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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怖谷漫遊指南 - 第215章 修女(二十五) [VIP] (2)字體大小: A+
     
    疑道:“你是說,有人粉碎了它們死後的魂魄……?”

     “不錯,”聞折柳說,“你有什麽辦法可以找到這些人嗎?”

     “不可能。”鄭幽歌一口回絕,“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玩家平時面對的鬼,嚴格來說都是可消滅的小怪,這些鬼魂可是npc,有系統判定的屬性加成,玩家怎麽可能消滅的掉?”

     聞折柳道:“你要是這麽說,這關沒法開屠殺模式了。”

     “就是沒法開。”鄭幽歌乾脆地說,“誰能開誰是神。”

     聞折柳:“……”

     你說對了,那幫人的定位還就是神。

     “不管怎麽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真的有人代替了這三個鬼魂,你有沒有辦法找到他們?”聞折柳緊盯著鄭幽歌,“快,盡快想個辦法,朋友。”

     鄭幽歌:“你剛才隻叫我把這仨找出來……”

     聞折柳:“你要是不找我現在讓我男人把你們會長的腿打斷你信不信。”

     鄭幽歌:“…………”

     刀劍相擊的巨響,賀欽猶有余力的聲音被傳音符紙送過來:“寶寶,說好的手下留情?”

     聞折柳:“兩條腿,全打斷!”

     鄭幽歌張口結舌:“你……!”

     “他是天下第一,你最好掂量著回答,”聞折柳步步緊逼,“找不找?”

     鄭幽歌崩潰了,這什麽人啊?!

     然而人在屋簷下,確實不得不低頭,他唯有忍氣吞聲地掏出一枚水晶頭骨狀的道具,放到那三塊神魂俱空的骸骨前,口中開始念念有詞。

     鄭幽歌浸淫此道已經很多年了,遊戲中的職業甚至或多或少的影響到了他現實生活裡的氣質狀態。他對自己的專業性無比自信,所以,他極其肯定,聞折柳要找這三個所謂消滅了鬼魂npc的人,根本不會有什麽結果。

     出乎他的意料,水晶頭骨居然猛地發亮了。

     “什麽?!”鄭幽歌瞪大了眼睛,聞折柳顧不得許多,急忙擠上來:“在哪?!快看看在哪?!”

     “第一個……正在高速移動,”鄭幽歌驚駭地咽了咽嗓子,內心驚濤駭浪,實在無法言說,“第二個在……在禮拜堂的位置?”

     “第三個呢?!”聞折柳連忙追問,“第三個在哪?!”

     鄭幽歌額上見汗,他嗓音低啞,表情緊繃地道:“第三個……在……就在團副下面……”

     團副?聞折柳猛地一怔,那不就是季元鳳?穆斯貝爾海姆的人和杜子君就在同一棟樓裡?!

     “杜子君!”他一把放開鄭幽歌,看也不看地上橫陳的諸多屍骨一眼,便急著往上跳,“聽見了沒有,穆斯貝爾海姆的人就在你下方!”

     杜子君抵著季元鳳前額的魔槍忽的一滯。

     “……什麽?”他沉沉地問,“就在……我腳下?”

     聞折柳雖然也覺得不靠譜,但作為一個對手,他相信鄭幽歌的專業能力,他說:“只能先照這個找了!懸崖下面沒有殘詩,我去幫你!”

