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出來混總要還的（4）

　　真言丹，很多人都沒聽說過。只聽名字，應該都能立馬明白那種丹藥的作用。不過藥效是否真如其名，那還要商榷一番。畢竟眼見為實，要確定瑤光說出口的話確實是她自己最真實的想法，那才能讓圍觀眾人都相信。

　　就在眾人琢磨真言丹是真是假的時候，一個人從一處席位上站了起來，「說起真言丹，我有幸見過別人服用，應該可以辨別真假。你若是還有，可以拿出來讓我看看。」

　　看到這個人，有人立刻驚呼道：「那是季家那位大公子。」

　　聞言，旁邊馬上有人驚問：「季家大公子？原本是廢柴的那個？」

　　出聲的兩個人不僅一點沒壓低聲音，還刻意高了許多，似乎就是想把眾人的目光引到那位身上。如果真是如此，他們的目的的確達到了。大半人的目光移了過去，認識的和不認識的都仔細打量了一下傳說中的季家大公子季晟戊。

　　之所以要在稱呼前面加上「傳說的」三個字，是因為在擺脫廢柴之名後季晟戊就沒在人前出現過。為什麼一直不露面，可信度最高的一個說法是一直在為了徹底擺脫廢柴之名閉關。如今見了真人，這種說法可信度變的更高。

　　想當年，季晟戊靠家族長輩醍醐灌頂才能凝丹。這也就是才二十多年沒出現，就已經是出竅期的修者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又靠醍醐灌頂，但就算真是如此，那也得本人有被醍醐灌頂的本錢。天賦足夠，又有能幫著醍醐灌頂的人，沒有的一邊嫉妒去。

　　要說此時最不願意看到季晟戊的人絕對要數丹盟的人。當初柳遙莘在丹盟賣給各大世家的丹藥裡動手腳，讓不少本該是天之驕子的人變成廢柴。像季晟戊那樣解毒後還能以真實的天賦資質繼續修煉的人只占其中極少的一部分，就算已經證實主謀不是丹盟，也讓那些家族斷絕了與丹盟的合作。

　　丹盟這些年的日子有些辛苦，季晟戊等人的事可以說是主因。搞這次的論道大會，身為丹盟大長老的湯皓謙親自帶著兩位長老到季家發邀請。季晟戊帶著季家的人出現在論道大會的會場內，一度被丹盟視為是季家想要和丹盟關係破冰的表現。

　　可是季晟戊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雖然所關注的真言丹關係到的人是蓬萊仙宗的大長老瑤光，卻還是讓知道投毒一事的丹盟成員腦中警鈴大作。眼睛死死的盯著季晟戊，生怕他話鋒一轉說起那件事。

　　丹盟的人只知道怕季晟戊提起那件事，卻忘了不管季晟戊願不願意提他當年被稱為紈絝廢材的事，總會有人很樂意提起他這個短。看到他說可以幫忙確認真言丹的真假，蓬萊仙宗的一位門人弟子就滿帶不屑的說道：「有幾個人願意相信你一個廢柴紈絝說的話？」

　　季晟戊沒有惱，看起來很是溫雅謙和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柳白夢，蓬萊仙宗的三星弟子。據我所知，為了讓你成為蓬萊仙宗瑤光大長老的座下弟子，柳遙莘可是送了十顆她煉製的涅盤丹。知道那涅盤丹非真正的涅盤丹後，你的日子應該很不好過吧？」

　　季晟戊說完這番話，柳白夢還沒等說什麼，還被那位六劫散魔卡著脖子的瑤光竟然笑了起來，「那是當然了。居然拿假的涅盤丹糊弄我，若不是因為面子問題不能點破她與柳家的關係，我知道是假的時候就會接觸與她的師徒關係。她的臉皮也夠厚，我叫鈴音安排人做了很多，她還賴著我這個師傅。」

　　柳白夢的臉色立馬變得蒼白如雪。比較大一些的世家子弟很少會進入門派，因為多數門派都不會允許他們成為某個門人弟子家族的助力之一。並且因為同樣的原因，即使收下了，也不會讓對方成為星級弟子。若不隱瞞身份，身為柳家嫡女的她連蓬萊仙宗的門都不能進。

