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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怖谷漫遊指南 - 第38章 午夜歡樂秀(十三) (20)字體大小: A+
     
    你究竟什麽時候……!”

     霎時間,她一下想起杜子君先前朝自己投擲過來的匕首,不由渾身發麻,冷汗順著臉頰潺潺流下。

     這個女人……竟然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算到了現在的局面嗎?!這是何等可怕的心智和冷靜的籌劃啊!

     遠處此起彼伏地冒出了無數被呼靈符紙吸引來的白色影子,舒雲狠狠一咬牙,聽見單峻嘶聲道:“舒雲,你顧好你自己,可以不用插手這邊了。”

     舒雲看著踩在她腳下,化為灰燼的符紙殘骸,猶豫了一下,對單峻道:“……那你千萬小心!”

     到了此刻,她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對單峻的勝利抱有絕對的信心了。

     ☆、89 怪談(十九)

     單峻的被炸飛的左耳依舊在汩汩流淌鮮血, 但他恍若未覺, 五指張開,自指縫間灑下五道藍光。杜子君站在鏡前,那光即刻蔓延開來, 齊齊破出土壤, 化作半透明的晶體隔牆,猶如一個簡陋的鬥獸場, 登時將兩人圍在五邊形的封閉空間內。

     “既然如此, 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吧。”單峻緊盯著對面的杜子君,“這個空間等級b ,裡面無法使用任何小於等於它級別的道具, 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使出什麽花樣。”

     舒雲色變:“單哥, 這個可是為了在開門的時候用的!”

     “管好你自己, ”單峻不耐煩地啐了一口,“別被鬼吃了就行!”

     舒雲恨恨跺腳,但眼見那些鬼靈蜂擁而至,已經完全擋住了去路,她也隻得打起精神,先思考要怎麽突圍出去。

     這廂零點零一秒的間隙,兩道身影再次於半空相撞,瘋狂廝打在一起!

     單峻鬥大的拳頭擦過杜子君的側臉, 帶起一道辣辣的紅痕, 杜子君則飛速避過, 掄起一道鞭腿,狠狠砸向單峻的肚腹!

     但他現在的體重畢竟還是太輕了,不像以前有頃刻間置人於死地的力道。單峻不偏不倚地吃了這一記,僅是悶哼了一聲,杜子君立即就感到自己仿佛狠踢到了一塊厚實的鋼板,他正覺不妙,想要扭身後撤時,單峻的唇邊已經擰出一絲猙獰的笑紋,劈手奪住了他的踝骨!

     “……還是差了點勁。”他啞聲道,同時一拳轟出,勢如破竹地重重打在杜子君腰側,幾乎在刹那間擊穿了他的脊椎!

     尖銳的劇痛傳徹腦髓,杜子君緊抿的唇邊當即噴出抑製不住的鮮紅血花。他在單峻擒住自己腿骨的那一瞬間便旋腰避讓,然而還是在瞬息萬變的戰況中被對方一拳打中,險些沒將他現在纖細的軀體一下斷成兩截!

     但下一秒,他就閃電般地騰空而起,借著單峻抓住他的力道,忽略周身足以讓一個成年男人都昏厥過去的猛烈苦痛,兩腿發力,纏如絞蟒,霎時把單峻高大壯碩的身軀猛地抬起,將其整個人掄翻在地,砸出塵土飛揚的一聲巨響!

     他的身體似蟒蛇柔韌,也似蟒蛇靈敏急迅、滑不溜手,單峻的掌心滿是血汗,被他遽然掄在地上,一時竟抓不住他的行蹤,旋即被杜子君驟然竄上,死死絞住了脖頸!