     杜子君松手,任由季元鳳狼狽地跌坐在海水中,自己轉身飛奔,鞋跟在地面上濺起一連串急促的足音。

     不會錯的,肯定是海拉……想到賀欽說過海拉擁有的即死效力,謝源源現在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窗外雷霆大作,掩蓋著兩個男人在半空中悍鬥碰撞出的強光,杜子君在走廊中間的一筐衣物前停住腳步,若有所思地看著地面。

     一枚小小的紐扣,宛如一顆平面的眼珠,向上看著天花板。

     他弓□□體,想把那枚孤零零的紐扣撿起來。

     “是誰礙事?”就在海拉的手指即將洞穿謝源源的心口時,她忽地蹙起眉頭,生生停頓了一下。

     一絲纖弱的生機滲進謝源源的靈魂,令他的喉嚨間發出臨近終結的衰弱□□,混濁的眼膜也重新透出一線清明。

     海拉望著他,死亡的華冕垂下碎星般的流蘇,此刻都在輕輕搖晃。

     “好奇怪,就在剛才,我的坐標被人探測了一下……你知道這是誰做的嗎?”她笑著問,“死亡遍尋不見,同時無處不在,如果有人能突然準確的定位到死亡本身,那才是奇了怪了呢……”

     謝源源沒有回答她,也不能回答她。他的身體沉沒在一半的熔岩,一半的寒冰裡,過往十幾年的紛擾光景都從他發黑的雙眼中忽快忽慢地劃過去——他太挨近生命的終點了,以至看見了人生的走馬燈。

     “全部三十五個人,都到齊了吧?”

     “到齊啦!”

     “好,那就出發!老師今天帶大家遊覽的課程,會為大家展示全息設備是如何在日常生活中與人們進行交互的,是個和你們非常貼近的課題哦!大家不要擠,也不要亂跑……”

     不是的,沒有到齊,這裡還有一個人沒到。

     謝源源站在街頭,望著那個面目不清的小孩子從街道那邊氣喘籲籲地跑過來,一邊跑,一邊揮手大喊。

     “老師!老師!還有我……還有我!對不起,我遲到了!老師!”

     他已經喊得那麽聲嘶力竭了,揮手揮得那麽用盡全力了,但是沒有人聽見他的聲音,也沒有人看見他的掙扎。成年人行色匆匆,從他身邊漠不關心地走過去,仿佛這個拚了命呼喊的孩子只是一株會呼吸的植物,一陣透明的風。

     “……還有我,我沒有……我……”

     行駛在空中棧道的懸浮列車猶如電路中的絢爛粒子,很快隨著秩序井然的車流一起消失了,只有這個追不上的男孩被遠遠甩在後面,弓著身體,大口疲憊地喘氣,汗濕的掌心中攥著一枚用不上的電子車票。

     不會的,謝源源張開嘴唇,他被世界消音,仿佛是深海中的魚吐出一串無聲的氣泡,沒人會看見你的,去搶銀行,去拿走那個大人的錢包,去把別人的珍視之物當面裝入懷中,不管你做什麽,都不會有人發現你,注意到你的……沒用的。

     時間又一次開始轉動,謝源源站在世界的中心,同時也站在無人在意的角落,目睹著那個孩子一天比一天更高,一天比一天更沉默,更透明,更面目不清。

     他活得比別人更自在,也活得比別人更艱難。沒有長輩照顧他,他就得自己照顧自己,好在生活也不會為難他,他好像是被命運和人生一同放過的幸運兒,他在弱勢群體看護中心一直住到成年,政府每個月定期打一筆生活費到他帳上,這是他唯一可見的固定收入,機器和程序是不會忽略任何一個在冊帳戶的,哪怕帳戶那頭是一塊墓碑,一個不會說話的死人,只要有通過的申報記錄,它就能拿到這筆錢。

     他總比墓碑好一點,總比死人好一點。

     他上了公立小學,上了公立中學,又考上了公立大學,十幾年如一日的奉公守法,默默無聞,這讓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但他的性格似乎就是這樣,比起參與破壞,觀察世界才更適合他。

     謝源源注視著那個劉海一直蓋到眼睛的少年,在他考上大學那天,他決定要買點什麽慶祝一下,讓生活有點儀式感,他在全息商城裡轉了一圈,望見了直頂天穹的白色修女。

     ——“新星之城,夢想和未來,由你塑造。”

     它是什麽裡頭的npc?