　　其實有很多世家子弟進入各大宗門，不過他們大部分是直接放棄了家族中的地位。至少是在門派那邊看，從加入門派那天開始他們就與家族斷絕了關係。但即使這樣，他們在門派中的發展也不會太好，除非修煉天賦實在太好。

　　本為世家子弟，又在門派中發展的很好，這種人極少出現。畢竟世家要長久發展，除非有不可調解的矛盾，這樣的人才是絕對不可能放出去的。柳白夢的修煉天賦算是不錯，但還算不上極好，又和家族沒有任何矛盾，所以絕不在此列。

　　這麼一來，柳白夢隱藏身份進入蓬萊仙宗的目的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事實上，柳白夢進入蓬萊仙宗的目的的確不純。柳遙莘托人找關係把她送進去並花大力氣將她捧起來，可不是覺得她成為蓬萊仙宗的弟子可以光耀柳家門楣，只是想讓她更為方便的幫她籠絡蓬萊仙宗的人。

　　女人的錢好賺，這在修真界同樣適用。靠著了解女人愛美的天性，柳遙莘通過柳白夢從蓬萊仙宗門人弟子手中賺取了大把靈石。靠著幫柳遙莘做事，柳白夢自己也收益良多。若不是捨不下實在豐厚的利益，她怎麼會在這些年一直忍受瑤光安排的可以刁難。

　　如今被瑤光和季晟戊聯手點破柳家人身份，柳白夢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柳遙莘是個什麼樣的人，身為受其多方照顧的她怎麼可能不了解。柳遙莘提供的那些丹藥，她可是從來都沒有吃過。

　　柳白夢暗自懊惱自己為何要那麼貪心。若不想藉機討好瑤光後再找機會大賺一筆，柳白夢這個名字不久之後就會被列入失蹤名單。一直沒用真面目示人，恢復本來面貌後她可以拿著這些年攢下的資產獲得很瀟灑，連柳家大小姐的身份都可以不要。

　　現在被爆出她柳家人的身份，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會有人將她拿出來的那些丹藥和柳遙莘連繫起來。柳遙莘的丹藥等於有問題的丹藥，這個無法狡辯的事實差不多都成為了一種常識。若是有人因為聯想到柳遙莘做點檢查，她就百分百走不掉了。

　　果然，柳白夢剛偷著拿出一張就為了防止出現這種情形準備的傳送符，脖子上就多了兩柄寒光四射的長劍。不用問就知道，只要她再有一點小動作，脖子上的劍就會隔斷她的喉管，甚至直接將她的頭斬落。

　　胡映雪眨了下眼睛，現在的蓬萊仙宗真可謂多事之秋。木蛛法典一事就是一樁能陷蓬萊仙宗與水深火熱中的大麻煩，萬劫不復說不上，只是名望一定大受打擊。再看柳白夢的神色變化以及要逃走的舉動，似乎還有個不得了的大麻煩等著蓬萊仙宗發現。

　　對此，胡映雪只想送蓬萊仙宗一句純粹是自作自受。若他們當初發現木蛛法典的真相時沒有選擇包庇瑤光，就不會因木蛛法典即將被推上風口浪尖。沒了瑤光這種人的存在，柳白夢哪會有機會混入蓬萊仙宗。說到底，就是宗門的裡子生了太多蟲，把他們自家的裡子掏了太多的洞。

　　不過蓬萊仙宗畢竟古派。只要有人站出來狠狠將門內整頓一番，不管柳白夢做了什麼，也不管木蛛法典會讓蓬萊仙宗惹來怎樣的罵名，都不會讓蓬萊仙宗真正傷筋動骨。再則蓬萊仙宗的主宗在上界，為了混元大世界後世發展，這邊的各門派也不會讓他們真被廢了。

