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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怖谷漫遊指南 - 第38章 午夜歡樂秀(十三) (4)字體大小: A+
     
    著向自己吹來,他不由奇怪地裹緊外套,將腰間的手杖解下來,警惕地拿在手中。

     按照調查者套裝的等級,只要不是暴雪冰雹這種極端天氣,他應該是不會有這種過於寒冷的感覺的,現在是怎麽回事?

     他把身體掩在牆邊的陰影下,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才恍然發現,不是氣溫下降,而是他的身體,正自發湧出一股令人膽顫的冷意。

     與此同時,一隻手臂忽然閃電般從旁邊的小巷裡伸出,然後狠狠將聞折柳拽了進去!

     “誰?!”聞折柳心驚肉跳,低聲厲喝道,手杖掄起呼呼風聲,便要衝眼前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當頭砸下!

     ☆、46.午夜歡樂秀(二十一)

     “啊!”來人小聲驚呼, 發出無措的叫聲。

     聞折柳的動作在停在了即將打到來人的前一秒, 同時疑惑地皺起眉頭:“……女孩子?”

     他的拇指扣著手杖機關, 隨時可以彈出那根鋼刺, 他警惕地問:“你是人是鬼?”

     來人在樹影斑駁中極快地抬起頭,借著搖曳不止的光斑, 聞折柳瞥見她在夜晚的燈光下呈出沙金色的發絲。

     “我才不是鬼!”她怒氣衝衝地說, “正相反, 我還要問你是人是鬼, 怎麽敢一個人跑到這裡來?!”

     聞折柳沒有因此放下手杖,他了解快樂道森以及這片土地上的鬼靈有多少殘酷血腥的整人手段。他正要回答,就聽見無線耳麥中傳出一聲刺耳的嗡鳴,令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

     搞什麽鬼……

     很快, 那邊傳來了賀欽的聲音:“寶貝, 你沒事吧?”

     “我沒事。”他低聲道,“只是這裡出現了個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

     “一個女孩,我也不知道她的具體身份, 但她把我拽住了。”聞折柳蹙眉,他並不避諱在這個女孩面前和賀欽對話,總有千百種說法可以幫他糊弄過去, 但最重要的是,眼下, 他十分需要賀欽的建議。

     “喔, ”賀欽稍微拉長了聲音, “你懷疑她有可能是偽裝成人的鬼魂?”

     “對。”聞折柳點點頭, 他能感覺到,面前被迫與他保持距離的女孩正以一種驚奇的目光看著自己。

     賀欽思索一會:“聽聽她的理由,她為什麽要拽你?”

     聞折柳繼續以手杖橫在他二人之間,警惕地問:“你為什麽要拉住我?”

     女孩仿佛終於等到了證明自己的機會,她迫不及待地壓低聲音,用手一指前方的路口:“你看那裡是什麽!”

     聞折柳沒有直接轉頭,而是腳步輕移,微側過身體,在腳下濕潤柔軟的草地上無聲無息地轉了半圈,而抬起手杖的角度卻半分不變。他望著前方的十字路口,瞳孔驟然一縮。

     不知何時,那裡已經站了一個身著白衣的纖瘦人影。即便是在昏黃路燈的照射下,它肌膚的顏色依舊與灰撲撲的白裙形成了鮮明對比,顯得有些烏青。它背對著聞折柳,一頭血淋淋的長發披散肩頭,身體越往下越透明,以至於根本看不到它的雙腳。

     “看見了嗎?”女孩的聲音裡有恐懼的戰栗,但又有一絲滿意的顯擺,就像她正給面前的陌生人證明了自己的無辜,“我拉住你,只是不想你去送死!”