     少年在商城裡轉了一圈,看見了n-star公司為慶祝兩百周年的宣傳篇,修女雪白的裙袍宛如天國的雲彩,在其間爛漫地掠過。

     ……《恐怖谷》?那就去恐怖谷吧。

     少年在抽獎系統跟前站定了,完全無視“一人一次”的規定,一口氣抽了五百六十七次,抽中了兩個準入資格。他對比了一下,挑了一個順眼點的序號,然後把另一個順手塞進了一個路人的口袋。

     謝源源臉上終於帶了一點懷念的笑意。

     聖修女突然暴動,將恐怖谷變成了一個完全孤立的王國,謝源源面無表情,遊戲中斷了,這很可惜,但又和他有什麽關系呢?他本來是想把自己的存在感壓到最低,然後再試試能不能從裡面出來的,然而,就在他正要這麽做的時候,房間的門卻驀地被敲響了。

     “咚咚咚”,有禮而克制的三聲。

     他站起來,往門外看去,發現是隊裡十分特別的兩個家夥,渾身上下都像在發光,這樣的人,自然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物種。

     “咚咚咚”,還在敲。

     是來找穆托的吧,他想。

     “我們不是找穆托,我們是來找你的。”

     他無措地瞪大眼睛,望著面前的兩個人。

     一個笑容溫暖,直直盯著他,一個氣場磅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聞笛,與賀欽。

     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謝、源、源,你叫……謝、源、源……”他聽見聞笛絮絮叨叨地說,一邊說,一邊在自己手上一筆一劃,“源源不斷的源,好,記住了,下次應該就不會忘記了。”

     “下次該忘地還是得忘,”那個俊美而危險的男人調笑道,“他的名字,可是難記。”

     聞笛不服氣道:“走開走開,你怕是不知道我的記性有多好,肯定能記住的,對吧,謝……呃,謝、謝源源!”

     男人笑得更大聲了,但這是他頭一次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才好,也隻得跟著傻乎乎地笑了兩聲。

     “好笑嗎?”那個冷漠而凶戾的女人站在另一邊,樣式十分淑女的白裙子,愣是被她裹得像一柄雪亮兵器,“記不住人名兒有什麽好笑的,我也記不住他的名字。”

     “我叫謝源源,”他抿著嘴唇,不知為何,第一次有了重複給他們聽的勇氣和念頭,“謝謝的謝,源源不斷的源源。”

     女人挑起眉梢,好一會沒說話,過了片刻,才道:“行,謝……源源。”

     “走了,謝源源!”聞笛瞪了男人一眼,又笑得溫暖而得意,對他大聲道:“你看,我記住了!今天晚上要巡夜了!”

     他愣了很久很久,望著屋裡朦朧的燈火,謝源源撓了撓頭。

     那感覺非常奇妙,就像一陣風,一個四處飄蕩的幽靈被一根線驟然拴住了脊梁。線是細的,輕的,一吹就斷的,可這畢竟是一根塵世中存在的線,有實體的線,他也被輕飄飄地牽著,和塵世間有了聯系與牽絆。

     這個被記住的名字,對他來說,是一切新的開端。

     “……謝源源!”

     他一下聽見了杜子君的聲音,不是出自回憶,也不是出自幻覺,它就響起於此時此刻,他的頭頂。

     “嗯?”海拉的表情變了變,“……沒想到,還真是被你的幾個隊友找到的?”

     她低下頭,冠冕上的流蘇也跟著擦過謝源源的靈體,為他帶去一陣刀刮一樣的痛苦:“只是不知道,他們還能保護你多久?”

     謝源源睜著眼睛,望著海拉,他的嘴唇蠕動了幾下。

     “想說什麽,”海拉的尖甲擦過他的下唇,“想求饒麽?”

     謝源源艱難地說:“……不……用……”

     “嗯?”海拉偏了偏頭,“聽不到,大點兒聲?”

