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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怖谷漫遊指南 - 第38章 午夜歡樂秀(十三) (12)字體大小: A+
     
    的工人比大海裡的水還要多,巨大的生存壓力之下,口紅經濟和□□樂理論得以風靡盛行。人們偏愛購買能夠暫時減壓的小玩意,或是圍在廣播台或者電視機跟前,沉迷於脫口秀演員和永遠歡聲笑語,演繹大喜大悲的明星們,因為這能讓他們短暫忘記現實生活的沉重和慘痛。

     在這個大前提裡,演員的身份水漲船高。更多人或許沒有得天獨厚的外表條件去當明星,但脫口秀演員卻是一個熱門的行業。道森得到的那本書,恰巧是一名自命不凡,卻又堅信自己只是懷才不遇的失敗的脫口秀演員寫的。

     書中,此人詳細描述了他窺得的上流社會中紙醉金迷的一隙,敘述那些成功演員得到的鮮花、掌聲、名利和大眾的愛,他將這個職業聖化為一個“向民眾帶去快樂和自由,使他們脫離現實苦海”的高尚職責——並且它又是那麽的輕松愉悅,僅僅伴隨歡聲笑語,你就能得到旁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財富。

     年幼的道森仿佛看見一扇嶄新的大門朝他貧瘠、荒蕪的精神世界敞開了,打開的門縫中充滿黃金和綠鈔的閃光,美女崇拜讚揚的目光,更重要的是,他將收獲大眾的喜愛和認可,而他是那麽的需要這兩樣東西。

     他為之深深著迷,將此書奉為圭臬,發誓自己以後會成為一個脫口秀演員,站在萬眾矚目的舞台上,接受全世界的目光。

     他跌跌撞撞的練習,笨嘴拙舌地表演,可世上偏偏就是有種人,他們空有一腔熱愛,卻沒有將其實現的才華,上帝的靈感火光只在他們眼前閃耀了刹那,連火星都不曾拂上他們的衣擺。他們庸庸碌碌,生活平乏,一事無成,過大的欲望之海中泊著一艘貧瘠脆弱的天賦小船,終其一生,都無法通過努力達成自己想要的目標——道森就是其中一個。

     他沒有文憑,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僅憑那本書中虛虛帶過的脫口秀技巧,就想躋身於一流的演員之間,但他的夢想很快就破滅了,他被私人中介騙得底朝天,不僅失去了錢財,也失去了唯一在大城市打拚的資本,隻得在貧民窟和賭場之間來回輾轉,像老鼠一樣掙扎活著。

     在這期間,他遇上一個同樣福利院出身的女孩,她是在底層賭場端盤子的侍應生。相同的經歷讓他們有了說不盡的共同話題,他們相愛的過程亦如同天底下所有的套路一般庸俗,但於道森而言,已經是所有救贖的開端。

     聞折柳看得有點詫異,他沒想到,就連快樂道森這樣的人設,生前也是有過愛情的。

     他感慨道:“真是……複雜立體到了一定程度的設定啊……”

     下方的故事還在繼續演繹,不出聞折柳所料,他們之間果然是好景不長。底層賭場魚龍混雜,那女孩又只是一個沒有背景的孤女,一天夜晚,道森沒有來得及接她,她強行被幾個醉醺醺的壯漢拖進了肮髒濕冷的小巷。

     聽見微縮全景中傳出少女絕望嘶啞的慘叫,聞折柳頭皮發麻,差點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怎麽連這種劇情都能完整演繹出來,這根本就不能算是單純的人物背景了,N-Star的工程師壓根就是在創造一個世界!

     他沉沉地喘了口氣,縱然分外憎惡這種情節,但還是勉強自己繼續看下去。

     ☆、68.午夜歡樂秀(四十三)

     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麽呢?

     他托著下巴, 完全陷入了死寂深沉的思索中。面前這一幕是否影射了聖修女不為人知的過去,抑或這個名叫莎莎的少女就是瑟蕾莎的轉世?聖修女的手背刺著殷紅如血的銜尾蛇和五芒星, 難道這就是她一生的寫照——永遠陷在悲慘的輪回中無法逃脫?