     聞折柳盯著她掩在黑暗中的的臉蛋,慢慢道:“我走到跟前,一樣可以避開他。”

     “哦,你真頑固!”女孩生氣地跺了跺腳,“我告訴你,你是躲不開的,它只有在人走到路口中央的時候才會突然出現在你身邊。一開始,它就是一個普通女人的形象,雖然在大晚上穿著一件白衣服,可你說不定還會向她問路——就算你不理它,想從它身邊逃開,可你很快也會發現,你是擺脫不了它的,無論你跑到哪裡,最終都會回到這個十字路口,看見這個面無表情地盯著你的白衣女人。接著哩,如果你和它搭話,她也只會先問你今年是哪一年……”

     “它還會說話?”

     女孩不耐煩地說:“瞧你問的蠢問題,鬼魂既然生前會說話,那死後為什麽不會說話?你如果如實回答,她就會對你說,‘我在這裡站了整整一年了’,然後突然變成它死時候的模樣,再把你撕成碎片;你如果投機取巧,隨便報一個年數,它反而會感到困惑,然後放你離開。”

     “如果我恰好報到它死那年呢?”聞折柳饒有興趣地問。

     “哦,也不是沒有倒霉蛋因為這個而死。”女孩咕噥著,“所以你到底能不能相信我了?”

     聞折柳遲疑了一下,他按開通訊儀,詢問賀欽的意見,賀欽低聲說:“我這裡出了點事,可能等一會才能和你匯合。暫且相信她也無妨,看看她想幹什麽吧。”

     “……行,你注意安全。”聞折柳收回手杖,望向女孩,“所以,你現在的意思是?”

     “跟我走吧,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女孩瞥他一眼,“你剛剛在和誰說話?”

     聞折柳面不改色:“我的同伴,我們通過無線電交流,這是軍方的技術。”

     “你是軍方的人?”女孩非常吃驚,她稍微激動地聳起肩膀,而後又泄氣地癱下了,她搖搖頭,“算了,現在誰也救不了這裡。”

     聞折柳跟著她一路穿梭,他們走過小巷,走過低矮的石牆,躲避那些在黑暗中起起伏伏的未知生物,他佯裝好奇地問道:“怎麽說?”

     “你不會相信的,”女孩的語氣低落無助,“這地方現在到處都是鬼魂,哪怕是相鄰的城鎮也一樣。而造成這一切的……如果我說,造成這一切的元凶只是是一個娛樂節目,你會信嗎?”

     “我信,”聞折柳點點頭,“午夜歡樂秀,對不對?”

     女孩呆愣地看了他半天,才慌忙點頭:“對、對!你怎麽知道?!”

     “我了解過一點。”聞折柳含糊其辭,“但看起來,你好像並不受它的影響。”

     “因為我從來沒看過它。”女孩低聲說,“我的父母管我管得很嚴,他們從不讓我看電視節目,所以我才能幸免於難,但是他們……”

     “他們怎麽樣了?”聞折柳輕聲追問。

     “我的父親因此發了瘋,殺害了我們的家人,”女孩的語氣哽咽,“我……我……”

     聞折柳沉默了一會,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良久,他溫聲道:“好姑娘,所以你現在是一個人生活嗎?”

     “是的。”女孩吸了吸鼻子,“忘了告訴你了,我叫梅。”

     “梅,”聞折柳點點頭,“很好聽的名字。”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一片群聚的別墅區,梅領著他偷偷走進其中一棟跟前。聞折柳注意到,這裡房屋的門窗上全部死死釘著厚重的木板,空氣中也浮動著一股令人不適的冷冷的腥味。

     梅用鑰匙打開門,衝聞折柳小聲嚷道:“快進來!天曉得這裡已經是那些鬼東西出現最少的區域了!”

     聞折柳閃身進去,梅立刻緊緊關上房門,然後動作熟練地點燃幾支蠟燭,放置在桌邊的燭台上。

     “這裡是我原來的家,”梅難過地微笑著,“但現在已經相當破敗了,我甚至無法使用一樓的廚房……很不幸,對不對?”

     她深吸一口氣,不等聞折柳說什麽,就脫掉身上的外套,搓著手道:“你好像也餓了,我去做點東西給你吃吧?”