     “……不用……保……護……”他的聲音氣若遊絲,可眼睛卻帶著如釋重負的笑,“我……把……線……扯斷……了……”

     海拉的笑容一僵:“……什麽?”

     218、修女(二十八)

     她的笑容凝在臉上, 右臉垂墜的腐肉都是一陣顫抖。死亡女神的神格同時帶給了她某種程度上對未來的預測能力,她望著謝源源,忽然驚駭地發現,她看不到眼前這個少年的“死亡”了!

     生命如同一棵樹,或是枝葉繁茂,或是枯木凋零, 無數種可能性以時間為土壤, 健康作養分, 從樹梢上盡可能地延展出去。她看見每個人的樹,同時掌握每棵樹的生死。但現在,謝源源體內原本就存在微薄的樹枝驟然隱沒在無邊的黑暗中, 她所能望見的,唯有一片空茫。

     “這怎麽可能……你幹了什麽?!”海拉尖叫起來, 冠冕上的流蘇激越碰撞,她伸出雙手——那象征生與死的雙手, 想要一把揪住謝源源的靈魂, 然後再將其撕成碎片。可她依舊抓了個空, 像水消失在水中, 謝源源的靈體紛然解化,滲透著消失在了她的視野內。

     “你不該停手的。”謝源源有如四散的風和霧,飛速散進自己的肉身,“如果不是你得意於自己的能力,在剛才和我說了那麽多話,否則, 我根本逃不出來。”

     海拉驀然轉身,厲喝道:“春聲碎!”

     他還沒來得及適應自己的身體,胸口便猛然散發出一陣奇異的網狀金光,海拉尖聲大笑:“看你這下還能怎麽躲!”

     死亡的華冕散成萬千飛竄的黑煙,自四面八方狙殺向謝源源。無相的王冠是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物的具象化,它同時代表了死亡的本質:終結是一切必然的歸宿。

     “還不了解嗎?”見翡翠和孔雀瞳瑩瑩生輝,袖劍猝然彈出謝源源的手腕,他直視海拉的真身,“不是說你發現了我,就能打敗我的!”

     海拉的笑容冰冷而瘋狂:“我為何要打敗你?我只是要你的命而已!”

     她怒喝的尾音猶在半空震顫,謝源源已然從空間的另一頭飛掠而來。他的身影猶如來去無蹤的閃電,躲過迎面斬來的刀山火海,避開惡犬和亡靈,軍隊與獅群。疾病和災荒從他的腳下奔流,他的袖劍則劃過戰爭與禍端的火河,不過千米的距離,關於死的意象猶如噴湧的萬花筒,從無相之冕中現身人間!

     最後一下,他與地獄岩漿內浮現出的炎魔悍然相撞,隨後重重洞穿了它的胸口,炸出滿天燃燒的黑火!

     金光閃爍的標記每前進一步,海拉臉上的神情就更僵硬猙獰一分,她蒼白的枯發和豐美的黑發相互糾纏,嘶聲咆哮道:“沒有人能抗拒死亡!沒有人!!”

     下一個瞬間,春聲碎的網狀標記已然貼臉出現在她面前——她的獵物竟然毫無阻礙地穿過了無相之冕的即死判定,來到了她身邊!

     “就連你也不行,對麽?”她聽見獵物的聲音,聽見了他的問題。

     海拉完好的左臉扭曲不已,厲聲道:“我是死亡的神!我掌管你的死,掌管所有人的死!沒有人能逃脫它的製裁,逃脫我的製裁,沒有人!!”

