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兩年後。

　傅衡光和周星辰的婚禮定在11月9日這天， 是某人千算萬算出來的良辰吉日。

　婚禮前夜，周星辰早早被媽媽趕去睡覺， 她躺在床上， 沒有半分睡意， 心裡想的全是傅衡光。

　明天就要嫁給他了呢。

　他們年幼相識，中間蹉跎了四年光陰， 終於走到彼此身邊，往後歲月還要一起攜手相伴。

　多慶幸， 最後等到的那個人是他。

　床頭桌上，手機震動起來， 傅衡光來電。

　周星辰劃開屏幕接通。

　一時間沒人說話， 只有呼吸聲曖昧地交纏不清。

　倒是趴在床邊的周小寶， 「咕嚕咕嚕」發出一連串的壞笑聲。

　「還沒睡？」那端傳來一陣低笑。

　周星辰翻了個身， 把枕頭揉進懷裡，睡了能接他電話？

　他又笑：「睡不著嗎？」

　她「嗯」一聲。

　「我也是。」

　又是一陣沉默。

　「寶寶， 嫁給我開心嗎？」

　周星辰笑得眉眼都彎了， 軟聲撒嬌：「還沒嫁呢。」

　傅衡光說：「我很開心。」

　四個字溫柔地鑽進她耳裡， 心花跟著朵朵怒放：「我知道。」

　她的心情又何嘗不是和他一樣？

　「不早了，去睡吧。」傅衡光擔心再聊下去，她就更睡不著了， 他壓低聲音，「明天等著我去接你， 嗯？」

　周星辰乖乖地應：「好。」

　她把手機放回去， 慢慢閉上眼。

　好不容易才睡過去， 鬧鐘就響了，此時也不過凌晨四點多，別墅裡卻燈火通明，化妝師服裝師都來了，幾個伴娘也全部就位。

　齊儼和阮眠幾乎半宿沒睡，精神卻很好，畢竟是唯一的女兒出嫁，夫妻倆凡事都要親力親為，忙裡忙外忙上忙下忙個沒停。

　東方露出魚肚白了。

　周星辰一襲大紅嫁衣，坐在一角晨光裡，黑髮紅唇，賽雪肌膚彷彿由內向外透著光，襯著唇邊的盈盈笑意，如三月開得最盛的桃花，美得不可方物。

　作為伴娘的夏天和傅雪迎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星星啊，真捨不得讓你嫁給我哥哥，」傅雪迎小心地摟住她肩膀，「好想佔為己有！」

　夏天一個沒忍住，「噗」地笑出聲來。

　她瞥見站在門口的身影，輕聲提醒：「阿姨來了。」

　傅雪迎反應迅速，拉起夏天的手：「那我們先出去了。」

　她們母女倆一定還有很多體己話要說。

　阮眠也是一身喜色，看著即將嫁為人`妻的女兒，心裡又是欣慰又是驕傲。

　她輕輕地摸摸女兒的臉，話還沒說出口，眼眶先紅了。

　「媽媽……」

　「傻孩子，哭什麼，」阮眠的眼淚也跟著掉下來，「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

　萬千情緒一起湧上心頭，周星辰聲音陣陣哽咽：「我捨不得您和爸爸。」

　母女倆抱在一起。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新郎來接新娘了。」

　阮眠趕緊叫化妝師進來幫忙補妝。

　好一陣手忙腳亂後，周星辰勉強整理好情緒，撫平裙襬，雙手交疊放在膝上。

　有人喊：「新郎上樓咯！」

　伴娘團擋在門口，使出渾身解數刁難，但最後還是拜倒在一個個紅包下。

　門被人推開。

　周星辰抬頭看去，視線猛地頓住。

　連站在旁邊的阮眠也愣了一下，忍不住去揉眼睛，怎麼會……怎麼會有兩個新郎！？

　這是怎麼回事？

　伴郎之一的葉明川一身粉色西裝，頭上還戴著兩隻兔耳朵，毫無疑問這是伴娘們的傑作，他哈哈大笑走進來。

　「小嫂子，讓我來考一考你，」他指著傅衡光和梅溪光，「哪個才是真正的新郎呢？」桃花眼狡黠地往上一勾，「選不對的話……」

　葉明川身後的兩人，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同樣的衣服、髮型，不知是不是事先約定好，連表情也都是如出一轍。

　這是葉明川的主意，向來喜歡熱鬧的梅溪光自然高度配合，傅衡光也是半個小時前才知道的，一開始覺得他們在胡鬧，無端給自己製造障礙，可此刻，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答案。