     聞折柳正欲推卻,但梅衝他笑了一下,然後就轉身上樓了。

     聞折柳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離開路燈那使顏色失真的光線,她的頭髮在燭光下顯出一種鐵鏽般的紅。

     不一會,樓上就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

     他在沙發上坐著閉目養神,腦海中不斷思考著什麽。

     忽然,桌上的電話響了。

     這種老式電話機的鈴聲一聲挨著一聲,在寂靜的環境中分外刺耳,而水聲似乎也影響了梅的聽力,電話響了五六聲,她都沒有下來的意思。

     聞折柳生怕這刺耳的聲音引來什麽東西,隻得自己先拿起來接了。

     “喂?”他試探性地問道,“我是客人,這家的主人現在不在,請問您是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嗞嗞的電流聲,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一陣若有若無的輕淺呼吸。

     聞折柳目光一凝,脊椎也慢慢挺直了。

     對面是人還是鬼?

     他想了想,先給賀欽發了一條當前坐標過去,隨後捏緊手杖,時刻打算敲碎電話。

     “你、你好……”那頭躊躇片刻,傳出一個怯生生的男孩的聲音,“我趴在窗戶上,看見這棟房子的窗戶有燈光……請問你是怎麽進去的?”

     聞折柳捏著手杖的力度松了松,但還是沒有完全放松下來,他反問:“你是誰?”

     這個男孩的聲音稚嫩無比,聞折柳推測,他最多只有七八歲:“我、我……”

     他沒有回答聞折柳的問題,而是結巴了半天,才鼓起勇氣道:“我剛才聽見你說這棟房子的主人……你是不是被一個紅頭髮的女孩帶進去的?”

     聞折柳心頭驀地掠過一絲不祥的陰影,他說:“對,怎麽了?”

     “你、你趕快走吧!”男孩的聲音急促起來,他害怕地說,“我認識梅,她原來和我的關系很親密。可是……可是她一年前就已經死了啊!”

     聞折柳的心臟瞬間停跳了半拍。

     ……死了?一年前就已經死了?

     電話那邊,男孩還在滔滔不絕:“隔一段時間,大家就會從那房子裡看見燈光,第二天早上,門口就會被多扔出一個死人……你快走吧!來紅頂的房子找我,我能幫助你!”

     說完,他就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聞折柳深吸一口氣,慢慢將話筒放下,隻覺渾身的寒意不停湧動,隨著血流滲遍全身。

     “怎麽了?”樓梯口忽然響起梅的聲音,“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在和誰說話,是我聽錯了嗎?”

     聞折柳勉強抬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此刻,梅的斜探出的臉龐在朦朧的陰影中顯得慘白無比,她的眼窩漆黑,神情也是缺失的一片空白。

     “我沒說話啊,”他故作輕松地回答,“一定是你聽錯了。”

     “哦。”梅點點頭,正打算再回去的時候,聞折柳裝作不經意地問:“對了,來的時候,我看見一棟很特別的紅頂房子,那是誰的?”

     梅猶豫了一下。

     “它……”她用濕漉漉的手指撓撓下巴,“那房子曾經發生過命案。”

     “……命案。”聞折柳重複道。

     “對。”梅點點頭,“那家的父母是一對生活不和諧的夫妻——諷刺的是,他們總能在大吵完一架或是對彼此大打出手之後給自己找很多借口,以此證明他們是相愛的,他家的孩子因此倍受煎熬。有一天,他們在吵架的時候,不小心把正在樓梯口玩的小兒子推下樓梯,摔斷了他的脖子,從此那就不能住人了。”

     聞折柳垂下眼皮,緩緩吸進一口冷意十足的空氣。

     “是嗎。”他喃喃道。

     “別靠近那,”梅憂慮地警告他,“小孩子生前棘手,變成鬼了也一樣。”

     梅上樓去了,不一會,二樓就繼續傳出水流聲,聞折柳卻久久不能平靜。

     這其中一定有人在撒謊,誰在撒謊?