     單峻就像一頭被惡蟒纏住的受傷猛獸,在地上拚命掙扎咆哮,與其殊死搏鬥。他額上青筋條條綻出,血汗合流的臉孔脹得青紫,竭力想要將杜子君不住絞緊的大腿掰下來扯著撕成兩半,可杜子君緊身黑衣的材質卻不是普通的布料,它堅韌光滑,仿若真正裹在身上的蛇皮,每次都讓他的十指深深陷進,而後又難以支撐地滑了下去。

     他怒吼起來,狠狠弓起脊背,往地面撞去,令人頭皮發麻的撞擊聲沉悶駭人,杜子君被他帶著在地上猛摔了一下、兩下,到了第三下時,杜子君的下巴已經被溢流不止的鮮血染成通紅,但他依舊一聲不吭,緊盯住單峻的目光無一絲溫度,宛如在看一個死人。

     此刻,就連單峻也不由在缺氧和痛苦的窒息中模糊地想,難道這個女人真的是一尊被創造鍛煉出來的殺人機器,沒有痛覺,也感受不到恐懼嗎?

     同一時間,杜子君森冷的眼神凝視著他,居然驀地張開了嘴巴。

     這個舉動很奇怪,亦令單峻反擊的動作遲疑了半秒,但只有半秒,他心頭便陡然掠過一絲不妙的陰影,因為他看見杜子君張開的嘴唇中閃過一點猩紅的亮色,像蛇信,也像一星奇異的火光。

     ……什麽東西?

     那紅色的火點猝然彈出,杜子君臉上朦朧地露出一個惡意的微笑,他猛地合齒咬住,霎時將身體彎折成一個不可置信的弧度,朝單峻裸露在外的左耳傷處烙去!

     皮肉炙烤的滋滋聲驟然響起,單峻渾身緊繃,刹那嘶吼起來!

     “啊啊啊——!”他因痛苦而咆哮嚎叫的聲音回蕩在寂寥得瘮人的夜空,幾乎都不像個人類了,前方孤軍奮戰的舒雲驀地回身,驚慌失措地嚷道:“單哥!”

     ——從四周豎起屏障開始,杜子君就沒有再說過話,因為他將自己先前抽過的煙頭不留痕跡地藏在了嘴裡,等到單峻稍微露出破綻或者疲態,能夠讓他近身的那一刻,就是他施展殘忍的手段,以此來折磨對方的時候了。

     在這個方面,杜子君從來不曾遜色於任何人。

     煙蒂深深燒進血肉模糊的傷口,杜子君滿嘴是血,但還是俯身在單峻裸露在外的耳道邊低聲說:“……怎麽樣,爽嗎?”

     單峻狂怒地嘶吼起來,周身被強烈的痛意激發出無窮無盡的力量,他一把從後扯住杜子君的衣領,將一百多斤的重量從身上嘩然撕扯下來,狂亂地甩飛了出去!

     此時此刻,就連杜子君也無法反抗這個力大無窮的男人,他宛如斷線的風箏,轟然撞上數十米開外的堅硬的水晶屏障,脊椎粉碎般劇痛,周身的骨頭也不知斷了多少根。他哢哢地咳了幾下,吐出來的血粘稠無比,紅得發黑,只能勉強爬起來,渾身脫力地癱靠在屏障上。

     ……他的體力值還剩下21%,生命值剩36%。

     在這裡,他不光無法使用武器防具,就連藥品也不能服用。眼見單峻搖晃著站起,抬起沾滿鮮血泥土的手臂,將埋在傷處的煙頭拔下來,神情掩在一片黑暗的陰影中,透出無匹的殺意,他低咳了幾聲,唇角勾起譏諷的弧度,聲音嘶啞而虛弱地挑釁道:“來啊,搞死我啊……”

     死死瞪著癱倒在地上的杜子君,單峻發狂地怒吼一聲,猛地朝他攔腰撞過來,這一下要是撞個瓷實,杜子君瞬間便會化作一攤摔擠在水晶牆上的肉泥,連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

     千鈞一發之際,杜子君的眸光卻在虛空中一點一滴凝聚起來。說時遲那時快,在單峻怒不可遏,幾近失去理智碾壓過來的刹那間,他深吸一口氣,連胸腔的骨頭都顯出了可怖的凹陷,緊接著便一躍而起,五髒六腑仿佛都被折斷橫突的骨頭攪成一團,發出叫人倒吸冷氣的咯吱聲。

     他飛身而上,以不符合他眼下傷勢的敏捷程度騎上單峻肌肉隆起如鐵石的脊背,猶如騎著一頭髮狂的瘋牛,駕馭著他狠狠衝向堅固的水晶牆面!