     無相之冕在謝源源身後疾速聚攏,現出先前黑袍骷髏的形態,想要如法炮製,像先前那樣直接剝離出他的數據核心,然而,它的手卻徑直穿過了謝源源的身體,完全撲了個空。

     海拉瞠目結舌,謝源源奇怪地問:“你的原名不是叫王淑芬麽?說什麽死亡的神,不管在虛擬世界是什麽身份,現實世界裡,你仍然只是個人類啊。”

     乍一聽見這個名字,海拉頓時雙目圓睜,渾身發抖,鼻子都差點氣歪了。到了這種時候,她也顧不得儀態和神格之類的問題,無相之冕豁然穿過謝源源的身體,再次重組成一把一人多高的黑骨鐮刀,她手持這把巨鐮,宛如無數個世紀中口耳相傳的死神形象,朝春聲碎的標記發力劈斬而下!

     “你已經死了!”她歇斯底裡地咆哮道,“我先殺了你,再去處理外面那群人!”

     日月星辰,朝霞和晚霞,白晝和黑夜交錯的刹那,謝源源眼中的世界無限延展,分解成千萬道清晰鋪陳的線。

     他消失,而後出現,手中的袖劍閃爍著透明的藍光,已經抵住了海拉的後心。

     “可是死亡又與我何乾?”謝源源靜靜地看著她,“……死亡與我無關。”

     ——袖劍猝然入肉,毒辣無比地洞穿了海拉的心臟!

     海拉瞳孔驟縮,一口黑血噴出!

     謝源源低聲說:“它只是一粒小小的紐扣。”

     他猝然拔劍,黑骨鐮刀跟著當啷墜地,其上冒出絲絲煙霧,繼而重新匯聚在海拉發顫的頭頂,凝成一頂黯淡失色的王冠。

     他的神情寧靜如萬古不驚的水波,仿佛袖劍僅是剛從風中輕輕劃過,而不是插入了強敵的心臟。

     “你……竟然……”海拉踉踉蹌蹌,向後倒退了數步,她的喉間咯咯作響,衣袍上的圖騰無聲尖叫,發出哭泣的哀嚎,“竟……然……”

     “你也是人。”謝源源說,“常伴死亡,但終究不是死亡。你不過是個人而已。”

     死亡女神的外觀正在從海拉身上堅定而遲緩地褪去,悲慘與饑餓蒸發在空氣中,遲緩與怠惰於煙霧內漂白滌蕩,衰老與毀滅一如它們來時那樣消失的無聲無息,她的容顏趨於正常,枯槁的白發亦覆上了漆黑的顏色。

     她捂著嘴唇和心口,但大量黑血還是抑製不住地順著指縫間滴流下去,在地上濺起噝噝的腐蝕聲,“我……不會……不……可能……”

     她一邊斷斷續續地從喉嚨裡喘出掙扎的短促音節,一邊瘋狂地向外咳血。海拉抬起怨毒的雙目,死死盯著那片在黑暗中時斷時續的金光,恨聲道:“我……不可能……為什麽……攻擊會……會落空……”

     謝源源望著她,神色從容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的攻擊為什麽會落空,但……我不是說了嗎,我扯斷了那根線。”

     海拉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麽,自然也無從得知“線”的含義。謝源源說得不錯,她常伴死亡,自然也明白死亡的感受——她馬上就要死了,謝源源的袖劍太快、太毒、也太鋒利,這種近乎是一擊斃命的招式,她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

     她睜大眼睛,竭力瞪著那片忽明忽暗的網狀金光,忽然吃吃地笑了。

     “我……明白了……啊!我明白……了!”

     四周的空間加速崩塌,她面色青紫,還在像個瘋子一樣拚命大笑:“原來是……這樣!你的身份……我……輸的……不……冤……!”

     謝源源反倒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我是輸了……可是……日後,你……一定……會為你的……身份……”海拉眼睛裡的光輝逐漸散去了,“而……喪命……命……”

     “你在說什麽?!”謝源源急忙上前,想要從她嘴裡逼問出更多東西,但已然來不及了,紐扣裡的空間轟然塌陷,猶如一枚微型的炸彈,疾速坍縮,而後猛地膨脹起來!

