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演武校場上，眾人犄角環伺著。

陳曦開口打破了沉默后，玉寰天尊臉上便出現了一種十分複雜的表情。

沒有誰知道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也沒有誰能夠體會他此刻的複雜心情。

玉寰天尊就這麼沉默著，似乎沒有回應的打算。

見狀，陳曦不禁微微一笑，神劍法相便再次出現在了手上。

還要打？

一看到陳曦亮出長劍，四大真人頓時面色大變，立馬退到了大殿所在的方向，唯恐大殿受到戰事波及而毀於一旦。

兩位至尊，兩位化神巔峰。

這就是四大真人的真正實力，也是玉清洞天稱霸太微垣的底氣。

可即便這樣，他們也不想再打下去了。

因為……

陳曦是至尊。

修仙者但凡修鍊到洞虛這個境界，其生存能力就會直線飆升。

除非能夠準確找到陳曦掌握的法則線，否則四大真人根本沒有辦法留下陳曦。

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陳曦孤家寡人一個，哪怕把太微垣掀個底朝天，也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既然四大真人承載著玉清洞天傳承之責，他們又豈能容忍這片傳承凈土受到戰火波及呢？

因此，哪怕沖虛真人之前被陳曦拂了面子，此刻也不得不按捺住出手的念頭，轉而向陳曦好言相勸道：「道友，且聽老夫一言……」

「之前並未聽聞天樞遺迹還有至尊存在……」

「既然道友出現了，便說明道友應該就是那天樞之主。」

「如今，道友不遠萬里一路追殺這一行人至此……」

「想來也是事出有因，必有殺之而後快之理。」

「這是你天樞遺迹的事，玉清洞天本不該涉入其中……」

「可眼下，此事卻已然波及到我太微垣……」

「因此，老夫只能代表玉清洞天，被迫出面與道友交談一番……」

「只希望請道友能夠明白——」

「這裡是太微垣，而不是天樞遺迹！」

「道友今日若肯罷手言和，與我太微垣結個善緣的話……」

「老夫願意從中牽線，保准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可好？」

經過一番絮叨后，沖虛真人也把自己的態度闡述的很明確了。

他是圖謀天都不假，不過卻也不願因此把玉清洞天搭進去。

所以只要陳曦肯坐下來好好談一下的話，他或許就會給出一個皆大歡喜的解決方式。

然而……

陳曦聽后卻並沒有立刻回應沖虛真人，而是一臉戲謔的望向了玉寰天尊，並用一種十分平靜的語氣緩緩說道：「玉寰，你知道你這個人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

「那就是喜歡自作聰明。」

「說實話，天都的存在對於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我記得我曾經說過，我會根據你們的表現來給予相應的待遇……」

「如果你們表現的很好，我豈不是也省心不少？」

說到這裡。

陳曦卻是忽然搖了搖頭，轉而以一種嘆息的口吻繼續說道：「可惜、可惜……」

「你實在太高傲了。」

「這種高傲已經深入了骨髓。」

「你是天都之主，所以你根本無法容忍自己成為階下囚。」

「哪怕我給出的條件再好……」

「只要一有機會，你終究還是會選擇與我為敵……」

「對吧？」

陳曦的聲音戛然而止。

該說的都說了。

不該說的，也沒必要再說了。

為什麼他會不遠萬里，一路追殺至太微垣？

心魔誓只是其一。

實際上，玉寰天尊犯下的最大錯誤其實是……

哪怕他猜到了陳曦可能很在意地球上的凡人，卻也沒有猜到這些凡人在陳曦心目中的分量。

如果玉寰天尊當初沒有以這麼殘暴的方式來拖延陳曦的話，或許陳曦可能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放天都一條生路了。

天尊又如何？

在陳曦眼裡跟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雖然他還沒有回到地球，無法確定此次災難究竟給人類帶來多大的損傷。

但他只要略微一想，心中就可以列出一個大概數字了。

這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而與這些無辜的受害者一比較，天都區區幾千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所以……

他們必須死。

逃到了太微垣又如何？

找來了四大真人又如何？

說了要殺你，那就一定要殺你！

這就是陳曦的態度。

四大真人不懂。

不過，玉寰天尊卻忽然懂了。

「撤下大陣。」

那一刻，他就像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頹然揮手示意讓眾人撤下大陣。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完全無法理解他這是什麼意思。

對此，玉寰天尊卻並沒有太多的解釋，反而直接邁開腳步，就這麼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隻身走出了大陣所能庇護的範圍。

「陳先生……」

玉寰天尊略微停頓了一下，這才忽然朝陳曦低頭說道：「老夫知道錯了。」

陳曦沒有搭話。

見狀，玉寰天尊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

「老夫即十方諸天尊之首，天都諸事皆由老夫一人決定……」

「今日之事，全因老夫而起……」

「老夫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先生諒解……」

「只希望先生能看在我天都早已名存實亡的份上，放這些可憐的孩子一條生路吧……」

一邊說著，玉寰天尊卻是一邊回頭看向了身後的天都殘部。

這時，眾人也終於明白他想做了什麼，於是便紛紛出言勸阻道：「天尊，我們不怕他！你快回來！我們還能堅持！」

「大不了人死鳥巢天，我們怕他個鳥啊！」

「對！我們不怕他！」

「為了聖祖威名！為了天都榮光！！」

「……」

眼前這些人，便是天都最後的希望了。

玉寰天尊默默的看了眾人一眼，嘴角卻是突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隨後，他卻是轉身看向了陳曦。

陳曦不是想讓他給出一個合理的交代嗎？

那就盡量給吧。

「事已至此，老夫只願以吾之血，平息先生心中之怒……」

「只希望先生能夠放他們一條生路……」

「唉……」

只聽一聲沉沉的嘆息后，這位執掌了天都數百年之久的玉寰天尊，便徹底化作一道雲煙，消散在了眾人眼前。

然而。

即使玉寰天尊自殞於當場，陳曦手中的長劍卻依然沒有消失。

他就這麼漠然的看著眼前一切。

似乎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是很滿意。

見狀，餘下幾位天尊不禁互相對視一眼，然後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得，也都紛紛走出了大陣範圍……

……

十方諸天尊的接連隕落，似乎宣告著屬於天都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而隨著他們的隕落，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也註定會被載入史冊。

這一日。

陳曦隻身一人，於太微垣玉清洞天，生生逼退四大真人，逼死十方諸天尊！

天樞之主——

由此威震太微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