     不,現在還不能太早下定義。

     聞折柳忍耐道:“好了,繼續吧。”

     凍結的時光重新開始流動, 女孩不再掙扎, 也不再慘叫了,她蒼白纖弱的肢體被翻折成扭曲的形狀,金發上沾滿泥土和汗血交加的濕痕,就連瞳孔渙散成了模糊的一片,也不知是死是活。

     聞折柳默默看著,也不做聲。

     但事情好像還沒完。

     遠處群山連綿, 近處平野遼闊, 火光熊熊燃燒,在正中央擺出如蛇的盤旋長陣,又好似搭建起了一個舞台。被放乾血的山羊屍體堆積成山,冤死之氣濃黑如墨,在上空重重盤旋, 再加上站在最高處的瘋狂病態的快樂道森……

     此情此景,已經不是用一句邪教活動就可以描述的完的。

     這時,主持這場祭典的快樂道森再高舉雙手,那六隻冤鬼又將少女抓起來, 胡亂為她穿上一件直袖大敞的——聞折柳詫異地皺起眉心, 那衣服不像什麽日常服裝, 在屏幕高糊的畫質中顯示出了豔俗的泥金色,看那寬寬的腰帶,以及頗具代表性的直線形長袖,倒像一件粗製濫造的和服。

     突如其來的跳戲感非但沒有衝淡邪教儀式殘忍血腥的氣場,反而更凸現出十分詭異的荒誕特質。

     ……這究竟在幹什麽?

     只見兩鬼接著伏下身體,頭尾在地上搖來擺去,中間站著一個面無表情的死人,架著奄奄一息的女孩。周圍數百鬼靈舉起一片慘白僵硬的手臂,也開始無序紊亂的晃動,如肉林,如白浪,密密麻麻,形容可怖,讓人看了就覺喉嚨抽搐。

     聞折柳卻從這地獄般的景象中提煉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兩個人形頭尾相連,形成一個狹長的橢圓……”他努力分辨著,“正中央站著一個,架起那女孩,旁邊這些……船?”

     他驟然反應過來:“這是在表演?表演她坐船穿過浪花……或是海洋的場景,那他們給她穿上的衣服是什麽意思?到日本去了?”

     下方群鬼參演的無聲默劇還在繼續,少女氣息微弱,雙腿間血流如注,卻被迫跪在堅硬的空地上,她面前又站了一個披頭散發,滿面紫青屍斑的女鬼。下一秒,它砉然伸手破開了自己的肚腹,腐爛發霉的腸肚頓時噴了一地,盡數濺在莎莎臉上!

     聞折柳面部肌肉猛地一跳,看著它從那堆流淌的爛肉上剜出發黑的心臟,強塞進女孩嘴裡,硬是將這塊肉堵進了喉嚨。

     聞折柳的精神倍受摧殘,他早已辨別不出這裡頭離奇怪誕的意象了,卻依舊堅持著看了下去。隨後,數百隻鬼魂又開始在火光燃燒的荒野上展示了一場野獸般的廝殺,恰似一團混亂翻攪的血肉殘軀,於他眼前黏糊糊地瘋狂蠕動。這本應該是極具張力的一幕,然而,它們就像被誰下了禁閉的命令一樣,沒有發出任何嘶嚎的聲音,整個場上唯有皮肉撕扯、骨骼碎裂的悶響連綿不絕,宛如粘稠沼澤中炸起的厚重泡沫,聽著就讓人舌苔上泛起一陣膩膩的感覺。

     一方失敗,一方勝利,勝利的那方立即站在女孩身邊,扯開她身上簡陋的和服,讓她就像光裸的羔羊般癱在地面。緊接著,它們出手狠戾,開始掏先前被她咽下去的那塊血肉,力道之殘暴粗野,幾乎整個撐裂、撕開了少女的嘴角,讓她在垂死中也發出了哀嚎的痛呼。