     系統鑒定不出這枚紐扣的屬性,杜子君還在研究它的構造,神情就是飛速一變,反應極快地將其甩手扔出。只聽一聲不亞於雷霆的轟鳴,謝源源直接衣衫破碎地被炸到牆上,撞出隆隆的巨響!

     “!”杜子君急急揮開眼前彌漫的灰塵,他張口欲喊,但很奇怪,在開口的刹那,他就像被消音了一樣,瞬間頓在了原地。

     ……他……他叫什麽來著?

     謝源源正悶聲咳嗽,從地上緩緩地爬起來,杜子君忽然發覺,自己居然完全忘記了眼前這個人的名字!

     “……怎麽回事,”他猛地晃了晃頭,甚至就連少年的臉,也在他眼中變得透明而陌生,“你……你搞的什麽鬼?!”

     謝源源渾身是傷,他艱難地站起來,望見站在前方的杜子君,不由扯了扯嘴角。

     “我……”

     杜子君只看見他的嘴唇一張一合——在他說話的那一刻,周遭的一切嘈雜都加以數十倍、上百倍的放大,杜子君根本就聽不見他的聲音!

     “……你究竟幹了什麽,”杜子君盡力盯住他的雙眼,勉強將自己遊離得越來越厲害的注意力凝聚在少年身上,“你他媽是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的?!”

     他暴跳如雷,同時絞盡腦汁地回想關於這個人的記憶:叢林中的木屋,奇詭的歡樂秀,人魚棲息的深山終年冷霧彌漫,鬼校的夜晚血腥層疊,以及戰爭與集中營裡的殘酷人性……但是沒有用,統統沒有用,面前的人就像一滴打進水中的墨,逐漸彌散,逐漸稀釋,逐漸溶解在完全透明的空氣裡。

     杜子君大步向前,狠狠伸手抓住了少年的肩頭,厲喝道:“說話!說你的名字!!”

     他笑得難過極了,但還是顫抖地張開嘴唇,杜子君死死盯著那一張一合的口型,但哪怕是一粒灰塵在耳邊飛舞的聲音,此刻都大得像夏夜擾人清夢的蚊子,徹徹底底地蓋過了他的話語。

     杜子君的前額已然沁出了一片細密的汗水。

     “杜子君。”就在此刻,傳音符紙乍然響起,賀欽的聲音伴隨著天際轟鳴的雷霆,炸響在兩個人耳側,“帶著……謝源源,離開那裡。馬上就有人過來找麻煩了。”

     ——飄斷的線被人用手挽起,重新打了一個牢不可破的死結。

     “……是了,謝源源,你他媽叫謝源源啊!”杜子君差點沒一拳把他捶飛出去,“我操你媽你想死是不是?!把自己搞成那個鬼樣子,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謝源源的眼圈紅紅的,他被杜子君揪住領子提起來,可依舊露出了一個難看的,帶著眼淚的笑容。

     “……這不是,總有人會記得我嘛。”

     219、修女(二十九)

     “檸檸, ”賀欽的聲音沉穩,一點都看不出鏖戰的吃力,只有刀兵震耳欲聾的撞響似山崩激越,“你也趕緊走,不能在那裡久留!”

     聞折柳愣怔了片刻:“海拉……死了?”

     “謝源源殺了她。”杜子君余怒未消,聲音沉沉地道, “耶夢加得和芬裡爾又有什麽能力?”

