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男主不太好

　　元軻坐在房間裡， 神色莫測的端著茶盞，卻一口也沒有喝， 只是放在鼻尖下，嗅著獨屬於九重玄蓮的清香。

　　蒼瀾——這個蒼瀾是由人冒名頂替，而頂替的人不過是個殺人如麻的強盜父子。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 偌大一個六壬宗，哪怕不至於聲名盡毀， 也會成為整個仙門的笑料。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元軻將茶盞放下， 微微一笑，仇天驕與蒼瀾——或者說是連五有仇， 欲借刀殺人， 而自己也需要懲戒這個小人而不得罪六壬宗，各取所需。

　　只是……青妤知道這個連五，不是她兒時定親的那個人嗎？元軻輕輕歎了口氣， 想起清麗如同蓮花一般的青妤，心裡仍舊是忍不住微微一動。

　　他的手上捏出一個法決，將消息傳回了明月城， 讓自己的手下替自己辦一件事。

　　孫鐸此時已經回到了仇天驕的房間， 又重新給這個房子佈置好了陣法， 確保無人打擾後， 第一件事就是從空間裡拿出以前兌換的香煙，迫不及待的拆開抽了一支。

　　算起來已經放了十幾年的香煙卻仍舊沒有壞，味道和以前一模一樣。孫鐸也忍不住有些驚訝。

　　他不知道是因為這個煙是從兌換處兌換的， 所以質量格外的好，還是因為空間裡的時間流速與外面不一樣，所以保存完好，他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抽一支煙，解解饞。

　　然而卻偏偏有人不讓他安靜，在孫鐸與元軻交談時安靜如雞的系統這時候說話了：『孫鐸，這個世界的強者比你想像的更強大，比如六壬宗的宗主和各大長老，以及剛才那個明月城主元軻，如果你不夠小心，他們甚至能夠發現我的存在。』

　　孫鐸瞇著眼睛吸煙的動作停住了，慢慢睜開了眼睛：『這個二級世界能夠發現你？發現你以後，會出現什麼事？』

　　『由於我現在能量不足，許多功能無法開啟，所以會有被發現的風險。』系統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很平靜，『我建議你遠離那些強者……』

　　『你的能量是怎麼來的？』孫鐸打斷系統，又問道。

　　『……我的能量都來源於你，你在完成任務的同時，我會獲得一部分能量。當你在修煉《御魂師》時，你的修為有一部分會成為我的能量。』系統冷靜的說道，『我說過，我們是一體的，我屬於你。』

　　孫鐸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以後我和那些讓你感到危險的人在一起時，你就自己躲起來吧。』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你……』

　　『就這樣決定了。』孫鐸做了決定，說道。

　　系統也與孫鐸經歷了幾個世界，兩人朝夕相處算起來也有幾十年了，他知道孫鐸此人一旦做了決定，不會因為自己而更改，系統也就關閉了說話聲音，不再說話。

　　孫鐸現在不方便修煉，就只是在房間裡乾耗時間，修煉的時候幾天時間飛速而過，但是無所事事的乾耗著，卻覺得度日如年。

　　就在孫鐸幾乎忍不住要冒著心魔復發的風險修煉的時候，六壬宗傳來消息了。

　　依舊是紙鶴輕飄飄的飛到結界外出發了結界，無聊到爆炸的孫鐸第一時間就感應到，直接飛身出了房間。

　　門外卻有兩個紙鶴。

　　孫鐸挑了挑眉，分別打開來看。

　　一個是仇殷送來的，仇殷找了不少壓制心魔的丹藥和心法，讓孫鐸自行去取。

　　而另一個，卻是元軻送來的，上面只有一句話：「如你所願。」

　　摸不著頭腦的四個字，孫鐸卻摸著下巴笑了起來，跟著祭出飛劍，沒有立刻去仇殷那，而是飛向了六壬宗宗門。

　　來到熟悉的大殿外，卻沒什麼人，孫鐸想了想，收好飛劍進入大殿內，果然看到了殿內站了不少人。

　　看到孫鐸來時，人們小聲議論的聲音更大了些，孫鐸也毫不在意，直接走到前方，衝著宗主拱了拱手。

　　宗主神色有些倦怠：「你怎麼來了？你現在狀況緊急，還不趕緊去你師父那。」

　　看來宗主並沒有將自己心魔的消息廣而告之。孫鐸想著，口中卻說著另外一套話：「我的事情不急，不差這幾天。但是蒼瀾師弟的事情有關我們六壬宗聲譽，現在我只想查出此事對的真相。」