     “……”聞折柳從牙縫間擠出一聲挫敗的喘息,他再也看不下去了,隻好把頭轉向一邊,在心裡默默地數秒數。

     當他數到第一百三十九秒時,底下展示表演的酷刑終於結束,又有兩個人形的慘白鬼魂從旁邊奔出來,給莎莎穿上修女的黑白二色製服。一名形狀略微整齊,死相也不是特別猙獰的男性鬼魂從旁邊踱步出來,猶如擁抱情人般擁抱著遍體鱗傷的少女,與她在滿地血肉塗過的駭人景象中旁若無人地四肢交纏,做出種種狎昵詭異的舉動。

     聞折柳實在摸不著頭腦,已經完全懵了,這時候,又有幾個厲鬼一擁而上,將男方狂暴地舉起來,就像五馬分屍那樣,幾下撕成了血雨漫天的屍塊,然後又蘸了滿手的血,在少女臉上左右塗抹出六道恍若淚痕樣的血跡。

     ——至此為止,這場渾噩、駭人、古怪而譫妄的典禮終於到了尾聲。快樂道森從高處一步步走下,肥大的紫紅色西服在跳躍的火光中可笑地鼓起。他來到癱軟的莎莎身邊,蒼白枯瘦的手指深深陷進少女柔軟的胸脯,發出了第二聲拉長的呼喚:“獻祭吾主——!”

     聞折柳口舌冷僵,在那一刹那根本吐不出一個字,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本來已是奄奄垂絕的莎莎竟豁然抬起頭,她頂著滿面血淚交加的赤痕,藍眼錚亮如雪光,竟仿佛隔著時間與空間的隔閡,朝聞折柳用變了調的尖銳嗓音聲嘶力竭地尖叫:“救我!!!”

     ——清脆入骨的喀啦一聲,飽受折磨的女孩終於魂歸天際,迎來了自己的死亡和終結。

     聞折柳全身一抖,這聲就像從天而降的一鞭萬伏雷光,將他抽得靈魂驚跳,眼前全都是白花花的一片。過了很久,他才咽了咽乾痛的喉嚨,啞聲道:“……可以停了。”

     金砂的光芒微微映照著他汗水淋漓的蒼白面孔,他深深地吸氣,深深地呼氣,胸膛起伏,帶動脊背也一下一下地貼著後方的衣料。

     他感到陣陣牛毛寒針般的涼風穿過病號服的下擺,陰陰刺在他的身上——在這場漫長的精神折磨中,他已渾身是汗,身心俱疲。

     他慢慢地蹲了下來,有氣無力地說:“有沒有好看點的景色,換一個我瞅瞅。”

     金光閃爍流動,很快,他的眼前就鋪開一面波光粼粼的金鏡,裡面倒映出一片蔚藍無垠的大海。日光溫柔,擁簇著拂在波濤雪白的浪花上,清新得宛如一劑強心針,瞬間衝淡了剛才粘膩詭譎的視覺折煎熬。

     他緩慢而凝重地揉著滿頭汗濕的亂發,麻木地盯著一絲縫隙也無的地板愣怔發呆。

     ……不是,她不是瑟蕾莎的轉世,這場祭典亦與任何人都沒有關聯,只是一場毫無人道、慘絕人寰的鬧劇。即便這是虛擬的遊戲劇情,也太超過,太可怕了。

     他茫然地等著前方虛幻的海面,妄圖從剛才雜亂無章的表演中看出什麽頭緒。

     聞折柳嘴唇囁嚅,下意識地呢喃道:“……拋開一切不談,首先,這是規劃給誰的祭典?快樂道森的主人又是誰?會是聖修女嗎?”

     他的心中驀然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

     “如果這場戲單純演繹的是聖修女的生平……如果是的話,那有些部分就說得通了。”聞折柳垂下眼睛,面部肌肉呈現凝重地緊繃狀態,“她在年幼時遭受侵害,然後……又遠渡重洋去了日本?從英國到日本,在那個時代,可能嗎?”