     “未知。”賀欽言簡意賅, “一切都是未知, 他們從不在新星之城裡展示他們的能力,我們只能在神格上下手猜測。”

     “耶夢加得是環繞中庭的巨蛇,頭尾相連;芬裡爾是搖撼大地的魔物, 同時是導致諸神黃昏的罪魁禍首,它吞噬神王奧丁, 又被奧丁之子所殺,”聞折柳面色沉肅, 趕去接應杜子君和謝源源, “海拉象征死亡, 耶夢加得象征輪回, 芬裡爾象征無序的毀滅……單從這方面講,海拉說不定還是最好理解的一個。”

     賀欽在萬千繚亂的電光中直視前方,他的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上,三個刀尖劃出的字跡還在往外不斷滲著血。

     “是啊,”他柔聲說, “接下來這一仗,只會很麻煩……非常麻煩。”

     “你……你在手上刻了謝源源的名字。”聞折柳遲疑片刻,還是輕聲道,“我就說你怎麽能……”

     賀欽低低地笑了:“早知道就先刻一回你的,再把他的刻上去……這麽破天荒的頭一次,應該留給檸檸才對。”

     “去你的!”聞折柳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誰要你往身上刻我名字了,專心對付李戎吧!”

     在這四個人當中,賀欽武人的直覺是最敏銳的,謝源源主動切斷和世界的聯系的那一刻,賀欽恰巧在聽杜子君描述紐扣的特征,謝源源的印象稍微扭曲的瞬間,他就立刻察覺出了不對。

     他要怎麽打敗海拉,怎麽從死亡手中逃脫出來?

     於是在對戰的間隙,他直接將謝源源的名字刻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並且在杜子君極力找回他的存在感時,籍由疼痛喚回了注意力,又看見了那三個潦草的血字。

     “只有一點不好,”他笑道,“筆畫太多了。”

     聞折柳趕到的時候,謝源源還在給自己包扎傷口,杜子君的面色冷漠,十分肅殺地看著別處。

     “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麽?”聞折柳快被他氣死了,“名字是很重要的,你主動遺忘了自己的名字,等於主動切斷了和世界的聯系,你會消失的啊!”

     “別說他了,就是我們做也夠嗆,”杜子君冷眼瞥著他,“真他媽不怕死。”

     “……呃,不,我們就是想做也做不到,”聞折柳抽了抽嘴角,“好了重點不是這個,趕快走!你殺了王淑芬,其他兩個馬上就要來找你麻煩了!”

     謝源源被罵得蔫頭耷腦的,聞言趕緊站起來:“哦哦,那任務道具呢,不找了嗎?”

     “你看天下之火的人找到了嗎?”聞折柳反問,“很大概率不在這裡,不,或者說,很大概率不在我們想到的任何地點。”

     “你有頭緒?”杜子君撂下一個煙頭,把它在腳下碾得粉碎。

     聞折柳想了好一會,還是歎了口氣,拿出那本母豬的產後護理。

     “跟我來。”他說。

     他帶著兩個人熟門熟路地跑到修道院後的豬圈,雷聲震悚,天空中打來打去的動靜也像雷霆一樣驚天動地,趁著天下之火的人還沒有發現他們,聞折柳右手一揮:“就是這裡了,試著找找看!”

     杜子君:“……”

     謝源源:“……”

     “你……”杜子君艱難地道,“你沒搞錯吧?”

     聞折柳道:“沒啊!第一天的副本,我就是在這發現了那個修士,他當時正在喂豬嘞,我還跟他談論了半天的哲學……”

     “那也不該是豬圈啊!”謝源源抓狂道,“我剛剛才在生死線上滾過一遭,怎麽就要跑來刨豬圈了!”

     聽他這麽一說,杜子君反而淡定了。

     杜子君:“你,給我下去挖。”

     謝源源:“……啊?”

     眼看謝源源弓著身體,一臉苦兮兮地下去挖泥巴了,聞折柳不由抓了抓頭髮,還是很不理解,一個沒有提供任何線索的殘詩道具,到底要他們怎麽找呢?萬一這裡也沒有,那還能在哪?

     他的手忽地一頓,攥緊了拳頭大喊道:“我知道了!”

     “啊?”謝源源嘴裡叼著藥瓶,轉過身來道,“哥你知道什麽了?”

