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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詭域直播 - 第162章字體大小: A+
     
    第162章 瘋狂 (6)

      修格斯碾碎了諾丁漢城外的所有建築,星之彩吞噬了所有尚且存活的植物和動物,大片黑色的土地裸露著散發出惡臭的臉面對著陰沉的天空。在這片荒蕪的原野上,修格斯們在古老者的監管下迅速從地下挖出泥土和巨石,一夜之間便造出數座建築。而一座最大的,形狀有些類似金字塔的建築仍舊在建造中,據說先知將在那裡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某種可能會開啟大坍縮的儀式。

      所有的吞噬者都很興奮,大量駐守在大本營的吞噬者湧入三十五號現實,聚集在諾丁漢城外。顯然,在這個現實被毀掉後,這裡將作為最後的氣泡,成為下一個大本營……

      如果還需要一個大本營的話。

      夜幕降臨,吞噬者們用死去樹木的枝椏搭相互捆綁連接,製造出類似楚毓製造過的巨型結構,然後在月亮升入中天之際用火焚燒。無數吞噬者戴著面具圍繞著那巨型的篝火叩拜、歌唱、舞蹈、狂歡,他們像喝水一樣大口大口喝著烈酒,大庭廣眾之下便開始互相熱烈地撫摸親吻,宛如末日前最後的狂歡。

      楚央戴著面具,走到一間勉強屹立的兩層民房前。房屋四周守滿了獵犬,它們盤踞在各個陰暗的角落裡,時而激蕩出一圈圈的波紋。除了獵犬外,還有兩名低等五級親自看守,再加上兩隻不停逡巡的諾佛。刻,可以用固若金湯來形容的防禦。整個房子中所有的門窗都被拆掉了,包括櫃子上的門。一個個黑漆漆的窗口看上去便宛如被挖掉了眼珠的眼眶,愈發陰森。

      楚央走到門前,守衛的所有人都沒有阻攔他。那是先知吩咐過的。

      楚央踏著被黴菌侵蝕吱呀作響的地板,在一間牆紙剝落,但有不少存書的房間找到了林奇。

      林奇正坐在一張扶手椅上,看著一本書。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來。

      「小央。」他喚他。

      楚央仍然戴著面具,全身僵硬地看著他。

      林奇站起身,大步走到楚央面前,對著他微微笑了笑。他伸手去觸碰楚央的臉頰,但是楚央躲了一下。

      林奇胸口一陣鈍痛彌漫開來,他用最輕柔的聲音說,「小央,別怕,我回來了。」

      說完,他再次小心翼翼地用手抓住黑死病醫生面具的鳥喙,然後向上掀開了面具。

      楚央那臉頰深陷、眼眶發黑,但是眼珠卻泛著詭異的金綠色的面容倒影在林奇的眼珠裡。楚央只覺得,自己好醜。

      他想撕爛那張可憎的臉,那張倒影在林奇眼中的醜惡的臉。

      林奇卻伸手,那般輕柔,滿目憐惜地觸摸著他的面頰。手套與皮膚的觸感,熟悉又遙遠。他認真地描摹著楚央的眉骨、鼻樑、嘴唇。他的眉毛蹙著,像是隱忍著無盡傷痛和憤怒,但眼睛卻始終不曾離開過他。

      楚央呼出一口顫抖的氣,「我好想你……」

      林奇緊緊抱住了楚央,用盡所有的力氣,仿佛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血脈中去。這樣小央就可以安全,他們就再也不會分開。

      楚央仍然在他耳邊絮絮地問,「你不覺得我噁心嗎?我是你最討厭的那種人,我是個怪物……他們全都說我是個怪物,他們說我應該去死……可是他們又不讓我死……他們還說你也會死,所有人都會死……」

      林奇感覺得到,楚央說的話顯然是瘋話。只是這些瘋話,對於楚央來說卻都是實實在在的。林奇撫摸著他的後背,在他耳邊噓了幾聲,「沒人會死的。他不能殺我,他如果想要開啟大坍縮,就需要我。」

