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劍。

可劈山斷岳，勢如破竹。

一劍斬出后，那高聳的山巔頓時就被陳曦劈飛了一小截。

而他現在的樣子，倒是和往常那幅平易近人的模樣截然相反。

手握霜雪長劍，凌空虛立，身上自有一股不怒之威的凜然氣質。

等到陳曦一劍將那山巔劈開之後，一道人影就突然出現在了山巒上方。

從外貌上來看，那是一個天竺人。

那人周身塗灰、纏發椎髻，頭上戴著一彎新月，頸間繞著一條長蛇；他胸前配著一串骷髏，腰間則圍一張虎皮。

這幅打扮很是怪異，但最讓人覺得怪異的地方卻是：他居然有著四隻手臂，額頭間更是長著第三隻眼睛。

那隻位於額頭間的第三隻眼睛，彷彿如同鮮血所匯聚的血潭一般殷紅森然，瞳孔轉動間，無時無刻不在向外散發著一股陰冷邪惡的感覺。

他的四隻手臂則分別拿著三叉戟、斧頭、手鼓、棍棒。

這番造型看上去，倒是和加德滿都王宮廣場上的黑色拜拉弗神像有些相似。

所謂的黑色拜拉弗神像，其實就是大黑天摩訶迦羅。

大黑天是天竺教三大主神——濕婆的化身之一，掌管創造和毀滅。

所以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影，應該就是傳說之中的濕婆了。

見狀，陳曦不禁冷笑一聲。

本來他對於天竺修行者的了解完全是空白的，但這道人影出現后，陳曦卻瞬間就從這道人影中找到了對方的修鍊核心。

法相。

大道如水銀瀉地，粒粒皆圓。

作為四大文明古國之一，天竺並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麼不堪。

相反，華夏文明的很多方面甚至還受到了天竺文化的影響。

宗教是一方面，背後的修行者才是關鍵。

這道人影出現以後，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膨脹，最後其高度竟然達到了十多米。

遠遠看去，就如同佛祖降世一般，盤旋於天上，靜靜的俯視著下方的群山。

實際上，那根本就不是實體，而是一道虛影。

可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這道虛影其實跟海市蜃樓差不多，有些像是立體投影技術。

「裝神弄鬼。」

就在陳曦一揮長劍，準備再次發出一道劍芒的時候，那道虛影卻忽然開口說話了：「婆羅門跟華夏武聯曾有協議，雙方以喜馬拉雅山為界，互不侵犯，今天你難道是要違背這個協議了嗎？」

濕婆神像嘴唇微啟、四隻手臂更是不斷的在輕輕舞動，看上去似乎就是這個巨型神像在說話一般。

他的普通話並不是很標準，所以聽上去有些彆扭。

但那聲音卻是渾厚綿綿，話音落下后，餘音更是不斷在群山之間回蕩。

「協議？你不是想用雪崩活埋了我們嗎？現在才來跟我談什麼協議，是不是為時晚矣？」

說到這兒，陳曦卻是猛地將劍尖一指，朝著那尊濕婆神像笑道：「我不想多造殺孽，所以可以給你一次機會……我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如果現在離開的話，我可以既往不咎，那個所謂的協議也依然有效……」

陳曦並不嗜殺，所以就像上次對待孫溫時那樣，哪怕對方先動手，他也選擇給對方一次活命的機會。

但眼前這人卻跟孫溫有著本質的不同。

因為他是血統純正的天竺貴族——婆羅門。

在天竺這樣一個種姓制度森嚴的國度里，擁有著至高地位的婆羅門怎麼可能向華夏人低頭？

因此，陳曦的話都還沒有說完，那尊神像臉上的表情就像真人一樣栩栩如生，忽然變得勃然大怒了起來。

神像發出一聲怒吼，額間的第三隻眼睛突然紅光大盛，一陣腔調怪異的梵音隨之在群山之間回蕩起來。

隨後，一道帶著毀滅氣息的光芒就從他眼睛里射了出來。

就像激光炮一樣，瞬間就打中了的陳曦。

說是打中也不對。

因為陳曦的面前突然升起了一道金色屏障。

金色屏障擋住了紅光。

這時，陳曦卻突然鬆開了手中的長劍。

霜雪長劍並未隨之掉落，而是懸浮於半空之中。

隨後，一把接一把的霜雪長劍在陳曦身後不斷凝聚成形。

他並指成劍，凌空一指。

成千上萬把霜雪長劍立刻抬起劍尖，指向了山巔的那尊濕婆神像。

月煌劍訣第三式。

萬劍歸宗。

汝心之所向，即吾劍之所指。

密密麻麻的霜雪長劍匯聚成一條銀色長龍，撕裂風雪，帶著一股氣吞山河般的恢弘氣勢劃破長空，浩浩蕩蕩的席捲而去。

萬劍過後，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只剩山風還在不斷呼嘯。

這個天竺人的修為顯然沒有達到神將那種層次。

所以連爆炸都沒有，那尊看上去很唬人的濕婆神像就直接被萬劍歸宗給撕成了碎片。

「怎麼就是不聽勸呢？」

陳曦輕輕嘆了一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但就在這時。

一聲驚天怒吼卻再次從群山之巔響了起來。

那怒吼聲中似乎飽含了無數的憤怒與憎恨，聲音無比巨大，如同洪荒遺種在嘶吼一般，光憑聲音就已經震得周圍的山上不斷有落石掉下。

一聲之威，竟至如此！

陳曦略顯詫異的回頭望去，卻見那尊濕婆神像居然再次出現在群山之巔。

但這一次，神像卻不再是之前的樣子，而是變成了一對男女。

說是一對男女，實際上卻只有一個『人』。

就像張國榮、林青霞版本的《白髮魔女傳》中的連體人一樣，一面是男人，一面是女人。

但和電影里的略微不同的地方是，電影里只是單純的把兩個演員背貼背連在一起。

眼前這尊神像卻是用的同一具身體，這對男女脖子以下都連在一起。

男人那面還是之前的樣子，憑空多出的女人那面，則又多了兩隻手，其一手拿著鏡子、一手拿著水罐。

一個雙頭、六臂、四條腿的怪物就這麼出現在了陳曦眼前。

濕婆神有很多種法相，剛才那尊是忿怒相，那麼這尊就是極其少見的半女之主相，也就是半男半女相。

見狀，饒是見慣大風大浪的陳曦也不禁皺著眉頭吐槽了一句。

「真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