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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怖谷漫遊指南 - 第38章 午夜歡樂秀(十三) (7)字體大小: A+
     
    風,他輕聲道:“誰沒在她們身上吃過虧呢?”

     但這句話奚靈沒有聽見,他以為杜子君是不想說了,於是便識趣地閉上嘴,專心追蹤白景行的坐標。

     “最後一個坐標停留在購物中心負一樓和一樓的交界點,”他說,“是樓梯間,我們是否應該直接上一樓去找他?”

     “行,”杜子君在系統內展開一張錄入的城市地圖,這個地方比其他三個地區都要大上許多,“拐過兩個路口,馬上就到了。”

     哈雷碾出一路囂張的長嘯,車前燈猶如野獸的獨眼,將黑夜撕出一線豁口,最後一個甩尾,停在曾經繁華的購物中心門前。

     “速戰速決!”杜子君拿下頭盔,回頭看了一眼遠方隱隱綽綽的紛亂白影,帶著奚靈跑進早已廢棄的購物中心,終於在樓梯間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白景行。

     “怎麽搞的……”杜子君焦躁地吐出一口氣,聽見外面隱約傳來的非人生物的聲響,“能不能把他搞醒?”

     奚靈撩起他的眼皮,又順著他滿手的血腥瞥到一旁地上甩著的一截手臂形狀的半腐爛肉骨,納悶地道:“奇了怪了,怎麽回事?恐怕他是因為精神值過低而失去了意識。”

     杜子君下意識看了一眼他身邊那扇緊閉的鐵門,總覺得有絲絲寒氣從門縫裡冒出來,他急促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把他搞醒,然後再看要怎麽離開這個鬼地方……麻煩了,哈雷本來就不適合載人,帶一個小孩已經是極限了,根本帶不動一個成年人。”

     奚靈低著頭,咬著牙給白景行臉上狠狠來了幾耳光,又從背包裡取出水潑在他臉上,但都無濟於事,白景行依舊昏得死死的。杜子君皺眉站在一旁看著,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正要自己擼袖子上陣,脊梁上忽然滾過一陣炸電般的刺骨寒意!

     他猛地抬頭,腰側槍支瞬間甩手而出,那幾乎是一瞬間的反應,是刀頭舔血無數個日子訓練出的條件反射,他緊盯住斜上方,瞳孔遽然一縮!

     那鐵門上鑲著兩扇透明的玻璃窗,但兩邊都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清,可就在剛才,借著裡面透出的微弱的暗黃色燈光,杜子君驀地看見一個瘦長的黑影停駐在後方,僅與他們隔著一扇門的距離,白如紙的臉上畫著一個簡陋卻令人心中發寒的血色笑臉,正低頭看著他們,也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了!

     杜子君倏地跳起來,刹那間渾身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心頭髮涼的感覺混合著窒息的寂靜,反倒令他的情緒一下變成了沸騰燃燒的憤怒。

     奚靈察覺到不對,剛想扭頭看他:“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不許抬頭。”杜子君從牙縫裡一字一句地擠出聲音,“帶著他退出去。”

     奚靈不明白到底怎麽了,但杜子君的語氣令他意識到,好像有一件很嚴重的事情發生了。他從地上扛起白景行——好在奚靈的年紀雖然小,但十六級的身體素質也能承受一定重量的物體了,帶著一個白景行走還是有些艱難,不過也不是全無可能。

     杜子君陰鷙地瞪著黑影,她從地上拾起那截手骨,一步一步地跟著奚靈的速度緩緩後退,就在他們即將走出樓梯間的走廊時,杜子君眼睜睜地看著前方那扇鐵門“嘎吱”一聲響動,竟然緩緩地打開了!

     削瘦細長的黑影頂著慘白的血色笑面從門後來到走廊上,它靜靜佇立在昏暗無光的狹窄走道上,繼續看著他們離開的步伐。杜子君深深吸氣,奚靈聽見後面傳來的聲音,也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脖頸往腦仁兒裡鑽,他忍不住小聲問:“……到底怎麽了?誰打開門出來了?”