      「可是其他人都已經死了啊。只要接近我的人,都會死。」楚央推開林奇,胡亂地指著四周,壓低聲音說,「你看,陳旖他們就站在那兒。」

      楚央說話時那認真而恐懼的樣子,另林奇也忍不住回頭,確認身後沒有他人。楚央的瘋狂已經令他混淆了現實和虛妄,這種狀態不知道已經持續多久了……

      再這樣下去,小央還有可能恢復麼?還是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卻又無比強大。

      那樣的楚央,或許真的會帶來浩劫。

      此時窗外傳來喧嘩聲,是那些圍著篝火狂歡的吞噬者。火光在林奇的眼睛裡跳動,但他的臉色卻有些陰沉。

      「小央,你不能幫他。」林奇道,「他會毀了你……你走到現在這步,或許全都是他逼迫的。你不能繼續任由他擺佈。」

      「可是我不幫他,他就會傷害你。」楚央抓著林奇的手臂,神經質地說道,「我們要很小心。你離我太近了……會死的……我必須幫他,我必須保護你,你是最後一個了……你不應該來找我,你應該走,現在就走……」

      林奇忽然托住他的臉,吻上他的嘴唇,封緘了他的瘋言瘋語。他們濃烈而熾熱地吻著,貪婪地汲取著對方的氣息,吻到忘乎所以。時隔這麼久,林奇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想念這氣息,這再度擁抱的感覺。林喬說他和楚央是尤格索托斯從一開始就安排好的雙子,是渾然一體的造物,或許是真的。否則他怎麼會在這樣污穢腐爛的土地上,感受到這般完滿安心的擁抱和親吻?

      當林奇終於放開楚央的唇,他在他耳邊,吹出炙熱的呼吸,「我不管你是不是怪物,不管你犯了什麼罪,要是你下地獄,我就和你一起下。」

      楚央傻傻地望著他,那一字一句,在他的胸口綻開成煙花。

      他變成這幅樣子,林奇還是願意愛他嗎?

      無條件的愛,多少人求而不得。他這樣的怪物,真的配擁有嗎?

      眼淚溢出眼眶,他問林奇,「為什麼?我不值啊……」

      「你值。」林奇拿起楚央的手,從衣袋裡,掏出了另一枚對戒。在吞噬者楚央離開前,就已經將戒指交還給他了,畢竟不用再偽裝了,還是要物歸原主。林奇抓著楚央的左手,一邊將指環重新套上去,一邊鄭重地說,「以後不許再摘下來。」

      在戴上指環的霎那,不知為何,楚央耳朵中一刻不停的嘈雜又降低了不少。那些圍在他身邊形影不離的鬼怪也都成了不值一提的背景。他的頭腦中像是被灌入了一道清泉,洗掉了不少沉甸甸的污垢,令他的神智有了一絲絲清明。

      但終究也只是一絲而已。就像是狂風暴雨中一盞小小的燭燈,再來一陣狂風就會被吹滅,重新陷入無盡黑暗。

      ……………………………………………………

      由於人數眾多,白殿和蕭逸泉也無法再繼續駕車,只好將行囊都背在背上,帶著那些平民向諾丁漢的方向繼續前行。

      這些難民手裡竟也有兩把步槍,大概是從一些死去的軍人身上拾得的。雖然在神聖種族面前沒什麼用,但如果遇上低等級的吞噬者也還可以防身。一路上那些人十分安靜,連交談都很少。大約是因為空氣太過渾濁,漂浮著很多從異現實帶來的黴菌和孢子,另呼吸也愈發困難。對於零級觀測者來說,走不了一會兒便會胸悶氣短,再加上隊伍裡也有年紀較大的人,行動起來便有些遲緩。另外還有一名七八歲的女孩,時常會咳嗽不停。她媽媽要輕輕拍她的後背,時而還要把她背在背上,也拖慢了不少速度。

      說實在的,許白不明白怎麼會有家長帶著孩子做這種送死的事……

      為了避免遇到更多的神聖種族,許白和蕭逸泉商量著最安全的路線,儘量避開所有的城鎮,因為就算沒有神聖種族,混亂中也有不少四處洗劫的暴民。可是他們繞遠路的決定卻遭到了幾名平民的反對。