     他眉心緊蹙,十指輪番交替,在空地上彈如疾風驟雨:“好,我拋開這些不談,隨之而來的混戰……混戰意味著什麽?戰爭?在戰爭年代,她被人抓住,有人掏她的喉嚨……想要她肚子裡的東西?什麽東西,她懷孕了嗎?”

     聞折柳隨即又否決了自己:“不,按照場景劃分,那顆心臟是她在到達日本之後吃下的……有人想要她吃的心臟——或者是心臟代表的物品。”

     他抬起頭,把僵硬的脊椎掰出一聲清響,略微有些疼痛的感覺讓他的大腦清醒了片刻。

     “按照對應的意象來看,她應當受盡折磨……不過後來,她就被人帶去了修道院,在修道院裡遇見了一個男人,男情人,或者是丈夫吧,”他咬著嘴唇,盡力回憶那名男性鬼靈與少女做出的種種浮誇動作,“後來他死了,她……她哭了?”

     眼前仿佛再次浮現出厲鬼們在莎莎臉上塗抹出的血紅淚痕,一邊三滴,長短不一。

     “瑪格麗娜,”他喃喃道,“哭泣的聖母,至此終結。”

     他凝望著波浪徘徊的海面,目光卻穿過它,落在更加深遠的地方。

     聞折柳輕聲說:“吾主即為聖修女瑟蕾莎,她和珍妮一樣,和莎莎應該也一樣,都是金發碧眼的女子,所以快樂道森才會挑中莎莎,用不可理喻的儀式取悅她,向她獻祭。”

     他陷在一片寂靜裡,沒有絲毫解謎的喜悅。

     聞折柳想起莎莎臨死前的嘶叫,想起快樂道森身前也是為夢想和愛情卑鄙輾轉的小人物,想起珍妮,想起她自私低劣的姐姐瑪麗安……

     “你該死,”他輕聲地,一字一句地說,“你真該死啊。”

     與此同時,門被敲響了。

     屋內的金砂宛若萬千遊離的碎星,在聞折柳面前無風而逝,屋內的燈光緩緩亮起,既不會讓人難以適應,也不會叫人覺得眼睛不舒服。

     漸漸的,整間屋子明如白晝,透明度也調整成了正常值,聞折柳的世界一下大亮,可他依舊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坐在空無一人的房間中央。

     賀欽推門而入,見他這樣,禁不住微愣了一下。

     “聞……聞折柳?”不知為何,他喊起聞折柳的全名來,實在覺得別扭得很,“怎麽了?地上涼,別坐在那。”

     聞折柳略微偏過頭,臉上還帶著一抹褪不去的蒼白,他望著賀欽,笑了一下:“沒想到,你們公司的人還給劇情裡埋彩蛋,讓NPC跟外人互動。”

     “?”賀欽覺得莫名其妙,“什麽彩蛋?劇情編輯器裡的NPC沒有互動設置啊。”

     ☆、69.午夜歡樂秀(四十四)

     “沒有嗎?”聞折柳定定看著他, 衝他伸手比劃, “剛才有個NPC抬頭看了我一眼,還讓我救她……”

     賀欽沉吟片刻,低聲道:“那可能是程序編輯出了問題,等會負責人會過來看一下的。”

     聞折柳仰頭望了他很久, 仿佛是相通了一些事, 又好像是心上的一塊石頭被倏然卸下了,眼神在滿室的陽光中逐漸變得溫和明亮,他慢吞吞地道:“不想起,再讓我坐一會。對了,我問一下, 為什麽這裡只有我一個玩家, 其他人呢?”

     賀欽絲毫沒有注意到他放肆的態度, 而是好脾氣地回答道:“因為你身份比較特殊, 是最後醒過來的那批, 再加上這件事和我本人也有關系,所以我有責任, 在確定你完全恢復之後, 才會讓你回家。”

     頓了頓, 他適時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想的話。”

     “我想?”聞折柳笑了一下,依舊在地下坐著, “我別的沒想, 隻想知道, 既然聖修女都對我手上的東西感興趣了, 你們為什麽毫無反應?”