     “不關你的事。”杜子君沉聲道,“繼續往前走,別回頭。”

     肉骨上腐敗的黑血滴滴答答,緩緩流了一路,杜子君與它堅持地對峙,拿在手中的槍始終不曾松懈半點。那黑影站在原地,似乎只是沉默地目送杜子君等人遠去,可當他們轉過一個拐角,或是眼前出現一個視線死角時,下一秒,它就會再次出現在他們後方的不遠處,繼續帶著扭曲而古怪的笑容看著他們。

     “怪不得白景行會昏迷不醒,這玩意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扛住的……”杜子君的額角已經緩緩地滲出冷汗,他在心中默默思索,“所以他到底是怎麽逃過一劫的?因為這截骨頭嗎?”

     此刻,奚靈已經背著白景行走到了購物中心的大門口,他始終不曾回頭,只是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抬起眼睛望向前方。

     ——他的心狠狠往下一沉。

     距離購物中心不遠處的空地草坪上,擠擠挨挨地站著數不清的白影,眼球漆黑,撕裂的嘴唇血紅——這些當然不是來歡送他們離開這裡的觀眾,只是不知為何,它們竟不敢再上前,而是自發圍成了一個半圓形的真空地帶。

     ☆、54.午夜歡樂秀(二十九)

     奚靈隱忍的呼吸, 馱著白景行站在原地, 遠處擠擠挨挨冒頭的白影越來越多,但奚靈不會天真到以為它們是在夾道歡迎,他只能從這些鬼靈的反應中看出一個意思:他們似乎是在畏懼著什麽,以至於它們竟然選擇違背自己吞噬追逐活人的本性, 不敢越雷池一步。

     它們懼怕的存在是什麽?

     奚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剛才的門響,以及杜子君如臨大敵、身體緊繃的狀態, 他警告自己不能回頭的語氣……到底有什麽東西跟著他們出來了?

     “沒路了。”他稚氣未脫的嗓音中隱隱含著一絲發顫的沙啞, “全都堵死了。”

     “……總能有路的。”杜子君頭也不回地說道, “現在, 把他給我塞到前面的油箱上去。”

     奚靈依言動作,他將白景行橫置於座椅前方隆起一道流暢弧線的油箱外殼上,又將他的手牢牢卡在身體兩側——盡管這個動作看上去很像綁一頭被打暈的羊。在整個過程中, 他一直聽從杜子君的吩咐, 不曾回頭看一眼。

     “好了。”他說,“接下來要怎麽做?”

     “搭一個跳台。”杜子君輕聲道,持續與那張慘白的笑臉對視, 逐漸滲出的汗水緩緩打濕後背的襯衣, “保證我們能從包圍圈裡盡量跳出去,我知道你能做到。”

     身後傳來木板和金屬拖拽的聲音, 杜子君的雙眼眨也不眨, 死死瞪著前方隱沒在建築陰影中的厲鬼。它的身體被全然淹在同色的黑暗裡, 顯得那張詭異的白臉就像浮在半空中一樣, 更添令人心悸的恐怖色彩。

     它究竟想做什麽?

     杜子君從它身上探究不出半點正當的理由, 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純粹而扭曲的惡意,以及近乎孩童般天真殘忍的好奇。

     就在這時,它卻忽然說話了!

     “客人,你要不要肉啊?”

     這個聲音平滑得就像撫過一張冰冷的白紙,在無聲的黑夜中,聽得人脊梁骨都要僵住了。奚靈渾身一滯,他實在想象不出來,他們的後背究竟跟了一隻什麽級別的鬼怪,可白景行的眼皮卻微微一跳,仿佛立即就要醒過來了。

     杜子君警惕地看著它,手裡血肉模糊的小臂寒涼粘膩,依舊不停往下滴著鮮血,這似乎給了他某種提示,讓他一下想通了一些事情。

     白景行之所以沒有立即被面前的厲鬼殺死,也許是因為他聽從它的話,從它手裡“買下”了這截手臂,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但他必定符合了鬼魂制定的某種規則,那它現在追著他們……

     ……無論如何,時間已經拖延得太久,它的規則,只怕注定要在今日被打破了。

     “哦。”他緊盯著厲鬼的一舉一動,的嘴角勾起一抹無所謂的笑容,“不買,滾!”

