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夢雅和李素娥也滿臉疑惑,「沒聽說有人病了呀。難不成是得了急病?小林,你趕緊去村裡瞧瞧,看看怎麼回事。」
村中有人過世,每家每戶都要出一個人過去幫忙。不論親疏遠近,這是村裡的規矩。當然了,苦大深仇的就除外了。
徐恆路上了年紀,不去也沒人挑理;李素娥是個寡婦,過去不合適。
現如今徐夢雅是胡小林的未婚妻,李素娥表面上是蘑菇牌農產品公司的會計,胡小林不得不過去一趟。
來到村裡的街上,胡小林找人問了一下,才得知王老大的母親任雲巧過世了。老太太今年九十三,按照規矩這屬於喜喪了。
王老大和彭闊海住一個衚衕。
胡小林和幾位村民來到這裡時,衚衕口的右邊已經埋了一根木杆,上面還掛了用白紙紮成的門幡。這是用來招魂的,寓意魂魄別離家,因為孝子賢孫還沒送走。
華夏國地大物博,各地的喪葬風俗也不同。有些地方的門幡是用白布畫上圖案;而橋溝鎮的門幡則是用紙條紮成塔狀,掛在木杆子。
看到胡小林,早已趕到的村民紛紛問好。胡小林有條有序的回應,還和他們客套幾句。等看到陳雲風出現,又和他打了招呼。
眾人正在閑聊時,彭闊海從衚衕里快步走了出來,看著胡小林道:「小林,你怎麼過來了?樹祥兄弟已經來了。」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再說了,我也應該過來呀。畢竟徐爺爺上了年紀。」胡小林說道。
「下面這一輩兒的,不談掙錢能力,單說辦事能力就沒人比的上小林。對了,還有瘋小子。」村裡幾位輩分大的漢子紛紛誇讚道。
看到胡小林沒有離開的意思,彭闊海點了點頭,擺手道:「那咱們就別聊了,請著吧。族裡的婦女們已經幫老太太穿好喪服了,大家可以過去瞧瞧了。」
「諸位叔伯裡面請。」胡小林在蘑菇屯的輩分不大,所以也沒走前面。在農村裡,不要覺得有錢就能有一切。你不尊重老少爺們,照樣沒人拿你當回事兒。因為即便你有家財萬貫,也和大傢伙沒一毛錢的關係。
大傢伙不惦記你的,掙得少,可來的光明正大,花著心裡舒坦。
「小林,你得前面請!」在蘑菇屯頗有威望的楊定武將胡小林拽到了前面。
「武大伯,可不帶閑著沒事兒找樂子的!」胡小林急忙後退了兩步。
「嗨,大伯又沒和你開玩笑。你的確年輕,輩分也不大,可給咱們村做的貢獻大。以後再有這種紅白事兒,你都得走前面。你要是敢偷懶,大伯就找你爹說道去。」楊定武說完還讓周圍的人攔住胡小林,生怕他跑了。
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胡小林拗不過他們,苦笑了幾聲才和楊定武並肩而行。
剛剛走到院子里,頭戴孝帽,扎著孝帶,穿著白褲子白鞋的王老大便快步迎了上來,開口道:「定武哥,建興叔,小林,國棟兄弟,海強大伯,麻煩各位過來了。」
王老大叫王洪河,他就是王老四的大哥。他打招呼的順序是按照眾人在村裡的威望和年齡排的。李國棟和劉海強排在胡小林後面,是因為他們倆人太貧,也沒什麼脾氣。不過人品不錯。
閑扯了幾句,胡小林開口道:「洪河叔,過了年等那事有結果了。我就找關係把四叔撈出來。」
「小林,這事不怪你。老四進去那是他活該,他自己作死。咱娘現在走了,可咱娘活著的時候,他被抓進去咱娘都沒說啥,更沒說讓咱去找你。老四這輩子沒做過一件讓人誇的事兒,關進去管管他正好。」王紅河伸手擺了個停的手勢,不讓胡小林說下去了。
楊定武急忙出來打圓場,「小林,洪河兄弟,這事兒就揭過去了。老四齣來了,要是往正路上走,咱們大傢伙都為他高興。要是還這麼不靠勺,咱們也別跟他鬥氣。」
「定武哥說的靠譜兒。」王紅河認真道。
胡小林也不是矯情的人,開口道:「那紅河叔以後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咱們都是一個村的,也別不好意思。」
「成,叔可不跟你客氣。」王紅河說完,又跟眾人寒暄了幾句。接下來,楊定武便詢問任雲巧是如何過世的。
「老娘有午睡的習慣,吃飽了午飯睡過去的,誰都沒看見。今天上午吃了早飯,老太太要喝雞湯。咱中午燉了一隻,老娘吃了一個雞腿和一個雞翅,還喝了一碗半雞湯。咱娘身上的行頭是五年前準備好的,一直都放在她的柜子里。咱之前檢查過,沒有一點損毀。」王紅河說道。
「那老太太應該走的挺安詳。」楊定武說道。
這是要去屋裡看最後一眼了!
「各位裡面請。」王紅河急忙擺了個請的手勢,帶著眾人進了堂屋。
穿著喪服的任雲巧躺在由板凳和木板搭的床上,面色很安詳。
「老太太這輩子不容易,走的時候也不受罪。」楊定武說道。
「是呀!該還的都還清了!該享的福也享了!」李建興說道。
看了一眼,眾人便離開了。王紅河拿起一塊兒白布蓋住任雲巧的臉,也急忙追了出去,說道:「建興叔,你毛筆字寫的好,這板上的字兒得你寫。老娘今年九十三虛歲兒。」說完,急忙擺了擺手。
王老二和王老三將早就貼上白紙的木板抬了上來,身旁的人也急忙遞過筆墨。
李建興也不客氣,蘸了蘸墨汁,抬手寫道:王門任氏老太君雲巧九十有四,勤懇和善,流傳千古。
然後又在右下角填上了日期。
橋溝鎮的規矩,有人過世,只要不是橫死者,均往上捐一歲。
毛筆字寫好,王老二和王老三急忙將木板豎到了影背牆前,還往兩側擺上花圈。
王紅河的媳婦走了上來,將準備好的香煙派發給眾人後,才說道:「小林,咱聽說你那裡正月二十六要開年終大會?」
蘑菇屯有人過世要停放五天,從今天計算,正月二十六那天,正是任雲巧出殯的日子。
「是的嬸子,不過我打算往後推一天。咱們這邊該怎麼進行,就怎麼進行。」胡小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