     賀欽彬彬有禮地笑了笑:“等到你身心健康,沒什麽病症了,N-Star自然會派律師和你洽談相關事宜——現在,快點起來,說了地上涼。”

     聞折柳:“哦。”

     他沒有戳破賀欽先後言行的反常矛盾之處,只是慢慢悠悠地從地上爬起來,隨意拍了拍褲子:“好嘛,你說了算嘛。”

     賀欽:“什麽我說了算,趕緊把衣服換了,你在這裡面待了兩小時三十七分鍾,還不——”

     他蹙著眉頭,滿臉“這小孩兒怎麽這樣”的嫌棄神情,不由自主的說教講到一半,忽然瞥見聞折柳詫異睜大的眼睛,於是一下憋在嗓子眼裡啞火了。

     “——還不……嗯,我是說,下去吃個飯吧。”他咳了兩聲,盡力讓語氣不那麽親昵,“到飯點了。”

     見了鬼了,他想,我怎麽突然變得跟老媽子一樣。

     聞折柳點點頭:“吃飯,行,賀總請客嗎?”

     賀欽拿舌尖頂了頂旁側的牙齒,總覺這一聲賀總叫的他哪哪都是別扭,牙根發酸。

     “我請,不讓你掏錢。”他說,“先去把衣服換了。”

     聞折柳拿著助理帶來的衣服,在員工試衣間換好了,他脫下皺皺巴巴的病號服,一身雪白襯衫配著卡其色休閑褲,清新溫柔得就像冬日第一場初雪。正值下班時間,一路上人來人往,不住有女性高層過來跟大老板身邊的小助理打招呼,順便多瞄兩眼他身邊站著的聞折柳。助理宛如兩個人旅行,一路走走停停,和一群人寒暄招呼對話談心,又不好找借口躲開這些級別比他還高的異性領導,想到還在等他把人送過去的上司,不由欲哭淚千行。

     賀欽站在電梯門口,雖然面上雲淡風輕,對往來說得上話的員工含笑頷首,但其實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正在心裡數秒數。半個小時後,他數到三千七百五十秒,助理叫苦不迭,終於帶著聞折柳跑到賀欽身邊,閉眼等著挨一頓叫人生不如死的譏諷。

     賀欽唇邊帶著冰冷的微笑:“是跑到喜馬拉雅山裡去換衣服了嗎?半個小時,讓我等的……”

     話未說完,一轉眼望見站在助理身後的聞折柳。

     賀欽:“……好,等得好。”

     助理:“?”

     賀欽略一點頭,專心致志地看著聞折柳,揮手示意助理可以跪安了。

     助理意外保住一條狗命,當即感激涕零,如野狗般狂奔而去,飛速消失在兩人眼前。

     聞折柳:“……”

     電梯裡,賀欽注視著聞折柳,莞爾道:“你穿這身很好看。”

     聞折柳訕訕笑了下:“只是換了身衣服而已,底子沒換,能好看到哪去。”

     賀欽衝他揚眉一笑,上挑的眼尾慵懶多情:“正是因為底子也好看,所以才能做到換衣如換人。”

     聞折柳臉上發熱,正不知道如何接話的時候,“叮咚”一聲,餐廳到了,他暗暗松了口氣,急忙率先走出去,忽略賀欽含笑的目光。

     員工餐廳幾乎佔據了該樓層三分之一的面積,幾乎可以用“遼闊”這個詞來形容,聞折柳毫不懷疑,要不是地板太光滑,他都可以在上頭跑馬。

     “來,”賀欽向他招招手,把他帶到了靠落地窗前的桌子上,一打響指,周圍登時如魔術般展開四片霧氣蒙蒙,不住流動變幻的光帶,“坐這。”

     聞折柳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摸了摸,霧白色的光帶涼涼的,猶如真正凝聚在半空中的水霧,但又很神奇的能讓人看見外部的景象。

     “隔離裝置,我經常來這裡吃飯,就是因為不太會被人打擾。”賀欽說,同時熟練地在旁邊一按,聞折柳眼前立刻彈出一面古銀色的全息菜單,“吃什麽,自己選。”

     聽見這句,他好像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饑餓,猶豫了一會之後,他點了份中餐,順便問賀欽:“有可樂嗎?”