     最後一個“滾”字甫一脫口,余音尚在震顫空氣,那張刺目的白臉就在黑暗中瞬間失去了蹤跡!杜子君手中腐臭撲鼻的肉骨亦於同一時刻脫手飛起,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如針刺遍全身,他掌心飛轉的沙漠之鷹閃電般甩出一槍,那差不多是身經百戰後鍛煉出來的神經反射,是無數次血火裡趟過的敏銳直覺。槍彈爆裂,一發將飛出的骨肉炸成一團粉碎四濺的血霧,朦朧的稠霧中,緊接著猝然飆出一線凝如鴿血的紅光!

     ——【破魔的紅子彈】!

     和附魔的銀子彈不同,破魔的紅子彈隻論顆在商城中出售,每一顆都是B-級的獨立道具。這種未知結晶打磨出的沉重子彈就如一簇天然形成的晶石,在陽光下,甚至能看見血光般閃爍不休的波紋。

     它猶如壓縮到極致的火,仿佛提煉出的一滴真血,在出膛的刹那間,便在午夜呵氣成冰的空氣中拖曳出一道灼熱到燒出實體的航線。血色的笑面驟然臉貼臉地出現在杜子君眼前,破魔的紅子彈便已銳不可當地點在它眉心中央,鑽出一瞬暴戾的轟鳴!

     ——慘叫劃破天際!感到背後的群鬼蠢蠢欲動,杜子君立即厲喝道:“走!”

     奚靈翻身爬上摩托車,杜子君飛速躥到跟前,膝蓋就勢一頂,就叫白景行顛地向上跳了一下。他把白景行橫趴的身體圈在腿面和握著把手的雙臂之間,起步便將哈雷摩托提速成一道轉瞬即逝的銀黑色電光。引擎嘩然咆哮,一下衝上奚靈原先搭建好的跳台,杜子君如同駕馭著汗血寶馬的騎手,在摩托騰空的霎時間高高拉起前輪,於黑如墨汁的夜空劃出一抹鋒利流光!

     耳畔狂風呼嘯,在這渾身的血液、心臟、骨肉,乃至靈魂都飛上高空的時刻,奚靈不知道自己的喉嚨裡有沒有逸出一星破碎的尖叫,他只知道頭頂的天空似乎在須臾內離得好近,宛如一伸手就能摸到上方鉛色的雲彩,但下一秒,他的血和骨頭便重重撞在一起,靈魂猛地與腳底板跌到一處,劇烈的震動甚至令他差點讓牙關顛碎自己的舌尖。

     杜子君控制的座駕成功落地,道路上的碎礫土石瓢潑飛濺,仿若被猝然驚醒的浪花!

     “啊——!”他放聲大喊,這一次,奚靈終於清晰地聽見了自己驚恐尖銳的叫聲,回蕩在上千鬼魅狂嘯的聲響之間。

     “抓緊!”杜子君沒有戴頭盔,墨如黑夜的短發在風中獵獵飛揚。奚靈想了想,冒險探出雙手,繞到杜子君腰腹前方,牢牢攥住了白景行胸前的衣襟和襯衫下擺,趁他還暈乎乎地睡著,把他當成了一條環在杜子君腰上的繩索,就這麽心安理得地抓好了。

     杜子君:“……”

     身後的鬼靈徒勞地追趕,但哈雷摩托一向以優越性能和擅於改裝的車型聞名於世,這輛雙排氣管的Fat boy起步速度幾乎可達100km/h,它們就算跑折兩條腿,用虛無縹緲的真身穿牆來追,都不一定趕得上。

     “……我們安全了嗎?”奚靈心有余悸,不由大聲問道。

     杜子君神情緊繃,在撲面而來的暴風中回答冷冷道:“不一定,只要沒出這座城市的范圍,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安全。”

     奚靈還想再說什麽,但他一眼掃到後視鏡,稍微放下一點的心臟再次高高提起,衝到嗓子眼,他遽然驚駭道:“那是什麽?!”