     ☆、47.午夜歡樂秀(二十三)

     聞折柳緊盯著前方地板上紅褐色的地毯,思緒飛速轉動。

     他又想起那張報紙, 倘若那就是他找到的場景提示, 那他現在遇到的鬼魂,應該全部都對得上號才是。

     這麽看的話, 梅是那個殺害了家人的女兒, 刊登在報紙上的作文則是男孩寫的,接下來是不是還要出場萊頓·歐文和他失蹤的妻子?

     聞折柳眉心緊蹙, 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站起來,在客廳裡晃悠了兩圈,看見窗台上堆著一疊厚厚的舊報紙, 頓時松了口氣,有種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

     聞折柳快步上前,翻開那幾遝報紙。整理報紙的主人似乎是個非常有耐心的強迫症患者,每一張報紙的折痕都撫平得整潔如新,還按照日期和年份進行了排序。聞折柳省了不少功夫, 他抿著乾燥的嘴唇,依照口袋裡那張報紙的日期,迅速找到了當天的報紙。

     出人意料的是,鎮報上的內容和他口袋裡那張完全不一樣,那上面不僅沒有提到一家三口的慘劇, 也沒有小學生作文選登,鎮民感謝萊頓·歐文之類的報道, 僅有一則尋人啟事是兩份報紙所共有的。聞折柳找到兩眼發花, 也只看見一則“實時討論:建議加強藥品買賣監督”的標題, 底下的內容是萊頓·歐文先生實名向鎮長先生抗議,藥店應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殺蟲劑和滅鼠劑,他的女兒不慎將其放進飲用水裡,差點毒死全家的人。

     剩下就是大版面的報道午夜歡樂秀,聞折柳連續翻了時間段橫跨兩個月左右的報紙,頭版頭條幾乎全是關於這個節目的。只有寥寥幾個小版塊憂心忡忡地發布數據,說自從午夜歡樂秀橫空出世,開播以來,鎮上的犯罪率便大幅上升,“人們似乎變得更加沒有底線了,但他們不該忘記從小接受過的有關愛與責任的教育”。

     這就奇了怪了……

     從剛開始到現在,聞折柳接收到的信息全都是雜駁不堪、混亂無比的。他能感覺到這其中的關聯性,可他不知道要怎麽把它們貫穿在一塊,再解開那個最開始的線頭,還原整個事件的真相。

     他咬住下唇,雙手抱臂,兩側食指不住輪番在胳膊上輕點。

     說來也好笑,到了現在,身處鬼窩已經不能給他帶來多少恐懼的感覺了,反倒是掩在層層迷霧蛛絲下頭的答案更加吸引他的注意力。聞折柳沒有學過這方面的專業課程,但他此刻已經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去聽幾節正兒八經的刑偵推理課,起碼比現在兩眼一抹黑的情況要強。

     梅從樓上下來,身上穿著圍裙,垂下來的兩隻手上還滴著水,她帶著抱歉的笑容說:“我燉了湯,但家裡的菜好像不夠了,我得去後面的小花園找找,看能不能在裡面找到幾個還沒被我吃光的蘿卜之類的。”

     “你家裡還有一個小花園?”聞折柳問道。

     梅頭也不回地向後走去:“是的,這裡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小花園,只不過我父親以前懶得種花,就做了他擅長的事,種了一些菜而已!稍等一下,我馬上就會回來!”

     聞折柳凝視著她消失在後門的背影,眉梢輕輕一跳。

     “唔。”他自言自語道,“我好像明白了,而且等會可能還會來一個客人,如果我猜的不錯,來的人應該就是……”

     不等他把話說完,房門便被敲響了。

     敲擊的頻率雖然急促,但聲音卻不是很大,就像啄木鳥在咄咄咄叼門,一聽就是拿指關節敲的。

     “……歐文太太?”聞折柳微微一笑,走到門前問道。

     門口的人詭異地沉默了一會。

     “您認識我。”隔著房門,外面響起一個低沉柔和的模糊女聲。

     “不算認識,略知一二。”聞折柳點點頭,“您來找我做什麽?”

