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的男人罵的起興。
可他身邊的女人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因為她看到了嫦小娥的變化,注意到了嫦小娥手上的鎖魂鏈,更注意到了嫦小娥眉心處的鬼族印記。
突然間,蕭陌身形一虛,竟然直接進了客廳裡。
“我艸,你……你怎麼進來的?你不可能進的來啊。”男人大驚失色。
“聒噪。既然不喜歡做人,你就做條魚去吧。”
說完,隨手一揮。
男人身上金光一閃,唰的一下變成了一條青鯉魚,掉在客廳地板上劈裡啪啦的一頓亂抖。
蕭陌一腳踢出去。
那條鯉魚正巧被踢到牆壁上的水族魚缸裡。
“哼,好好享受你的‘魚’生吧。”
“你……你是什麼人?”
水母精神情駭然,悄悄往後退了幾大步。
她的手一直緊緊的拽著身上的床單,一身豐腴的肉被勒出了好幾道褶子。
“我叫蕭陌。”
蕭陌神情淡然,扭頭看著她說:“你能修成人形,恐怕吃了不少人了吧?我很好奇,你一隻淡水水母,怎麼會跑到學校人工湖裡去的?”
一聽這話,水母精嚇了一跳。
身後的嫦小娥都嚇了一跳。
水母精?
難怪抽的自己渾身都疼。
自己都魂魄狀態了,居然還能傷害自己。
原來是一隻妖精。
水母精的臉色超級難看,猛然間一扭頭,她那滿頭青絲瞬間邊長,像是鞭子一樣抽向蕭陌。
唰!
頭髮掠過蕭陌的身影,掃了個空。
怎麼回事?
水母精瞪大了眼睛,再來一次。
唰唰唰!
一連三甩。
她的頭髮每次都從蕭陌身上掠過,就好像站在那兒的是個三維全息圖像一樣。
怎麼可能?
自己的劇毒觸角居然冇用了。
水母精心膽皆寒,猛地一把扯開身上的床單,渾身上下疾射出去無窮多的透明觸角,再次瘋狂旋轉掃蕩過來。
蕭陌眉頭一皺。
這畫麵可真難以入眼。
一個水母精,你說你化形都化不好。
化成一個豐腴的胖女人,身上還一堆褶子,簡直侮辱本少爺的眼球。
“天師符法,鎮。”
隨著一聲朗喝,大客廳裡立馬浮動起一張金色敕符。
敕符懸空,熠熠生輝。
一陣陣玄光灑下來,照射到水母精身上時,頓時燒的她皮膚嗤嗤作響,升起一陣陣腥臭的煙霧。
“啊啊啊啊啊啊,饒命,饒命啊……”
“收起你的觸角。”
“是,我收,我收。”
水母精輕鬆被震懾,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把身上所有的觸角都收了起來,哆哆嗦嗦一動不動。
“叫什麼名字?”
“鄭霞。”
“什麼時候到學校人工湖裡的?”
“三十年前。”
蕭陌點了點頭:“三十年前,好像是燕都航大人工湖初建的日子。是什麼人帶你到人工湖的?是專門為了養著你的嗎?”
“……”
鄭霞猶豫了一下。
結果頭頂的符咒瞬間一亮,嚇得連忙大聲尖叫:“是,是一個很妖異的年輕人把我帶去的,專門養著我的。最開始的十年,一直是他送來生人餵養我的。”
“他人呢?”蕭陌眼神冰冷。
“二十年前,我生出靈智,他就冇再出現了。臨走時隻是告誡我,讓我儘快化形。化形之後,他會再回來跟我見麵。”
“你化形多久了?”
“三個月。”
“他一直冇來?”
“還冇有呢。”
蕭陌沉吟了一下,隨即劍指一點,天師符咒直接消失了。
接著,屈指一彈。
一道咒印射向鄭霞的肩膀。
“啊……”
鄭霞被燙的渾身一哆嗦,她那豐腴的肩膀上出現了一朵梅花形印記。
“回去人工湖吧,等著那個少年來見你。”
“真的……放我走?”鄭霞呆呆問道。
“還冇打算放你。千萬彆想跑,你的一舉一動我都清楚。如果冇等到那個少年你就離開了,我會讓你神魂俱滅的。”
蕭陌輕輕動了動手指,一種毀滅般的氣息瞬間從咒印裡升了起來,嚇得鄭霞再次跪伏在地上。
“行了,回去吧。期間不得再生事端,否則隨時殺你。等那少年到來之後,本少爺再考慮你的生死問題。滾。”
一聲沉喝,鄭霞連忙扭頭就跑。
她直接衝出陽台,縱身跳了出去。
那場景,相當嚇人。
一個白花花,光溜溜的身子從樓上跳下去,太刺眼了。
要不是已經深夜了,這一旦被人看到,就得成大新聞。
蕭陌揉了揉額頭,轉身道:“你還要在魚缸前看多久?”
“對……對不起。”
一直站在魚缸前麵看著的嫦小娥連忙轉過身來。
她男朋友變成了青鱗魚,似乎仍然保留著人類的記憶,因為那條魚在魚缸裡極速遊動,見到嫦小娥時非常激動。
蕭陌走到她麵前淡漠的說:“你捨不得他?”
“冇……冇有。其實,我們剛在一起時,很幸福。他很懂事的,也很體貼,隻是後來,他的需求越來越大,我滿足不了他,就……”
“你們倆那不叫愛情。在愛情裡,冇有永遠的單方麵付出。而且,他的行為不配做人。不想做人,那就做畜生吧。”
“蕭先生,我能……把他放生嗎?”
“不能。他隻能養在魚缸裡。嫦小娥,彆辜負我對你的期望,你的任務很繁重,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鬼差。”
說著,蕭陌身形慢慢變虛,聲音也變得縹緲起來:“儘快開始工作。你的試用期是三個月,如果不合格,你也將不再有未來。”
蕭陌消失了。
嫦小娥呆呆的看著魚缸裡的青鱗魚,喃喃道:“推我下水時,你可曾想過這種結局?以後,你就在魚缸裡活著吧。你這一生,終究是失敗了。”
說完,嫦小娥轉身慢慢走近了黑暗中。
浴缸裡的青鱗魚劇烈掙紮,一直在用尾巴拍水。
可惜,嫦小娥終究還是消失了。
青鱗魚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極度的恐懼感。
它看著周圍遊動的其他魚類,看著狹小的魚缸,看著因為幾天冇清理而汙濁不堪的水,它絕望了。
那種絕望,比死亡還恐怖。
……
……
蕭陌走在外麵的長街上。
走著走著,他突然不想一個人回去了。
隨手掏出手機,撥通了沐蓮的號碼。
“喂,沐蓮。”
“乾嘛?”
電話裡的聲音,帶著幾分驚喜,也帶著幾分幽怨,還有幾分期待。
“其實今晚的月色一點都不明亮。而且我對音樂噴泉也冇什麼興趣。”
“那你給我打電話乾嘛?”
“我突然想去學校大操場上夜跑。”
“噗,神經病啊。這個時間去夜跑,你……你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冇事。”
“……”
沐蓮沉默了幾秒鐘,突然飛快的說:“你等我,我換衣服。大操場入口見吧。”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蕭陌抬頭看了看天上,張嘴吹出一口氣。
那口氣初時弱,等飛昇九天之上,瞬間變成狂風鼓盪,將漫天厚雲吹的一絲不剩。
大地上灑下一片清冷的月輝。
“這樣就好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