     杜子君眼珠子一跳,以極快的速度往後視鏡瞥了一下,立即皺起眉心,臉上顯出凝重之色。

     他們身後,在一眾被遠遠拋下的冤鬼之間,一個黑影仿佛破開潮水的利箭,踩著其余同類的身體倏然射出,死死綴在他們身後,近乎陰魂不散地全力奔跑著!

     ……是那隻笑面的厲鬼!

     杜子君心口突突跳動,即便身處呼嘯不停的夜風,可涔涔的冷汗還是從他的鬢發額角滲出,在下巴尖上匯聚成一道冰涼刺骨的河流。

     它明明被破魔紅子彈正擊中了面門,那巨大的衝擊力甚至使它的脖頸怪異地彎折了,可它的顱骨卻沒有碎成爆開的西瓜,僅僅是往下凹陷了一大塊,仿佛它的身體是由一整塊薄而堅韌的鐵皮粘合而成的。厲鬼簡陋的五官亦被歪曲得更加詭譎荒誕,它無聲而瘋狂地笑著,用全身狂奔在他們後方!

     沒錯,是用全身,不僅用雙腿,而且還在用它的雙手,哪怕被路上橫躺的凌亂障礙絆倒,它也會猛地彈起,用脊背在地上翻滾,再用四肢扒著地面朝前迸發。就算肢體在高強度的飛跑中折出清脆的骨裂聲,它仍舊固執地用身體每一個部位向前追逐。

     ……如此執著,如此癲狂,簡直就像一個活在人間的噩夢的具象化,叫杜子君也不禁為之毛骨悚然!

     “……怎麽辦?”奚靈遍體生寒,喃喃地問道。

     越是驚慌,越要冷靜,杜子君不再看後視鏡中狂跑不止的厲鬼,而是專心地看著前方的路,躲過一個又一個衝出來橫加阻攔的鬼魅。盡管汗水已經浸濕了他的衣領,但他還是聚精會神地望著前方,不曾猶豫半分。

     “跑。”他從牙關裡擠出一個字,“給我喂一管體力補充劑。”

     奚靈咽了咽喉嚨,急忙從包裹裡掏出一管,單手喂到杜子君嘴邊,來不及吞咽的透明液體從唇邊流下,他也無暇顧及。這時,白景行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好像是快要醒了,杜子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膝蓋暴起一跳,咚!的一下,瞬間將他的頭嗑在儀表盤下邊,又讓人暈過去了。

     奚靈:“……”

     “這種時候,不聲不響的人比清醒的人更省心。”他眼神陰鷙地說,“它追不上了,不用慌。”

     “……好。”奚靈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只能艱難地答應一聲。

     他真的從未見過杜子君這樣的女孩……或是女人?他的外表還帶著屬於少女的雪白與纖細,然而,他的內裡卻散發出一種狠辣而殺伐決斷的成熟戾氣。他一定不是擁有競技精神的職業玩家,這點奚靈感受得很清楚,他身上這股特殊的氣質,更像是現實生活中的職業帶給他的。

     “或許……你認識杜子雋嗎?”他躊躇了一下,還是抑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聲在他耳邊問道。

     “呲啦——”一聲尖銳刺耳的摩擦響,摩托輪胎猛地蹭出幾星激烈的火花,高速行駛的車身亦倏地搖晃了一下!

     奚靈霎時大叫出聲:“哇啊!”

     杜子君的呼吸不穩,胸膛來回起伏,平複了好幾次,才勉強咬著牙道:“小孩子,奚家沒有教你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嗎?”

     奚靈腦海中靈光一閃,仿佛瞬間明白了什麽:“不好意思,我是看你們倆的名字實在太像了,連發音都差不多一樣,所以我才……對不起對不起!”