     歐文太太沒有說話,片刻後,她沉聲道:“雖然我不明白您是怎麽認出我的,但為了您好,您最好快點離開這裡吧!”

     “我?離開?”聞折柳臉上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如果您不把事情說清楚,我是不會離開的。”

     歐文太太的語氣嚴厲又急促:“您根本就不了解事情有多危險……”

     聞折柳忽然有了一個嶄新的猜測。

     “梅是你女兒,對不對?”他不管不顧地張口,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歐文太太驀地閉嘴了。

     內心突如其來的猜測被快速證實,聞折柳卻一點都不覺得輕松,正相反,他腦海裡堆滿了毫無思緒的疑問。他開門見山地道:“梅就在小花園,倘若你需要,我現在可以叫她過來,讓你們面對面地溝通。”

     “不、不!”歐文太太抗拒地叫道,“我不能見梅,我是個不合格的母親,我現在沒有臉見她!但你也不要以為待在這裡就是安全的,他遲早會找到你,然後殺了你的!”

     “再讓我猜猜……這個他,指的不會是萊頓·歐文先生吧?”聞折柳眼中浮現出好笑的申請,“你們這個家庭還真是奇怪,弟弟指控姐姐,姐姐詆毀弟弟,母親找來說丈夫的不是,那丈夫呢?接下來是不是要趕過來告訴我他的妻子不可信了?”

     “您是個聰明人。”

     “過獎,”聞折柳說,“不少人這麽說過。”

     “我不能對您說太多,但是如您所說,快點離開這裡吧,我丈夫就要來了!”

     聞折柳不再相信門外的人,他一邊裝作疑惑,一邊漫不經心地伸手掀開門上的貓眼——

     他一下愣住了。

     門外站的既不是家世良好的婦人,也不是蓬頭垢面的瘋子,他湊近了看,也只能看見一片模糊的血色,在門外走廊懸掛的小燈下淋漓刺目。

     他看見一具皮膚青白,顴骨粉碎,扭曲的臉龐上凝固著血漿與碎肉的僵死女屍,一道巨大的傷口從屍體左側肩膀一直拉開到肚腹,露出流淌破碎的腸肚。

     聞折柳的瞳孔驟縮,喉嚨乾澀不已,他居然和一具慘死已久的走屍說了那麽久的話!

     他“啪”地按上貓眼,顫抖地低低吸了口氣,勉力止住牙關間橫溢的涼氣,問道:“所以,我現在該跟你走嗎?”

     “您應該跟我走,”女屍的嘴唇一張一合,混濁的瞳孔沒有半分神采,“打開門吧,跟我走!”

     “……該走的東西是你!”聞折柳狠狠道,“如你所說,你的丈夫還會過來一次,如果你現在不走,那就等著和你的丈夫碰面!”

     門外無人作答,再次陷入一派寂靜。

     聞折柳心累地後退幾步,隻覺今天晚上的遭遇真是叫人長見識。

     死因成迷的鬼魂們輪番上陣,相互挑撥離間,他遇到的根本就沒有一個活人,誰都不能信,誰都不可信。

     “不管外面的東西走了沒,我現在都得好好想想現在掌握到的信息。”聞折柳暗自咕噥,“我靠報紙的提示勉強猜到接下來要上陣的鬼魂會是誰,但它們之間的關系,我還是……”

     聞折柳自動在腦海中列出一張關系網,“目前已知有四個人,爸爸、媽媽、姐姐、弟弟,可不管是它們各自對彼此的控訴,還是報紙上的報道,都有異常多的矛盾點。”