　　「如此。」今天殿上的長老只有兩個，一個是「蒼瀾」的師傅玄昊真人，另一個是青妤的師傅霄淺真人，霄淺真人替宗主應道。

　　宗主責怪的看了霄淺一眼，卻沒有反駁。

　　孫鐸順理成章的退到一旁，剛好站在元軻的身旁，元軻毫不意外的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所有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孫鐸打量四周，連五與青妤兩人站在另一面，還有一些六壬宗的精英弟子都在這裡，大家好像都在等著什麼。

　　孫鐸不便問元軻，只好目不斜視，作出一副冷傲以對的模樣。

　　不久後，門外有人進來，卻不是六壬宗的弟子，而是穿著明月城的侍衛服，來的人總共有六人，其中四人是明月城的人，還有兩人竟然是毫無靈氣的凡人。

　　「城主，絕風來遲，還請恕罪。」明月城四人中領頭的那個一進門就朝著元軻跪了下去，他身後的三人也齊刷刷的跪倒在地。

　　元軻抬了抬手：「就是他們？」

　　「是，不負城主重托，您要的人已經帶到。」絕風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說道，他身後的兩個凡人瑟縮了一下。

　　兩個凡人都是男性，一個穿著富貴，有些發胖卻仍舊能夠依稀看出年輕時的俊美，另一個卻是一個乾瘦的老人，身上穿著粗布麻衣，指甲縫裡都帶著黑色。

　　「這位仙人，不知道你們帶我二人來此，是有何貴幹？」穿著富貴的人朝著元軻拱了拱手，臉上雖然驚魂未定，卻依舊保持著禮節。

　　而那個乾瘦老人，已經兩股戰戰，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是蒼駿？」元軻溫和的笑了一笑，「你是楊老頭？」

　　「正是在下。」蒼駿雖然奇怪自己為什麼被抓來，但看到元軻沒有惡意，也鬆了一口氣，臉上也不那麼繃緊了，而名叫楊老頭的乾瘦老頭依舊說不出話來，被嚇得夠嗆。

　　「你們可認識這裡站著的人？」元軻眼神閃了一閃，問道。

　　蒼駿疑惑的抬眼，環顧一下四周，最後落在大殿正前方坐著的人身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你是……玄昊真人？」

　　蒼駿年輕時曾經與玄昊真人有過一面之緣，二人一見如故，結為忘年之交，玄昊真人甚至拿出了六壬宗的入門令贈給了蒼駿，讓蒼駿如果有子嗣，可以來六壬宗看看是否有仙緣，如果有仙緣，他就收入門下，一定好好栽培。

　　如今再次見面，玄昊真人一如往昔，他卻已經老了，蒼駿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蒼兄弟。」玄昊真人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多年不見，你倒沒有衰老太過。」

　　「哪裡比得上你，幾十年如一日，從未有過變化。」蒼駿心知自己並無性命之憂，也徹底放鬆了下來，哈哈一笑，說道。

　　「你的兒子卻與你半點不像。」蒼駿為人豪爽好客，自己本身雖然是個凡間國家的皇室，卻無心戀棧權勢，反而喜好遊走江湖，廣結善緣，再加上他年輕時更是一副好相貌，和蒼瀾那個平平無奇的模樣完全是兩個人。

　　「誰說的，我兒子可比我好的太多。」說起自己的兒子，蒼駿忍不住滿臉的自豪，「雖然你們六壬宗不要他，但他仍舊另外尋了良師，如今跟著他師傅學習，不僅文治武功，人品相貌哪個不是一絕。」

　　這句話一出，玄昊臉上的笑意僵住了，不僅玄昊，就連宗主神色都有些僵硬，門人弟子們更是起了軒然大波。

　　一時間，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蒼……蒼駿，你說你的兒子什麼？」玄昊不敢置信的看著蒼駿，目光從連五的臉上移到蒼駿的臉上，又移回連五的身上。

　　連五的臉上毫無血色，藏在寬大衣袖裡的手忍不住細細的發起抖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偷來的人生，似乎要結束了。