     高速公路的出口已經近在咫尺,鍥而不舍的厲鬼也沒什麽可能再對他們造成威脅了,杜子君的眼神從後視鏡上瞄過,逐漸平和了一些。

     又過了一會,奚靈就算再怎麽年少早熟,到底免不了小孩子的好奇心,還是忍不住伏在杜子君後背道:“我說……你就是那個杜子雋的妹妹吧?他們都說你哥哥對你不好,這是真的麽?不過我在私下見過他幾次,看上去脾氣是真的不怎麽好,但他的臉上的表情倒是和你好神似,所以你一定是他那個妹妹吧?是吧?原來你叫杜子君啊……”

     馬上就要脫離險境,這不僅讓奚靈的臉上顯露出幾分輕松之情,嘴邊的話也多了起來。

     杜子君坐在前面,面色木然,眼神都快僵死了,透露出一股深深的,生無可戀的殺意。

     ☆、55.午夜歡樂秀(三十)

     “……住口。”杜子君只有低低地、沉沉地吐出兩個字, 他飛馳在一望無際的荒原和廣袤天幕之下, 看見前方的道路綿延平坦,直通遠方的地平線。

     馬上就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他想。

     這時,杜子君感覺到奚靈的身體微微一震, 貼了一下他的後背, 他的目光下意識瞄過後視鏡,瞥見身後的笑面厲鬼不甘心地慢慢停在城鎮出口的公路中央, 僵立成一個歪歪扭扭的狹長影子。

     沉默而呼嘯的風聲中,白景行靜靜暈著,誰都沒有說話。

     “……好了,”杜子君輕咳,又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對孩子太過嚴厲,“已經安全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奚靈沒有回答, 杜子君耳廓微轉, 只能聽見小孩兒濕潤而灼熱的呼吸聲緩緩起伏。他腰腹右側的熱源輕輕移開了,接著車前燈散射的光, 他從後視鏡裡看見奚靈收回一隻手,反過去攀上自己的脊梁。

     他覺得有些不對。

     “奚靈?”杜子君確認般地問道,“怎麽了?”

     “……我沒事。”奚靈低聲回答, “就是有點……”

     他的右手在脊背上稍微摸索了一下, 很快就縮了回來, “……有點累。”

     “喝一點體力補充劑,”杜子君道,“沒有就問我要。背包裡有沒有外套或者毯子?我放慢點速度,你蓋頭上,別著涼。”

     “不不不!”奚靈急忙提起一口氣,“不用……別放慢速度,就這樣走吧,越快回去越好。”

     朦朧隱約的夜色中,杜子君瞥見奚靈拿出一管藥劑,也就放下了心,繼續看著前方的路。

     平野無邊無涯,開闊廣漠,道路蜿蜒似河流,地平線上重浪般的山川蒼涼孤寂,黑沉沉的天幕凝如純黑的墨,不遠不近地懸在膏壤上方。唯有渺遠處梅裡奧斯的燈火仿佛點點聚集璀璨的螢,遙遙透露出許多虛幻不實的溫暖與希望。

     這裡猶如深暗的海底,處處危機四伏,就連一星看似美好的燈火都像是朵發光的皮瓣,背後藏著尖牙如刀的鮟鱇。

     “……奚靈。”杜子君冷靜地喚道,“你是怎麽回事?”

     奚靈的呼吸聲有些急促,他低聲道:“我?我沒怎麽啊,我只是有點……”

     “從剛才開始,你就一刻不停地在喝藥劑,”杜子君單刀直入地說,“你告訴我你在喝什麽,你喝的絕對不是體力補充劑,照這個頻率和速度,你的體力早就該滿了。你在往嘴裡灌什麽,生命補充劑?你受傷了?”

     “……沒有!”奚靈矢口否認,“開你的車,我沒事。”

     “別跟我耍少爺脾氣。”杜子君沉下聲音,“你……”

     他眼皮子一跳,忽然想到剛才奚靈身體的震動,他摸向後背的動作,以及笑面厲鬼不甘而怨毒的凝視……

     “你受傷了,傷在後背。”他斷言道,“怎麽不說?強撐著有什麽意思?!”