     瞬間的反客為主,瞬間的形勢調轉,單峻尚未反應過來,耳畔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他眼前一片發懵的白光,過了很久,足以頂碎天靈蓋的疼痛才從大腦中一點一滴沁上來,而後轟然漫成滔天洪水。杜子君一腳內鉤在他的腰上,幾乎卡進肋條間的縫隙,差點把兩根肋骨翻折出來。他一邊斷斷續續地咳血,一邊揪著單峻的頭髮,往牆面上狠砸!

     “不是!說要!操我!嗎!”

     杜子君遍體暴戾的煞氣,他咬著牙,伴隨著血花四濺的撞擊聲,將那些帶血沫的字眼一字一句地從牙縫中擠出來。

     單峻滿頭是血,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精壯的上半身傷痕累累,到處是綻開的血口。

     “來啊……”杜子君挨近他完好無損的右耳,陰森地嘶聲道,“我就在這呢,來啊!!”

     最後一個字脫口,最後用盡全力地凶猛一撞,單峻的頭骨差點粉碎當場,徹底再起不能!

     杜子君氣喘籲籲,渾身是血,隨手將口鼻噴血,渾身痙攣顫抖的單峻甩在地上。他大口喘氣,看都不看癱如爛泥的手下敗將一眼,便一步一顫,搖搖欲墜地向鏡子走去。

     ……真是久違的感覺啊。

     他恍惚著想,耳邊仿佛又下起了瓢潑傾盆的暴雨。

     有多久沒這麽拚命地打過了?

     ……大概,已經有好多年了吧。

     他一下又一下地吸氣、呼氣,喉嚨和氣管拉出風箱般吃力的嗬嗬聲,眼前一片朦朧,唯有鬼火還在幽幽地燃燒。

     這時的鏡中世界裡,聞折柳和賀欽正在與亡者的靈魂溝通。

     這裡的時間流速似乎與外界並不相同,在離開路燈照射的范圍後,他們又在血泥肉堆般腥臭柔滑的地面上跋涉了很久,無法走快,也無法掉頭另尋出路。兩人輪番數秒,數到1080秒時,賀欽腕表上的分針才堪堪移動過兩格。

     漸漸的,除了空氣中令人昏厥的腐臭血腥,賀欽還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酒氣。

     兩人堅持往前走,又數過一千多秒,腳下的土地也愈發粘稠柔軟,形態接近泥沼後,他們終於在前方看到了點點蜿蜒微弱的幽光。

     “那是……”聞折柳狐疑地蹙起眉頭,“河?”

     賀欽道:“酒河,我們就快找到它了。”

     兩人漸漸靠近目的地,酒河中泛濫的微光也越多,到了足以照亮前路的程度後,聞折柳這才驚駭地發現,兩側流淌的暗色河水中全是上下沉浮,密密麻麻的骷髏頭骨,而那些星星點點的光,則是它們空蕩眼眶中亮起的鬼火!

     “繼續走,”賀欽的聲音溫和堅定,“不要怕。”

     借著河中鬼火的光亮,他們最後在河流的源頭望見一尊巨大的鬼靈。

     說是巨大,其實也不甚妥帖。只是那女鬼的四肢和頭顱都羸弱無比,看得出生前的纖細狀,可是,它的肚腹卻腫脹得比懷胎十月的孕婦還要大,若真要讓人形容,就是活像在泡發的蘋果上插了四根牙簽,詭異可怕得駭人。

     ☆、90 怪談(二十)

     女鬼的肚腹腫脹如山, 這點反而方便了賀欽和聞折柳,因為在它的角度上看, 很難看見從後接近的兩個人。

     “可以挨近嗎?”聞折柳壓低聲音, “我覺得有點危險啊。”