      「繞這麼遠耽誤多少時間?到時候諾丁漢被滅城了怎麼辦!」一名六十多歲的老人質問道。

      許白抬起逼人的雙目,冷笑道,「要是滅城了,你們去有什麼卵用?多添幾個死人?」

      「你怎麼能說這麼沒心肝的話!」那老人怒斥著,「要不是你們這些褻瀆天主的異教徒,這個世界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許白翻了個白眼,冷笑道,「你搞清楚,我們和那些吞噬者是敵對陣營。要是沒有我們,你們早就被他們的觀測力腐蝕成不知道什麼東西了。」

      「哼……你說你們是敵對的,誰知道是不是敵對的。我看你們都一樣,一群人負責毀滅世界,另一群人負責洗地……」另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咕噥道。

      「你他媽說什麼?!」白殿氣得霍然起身,被蕭逸泉連拖帶拽地拉回去,低聲說,「你冷靜點,他們也是太害怕了……」

      「他們害怕不害怕關我屁事?我們好心好意救你們,你們還特麼亂潑髒水?那你們就自己走啊,被月獸抓住剝皮的時候可別哭。」白殿罵著,被蕭逸泉拉到更遠的地方,輕聲說,「你跟他們置氣幹什麼難道真要把他們留在這兒讓他們自己走?」

      白殿氣得眼睛裡冒火,「我不就嚇唬嚇唬他們嗎。一群沒良心的混蛋……」

      蕭逸泉何嘗不覺得奇怪。這群人裡如果都是青壯年就算了,怎麼會連小孩子都有?哪有母親會捨得讓自己的孩子進行這種近乎送死的旅行?

      不過在這樣的時候,看到了那些月獸折磨人的恐怖場面,他們神志不清對所有多元觀測者有敵意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他們兩個也只是高等四級,他也不確定能否將這些人平安無恙地送進諾丁漢城。

      由於之前的爭執,接下來的一段路氛圍更是緊張。蕭逸泉總覺得空氣裡有一根繃緊了的繩子,隨時都要斷裂。但是斷裂後會發生什麼,他也不確定。

      他們東躲西藏,不得不在荒野中露宿一宿。那些人攜帶的糧食都被月獸搶走了,許白和蕭逸泉只好將自己的糧食分給他們。他們不敢生火,一群人在黑暗裡默默吃了一些壓縮餅乾,然後各自睡去。許白和蕭逸泉卻仍舊不敢睡,因為要防備突然出現的神聖種族。

      已經漸漸開始入秋,夜風透著寒意侵入衣衫。白殿有些怕冷似的縮著身體,卻感覺到從蕭逸泉的身上彌散出陣陣炙熱的溫度,便整個人湊過去。蕭逸泉見他冷,便張開手臂,環住許白的肩膀。

      許白窩在蕭逸泉的懷裡,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你身上好暖和。」

      蕭逸泉輕笑兩聲,「畢竟我是聖炎部的。」

      「太好了,以後咱倆住一起,冬天都不用開暖氣了。」

      「但是夏天怎麼辦?」

      「夏天我們就去泳池戲水~」

      「……」

      白殿感覺到蕭逸泉眼中凝固的哀傷,便抬手,輕輕撫摸著蕭逸泉乾淨的面頰,「怎麼了?」

      「我們還能看到下個夏天麼?」蕭逸泉垂下眼睛,現出幾分黯然,「他們竟然要用核彈摧毀一個國家,連帶著那些平民,還說得冠冕堂皇……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說明我們這個現實裡大部分的人已經瘋了。所有的觀測者、包括零級觀測者在內的神智受到這種程度的影響,這本身就是坍縮的前兆……緊接著就會有越來越多的感染和變異……不,說不定等不到那個時候,那個先知就會毀了我們……」

      許白也知道,蕭逸泉說的不錯。光是看著離他們不遠的那些人眼睛裡壓抑的恐懼、敵意和仇恨,就知道整個世界都在迅速陷入瘋狂的深淵。但他不想失去希望,因為他們現在也只剩下希望了。

      他抓住蕭逸泉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然後彎起嘴角,笑容依舊明麗,「會有下一個夏天的。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旅行,去夏威夷的海邊曬太陽。」