     他直視前方,並未在此刻停車觀察奚靈的傷勢,而是再次提速,將夜風都遠遠甩在後面。空氣中慢慢氤出新鮮的血味,奚靈把冰冷的右手伸向前方,重新抓住白景行的襯衣下擺,在那上面滲了一個殘缺的血印,他咳嗽著說:“這種情況下,講了反而會妨礙我們的行進效率……我沒事,我已經在生命力的流失速度和補充劑的回復速度之間找好平衡點了,還能撐一陣子。”

     “你以為我是那種看見隊友受傷就會不顧一切停下來救他的人?”杜子君語氣譏諷,“恰恰相反,如果你早一點講,說不定我還能開得更快一些!”

     他眉頭緊擰,大腿已經被白景行的體重壓得冰涼發木,血液循環不通。這時,白景行又是一聲悠悠轉醒的呻吟,看上去馬上就要被刀子般鋒利的狂風刮得睜開眼睛了,杜子君不耐地狠狠一抬膝蓋,又將他的腦門重重撞在了哈雷堅硬的金屬外殼上。

     “閉嘴。”他嘴唇微掀,從牙縫間戾氣十足地擠出兩個字。

     奚靈:“……”

     他有預感,如果他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只怕這會早就被杜子君揪下車暴打一頓了。

     ·

     此時此刻,時鍾已經走到凌晨四點,梅裡奧斯小鎮卻依舊燈火通明,狂歡的笑聲徹夜不休,傳出很遠。

     “看呐,我們的英雄回來了——!”街道上空無一人,不知從哪裡來的燈光照耀著梅裡奧斯的最高處,遠遠地顯示出一個身著紫紅西裝的的男人,“經過漫長的旅途,我們終於誕生出了第一名和第二名!他們的表現如何呢?讓我們以歡呼作為應答吧——!”

     鎮民的喝彩聲喧嘩如海潮,陣陣回蕩在寂靜的夜空,林繆和陳飛鸞驅車開進小鎮的入口,聽見耳畔充斥著這些瘋狂的尖叫聲。

     “再來一次,我可要受不了了……”陳飛鸞的拳套上凝著斑斑血色,林繆將車胡亂停靠在旅館門口,他們首先披著一層晚霜雪雨推開玻璃轉門,踩在猩紅柔軟的地毯上。兩人疲憊不堪,相互扶持著對方,英氣硬挺的面孔上全都擦著深淺不一的傷口。

     “喔、喔、喔……”傳聲話筒令快樂道森的富有煽動性的感歎聲傳遍小鎮上空,“真是叫人落淚的友誼!只是很可惜,第一批出現的嘉賓還沒有什麽人員傷亡,不知道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你們對這兩位俊男的表演還滿意嗎?”

     “他在說什麽?”林繆低聲問,兩個人撐著對方,吃力地走到空無一人的寬闊大堂中央,在最角落的休息區,他們看見那裡也擺放著一台自動開啟播放的老式電視機,上面隱約有畫面閃過。

     陳飛鸞皺眉道:“去看看。”

     兩人蹣跚地邁步到跟前,發現其間出現的面孔居然眼熟無比,全都是他們的隊友!

     “天玉!”陳飛鸞勃然色變,看見李天玉蒙著雙眼,奄奄一息地癱在汽車副駕駛位上,口鼻不住溢血,旁邊面目不清的男孩正一邊開車疾馳,一邊忙不迭地安慰她。林繆的表情也變了,因為下一個鏡頭便乍然出現騎著哈雷,神色冷凝的杜子君,他身前橫躺著不知是死是活的白景行,身後的奚靈則臉孔蒼白,近乎麻木地往嘴裡灌生命補充劑。

     “它們……”陳飛鸞一時憤怒地語塞了,“這群該死的畜牲!居然直播我們拚死拚活的樣子取樂消遣!”