     賀欽:“嗯……看來它就是禦召茶了,確實不太好冒然靠近。”

     “禦召茶、若紫, 還有栗梅……”聞折柳沉吟道,“我發現了,雖然在江戶背景裡出現自己本土的設定有些奇怪,不過它們似乎正好對應酒、色、財三樣,不知道青藤是不是剩下的氣……”

     賀欽道:“酒色財氣嗎?這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兩人正討論間, 就見厲鬼伸爪抓起半個殘缺的頭骨,去舀那酒河中的血酒大口吞咽,伴隨著吞咽的動作, 它血絲隆起如條條蚯蚓的肚皮也抽搐翻滾起來,腥氣霎時撲鼻, 看的人幾欲作嘔。

     “痛啊……痛啊……”它一面饑渴難耐地狂飲,一面怨毒無比地嗚咽,“痛啊……好痛啊……”

     “它能說話,”聞折柳不無驚奇地道, “看起來, 似乎還保留了幾分神智。”

     賀欽想了想, 忽然清了清喉嚨, 從包裹裡掏出一個喇叭。

     “?”聞折柳詫異地盯著他, 總覺得他好像拿出了一個跟本人畫風不太符合的東西。

     “看你哥幹什麽?”賀欽打開開關, “商城的贈品而已。”

     聞折柳狐疑:“我怎麽不知道商城還有贈品?”

     賀欽輕輕一笑:“下次教你怎麽去商城拿贈品,現在麽……”

     他唇邊的笑容收斂下去,將喇叭放到跟前,經由擴散的聲音宛如低沉的暮風,在這片鬼疫之地渙散飄蕩,仿佛一片抓不住源頭的霧。

     【道具名稱:銅喇叭】

     【等級:c】

     【發動類型:即時發動】

     【冷卻時間:30分鍾】

     【攻擊力:無】

     【效果:發動該道具後,使用者可以憑心意將自己的聲音通過3種不同形態的物質傳播,范圍僅限於僅限於霧、雨、風,傳播半徑為5米。】

     【裝備等級:10】

     【道具介紹:用它偷偷摸摸地散布一些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也好,只是拿出來的動作太過顯眼,很可能會被人發現。】

     “禦召茶……”賀欽將聲音拉得飄渺無比,“你為何在此處遊蕩,不肯回到你的家鄉?”

     厲鬼喝酒的動作停住了。

     “我的家鄉……”聽見這個聲音,它情不自禁地喃喃道,青紫的肚皮上不住浮現出密密匝匝的人臉輪廓,看得人精神值都要下降一截,“我不想死……但我也沒有家鄉了……”

     說完這句話,它就沒聲音了。

     聞折柳從賀欽手上接過喇叭:“我來試試。”

     他清了清嗓子,將聲音扯得氣若遊絲,問道:“禦召茶……你還記得栗梅嗎?”

     厲鬼沒有反應。

     聞折柳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喇叭,又試探性地問道:“……那你還記得五島千裡,記得青藤嗎?”

     厲鬼的肚腹沉重如山,但它的四肢卻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顯出畏縮的情態。

     這就奇怪了……

     賀欽道:“問它若紫的事情。”

     聞折柳想了一下,道:“禦召茶……那你可曾記得若紫?”

     不料,這個問題居然一下就掀起了軒然大波。

     禦召茶的身體劇烈抖動著,它猛烈地放聲尖叫,骨骼不住彎折成各種扭曲的形狀,薄如紙的肚皮上人面翻浪,每一個都長大嘴巴,仿佛急於逃脫這個痛苦的桎梏!

     “若紫!賤婦若紫!”它咆哮的聲音令兩岸的酒河都滔天沸騰起來,幾乎能刺聾人的耳膜,“我饒不了她……啊啊,我饒不了她!!”

     聞折柳大吃一驚,下意識抓住了脖子上掛著的珍妮吊墜,賀欽鎮靜如昔,抓緊對發狂的女鬼道:“但若紫已經死了!她和你一樣,都已經下了阿鼻地獄!”