      蕭逸泉唇邊也終於向上彎了彎,淺淺地笑了。

      卻在此時,一種悚然之感突如其來,另蕭逸泉立時坐直了身體。許白也感覺到了什麼,皮膚上起滿了雞皮疙瘩。

      他們兩人立刻站直身體,四處張望。不遠處漆黑的樹林靜立不動,四周的荒野中也只有灌木和草叢隨著起伏的地勢影影綽綽。中天中層雲遮住月光,黑暗凝固在周圍,難以辨認危險。

      漸漸地,他們看到,從樹林的方向,有一些扭曲的黑色影子正在迅速向他們這裡跑來。那些黑影仿佛是人的形態,可是比例完全不對,倒是有些像用兩足趔趄奔跑的猿猴。它們長長的、毛烘烘的手舉起在空中,胡亂地搖晃著,姿態極為詭異扭曲,行動卻失常地迅速。

      「起來!都起來!」白殿大喊道。

      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們被喊聲驚醒,一時卻回不過神。蕭逸泉連忙將人一個個拉起來,大聲命令道,「快!到那邊的山坡下掩蔽!不要出聲!」

      被驚醒的女孩竟哭了起來,她媽媽連忙捂住她的嘴,扯著她隨其他人一起跑向山坡。

      此時那些怪物距離他們只有不到一百米,偶然間從雲層間透下的月光照亮了它們醜惡潰爛的臉。本該是臉的地方卻只有一層層相互堆疊的粗糙褶皺,兩條較深的褶皺仿佛是眼睛的痕跡,但早已沒有了眼珠。它們與猿猴類似的身體上也佈滿一圈圈的褶子,肚子突出,覆蓋著一層稀疏但細長的毛髮。它們的手臂很長,直立時甚至可以拖到地上,手臂末端卻生著倒勾一般的爪子,隨著那搖搖欲墜的奔跑姿勢在空中古怪的扭曲揮舞,幾乎像是某種畸形的舞蹈。

      「空鬼!」蕭逸泉對許白喊道,「是空鬼!」

      白殿那原本精緻瑩潤的嘴唇張開,越張越大。一條巨型蠕蟲從他口中噴薄而出,在空中迅速漲大。那如放大數百倍不止的水蛭般的巨口張開,一層層旋轉的尖銳利齒中噴射出炙熱酸臭的毒液,瞬間就擊倒了幾個飛速逼近的空鬼。那些被毒液沾染到的空鬼全身都開始融化,身上蒸騰起濃重惡臭的霧氣,從褶皺的縫隙間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嚎叫。而另一邊,蕭逸泉取出打火機,將那一點火種取下,驟然火光迸發,在曠野上炙熱爆炸,氣浪掀翻了大片的空鬼。

      可是無數漆黑扭曲的影子,正前仆後繼衝過來。

      巨噬蠕蟲不停地吞噬、碾碎那些醜惡的怪物,烈火不停灼燒,令每一顆細胞炸裂。他們牢牢封鎖住空鬼的群體襲擊,但畢竟只有兩人,也難以照看到所有的方位。

      忽然,他們聽到了哭喊聲和槍響從山坡的方向傳來。

      許白猛然轉頭,便看到竟有空鬼從另一個方向衝出,跑向了那些平民藏身的地方。他立刻轉身,另隻巨噬蠕蟲向著那些狡猾的怪物噴射出毒液,同時迅速向著山坡衝去。蕭逸泉釋放出全部力量,令那烈火在他面前形成一道長牆,阻住大部分空鬼的進犯。

      巨噬蠕蟲撕碎了一隻用勾爪勾住一名中年女人的空鬼,又迅速吞噬了另外兩個,用龐然沉重的身體將七八隻空鬼壓成肉醬。

      可是此時,所有空鬼身上突然開始發出一層古怪的螢光。

      空鬼之所以被稱為空鬼,是它們有一定的空間瞬移能力。在進行空間瞬移之前它們身上便會發光。知道它們要逃跑了,許白稍稍鬆心。卻沒想到在空鬼消失前的一瞬間,一隻空鬼忽然猛然一躍,用勾爪勾住了那個七歲的女童,帶著她瞬間消失了。

      「索菲!!!!!」那女童的母親撕心裂肺地喊著,衝向空鬼剛才所在的地方。可那地上只剩下一點點腐蝕的痕跡,早已沒有了她女兒的影子。

      見到了白殿從口裡吐出恐怖巨蟲的人們此時也都用一種混雜著驚恐、狐疑、厭惡和仇恨的目光瞪著許白。幾個女人拉住那哭得昏天黑地的母親,她卻不斷掙扎,想要去追女兒。可是空鬼此時恐怕早就轉移到不知多少公里以外,他們根本不可能知道它們會去哪,也就不可能及時將女童救回。