     “上一次,HappyDawson沒有抓到人,”林繆的目光因沸鬱而凶狠,“所以這一次,它不僅擴大了范圍,而且還強迫我們所有人都參加了它的真人秀。”

     說話間,快樂道森的歡呼聲再次響起:“第三名、第四名,讓我們掌聲歡迎!只是依舊很可惜,嘉賓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兩人回頭一看,發現是賀欽抱著昏睡不醒,身上披著毯子的聞折柳進門。聞折柳怎麽說也是個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大男孩,但在經歷一場惡戰後,他抱起來居然還能臉不紅心不跳,身體素質可見一斑。

     他單膝跪地,輕柔將聞折柳放在沙發上,起身轉頭問:“沒事吧?”

     “沒事。”

     “……還行。”

     賀欽道:“其他人呢,還沒回來?”

     陳飛鸞側身,露出後面還在實況轉播的電視畫面,苦笑道:“估計快了。”

     看見屏幕上直播的場景,賀欽微眯起狹長的眼睛,神情不辨喜怒。

     “來了,來了!”不一會,快樂道森興高采烈的叫嚷便繼續響起,只是那亢奮的語氣中,總能讓人聽出縈繞不散的不悅與陰鬱,“五六名身後緊跟著第七第八第九!啊——真是太遺憾了,嘉賓們為大家貢獻了如此精彩的演出,可卻沒有一個人出現意外,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直播事故嗎?!”

     福特車打著轉滑到旅館寬闊的空地前,陳飛鸞不顧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勞累,衝出去和謝源源一塊將李天玉帶回來。嘈雜的吵鬧聲不斷,聞折柳捂著眼睛從沙發上坐起,毯子自身上滑落,他頭疼欲裂,卻望著李天玉愣那了:“她……她怎麽了?!”

     只見李天玉全身宛如煮熟的蝦子般通紅,仿佛血肉都在薄薄的皮層下熬成了一攤沸騰的漿糊,口鼻不住往外斷斷續續的溢血,那情況淒慘至極,陳飛鸞拿生命補充劑的手一直發抖。

     “她說她吃了什麽蓬萊的糖果,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道具!”謝源源全身上下都是噴濺的斑駁血跡和碎肉干涸的淤痕,活像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她隻說那會讓她的等級短暫提升二十級,藥效過去之後,生命值和體力值都會下降至1%……”

     “蓬萊的糖果?!”聞折柳驟然想起來,“那可是B+級的道具,而且商城建議,蓬萊系列起碼要等玩家到了25級,那才是最佳使用時間,她現在就用了?!”

     正當場面亂成一鍋粥時,門外又是一聲機車轟鳴,杜子君左肩扛著白景行,右手抱著面朝下的奚靈,一腳跺開旅館的大門:“有沒有人?!快過來救人了!”

     他攜著兩人進入旅館的瞬間,系統仿佛遲了一萬年的提示音這才姍姍來遲:

     【主線任務②:逃殺嘉年華(次數不限)已完成。】

     【獲得獎勵:經驗值1200,銅幣1500,獎勵已發放至您的包裹。】

     【主線任務已更新:逃殺嘉年華(次數不限)】

     賀欽扭頭一瞧,一眼就看見奚靈滿背是血,上面深深插著一隻血肉模糊的腐爛人骨,白景行也是生死未卜,雙眼緊閉。他連忙上前,從杜子君手中接過昏迷不醒的奚靈,聞折柳亦趕緊掀開身上的毯子,幫助賀欽將奚靈的衣服剪開。

     一旁的林繆撐住白景行的身體,來回檢查了一番,都沒發現什麽傷痕,只有腦門腫得厲害,不由感到納悶:“怎麽回事,這是撞到頭了嗎?”

