露了一切。路南天是《花邊新聞》的常客，主編一看見路南天就笑，恨不能把他當財神爺供起來。

　　蹦了一晚上野迪，路南天的腳步都有點虛浮，眼底一片青黑，他真的沒那個資本熬夜了。

　　但是在記者堵住他採訪時，他依舊不服輸地把自己貼著膏藥的脖頸露出來給對方看，並大言不慚地表示：“輕傷不下火線。”

　　現在年輕人蹦躂愛上下甩頭，路總十分OK，但他的脖頸卻表示不OK。

　　有星網之後資訊傳播的速度之快，就是前腳路南天才接受了採訪，後腳就有人把他露出脖頸上的膏藥的圖，做成了表情包。

　　[今晚約嗎？蹦到需要貼膏藥的那種.jpg]

　　顧祈年更是整個霸總老年隊裏最先看到這個表情包的，陳野給他發來的，並配了一句：“早安。”

　　以及緊接著的一張自拍，不經意地露出了他精瘦的腰和人魚線。

　　今天的陳野長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