　　「怎麼，當年不是你說，吾兒蒼瀾沒有仙緣，收回你的入門令，讓他回家的嗎？」蒼駿看他神色不對，疑惑的又重複一次。

　　玄昊這才是徹底倒吸了口涼氣，他顫抖著指尖，指向連五，連五見事不對，立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淒淒切切的喚了一聲：「師傅！」

　　「那你可認識他？」玄昊顫抖了半晌，沒有理會連五，他又問蒼駿。若不是修仙之人，他現在恐怕早就被氣的下了地府了。

　　「這……這位小仙人看起來有些敦厚，是你的弟子嗎？」蒼駿只以為玄昊是在炫耀自己的弟子，雖然不解，但是仍舊誇讚道，「既然能敗入你的門下，那他的武功人品肯定也是不俗。」

　　「你們二人敘舊夠了嗎？」元軻對現在的狀況滿意極了，他笑了一笑，目光看向青妤，青妤也是克制不住的愕然，目光既是震驚，也是茫然無措。

　　元軻心裡幾乎是鬆了一口氣，青妤並不知道連五的身份，她是被連五所蒙騙的。

　　「楊老頭，你再抬頭看看，這裡面有沒有你認識的人。」元軻收回目光，又問道。

　　「小……小老頭不敢。」楊老頭總算能夠說話，但是聲音發著顫，頭都不敢抬，「小老頭一輩子都沒離開過自己的家鄉，怎麼可能會認識各位仙人，求求各位仙人大恩大德，放小老頭回家吧！」

　　說著，楊老頭膝蓋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你抬起頭看看，等你看完了，我自然就送你回家了，」面對一個老頭的跪拜，元軻沒有任何不適應，依舊說道。

　　要真是論起來，在這個大殿裡的絕大部分人都比楊老頭年齡更大。

　　楊老頭做足了心理準備，最後終於鼓足勇氣抬起頭，飛快的抬頭瞄了一眼，又低下頭，剛想說自己不認識各位仙人，突然心裡頓了頓，又抬起頭飛快的掃了一眼，然後又是一眼。

　　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的眼神看向了連五。

　　「有認識的嗎？」玄昊這麼多年到底不是白活的，他明白了元軻要做什麼，但是卻無法阻止，這件事的起因是他，錯的也是他，彌補過錯的，也只能是他。

　　「小老頭……小老頭可能眼花了，那個跪著的小仙人有些像小老頭十幾年前認識的一個故人。」楊老頭有些遲疑，但還是如實說道，「但是這個故人早就死了，而且也不是能夠高攀上仙人的身份，所以大概是長得相似吧。」

　　「你那個故人，是什麼？」玄昊繼續追問。

　　楊老頭渾身顫了一顫，但是面對只有傳說裡才能見到的仙人，也不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的說道：「小老頭十幾年前原本是一個山頭的土匪，這個故人就是我們的大哥，我們做著打家劫舍的勾當有個幾年，突然有一天，我出去鬼混，回山上後，卻發現寨子裡的人都死了，遍地都是屍體……大哥和他的兒子也不見蹤影。」

　　「我以為這是對我們做壞事的懲罰，所以給山上的兄弟們都立了個墳，然後回到村子裡，規規矩矩的種田……各位仙人，小老頭以前雖然走過錯路，但是如今確確實實是個好人，求各位仙人饒了小老頭……」

　　楊老頭求饒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一個人被丟到自己身邊，他嚇得渾身一抖，眼睛下意識的看向那個人，然後頓住了：「……大哥？」

　　「怎麼回事？」楊老頭一臉茫然的抬起頭，「我這是已經死了嗎？各位仙人，你們是仙界派來接我的嗎？可是大哥為什麼也能進入仙界？」

　　連城被五花大綁，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宗主的臉色早就如同烏雲覆頂，他手上一揮，連城嘴巴裡的東西就落在了地上，連城也能夠說話了：「宗主，在下冤枉！我根本不認識這個老瘋子，肯定是這個老瘋子在胡言亂語……」

　　正說著，門外突然有人進來了，那個弟子看向宗主，神色有些糾結。

　　「宗主，宗門外……宗門外有個年輕人，說他是楊國蒼瀾，前來迎接他的父親。」那個弟子一臉遲疑的稟報，他看到正跪在地上的連五時，突然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讓他進來。」宗主忍住自己的滔天怒火，說道，眼睛裡寒光萬丈，早就凝結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