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杜叔叔,是這樣的嗎。”
“沒錯。”我手下又示範了一次,“晚晚做得很對。”
沈文舒開心的笑了笑,又看向我:“杜叔叔,您怎麼知道我阿爸他們都叫我晚晚呢,是我爸爸告訴您的嗎?”
“不對。”我點了點他的鼻頭,“不是你爸爸告訴我的。”
“是阿爸?!是阿爸告訴你的對不對!”沈文舒的小臉上顯得很興奮,“杜叔叔你還知道什麼啊。”
“我嗎?”我對他挑了挑眉,“我什麼事都知道。”
沈文舒睜大了眼睛看著我,樣子可愛得不行。
“你阿爸說,因為晚晚在肚子裡呆不住,特別想快快的往外跑。就摸著肚子對你說‘寶寶乖,多呆幾天吧,晚一點再出來好不好。’所以,才叫你晚晚。”我搭上了他的肩膀,靠近了他的小身子,擦了擦他紅紅的眼睛,“阿爸很愛你,所以無論如何,晚晚都要堅強。”
他吸了吸小鼻子,收拾好心情,又開始彈起琴來。
小孩子的琴聲悠揚歡快,如今卻藏了多少憂傷。
為了教沈文舒練琴,我是提早翹的班,沈君山還在公司累死累活。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公司事情太多,還是,他根本就不願意回來。
大兒子在讀小學。
二兒子在讀幼稚園。
而我那次在醫院見過一次的小omega寶寶,則是沈大總裁親自帶在身邊照顧。
我想起上次開會,抱著寶寶的沈君山一本正經的被尿了一身,就想笑,眼淚都快要出來。
門鎖轉了兩圈,我聽到動靜去了門口,接住了飛撲而來的沈文昕小炸彈。
“阿爸…爸…爸爸。”他很喜歡這個遊戲,就是老不會叫人,我把他抱起來,抖了兩抖。
“叫叔叔。”沈君山又開口,我都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糾正沈文昕了,不過他很堅持,我也就隨他去了。
沈君山懷裡還有一個小的,他進門就顧著這個小的,把那兩個大的通通甩給了我。
我領著文昕去洗爪子,心裡掛著念念。沈君山這人看著有文化,實則簡單粗暴——沈文念,言簡意賅。
至於思念的是誰,我看了一眼牆上一家四口的全家福,苦笑未語。
“念念今天怎麼樣?”我安頓好了那兩個,在臥室門口遙遙問了一聲。
沈君山給娃娃換小衣服的動作沒有停,聽到我的話吐了兩個字:“挺好。”
我自討了個沒趣,正是訕訕的準備滾蛋,又聽到沈君山開口:“坐吧。”
“啊?……哦,好。”
沈君山掛上外套,就套上了圍裙。我看念念已經睡得香噴噴,就自發的去顧著兩位小少爺的作業了。
沈文舒在弟弟面前永遠都是一副小大人樣,我看他一本正經的握著弟弟的肉爪子寫字,沈文昕一筆一劃,努力得汗都快出來了。
我坐在旁邊看著,不打擾他們兄弟倆的大事業。
“阿爸爸。”
“嗯?”我看著沈文昕轉頭看著我,“怎麼了?”
“杜叔叔。”沈文舒的臉上有點挫敗,“弟弟他聽不懂我說的。”
我湊近些看了看,接過了鉛筆在稿紙上畫了畫:“你看啊……這是一個大蘋果,是昕昕的,昕昕哥哥有四個,那你們一共有多少個呢?”
沈文昕扳了扳手指:“五……五個。”
“對。”我手上的畫繼續著,“那要是昕昕爸爸有四個蘋果,給你們一人一個,爸爸還剩多少個呢?”
沈文昕嘟著嘴,想了半天:“沒……沒有了。”
“為什麼?”這孩子減法就是轉不過彎,“四個,少了兩個……”
“因為爸爸會都給阿爸啊。”
我愣了半天,才哭笑不得的換了一個例子,總算是把小少爺給教會了。
“對……就是這樣。”
“阿爸厲害!”