     賀欽聳了聳肩:“忘了跟你說,這個餐廳負責酒水的廚師一個堅定不移的百事可樂死忠,曾經有過往可口可樂紙杯裡灌滿百事的黑歷史。”

     聞折柳:“……你們怎麽發現的?”

     “因為喝的人正好是個堅定不移的可口可樂死忠。”賀欽回答,出手在菜單底部一劃,登時浮現出數十頁琳琅滿目的選項,“你看吧,想喝什麽點什麽。”

     聞折柳隨便要了一杯,片刻後,餐桌上的鈴聲一響,賀欽隨手按開隔離裝置,讓侍應生把盤子端上來。

     兩人一邊拿筷子夾菜,一邊談天。

     沒有殺戮,沒有死亡,沒有那些讓人san值狂掉的非人鬼怪,就這麽和賀欽坐在餐廳裡,面對面地吃一頓安然祥和的午飯——即便這是置身於三重幻境中的假象,也是非常難得的體驗了。

     賀欽問道:“有沒有想過以後有什麽打算?”

     有啊,當然是打算和你一起從這個鬼地方出去了,“沒什麽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賀欽定定看著他,暗紅的薄唇微彎,唇上那粒顏色更深的小痣猶如蛇信的火光,閃爍出毒藥般誘人的性感。

     “先跟我參加個舞會吧,有沒有興趣?”他忽然道,“就在今晚。”

     聞折柳艱難地把膠著的眼神從那粒痣上撕開,一臉懵逼地問:“啊?什麽舞會?”

     賀欽眸光深邃,伸手越過方桌,以食指和拇指輕輕捏在聞折柳的下巴上,示意他轉頭:“看。”

     聞折柳往窗外一看,只見天空中不知何時,竟然已經下起了紛紛杳杳,如梨花般不染塵世的落雪,襯著遠處大片連綿的絨絨綠意,有種身處季節顛倒的水晶球的錯覺。

     “哈?”他驚異道,“現在是什麽季節了,為什麽會下雪?”

     賀欽收回手,輕聲說:“平安夜快樂。”

     聞折柳抬眼望著他,內心五味雜陳,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

     “平安夜……”他喃喃重複,“今天已經是平安夜了?”

     賀欽說:“是的,所以我邀請你參加今晚的舞會,要不要去?”

     聞折柳茫然地笑起來,不忘故意打趣他:“為什麽?我們明明不熟,而且才認識一天不到。”

     “忘了那句話吧,從現在開始,算上那些和投影在一起的時間,”賀欽漫不經心地靠在椅背上,專注地看著他,“我和你已經認識一輩子了。”

     聞折柳問:“誰的一輩子?”

     賀欽回答:“它的一輩子——同時,也即將是我的一輩子。”

     窗外落雪無聲,恍若白鴿與蝴蝶的翅膀,從天光乍破之處漫天紛揚,亙古的鍾聲自群山之巔敲響,化作漫蕩的星河天水,溫柔宇宙。

     良久之後——可能是一生,一年,也可能只有刹那短暫的一瞬,聞折柳點點頭,說:“好。”

     賀欽笑了起來,他拿起杯子,像是要掩飾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手,低頭喝了一口。

     聞折柳:“啊,那是我的可樂杯……”

     下一秒,賀欽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僵滯片刻,深吸一口氣,緩緩放下紙杯,按開牆上的隔離屏障。

     聞折柳:“……怎麽了?”

     整個餐廳都仿佛能聽見賀欽壓抑怒氣的厲喝:“侍應生!給我把廚子叫過來,我警告過他很多次,不要再往可口可樂的紙杯裡灌百事可樂了!!”