     “死了……?”聽見這句話,禦召茶哢嚓一偏頭,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用尖銳詭異的調子尖叫道,“貪圖戀慕的毒婦,被嫉妒吞噬一切的蛆蟲,也配好好活著嗎?死得好,死得好!我隻恨不能連她發臭的靈魂一起溺在酒裡淹死,淹死啊!”

     聽了這句話,賀欽和聞折柳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兩人對看一眼,聞折柳猛地道:“不好,快走!”

     兩人將喇叭往懷中一收,接著拔腿就往外跑!腳下的土壤粘膩柔軟,讓他們奔逃得分外艱辛,迎著撲面而來的腥臭之氣,聞折柳說:“糟糕了,我真沒想到這會是個陷阱!”

     “看來有時候,就連系統任務也未必可信。”賀欽拉住他的手,“來了!”

     話音剛落,兩人身後便傳來洶湧澎湃的酒河濤浪之聲,衝著他們鋪天蓋地地翻卷而上!

     賀欽回身,抽刀直斬!

     霎時間,酒河中的水道破碎哀嚎,酒河中泛濫的頭骨破碎哀嚎,猶如在血凝脂盈的鬼原上平地飛出千裡橫濺的江河,雪亮刀光過處,無物不被一分為二!

     “走。”怒濤停滯不前,賀欽吐出一個字,於是兩人接著朝引路燈的光芒跑去。

     “……還好我們反應快,立馬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聞折柳僥幸道,“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五島千裡騙了我們?”

     “按照謝源源說的,他在宮殿裡遇到的三個女鬼應該互不干涉對方的行動才對,最起碼,他可沒有在水晶窗的倒影上看見三隻鬼相互廝打。”賀欽大步跨向不遠處顯出的燈光,身後的血河又開始蠢蠢欲動,“不過,要這麽看,禦召茶如此痛恨若紫,怎麽不在昨晚就動手?”

     聞折柳道:“——起碼我們可以肯定,它們在出了這個世界之後,要麽被人所控制,要麽徹底失去了記憶,一點都不記得自己生前往事了。”

     “白天謝源源說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賀欽深思熟慮,“它們雖然看不見他,但根據當時轉述的場景,簡直就像是它們正在看守著什麽東西……”

     “……而謝源源拿走了那樣東西,它們才從黑夜裡現身的。”聞折柳補充道。

     “五島千裡。”

     “……瓏姬。”

     兩人異口同聲,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見了答案。

     “先出去再說!”賀欽拉著他,縱身躍入燈光照射的范疇,到這裡為止,他們腳下的土地便都是乾爽凝實的地面了,二人一路狂奔,身後重新凝聚在一處的血河濤濤滾滾,瘋狂向他們湧來。此刻,賀欽腕表上的分針正正走過五格。

     “跳!”

     兩人一頭撞出前方鬼火燃燒的亮光,帶著滿身的酒腥和衣褲上浸透的血色,驟然降落在一圈牢牢圍住的藍光中!

     “收鏡子!”聞折柳回頭喊道,賀欽出手如電,疾速扯去了下方酒杯上纏繞的呼靈符紙,重逾萬斤的酒河轟然撞在不住縮小的鏡面上,一下震得外界的地面都在顫動!

     “我們回來了!”這時,他一轉身,才看見站在原地,滿身是血,形容狼狽的杜子君。

     “杜子君?!”他嚇了一跳,急忙奔上去將其撐住,“傷得這麽重,你怎麽……”

     聞折柳往包裹裡一掏藥劑,忽然凝住了。

     他發現除了珍妮的吊墜之外,包裹裡的所有道具都是被鎖定的灰色,不能拿出來使用。

     “怎麽回事……”他環顧四周,仔細看著這圈水晶般的屏障,“這什麽情況?”