      而空鬼在空間轉移後消耗了能量,會馬上進食……那麼多的空鬼,只怕那女童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巨噬蠕蟲縮回許白的口中。他望著那哭得歇斯底里的母親,心頭陣痛。是他疏忽了……空鬼在轉移前大都是不會移動的,因為任何多餘的體力消耗都可能造成空間轉移的過程出現致命錯誤。他沒有想到它們竟然會在最後一瞬間抓人。

      忽然,那母親撲向白殿,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

      「是你!都是你!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她面目扭曲,伸手還要再打,卻被蕭逸泉一把抓住了。蕭逸泉難過地望著他,但語氣依舊嚴厲,「你冷靜點!」

      「冷靜?我女兒都沒了!!!你們這些殺人犯!!!你們不得好死!!!」

      她的尖叫響徹夜空,而那些扶住她的女人們,還有站在一旁的男人們,都用一種看怪物、異類和骯髒生物的懷疑眼光盯著他們。空氣中湧動著某種愈發濃烈的惡意,另蕭逸泉也心中驚愕。

      為什麼這些人這麼恨他們?他們明明是在保護他們啊?

      發生了這樣的慘劇,他們必須立刻轉移位置。一路上蕭逸泉和白殿默默走在那群人身後,蕭逸泉能感覺到,許白身上彌散出的自責和悲傷。

      「不是你的錯。」蕭逸泉輕聲說,「他們本就不該帶著孩子來這種地方。如果你沒有救他們,他們現在都已經變成空鬼的食物了。」

      許白愕然地抬頭。平日裡蕭逸泉總是最溫和親切的那個,他還以為他也會和那些平民一樣怪他。

      「是我失誤了……」

      那紅紅的掌印仍然留在許白白皙的臉頰上,看得蕭逸泉心疼。他暗暗握住許白的手,過了一會兒,忽然輕聲說,「或許我們不應該繼續和他們同行。」

      許白腳步微頓,轉頭看著蕭逸泉,卻見對方沒有說笑的神色。

      「他們的精神狀態已經不正常了。」蕭逸泉用眼睛瞥著那些人,「不辨是非,不分好壞,每每做出違反常理之事。如果我們繼續跟他們一起,恐怕我們也會被帶入陷阱,偏離我們本來的目的。」

      把能夠壓制精神疾病症狀的藥物送給楚央,同時將核打擊計畫告知四教廷和吞噬者,這才是他們原本要做的事。

      許白皺眉,繼續走著,「難道就把他們扔在這兒?」

      「如果我們不幫他們,他們根本不可能走到這裡。現在這兒距離諾丁漢城也只剩下半天的路程,讓他們自己走,我們去找吞噬者的大本營。」蕭逸泉的面上也有著糾結,「我知道,不應該這樣放棄他們。但是我總有種預感……再繼續跟他們一起,會發生不好的事。」

      許白半晌沒有說話,顯然也在頭腦中天人交戰。蕭逸泉說的話有道理,那些人看他們的目光,有時候甚至比神聖種族還要令人害怕。

      於是他點點頭,「好,等一會兒落腳休息的時候,我們就離開。」

      然而兩個人畢竟在一天內連續使用聖痕和能力兩次,雖然對付的都是二級種族,但是數目遠遠超過他們。一天一夜又沒有好好休息過,兩人的臉色都不大好。天亮前,眾人實在難以為繼,在一片玉米田地中休息的時候,他們兩人因疲勞過度,昏睡了片刻。

      片刻後,先醒來的蕭逸泉,看到的是對準他的槍口。

      而另一個槍口,對準的是還未醒來的許白。

      大概是感知到了危險,許白也緩緩睜開眼睛,頓時愣住了。

      那些被他們保護的平民圍著他們,有些臉上似有些愧疚的都站在靠後的地方,而最前面拿著槍的兩個男人都是惡狠狠地。那失去女兒的女人和之前罵他們褻瀆者的老人就站在第二排,冷冷地盯著他們。