　這次，應該不會再認錯了吧？

　要是認錯的話，他在心裡輕哼，今晚洞房花燭夜，是得好好懲罰一下，讓她「深深」地把自己記住。

　夏天是從來沒見過梅溪光的，剛剛在門外差點被嚇傻了，還好被大紅包安撫了情緒，但此情此景，還是讓她百爪撓心，低聲去問身旁的傅雪迎：「哪個才是我男神啊？」

　傅雪迎把兩個哥哥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腦子陣陣發蒙：「我也……不知道啊。」

　不是吧？！

　連親妹妹都分辨不出來。

　夏天看向周星辰。

　周星辰輕呼出一口氣，站起來，在兩人周圍走了一圈，最後停在梅溪光旁邊，她伸出手去……

　葉明川憋笑憋得渾身發抖。

　一想到哥哥吃癟的表情，梅溪光也好想笑，但他非常敬業，表情絲毫不變。

　傅衡光心裡那個無奈啊，都快滔天倒海了，他習慣性想抬手去揉眉心，沒想到，被一隻柔軟的手握住，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狂喜不已。

　這猝不及防的大逆轉讓葉明川栽了個跟頭，他不死心地問了句：「確定是他嗎？」

　周星辰看著傅衡光，毫不猶豫地點頭：「非常確定。」

　就算他們有著一樣的容貌，其他方面也細緻得可以假亂真，可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梅溪光的眼裡有溫柔的笑意，但無關愛情。

　傅衡光的眼裡有喜歡、有愛、有她，是一個男人看自己女人的眼神。

　葉明川徹底拜服。

　傅衡光早已忍不住，摟住新娘子，當著眾人的面在她唇上親了又親。

　吉時已到。

　紅毯那端，周星辰挽著爸爸的手，一步步走向陽光明亮那處。

　像在爸爸的陪同下完成了生命中的又一場成長。

　終於走到盡頭。

　齊儼把她的手交給傅衡光，和他說了幾句話，傅衡光連連點頭，神色認真而鄭重。

　除了周星辰，現場沒有別的人聽到對話的內容，她微微移開目光，去看草地裡一簇簇的鮮花，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來。

　「以後不管錯對，但凡她受了半分委屈，我都不會再給你第二次能牽她手的機會。」

　齊儼鬆了手，獨自走下台來，阮眠走過去，和他十指相扣。

　餘光瞥見他眼眶發紅，又體貼地抱住他。

　齊儼趁機在妻子溫暖的胸口擦淨眼底的溫熱，等他重新把視線放回兩個新人身上時，已看不出絲毫痕跡。

　那邊，傅時謹和梅苒在低聲說著話，小女兒歡喜地跑過來：「爸爸，我搶到新娘捧花了！」

　傅時謹輕嘆一聲。

　「媽媽，」傅雪迎疑惑地問，「爸爸這是怎麼了？」

　「沒事。」梅苒笑了笑。

　傅先生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總是擔心自己的小棉襖會穿到別的男人身上，她都已經習慣了。

　婚禮儀式結束後，新婚夫婦給雙方長輩敬了茶，就相攜著出去招呼客人了。

　等結束後回到房間，周星辰已經累得不行，勉強撐著去洗了個澡，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傅衡光還有應酬，脫不開身，一個多小時後才回來，開門第一眼就看到美豔動人的妻子睡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紅肚兜，堪堪遮到腿`根的位置……胸口處是兩隻戲水鴛鴦，被撐得鼓起來，栩栩如生。

　滿眼春`光。

　所有喝下去的酒，全化作團團熱氣迅速彙集到某個地方。

　如此良宵，又怎麼能虛度？

　……

　密密麻麻的感覺在彼此身體裡堆砌，彷彿一會兒被拋上雲端，一會兒飄在半空……

　**初歇。

　「傅太太，新婚快樂。」

　她還帶著微喘：「你也是，傅先生。」

　真的很累，周星辰迷濛著又睡了過去。

　傅衡光撥開她額前頰邊的濕髮，一下下地在她紅嘟嘟的唇上啄吻，再沒有比這更心滿意足的時刻。

　萬籟俱寂。

　窗外，樹上結滿了一串串晶瑩的月光。

　月明則星稀。

　那又何妨？

　最遙遠最明亮那一顆星星，已被他擁在懷中，從此溫柔相護。

　春夏秋冬縱橫交錯，每一天都有它的月沉日出，而他多幸運，擁有了生命中唯一且永恆的星辰，照拂餘生，耀眼光亮。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