     低下頭,又望見不遠處癱倒在地的單峻,他似乎有點明白了。

     “是這圈圍起來的東西搞的鬼?”賀欽皺起眉頭,瞥了一眼不知死活的單峻,發現自己的道具也被鎖的七七八八,“看你的樣子,怪不得這麽吃力。”

     杜子君沉沉喘息,啞聲道:“我把他打暈了,這玩意兒也沒解除……看來這個道具不受他控制。”

     聞折柳用衣袖給他擦臉上的血,忖度道:“那怎整,先把他綁起來?”

     “你打暈的,你說了算吧。”賀欽道,“你先站著緩一會,現在坐下,你整個人就垮了。”

     聞折柳憂慮道:“謝源源還沒回來……”

     杜子君啞聲道:“……不用擔心那小子,他的命比所有人都大。”

     正說話間,幾面圍起來的水晶牆面卻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顫動起來,賀欽說:“看樣子,是道具真正的主人來了。”

     水晶牆倏而化作流光飛逝,聞折柳急忙從口袋裡摸出藥劑喂杜子君喝下。等到所有屏障都一一消除,在他們對面站著的,是神造剩下的幾個隊員。

     玉紅搖手中的煙槍嫋嫋噴吐煙霧,舒雲舒雨兩姊妹雖然身上帶傷,但倒還算精神,鍾嘉實站在他們身後,將近兩米的身高和壯碩的身材,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座堅不可摧的鐵塔。

     雙方遙遙對峙,寂靜之中,賀欽邊上的單峻卻在瀕死的昏迷中發出一聲呻吟。

     雙胞胎的面上一齊掠過訝異的不忍神色,她們抬眼看著杜子君,像是怎麽也不敢相信,這個看上去高挑纖細的女人居然單槍匹馬地把單峻傷成了那樣。

     “我的人,見笑了。”玉紅搖咬著煙嘴,耷拉下眼皮。他的唇不塗而朱,看上去飽滿欲滴,眼角眉梢又太過細長上揚,垂下去的時候,便要顯出如絲的媚。這長相本該十足女氣,然而,他的面部輪廓和高挺的鼻梁卻明明白白地向旁人昭示著,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賀欽目光沉沉,拇指輕輕推開刀鞘,迸出一線雪似亮光。

     “好笑嗎?”他柔聲問,“真奇怪,我怎麽就笑不出來呢?”

     ☆、91 怪談(二十一)

     “何必把氣氛搞得這麽緊張呢?”玉紅搖的聲音頗具磁性, “還是講點實際的吧。現在你們手上只有一扇門,余下兩扇都掌握在我們手中,以一換一, 如何?”

     賀欽垂頭, 隨意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單峻。

     “你們無非就是害怕我們殺了他, 你們就得承受遊戲難度上升10%的後果, 不過, 我們有什麽必要和你們交換呢?”他深邃的眉目在朦朧昏茫的光線下顯出陰鷙的暗影,看得舒雲舒雨心驚不已。

     就在這時, 杜子君忽然低聲道:“……放了他。”

     聞折柳驚訝地轉眼看著他,按照杜子君的性,這可真是狼不吃羊改吃草了。

     他怔忪道:“你是說……”

     “敵人的敵人, 是朋友。”他喝了恢復藥劑,臉色已經好看了不少, 但說話還是有些吃力,“還是考慮長遠一點吧。”

     賀欽皺起眉頭,用只有他們三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是說穆斯貝爾海姆。”

     杜子君從鼻子裡沉沉呼出一口氣,沒有說話。

     關於賀叡和他那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瘋狗團隊,就連賀欽也覺得棘手無比,而且到目前為止, 他也不知道賀叡把穆斯貝爾海姆原先的官方成員重組回了多少個。他們就像一枚潛伏在未知處, 時刻蠢蠢欲動的炸彈, 隨時等待著不死不休的復仇, 隨時等待著將他炸成碎片的機會。

     他心知肚明, 在這裡殺了單峻,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他們也不必擔心神造手裡握著剩下兩扇門的問題。然而倘若這樣做,神造人數削減,難度上升,當真等到開著屠殺模式的賀叡使用權限,來到這個世界狙殺自己的時候,神造只會成為第一盤被開刀的美餐。