      「你們做什麼?」蕭逸泉的心跳加速,額頭滲出冷汗。

      「我女兒是被吞噬者抓走了。我們要用你們去交換。」那個母親用乾癟的、沒有感情的聲音說道。

      「交換?」許白難以置信,「你們瘋了嗎!」

      「原本吞噬者就是你們這些魔鬼的使者引來的。你們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贖罪。」那老人說得那般理所當然,好像這是天生的道理,「把你們交給他們,他們也許會放回索菲,甚至也許會放我們通過,讓我們進城。」

      「你們神經病啊!吞噬者只會立刻弄死你們!」許白又是驚駭又是憤怒,簡直不能相信自己和蕭逸泉一路護著他們,他們竟然做出這種事,「再說誰把吞噬者引來了?!我們好心好意救你們,你們就算不知恩圖報,至少不要恩將仇報吧!」

      「如果不是你們引來的,你們幹嘛這麼好心幫我們?」一個拿槍指著他們的男人涼涼地說了句。

      此話一出,許白和蕭逸泉只覺得整個人都被扔到了冰窟裡。

      這究竟是因為神智受到了影響,還是人性本來如此?凡是不熟悉的,便統統劃歸到一個陣營,貼上相同的標籤,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去試圖瞭解。認准了他們是敵人,不論他們做什麼都是錯的,哪怕是幫助他們,也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贖罪」。

      蕭逸泉忽然道,「你們可以送我去吞噬者那裡,放了他。」

      許白猛然轉頭,瞪著蕭逸泉,「你胡說什麼傻話!」

      蕭逸泉仍然很冷靜,試圖談判,「只要你們放了他,我認識吞噬者中的人,我可以去幫你們說。」

      「你果然和他們是一夥的!」有人罵道,扔了一塊石頭過來,竟一下砸中了蕭逸泉的眼睛。他痛呼一聲用手捂住眼睛,血卻已經從指縫間溢出。

      「逸泉!」白殿立刻想要扶住他,但是那槍口立刻堵上來。白殿於是暗暗施展自己的能力,令自己變化成那些人眼中最美好的樣子。他抬起頭試圖用哀求的眼光看向那用槍指著他的男人,同時嘗試用體內的另一條蟲——鑽地魔蟲的心靈控制能力去影響周圍這些人類。

      「我們不是你們的敵人……放了我們吧!」他哀求道,面上是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楚楚可憐。

      他的影響似乎奏效了。那用槍指著他的人面上現出幾分困惑,幾分猶豫。然後,竟真的將槍口移開了一些。

      其他人也露出了類似的表情,怔怔地望著他們。

      許白抓住蕭逸泉的手,仍然用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緊緊鎖著那些恩將仇報的平民,「我們會自己離開。你們只要順著這條路走,就可以到達諾丁漢,去見你們的親人了。」他接近溫柔的語調迷惑著那些神智不穩的零級觀測者,「不會再有人阻止你們,你們快去吧。」

      仿若有無數條無形卻惑人的長尾從他身後彌漫開來,悄無聲息地勾住每一個人的脖頸。那些剛才還惡狠狠盯著他們、兇神惡煞的平民面色也開始軟化,像是連他們自己也不明白怎麼會有這麼快的情緒轉變一般。甚或於,人們漸漸向著兩邊分開,給他們讓開了路。

      許白緊緊拉著蕭逸泉的手,緊張地從人群中走過。

      許白走了幾步,便倒過來後退著走。他必須保持足夠時間的視線接觸,才能夠同時控制住這十幾個人。等到他們退到了大約安全的距離,許白低聲對蕭逸泉說了句,「跑!」

      兩人轉身,奪路狂奔。

      兩個高等四級被零級觀測者逼到這種地步,還真是亙古未聞……

      但……蕭逸泉願意犧牲自己也要救他,許白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還是該感動……

      還是第一次有人在沒有被蠱惑的情況下,願意為了他去死。

      他們跑出幾百米,感覺好像已經安全了。可是蕭逸泉一回頭,卻看到那失了女兒的母親竟抱著槍,仍舊鍥而不捨地追著他們。在他回頭的那一刻,恰好看到她端起了獵槍。

      許白只聽到蕭逸泉大喊著「小心!!!」,隨後整個身體被抱住。

      緊接著是幾聲槍響,響徹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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