     聞折柳:“……噗。”

     ·

     傍晚時分,聞折柳在N公司內為客人準備的豪華套房——天知道為什麽一個公司總部的大廈還會有這玩意——換好了衣服,他不常穿西服,可為了宴會的著裝禮儀,他還是再次換上了全套整潔筆挺的西裝。馬甲卡著少年勁瘦的腰線,領巾上別著一枚白銀鑲嵌大鑽的雄鹿領針,袖扣也是同色的白銀嵌鑽,穿上外套後,宛如一名家世優渥的翩翩少年郎,幾乎能讓昏暗的室內整間亮起來。

     助手已經在門外等他,這等於是N-Star為佔比達到半數的國外員工準備的年會,自然重要非常。等到春節,他們還會再為華人員工準備另一場。

     “賀總已經提前到場了,”助理低聲說,“請您往這邊走。”

     他跟著助理穿過一整條鋪著猩紅地毯的長廊,此刻,牆上掛著的畫框已經編結了松綠和大紅交織的蝴蝶結,下方還垂著圓滾滾的金鈴,槲寄生和大大小小的聖誕樹更是隨處可見,節日氛圍登時濃厚無比。他們搭乘私人通道的電梯,降落在整棟大廈的最正中間,距離地面四百多米的宴會大廳。

     金色的大廳裝潢高雅,偏後方高懸著一株……不,是一瀑巨大的,光芒璀璨的聖誕樹,成千上萬滴剔透水晶呈放射狀地從穹頂上流淌下來,層層疊疊地傾瀉成松樹的形狀,主乾的部分甚至一直蜿蜒到地上,形成了一條發光的河。輝耀四射,把分成三層的宴會大廳照得燈火通明,幾乎不需要其他照明設施。

     此刻,人全都在宴會前廳站著寒暄,來的都是N-Star的高層員工和外界名流,樂隊就在聖誕樹前演奏著輕快的鈴兒響叮當。聞折柳左看右看,趁別人不注意,將一束槲寄生扯了塞進自己的口袋。

     助理:“……呃,聞先生……”

     “他在哪?”聞折柳問。

     助理知道他說的是賀欽,於是回答道:“賀總正在準備致辭,致辭完畢,就要跳開場舞了。”

     ☆、70.午夜歡樂秀(五十)

     諸世化為齏粉, 水晶巨樹、華美的宴會大廳、穹頂上描繪著的創世紀圖,包括熙攘人群、漫天落雪、遮天蔽日的金粉花瓣……統統在須臾間變為飛散的碎屑, 撲向無邊無際的宇宙虛空。

     宇宙間唯余兩人, 賀欽撐起上半身, 他擁著聞折柳的腰肢,迷戀地、深深地與他接吻;聞折柳一手支地, 另一隻手上還捏著一束小小的槲寄生。

     嘴唇相觸間,他們的呼吸都顫抖的發燙, 聞折柳想要退開些許, 賀欽目光沉溺,依舊不依不饒地追上去, 不住輕輕吮吸他的下唇。

     “好……好了……”聞折柳聲音發抖,酥麻的電流順著尾椎蔓延向上,令他差點腰腹酥軟, 塌倒在賀欽身上,“可以了……”

     望著賀欽難得茫然的深邃面容,他低低地笑, 小聲說:“嘿, 午夜十二點的魔法已經解除了, 要不要拿著你的水晶鞋回家, 王子?”

     賀欽輕微地喘息, 失了焦距的瞳孔終於重新凝聚起來, 他勉強後退一點, 呼出的氣息滾燙。

     “怎麽——”他坐起來, 一隻手臂依舊牢牢抱著聞折柳,“我……”

     他驀地僵住,幻覺中的記憶正在他的腦海中快速聚集,令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額頭。

     賀欽苦笑起來:“……該死。”

     他搖搖頭,又重複了一遍:“該死。”

     聞折柳的舌尖從下唇上不經意地劃過,他的臉頰燒紅,但還是佯裝無事發生地笑道:“別埋怨,該回去了。”

     賀欽吐出一口氣,神情竟然帶著罕見的懊惱,他扒了扒頭髮,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雙眸溫柔而堅定地凝視聞折柳。