     他想了想,重新調出系統面板,看了一眼當前隻對他顯示的,關於屠殺模式和倒戈模式的介紹。

     【屠殺模式:團隊玩家無損達成第一環主線任務,並在該世界內消滅一名與任務線相關的NPC,則開啟屠殺模式。該模式下,每消滅一名敵方團隊玩家,遊戲難度將受到一定比例的削減,最低不得小於總難度的60%;每消滅一名任務線相關NPC,通關獎勵總數將得到一定比例的提升,最高不得超過總獎勵的60%】

     【倒戈模式:個人玩家無損達成第一環主線任務,並主動向BOSS陣營下任意一名NPC提出投誠意願,則開啟逃生模式。該模式下,每損失一名人類玩家,該玩家的獎勵總數將受到一定比例的提升,遊戲難度將得到一定比例的削減。若人類玩家全滅,該玩家仍能正常通關,並受到額外稱號獎勵;若BOSS陣營全滅,該玩家也將立即結束遊戲旅程。

     注:一旦投誠成功,該玩家也可再次選擇背叛BOSS陣營,同時,在該世界內得到自身參與值-150%的debuff,還請玩家鄭重做出抉擇。】

     杜子君的設想是正確的,如果出現弱點的神造被賀叡抓住,那開啟了屠殺模式的穆斯貝爾海姆馬上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變成一個一發不可收拾的潘多拉魔盒。

     至於這個僅對他開放顯示的模式介紹……究竟是聖修女賦予他的權限,還是她不動聲色地炫耀和示威,這便不得而知了。

     他神色不變,對杜子君道:“你想得沒錯,不過,就這麽放過他了?”

     杜子君陰沉沉地瞥了單峻一眼,半晌方道:“……算了,也不是那麽小家子氣的人。”

     聞折柳聽著直想笑,看你這副樣子,明明就是很想宰了人家吧。

     他們在這邊低聲討論,玉紅搖那邊的人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舒雲問道:“老大,要是他們真的殺了單哥,我們該怎麽辦?”

     玉紅搖凝視著遠方的三個人,聲音毫無起伏:“怎麽辦?技不如人,還能怎麽辦?”

     舒雨愕然:“老大?”

     “千叮嚀萬囑咐,告訴他這次的對手不是好惹的,他還是一意孤行,甚至把我給他的道具都浪費在這裡。”他在掌心敲了敲煙杆,面容掩在半濃半淡的迷霧中,“這種蠢貨,還有活下去的必要嗎?如果不是他死了會連累剩下的人,我是不會來和這幾個人交涉的。”

     鍾嘉實撓了撓頭髮:“老大,你消消氣,單哥還是挺有能力……”

     “再有能力,也抵不過對面三個在榜前十。”玉紅搖的聲音愈發冰冷,“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同意他的自薦。”

     他的眼神驀然一凝,忽然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三個……?對面這個怪物一樣的小隊,一共只有三個人嗎?

     他的面色驟然劇變,似乎猛地想通了一些事情,但就在這時,賀欽轉過身來,拇指往下一按,又將出鞘一線的刀收了回去。

     “把若紫的門還給我們,你們可以把人領回去了。”他微一偏頭,示意神造過來扛人。

     神造諸人的表情一下變得複雜起來。

     舒雨忍不住上前一步,問道:“這樣……就行了?把你們的門還給你們,你們就同意放人了?”

     賀欽面色淡淡的,上挑的眼角暗含不耐之意。

     “你們當我複讀機?”他回,“多余的話,我從不重複第二遍。”

     這下,就連玉紅搖也覺得意外了。

     除了他們手上原本就有的財之門——也就是栗梅的門以外,玉紅搖已經捎帶著看過了若紫的門。知曉了兩扇門裡的信息,對比無人入眠,神造在情報的掌握上是有絕對優勢的,難道他們真的如此大度,不想借此機會重新奪回先前的優勢,而是隻想著追平進度嗎?