“那可不。”我擰了這小鬼頭的小臉一下,就聽著沈君山插話。
“叫杜叔叔。”他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對著他兩個寶貝兒子開口,“洗手吃飯了。”
我本來準備告辭,卻在沈文昕的連哭帶鬧中不得已留了下來。
“杜叔叔已經留下來了,你就好好吃飯。”沈君山一臉嚴肅的對淚眼朦朧的沈文昕開口。
沈文昕伸出小短胳膊對著我:“這邊…坐這邊。”
我看了看沈君山身邊的那個空位,又看了眼他沒什麼表情的臉。
我只好對著沈文昕開口:“昕昕過來,挨著叔叔坐怎麼樣?”
他有點小不開心,但還是拖著他的小碗碗坐到了我身邊來。
“阿爸吃菜。”這小傢伙特別歡歡喜喜的給我舀了一大勺芹菜。
“自己吃掉。”沈君山發了話,依舊特別有耐心的糾正小兒子,“叫杜叔叔。”
沈文昕聽到他爸爸這話,老大不開心的拿勺子戳他的米飯,我笑了笑,夾了一夾胡蘿蔔絲給他。
“那叔叔吃這個綠綠的,昕昕吃紅紅的,就這麼定了。”
“紅紅的比綠綠的還要難吃。”沈文昕哭喪著臉嘟囔了一句,“我要聽阿爸講故事。”
“好啊。”我話出了口,才反應過來,抬頭就發現沈君山眉心微皺的看著我,有些尷尬了,“要不然叔叔我下次白天來再講給昕昕聽?”
沈文昕那性子跟他老子一樣倔:“要洗完澡澡聽。”
“可是……”
我果然拉不回這頭小倔驢,沈文昕非常的理直氣壯:“阿爸答應了的,沒有可是!”
“不好好吃飯,什麼故事都沒得聽。”沈君山這個暴君終於妥協了,我也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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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是來給大少爺當家教的,如今卻成了小少爺的書僮。
我站在沈文昕小小的書櫃前,翻著那些花花綠綠的書。
沈文昕裹著被子在床上睜著大眼睛問我:“阿爸,阿爸。你選好了沒?”
我選這些故事書一向沒招,乾脆坐到了小床旁邊:“昕昕想聽什麼?”
“想聽……魚尾巴公主!”
“那是美人魚。”我捏了捏他的肉臉臉,“好吧,就講這個。”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大海裡,海神有一個最疼愛的小女兒……”我一邊拍著他的小身子,一邊講著這個爛大街的故事,“……最終,小美人魚化成了海面上的泡沫,消失在了清晨的陽光裡。”
我打了個哈欠,沈文昕卻還是神采奕奕的,他拽著我的衣袖:“美人魚為什麼要變成泡泡啊?”
我撐著腦袋,哄著他:“因為王子沒有說愛她啊。”
“王子為什麼不說呢?”
我想了想:“因為沒人提起啊。”
沈文昕的小腦袋瓜裡就像是裝滿了十萬個為什麼:“美人魚為什麼不問呢?”
“因為她不能說話啊。”我裝作苦惱的撇了撇嘴,“她為了人腿,用嗓音交換了啊。”
“她可以比劃啊,也可以畫畫。”沈文昕的小臉上露著興奮,就好像是洞悉破解了什麼天大的秘密,“如果她畫畫告訴王子,王子就會愛上她啦。美人魚就不會變成泡沫,可以和王子幸福快樂的在一起了,美人魚太傻了。”
我因為他天真的想法笑了笑,摸摸他柔軟的髮頂。
“是啊,還是我們昕昕聰明。”
小孩子的興奮勁過去了,很快就累了,睡著得出乎意料的快。
我給他捏了捏被子,沒忍住親了親他的小臉。
“做個好夢。”
我出了沈文昕的臥室,小孩子睡得早,我看了看表,不過八點過半。
沈君山看到我出來,從沙發上站起來。我腦袋裡一時沒轉過彎:“你在這兒坐著幹什麼?”
“麻煩你了。”
我如夢初醒的怔了怔神:“沒什麼。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我送你。”
“不,不用了。”我看他要去取衣服,趕緊拒絕了,“這點還有車,不用麻煩了。”
我趁著他沒出聲,整理好了就出了門。我像是深怕他追出來,像是被鬼追一樣頭也不回的下了樓。直到看到落鎖的鐵門,才鬆了一口氣。
“呼——”
我一個走在去往公車站的路上,忽然又想起了沈文昕說的話。
我像個神經一樣笑了笑,海神的小女兒怎麼會是傻子呢。她不問只是害怕,害怕王子真正愛的是那位人類的公主,害怕王子對她的感情,還抵不過對人魚的厭惡與恐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