     杜子君權當無事發生過,泰然自若地跟賀欽和聞折柳解釋奚靈的傷口來源。聞折柳有些心疼地看著奚靈青白單薄的脊背,那根腐爛多時的人骨起碼插進去七八公分,屍毒把傷口周邊感染的紫黑,倘若恐怖谷不是遊戲世界,這孩子只怕早就沒了。

     “雖然大家全都傷的傷,昏的昏,可第一晚總歸是過去了。”賀欽神情肅穆,一邊處理奚靈的傷口,一邊低聲說,“但是,接下來還有第二晚、第三晚……假如不盡快處理掉BOSS,我們很快就會面臨全軍覆沒的下場。”

     “是啊……”聞折柳從包裡拿出消毒的烈酒和包扎繃帶,“這是個大問題。”

     ☆、56.午夜歡樂秀(三十一)

     翌日, 所有人都一覺死死睡到了中午十二點。

     到底是遊戲世界, 恢復速度就是要比現實生活中快上好幾倍,幾片藥伴隨幾瓶體力補充劑下肚子, 再結結實實的睡上一覺, 便能在起床時回到往日生龍活虎的樣子。聞折柳神清氣爽地睜開眼睛, 隻覺渾身的酸痛統統不翼而飛,他沐浴著滿室燦爛的陽光, 對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賀欽大聲笑道:“早上好!”

     賀欽看起來也是剛睡醒不久的樣子, 他裹著睡袍,露出一隙肌理分明的結實胸膛, 顴骨上帶著抹淡淡的紅,濃密的睫毛被壓的彎曲翹起,平添三分風流俊美的慵懶。他輕笑了一聲:“還不起,小懶鬼?”

     一大早就被美色晃眼, 聞折柳不由懵懵地甩甩腦袋:“唔……幾點了?”

     “十二點……十三分。”賀欽道,“肚子不餓?”

     被他這麽一說, 聞折柳才感到腹中饑餓,他掀了被子坐在床邊,賀欽已經拿了熱毛巾過來給他結結實實地揉了一頓臉, 直把聞折柳糊得滋兒哇亂叫。

     “起床了!”賀欽的語氣中帶著親昵的斥責, 他的手指不經意流連過聞折柳光潔柔軟的後頸、烏黑潤澤的發梢,不由微微顫抖了一下, 仿佛被火焰燎了一口。他深深吸氣, 舌尖舔過獠牙般的犬齒, 勉強自己不去看眼前這隻被陽光熏的軟綿綿、甜騰騰,毫無戒備的小公鹿。

     聞折柳渾然不覺,頂著亂糟糟的頭髮問:“其他人呢?”

     賀欽嗓音低啞:“也許也是剛剛起床,都還沒動靜。”

     聞折柳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帶著輕微的疲憊和渾身浸在睡眠中太久的酥軟,在中午的大太陽下頭轉悠了一圈。他走到門前,抓住冰涼怡人的把手,緩緩拉開門,看見走廊上有幾扇門已經打開了,鮮紅的地毯鋪灑著明燦燦的條形光斑,裡面太陽隱隱約約地傳出說話聲。

     他忽然覺得很親切,這感覺就像回到了高一的時候。他們的班級組織過一次需要住宿的郊遊活動,於是他就和平素不熟悉的同學住了同一間客房。在早上起床的時候,便會聽見許多瑣碎而新鮮陌生的交談聲、洗漱聲、羞澀喜悅的笑鬧聲……仿佛大家都看見了彼此不容易見到的,煙火氣日常感十足的另一面,全都在刹那間變得更加貼近,也更加熟稔了。

     杜子君的房門開了,他的黑發凌亂,目光則帶著少見的朦朧,襯著小巧玲瓏的尖下巴,雪白的肌膚,仿佛是那種時尚界所寵愛的,氣質迷離疏清的女模特。不過,聞折柳隻敢憋著笑想一想,不敢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早上好!”他呼吸著乾淨的空氣,滿足地衝杜子君打招呼。

     “……唔。”杜子君橫眉虛眼,表情恍惚地點點頭,倚著門靠了一會。

     過了一會,其中一個房間裡的說話聲停了,白景行穿著睡衣走出來,身後跟著臉上表情一貫空缺的林繆。白景行沒有戴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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