     “可以。”玉紅搖將煙槍插在腰帶上,他是兩邊唯一一個真正穿著全套狩衣,而不是單單選擇顯示外觀的玩家,“我相信賀先生的信譽,多謝你們願意高抬貴手。”

     鍾嘉實急忙跟上,過去先給動彈不得的單峻喂了一管藥劑,再把他扛在肩上。

     “下次不要再做這種無謂的事情了。”兩人擦肩而過,賀欽張開手掌,感受到發簪微涼顫顫的紫藤花跌落進自己的掌心,他眯起眼睛,淺色的瞳孔在暗夜中流轉著黃金般的色澤,“浪費時間,何必呢?”

     “除了今晚,我們依舊是競爭者的關系。”玉紅搖的身高隻比賀欽矮半個指節,他倒也不落下風,只是飽含深意地撩起眼皮,掃了一眼面無表情地杜子君,“不過,我還是非常感謝貴團隊的磊落,所以我可以幫你們節省一點時間。”

     聞折柳望著玉紅搖在夜色中猶如狐妖精魅的非人容顏,聽見他咬著煙嘴,聲音輕而飄渺地道:“不用費心去若紫的門裡打探了,它根本就不會說話。”

     聞折柳眉心驀地輕皺,他上前一步,趕在玉紅搖轉身離去之前問道:“等等!我想再確認一下,它究竟是不會說話,還是不能說話?”

     玉紅搖停下步伐,他回頭盯著聞折柳,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詫的笑意。

     “好聰明的小美人兒,真是了不得啊。”他勾起唇角,似乎感應到賀欽瞬間陰沉下去的神色,他面上的笑意愈濃,“我知道,面對像你這樣的人,不說話才是最好的,因為任何一處蛛絲馬跡,都能被你們挖掘出成百上千倍的細節——不過,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所以我告訴你,若紫沒有舌頭,它根本就開不了口。”

     說完,他不等聞折柳回應,轉頭便領著鍾嘉實漸漸走遠了。

     聞折柳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而後便心大地拋開玉紅搖對他的稱呼,回身對賀欽道:“哥,你聽見沒,若紫果然被人封口……!”

     賀欽伸出食指和拇指,輕巧捏住了他的上下兩瓣嘴唇,擠了個小鴨子嘴的形狀。

     聞折柳:“?”

     “不要說話,小美人,”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聞折柳,“你哥正在吃醋,小心危險。”

     聞折柳:“???”

     杜子君狠翻了一個白眼,望著神造成員逐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他抬手打了一個響指:“行了,出來吧。”

     不遠處的樹影婆娑,當中如騰煙霧,逐漸顯出鬼鬼祟祟,左右探看的謝源源。

     杜子君沒好氣地啞聲道,“人都走完了,趕緊出來,該回去了。”

     謝源源終於跑出來,手中高舉著一個筆記本。

     “完全no趴笨!”他亢奮地一揮手,“報告長官,敵方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我,門裡的內容,我已經全部記錄在冊了!”

     “……”杜子君慢吞吞道:“不用秀你的工地英語了,快走吧。”

     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午夜兩點之前出了後宅,趕回自己的房間補充體力。

     第二日清晨,聞折柳一邊象征性地啃幾口早點,一邊和三人圍在一塊看謝源源昨晚的筆錄。

     “玉紅搖是很有本事的人。”謝源源扒了一口白飯到嘴裡,對三人匆匆比劃著,“我跟著他進到栗梅的門裡之後,看見他往煙槍裡填了什東西。他吸了一下,再說話的時候,就可以跟栗梅溝通了,而且栗梅最開始是沒有露出攻擊他的意向的。”

     “一開始?”聞折柳問,“栗梅後來也打算攻擊他?”

     謝源源的臉上露出困惑的神色:“嗯啊,是的。一開始還好好地交流了幾句話,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栗梅忽然就開始追殺玉紅搖,害得我也得跟著瞎跑。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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