     “寶貝真聰明,”他柔聲說,“能在三次輪回裡知道破題的關鍵。”

     聞折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含糊道:“其實也還好,都是珍妮提醒我,我才能想到的。”

     賀欽的神色凝重下來,沉聲說:“這就是難度提升過後的遊戲世界。”

     聞折柳也搖頭:“實在太抽象了,要不是莎莎在最後叫了我一聲,我實在是……”

     “第一層世界,你的意識清醒,我的意識沉睡;第二層世界,你的意識沉睡,我的意識清醒。”賀欽沉吟道,“到了第三層,也是最深的一層……”

     “我們都是清醒的,只是認知有所不同。”聞折柳接道,“我在真實的層面清醒,你在虛假的層面清醒。”

     賀欽:“……然後兩者結合,幻境就被徹底打破——OK,基本理順了。”

     聞折柳歎了口氣,環顧四周一望無際的黑暗宇宙:“太難太晦澀了,這什麽難度啊,地獄級別嗎!”

     賀欽笑了笑,說:“那答案呢?有了沒?”

     聞折柳猶豫片刻,點了點頭:“應該有了。”

     賀欽率先站直身體,把他拉起來:“那就離開這,該去收拾人了!”

     聞折柳哈哈大笑,心中輕松無比,繞來繞去,終於解開了這團恍若愚婦織線般混亂的謎題,快活得差點飛起來了。賀欽走在前方,手自心中拉出一道劈天裂地的雪亮刀光,勢不可擋地橫斬而去!

     刀意摧枯拉朽,成為點燃黑夜的第一道明光,在他們眼前,所有障礙全都砉然湮滅,露出豁然開朗的出口!

     兩人並肩越過那道洞開的門扉,一躍至粘膩堅硬的地毯上,面前藍光盈盈,熟悉又陌生的場景恍若隔世,快樂道森不可置信地尖聲叫道:“什麽……什麽!!”

     賀欽橫刀刹時出鞘,厲喝道:“左邊!”

     聞折柳瞬間領會了他的意思,兩人一左一右,宛如夾擊而出的雨燕,在半空中劃出登峰造極的一整個圓弧!配合的默契天衣無縫,狙殺的動態無懈可擊,致命的滿月於監控屏幕前的空地上升起,目標直指唯一站立的人!

     說時遲那時快,賀欽的長刀帶著雷點長風般的怒嘯,將BOSS的喉骨連著聲帶勾起一道三尺血花;聞折柳的杖頭釘鏘然彈出,微斜的厲芒把那雙漆黑無光的眼球劃得粉碎!

     血流如注,又如呲出的噴泉,聞折柳疾速閃身,賀欽執刀一揮,刀氣仿佛無形的屏障,令烏黑的腐血盡數濺在外面。快樂道森枯瘦的十根手指緊緊握住喉嚨,圓睜破碎的眼球,連一聲慘叫都喊不出來,只能發出氣管嗆咳碎肉血沫的“咯咯”聲。

     聞折柳一甩杖尖上的血,冷冷看著跪倒在地,拚命掙扎的病態人形。

     “HappyDawson——”他意味深長地說,“出生福利院的孤兒,無父無母,九歲生日那天收到了第一份生日禮物,從此做夢都相當一名脫口秀演員……我說得沒錯吧?”

     快樂道森的身體僵硬地痙攣了一下,他伸出染滿鮮血的畸長手指,吃力地向聞折柳抓去,喉嚨裡不停傳出咕嚕咕嚕的響聲,被賀欽毫不留情地一刀斬在手上,幾乎剁碎了他整隻腕骨。

     聞折柳厭惡地看著他,並不為他此刻的慘象而感到同情:“長大後,你去大都市打拚,認識了當時喜歡的女孩,但她卻被人害了。害了她的人說,只要你乖乖聽話,就能達成你朝思暮想的願望,你同意了,可你實在看不清自己就是個毫無天分的廢物的事實,在舞台上被人一噓再噓,最後來自我流放到了這裡,來到了梅裡奧斯,變成現在這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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