　　但就看眼下這情況，其他宗門真不大好幫蓬萊仙宗出頭。畢竟有那麼一大群人正憤怒的瞪著蓬萊仙宗一干人，他們可不想因為替蓬萊仙宗說幾句話而被濺上一身腥。也怕刺激到那個六劫散魔，讓他一激動把瑤光殺死。在真相未明前，瑤光畢竟是蓬萊仙宗的大長老，至少不能因為他們的某些舉動讓其有什麼三長兩短。

　　季晟戊顯然一點都不顧忌那些，幾個縱身落在蓬萊仙宗的高台上。按理說，那個六劫散魔不應該選擇相信他的話。事實上，卻是在他登上高台後對方便把手上的其餘真言丹丟了過去。

　　季晟戊接住丹藥後馬上轉手將丹藥交給了同時落到高台上的趙洪波手上，然後翻手拿出一個玉瓶，從裡面倒出一顆丹藥，「在發現身上的問題後，我從別人手上得到了真言丹。因為這種丹藥，我才有機會清楚了解身份廢柴的真相。親眼看著那位差點害了我一生的混蛋吃下去，親眼看著他如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因此應該算是了解了真相。」

　　季晟戊的話再一次讓丹盟的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卻聽他們丹盟的趙洪波太上長老對季晟戊說道：「柳遙莘雖然早就被逐出丹盟，但當初涉及投毒一事的一些相關人士還在。你放心，老夫這個執法堂堂主一定秉公執法。只要他們的某些行為被證實了，丹盟就一定會針對他們犯下的錯做出對應的懲罰。」

　　這話明顯就是承認季晟戊等人成為廢柴紈絝的真相確實和丹盟有幾分關係，這也的確是事實。雖然此前早有不少類似版本的傳言，但聽到趙洪波的話後會場內和邊緣處還是立馬一片譁然。不過眼下不是追究投毒一事的時候，瑤光還被人掐著脖子呢。

　　看到季晟戊從拿出的玉瓶倒出一顆丹藥，蓬萊仙宗那位丹殿長老只看一眼就可以確認他那顆和那個六劫散魔拿出來的那顆基本上一樣。就只有品質上略有點差異，季晟戊拿出來的品質明顯比那位六劫散魔拿出來的好。不過她依舊不死心，看完丹藥就來了一句：「或許你也被給你丹藥的人騙了。」

　　季晟戊手上的真言丹可是胡映雪直接給的，聞言她便運起真元高聲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他手上的真言丹是我給的，我不記得自己給他的是假言丹。」

　　發現出聲的人是胡映雪，蓬萊仙宗的丹殿長老眼裡閃過幾絲掙扎。同是煉丹師，雖然十分嫉妒胡映雪現在得到的關注，卻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得到那些關注的本錢。胡映雪此前已經拿出很多眾人聞所未聞的丹藥，她可不敢隨便質疑胡映雪拿出的真言丹，因為不想因此身敗名裂。

　　眼看是不可能在眾人面前保下瑤光了，蓬萊仙宗的丹殿長老快速用傳音與其他兩位蓬萊仙宗的長老商議了一下，然後說道：「我等願意相信胡道友給的丹藥不會作假。」

　　不再質疑真言丹的真假，這個時候就等於承認瑤光說的那些話的確是出自於她的本心。許是覺得已經決定放棄瑤光這個人就索性破罐子破摔，丹殿長老問了個讓她十分後悔的問題：「瑤光，你為何要雇請那些人襲擊九重天的人？」

　　瑤光面容扭曲，似乎是在對抗真言丹的藥性。可惜掙扎了好一會兒後還是沒抗住，說道：「我不是要襲擊九重天的人，只是要把九兒那個孽子帶回去。有那個孽子在我手上，為了若琳的前程，咱們的宗主大人必須要護著我。」

　　瑤光所說的若琳姓苗，是蓬萊仙宗現任宗主苗夢羅的徒弟。苗若琳是苗夢羅撿到的棄嬰，從小撫養成人，情同母女。就是考慮到木蛛法典那個問題遲早會暴露出來，還沒有被宗裡發現懷有身孕的瑤光引誘當時才開始修煉不久的苗若琳修煉了木蛛法典。

