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路演

　　斯年被持續不斷地鈴聲驚醒時， 時間剛過凌晨兩點。

　　他迷迷糊糊地走到門口， 按下對講機問道「……哪位？」

　　陳之敬歡快的聲音從喇叭傳出， 高興得像中了千萬大獎「是我！陳之敬！快開門！」

　　為了方便陳之敬進出，同時防止緋聞傳出，白天袁江就把自己的門禁卡給了陳之敬， 讓他進出小區時不用受門衛盤問。一、兩次還無所謂， 時間長了， 老是去斯年家，還經常過夜一看就不是助理的公子哥實在太讓人想入非非了。

　　可惜那個時候斯年忙著收拾廚房， 沒能受到啓發把家裡的密碼也告訴陳之敬，否則這個時候他早就摸上床了。

　　聽到陳之敬的聲音，斯年連忙打開了門，下一秒就被人撲倒在地， 按在地板上狂親。

　　幾分鐘後， 終於親夠的陳之敬趴在斯年身上，興奮地說道「我跟我媽談過了！雖然過程很漫長， 差點沒談下去， 後面我和我媽都哭成狗熊了！但是她終於同意不和白霜爭了！我和我爸也商量好了， 他明天就把股份轉讓給我哥！」

　　「天啊！我為什麼沒早點遇上你？這麼多年，我和我媽受的那些委屈都他媽白受了！」陳之敬眼皮微腫， 眼角還殘留著哭泣的痕跡， 但他的眸子卻閃亮如星辰， 「我真的是個豬頭！只知道我媽是為我爭，卻沒想過她這麼做的原因， 還一度認為她就是意氣之爭，我不過是個工具……我可太他媽的混蛋了！」

　　嘴裡痛罵自己是混蛋，陳之敬看起來還挺高興「雖然不能說完全沒有這個因素，但我媽更多的是為我的未來考慮。我是天生的同性戀，改變不了，我媽也不會讓我去禍害無辜的女孩子，就希望我能多點身家傍身，到老了，看在錢的份上，也多的是人照顧我。」

　　「你說，她怎麼就想得那麼遠呢？我才三十五，離老還有好遠呢！她卻連我哥要是不管我，我就能捏著白家的股份給他搗蛋的事都想到了……你說這老太太怎麼能把事想得那麼遠那麼複雜呢？她怎麼這麼……這麼可愛呢？」

　　斯年把陳之敬摟進懷裡，輕聲道「這就是母親啊……大多數母親都愛著自己的孩子，希望他們能平安順遂的過完一生。」

　　撫摸著懷裡人的頭髮，斯年看著天花板上的吊頂，呢喃道「之敬，你有一位好母親。」

　　第二天，袁江風風火火地衝進了斯年的臥室，又面紅耳赤地衝了出來，站在門口急得直跳腳。

　　「斯年！八點的飛機！快遲到了！你是不是忘記路演這事了！」

　　經過半年的後期製作，電影《謎》定檔十月國慶檔期，這段時間斯年的通告有一大半都是在給電影站台。如今為期一個月的路演即將開啓，作為主演的斯年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床上抱得跟蠶豆一樣緊的兩人被袁江的大嗓門驚醒，斯年慢了半拍才想起路演的事，無奈地呻吟了一聲，把自己從陳之敬身上撕了下來。

　　「知道了，別喊了。行李已經收拾好了，我馬上洗漱。」穿著睡褲的斯年先走到門口跟袁江說了一聲，然後走回床邊親了陳之敬一口。

　　裸著身體的陳之敬看了看走進浴室的斯年，裹著被子下了床，走到門口，赤腳踢了踢背對房門眼觀鼻、鼻觀心的袁江「什麼路演？」

　　袁江朝後瞄了一眼，馬上扭過頭不敢多看，紅著臉道「年初斯年拍的懸疑驚悚片《謎》，華娛自己投資的電影，從今天開始全國六十城路演，斯年要跑其中二十城。」

　　「聽著就累……」陳之敬抓了抓頭髮，「要去多久？」

　　「一個月，電影國慶檔上映。」

　　「一個月啊……」陳之敬腦子遲鈍地掰著手指頭算時間，「今天都九號了，那豈不是要十月九號才能回來？」

　　「十月六號回來，電影六號上映。」袁江糾正道。

　　「操，那還不是要……二十七天？」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一想到這麼久見不到斯年，陳之敬整個人都不好了。且不說他們倆剛在一起就要分開這麼久是不是不人道，他還沒睡到斯年呢！

　　完全忘記了當初自己撩了就跑，涼了斯年整整仨月的事，陳之敬靠著門框，右腳蹭了蹭左腳小腿，想了一會後，又用腳丫子踢了踢袁江。

　　「誒，袁小弟，斯年這次路演的行程，你有吧？」

　　「有啊……」袁江疑惑地往後瞄了一眼，瞟到陳之敬暴露在外的肩頭，又連忙面紅耳赤地轉過頭，「你、你想乾嘛？」

　　「我想乾嘛？」陳之敬嘿嘿笑著靠近袁江，衝著他的耳朵吹了口氣兒，「你猜？」

　　「……」袁江打了個哆嗦，連聲音都有點兒抖，「你、你別亂來啊！我是不會把斯年的行程給你的！要是讓華姐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看著袁江寧死不從的後腦勺，陳之敬邪魅一笑「哦？是嗎？」