     聞折柳從衣服內袋裡拽出那個十字架,此刻,它的形態已經發生了鮮明的變化,女人裸露的腰腹上旋著順時針形狀的螺旋花紋,猶如一枚等待人扭開的楔子。

     “我早該……我早該想到的!”聞折柳興奮地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杜子君詫異道:“是這個十字架?他在任務開始的第一天就把最後一件關鍵道具給你了?”

     “看起來是的了,”聞折柳小心翼翼地旋開這枚十字架,“他說我解開了他的心結,所以把這個送給我……果然在這!早知道我們就不廢那麽大功夫到處亂跑了……”

     “沒事,”謝源源道,“這不是還解決了一個海拉麽,也不算白跑一趟啊。”

     杜子君道:“你給我閉嘴。”

     謝源源一縮脖子,頓時不說話了。

     聞折柳輕輕地從中空的十字架裡抽出那卷小小的紙條,然後十分仔細地慢慢展開。和前三天得到的殘詩有所不同,最後一頁的邊角裁得整整齊齊,這不像是撕碎的,倒更像是小心剪下,然後仔細保管好的。

     “他帶你遠去……”杜子君眯起眼睛,分辨著紙上揉得邊緣毛糙的墨水痕跡,“……留下我,一個悲傷的孤影。”

     【道具名稱:一詩殘頁】

     【等級:e】

     【發動類型:無】

     【冷卻時間:無】

     【攻擊力:無】

     【效果:無】

     【裝備等級:1】

     【道具介紹:原來是以深情筆觸寫就的詩歌,不知為何被人撕毀了,原詩似乎描繪了一場舉世難容的禁忌之愛。

     “誕生的故事之中,誕生的生命之中,誕生的世界之中,我□□刀尖上的蜜糖,執著迎風燃燒的火炬。

     咆哮和沸反盈天的怒火全然被淹沒在淚水的海洋中,我只能歎息,唯有沉默。

     ——凡情之所鍾,永遠結局參差,淚笑難同,因此,它的快樂永遠要敵不過它的苦痛。”】

     這一刹那,天地一聲嗡鳴!

     聞折柳心中一驚,他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及將紙條收入懷中,便看見蒼穹之上,雷雲之上的白光鋪天蓋地,翻湧著淹沒了人間!

     【主線任務2:查明鬼魂死亡的原因(1/1)已完成】

     【獲得獎勵:經驗值200000,金幣98,獎勵已發放至您的包裹。】

     【恭喜您,您的等級升至:46級。】

     【請無人入眠方接收破題獎勵cg!】

     接二連三地提示之後,四個人同時從戰場上撤下,共同面對著一扇窗口。

     賀欽還提著刀,聞折柳急忙過去,先拿紗布抱住他染血的手臂,兩個人對看一眼,都沒有讓謝源源知道這件事的打算。

     “疼麽?”聞折柳問。

     賀欽笑得露出牙齒:“你親一下就不疼了。”

     聞折柳的吻有如蜻蜓點水,當真在賀欽唇邊啾了一下。

     “快來看最後的cg了!”他的臉有些紅,仿佛是為了掩飾似的,急忙抓住賀欽沒有傷口的手,把他拉到那扇小窗前。

     賀欽反而愣了一下,他的的手指輕輕摸過唇角,不由微微一笑。

     “這就像某個人的記憶一樣,”謝源源嘟噥道,“不是全息的了。”

     四個人眼前,是一扇緊閉的木門,裡面不斷穿出爭論的聲音。

     “……別說了,先生,我們是不會答應你的要求的!”院長的口吻近乎呵斥,“我們救了你的命,這完全出於人道主義精神,因為我們信奉主,也要與祂的子民良善,但打破這裡的寧靜,讓鎮上的人為你們提供庇護所,我們做不到,也無權決定!”

     傷疤男似乎又說了些什麽,修士的男聲也跟著沉緩嚴肅地加進來,挨個反駁了他的提議。

     “……戰爭已經結束了,”他說,“平靜的生活唾手可得,為什麽還要參與進不必要的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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