　　當初蓬萊仙宗會選擇包庇瑤光，苗夢羅的確因為事關苗若琳出了很大的力。後來瑤光一手給修煉木蛛法典的弟子安排雙修對象，苗夢羅雖然沒有參與，卻也是給提供了不少便利條件。且在兩人的聯手壓制下，只有極少數參與其中的門人知道真相。

　　若非不知道這其中內情，那位丹殿長老絕對不會當眾問瑤光那個問題，也不會繼續追問：「九兒師姐的兒子怎麼會和若琳的前程扯上關係？」

　　瑤光想要緊閉嘴巴，卻依舊還是控制不了的張嘴回道：「修煉木蛛法典的人必須要在分神期時與一位擁有木火雙系靈根的男人雙修，對方天賦資質的好壞關係到雙修後能獲得多少好處，還關係到生下的孩子能擁有什麼樣的靈根。」

　　「那個孽子是麒麟木孕育，剛好為木火雙系靈根，當然沒有比他更好的雙修對象了。若非他和鈴音的父親是同一人，我當初不會向宗主大人提議將他養成若琳的爐鼎，而是在他出生後就會給藏起來。」

　　「卻不想九兒那個死賤人居然偷聽了我和宗主的談話，抱著孽子跑了。後來雖然搶先一步抓到了她，卻怎麼也逼問不出孽子的下落。不小心出手重了一點，她就死了。不過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她特意將孽子送去乾元世界，孽子卻自己回來了這邊。」

　　剛說完這番話，瑤光就迎來一記十分響亮的耳光。出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掐著她脖子的那個六劫散魔。扇這一記耳光的時候運起了真元，即使瑤光是一個渡劫期的修者，被打的那一邊臉還是迅速頂著烏青的手印腫起了老高。

　　甩出一記耳光的同時，那個六劫散魔也張嘴了。讓人有些惡寒的是他是個男人，發出的聲音卻是個女聲：「瑤光，再敢叫我的兒子孽子，我撕爛你的嘴。他的出生雖然是一場意外，卻是在我光明正大的看護下出生的。」

　　瑤光本來因為挨了一記耳光氣的臉色漲紅，聽到那女聲後臉色立刻變得慘白：「不可能！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六劫散魔再張嘴，發出的依舊還是女聲：「九兒確實是死了。你不會忘了吧？當初可是你親手將她的神魂抓住送進了血冤海。可能是太不甘心害了她的人還在笑，她就從裡面爬了回來，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瑤光的五官這次徹底扭曲了，「你以為這樣就能嚇唬住我？我能殺死你一次，就能再殺死你一次。」

　　回答瑤光的先是一串聽起來有些瘋狂的笑聲，然後才是之前的女聲：「你還要殺死我？可以啊。不過你得先找到我，找不到怎麼殺死我。哦，對了，還要加上一個前提。就是在找到我之前，你還有命在。要找你復仇的人似乎不只是我，而且他們比我更先找到你了。」

　　「我不會死，怎麼可能會死。」瑤光狂亂的揮動手臂，突然將右手插進了還掐著她脖子的六劫散魔的丹田，「木蛛法典可不只有那個秘密，其它的秘密只有我知道。」

　　宗聖閃身出現在瑤光身後，「不巧，我好像也知道不少木蛛法典的事，還為此專門準備了一樣東西送給你。」

　　瑤光扭頭看向宗聖，一頭青絲披散開，迅速化為攝人心魄的赤紅。宗聖抬手，一條灰白色的長鏈嘩啦啦的纏到瑤光身上。就像被烙鐵燙到了一樣，被長鏈碰到身體，瑤光身上就伴隨著她的慘叫聲竄起一道道青煙。

　　瑤光掙扎著仰起頭，「我畢竟為你生下了一個女兒。」

　　宗聖的回答是一聲冷笑，「你怎麼好意思說她是我的女兒？利用木蛛法典生下的孩子不過是一個貌似擁有獨立意識的傀儡罷了。等她成功渡劫，就會發現自己不過是你這個所謂母親的一個分身而已。就是因為知道事實是如此，我之前才會毫不猶豫的廢了她體內你當初從我這裡掠奪走的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