　　十分鐘後，洗漱完畢的斯年就看到陳之敬裹著被子跟蠶寶寶一樣站在門口和袁江聊天，而袁江就像是被霸凌的小可憐，背對著陳之敬瑟瑟發抖。

　　看得一頭霧水的斯年忍不住問道「你們在聊什麼？」

　　陳之敬扭頭笑出一口白牙「聊遊戲呢。我在和小江聊遊戲主機，像是s5，xbox o，任天堂sitch 2之類的。」

　　這些不都是小江夢寐以求的嗎？特別是任天堂那個，剛發行沒幾天，全球瘋搶，連官網都搶售一空。聊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不該高興嗎？怎麼他看起來這麼難受？

　　雖然覺得有哪裡不對，趕時間的斯年還是放下了疑惑，低頭吻了下陳之敬「這裡的密碼是070704，泉山坊也一樣，不過那邊還要錄個指紋，只有等我回來再錄了。我走的這段時間要照顧好自己，別太晚起床誤了早飯，養胃湯要記得喝。」

　　「行了，知道了，」陳之敬回吻了斯年一下，笑得又騷又蕩，「早去早回，別太想我。」

　　斯年忍不住又抱了陳之敬一會兒，才走出臥室和袁江一起拎起放在客廳的行李，離開了公寓。

　　等電梯的時候，斯年看著身邊眼含熱淚的袁江，擔心地問道「小江，你沒事吧？」

　　袁江淚流滿面「斯年，我對不起你……」

　　「什麼？」斯年懵了。

　　袁江沒有解釋，用袖子抹著眼淚，拖著行李箱進了電梯。

　　不是我軍戰力不行，奈何敵人太強大！陳少到底是從哪知道我想要任天堂sitch 2的啊？

　　等斯年二人出門後，陳之敬走到床邊，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滿意地看到郵箱里躺著一封新郵件，正是斯年路演的行程表。

　　彈彈手機屏幕，陳之敬把被子一扔，哼著歌就進了浴室。

　　屬於袁江的次臥里，全是遊戲動漫海報，還有個專屬手辦展示櫃，簡直把主人的宅屬性展現得淋灕盡致。如果這樣他還抓不住人的弱點，簡直是侮辱他考上劍橋大學的智商！

　　洗完澡穿好衣服，陳之敬並沒有馬上出門，而是坐在餐桌邊，吃著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土司和牛奶，翻看著斯年的行程表。

　　「嘖。」看著那幾乎密不透風的行程安排，陳之敬咋了下舌，真心懷疑斯年還有沒有時間吃飯睡覺。

　　看起來完全沒有空子鑽啊……陳之敬放下手機咬著土司發愁。可是近一個月都看不到人，心裡又有些不得勁兒……得嘞，猶豫個屁啊！想去就去！

　　陳之敬一拍餐桌站了起來，把剩下的土司往冰箱里一塞，叼著牛奶盒就出了門。一路開車跑回位於二環的九號院，陳之敬一邊收拾行李一邊給他媽打電話。

　　「你要去哪？」

　　「金陵、滬市，之後還要去臨安、甬城。」陳之敬回憶著斯年最近幾站的行程回答道。

　　「怎麼突然要去這些地方？」江茹雲嘀咕著，突然想起了早上老頭說的一件事，「難不成是和你現在的男朋友去旅行？」

　　人一旦放下執念，便會發現曾經的堅持實在是有些可笑。江茹雲其實早就接受了兒子的性向，不然也不會從來沒做過逼迫孩子相親結婚的事。不過是心裡憋著一口氣，不願意承認自己兒子有哪裡不如白霜的兒子。儘管她其實心裡清楚，陳之敬永遠也不會像陳之敏一樣兒女雙全。

　　陳之敬完全沒想到那個回避自己性向近二十年的母親會冒出這麼一句話，愣了好一會才憋出一句「……不是旅行。」

　　江茹雲卻似乎認定了事實，笑著道「我和你爸正商量著出國旅行呢，反正現在無事一身輕。要不，你把男朋友帶上咱們一起去？」

　　媽……您這態度是一百八十度大拐彎啊！您適應良好，兒子卻有點招架不住啊！陳之敬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抓耳撓腮好一陣才擠出一句「不是旅行是工作好了媽我趕飛機就這樣了到了再聯繫拜拜！」

　　「誒！等等……這孩子！」江茹雲看著被掛斷的手機，嗔了一句後，顛顛地跑到陳興國身邊，捧著手機說道，「興國，你說得對，之敬這次八成是來真的！」

　　陳興國笑著摟過妻子的肩膀，把平板電腦往她面前一湊「別管他，早晚會把人領回家，咱們安心等便是了。你來看看，想去哪玩？」

　　那邊老倆口甜甜蜜蜜地看著夕陽紅旅行介紹，這邊陳之敬已定好了去金陵的飛機。斯年路演的第一站其實是齊州，但陳之敬現在訂機票已然晚了。想追上行程緊湊的男朋友，只能把目標定在下一站。

　　坐在寬敞明亮的貴賓室里，陳之敬看著陽光明媚的機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天如此藍，白雲如此舒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