     “首先,女兒是殺害了一家三口的凶手,這就證明她起碼殺了三個人,爸媽和弟弟,可梅剛才卻直說是父親殺了母親,遠在紅頂房子的弟弟是從樓上摔下去折斷脖子死的,此為疑點一。”

     “其次,萊頓·歐文曾經在報紙上刊登尋人啟事找他的妻子,這則尋人啟事一直登到家庭命案發生的後一周,這簡直就是個巨大的bug,既然他和他的妻子都已經在命案中喪生,報紙為何還會繼續刊登尋人啟事?此為疑點二。”

     “其三,現在所有的事件都和歐文先生有抹不去的關系,死去的歐文太太對丈夫好像也頗為懼怕,這個萊頓·歐文究竟是什麽人,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此為疑點三。”

     “最後,鎮報對這一切都沒有提及,倒是刊登了尋找歐文太太的尋人啟事,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口袋裡的這張報紙實際上編造內容居多,只有這一個點是完全真實的?那這家人的死因究竟是什麽,它們為什麽如此仇視彼此?此為疑點四。”

     聞折柳細細數出四個疑點,在屋內不住來回踱步。

     目前掌握到的信息還是太少,但假如不是他剛才靈光一現,突然求證了梅的真實身份,恐怕現在他還在被報紙上時間線混亂的描述所誤導著。

     通往花園的門緊掩著,梅還沒回來,整個客廳唯有牆上的擺鍾正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在這種適宜思索的靜謐中,門又被敲響了。

     聞折柳搓揉手掌的動作一滯,心臟重重敲擊著胸膛。

     最後一個,終於來了。

     他站起來,向剛才那樣走到門口,鎮靜地低聲問道:“是歐文先生嗎?”

     ·

     此刻的中央城區,賀欽的狀況卻不比聞折柳那頭步步驚心的劇情好多少。

     他只在剛被傳送過來的時候和聞折柳說了幾句話,然而,自從他收到聞折柳的坐標,打算找到一處停車場開車去找他的時候,就不慎陷在了幾百隻蜂擁而上的慘死冤鬼之間,不僅一切通訊設施都被影響的失靈,就連他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

     “您好,美麗的小姐!”賀欽唇邊帶笑,眼神殺意凜冽,半分懼怕的神色都沒有,他錯身讓開數十隻呼嘯而上的鬼靈,手中刀如驚雷,朝一隻擋在他面前的女鬼當頭劈下,在空中凝出一道雪練般的刺骨寒江!

     “——再見,美麗的小姐。”

     他翻身落地,身形猶如一頭快到極點的黑豹,在諸多向他尖叫撲來的白影間敏捷穿梭,終於在地下停車場找到一輛插著鑰匙的汽車,一拳砸碎玻璃,翻到裡面坐穩。

     “老式汽油車……”他挑起眉梢,“有點難開,不過也不算太難。”

     在眾多追擊而來的猛鬼中,引擎咆哮如驚醒的野獸,轟然亮起前車刺眼的大燈,在鬼魂撲來之前便一個後撤,從停車場的另一條路上揚長而去了。

     賀欽一邊開車碾鬼,一邊看著逐漸恢復的通訊儀,等待聞折柳發來的即時坐標加載完畢。

     在逐漸擺脫了血腥氣的夜風中,賀欽的心陡然一沉。

     ……他的通訊儀裡空空如也,一條消息都沒有。

     ☆、48.午夜歡樂秀(二十三)

     賀欽嘗試著聯系聞折柳, 在隊伍頻道內呼喚他, 但那邊永遠是連結不上的忙音, 他就知道對方現在也一定陷在鬼域裡無法脫身。

     他眼神陰沉, 喃喃罵了一句什麽, 只能遵循著聞折柳的初始坐標飛馳過去,在心中祈禱那小東西在他趕到之前不要跑得太遠。

     車頭刺目的大燈如猛獸的獠牙, 撕開陰霾重重的黑夜,沿途軋碎無數扭曲如叢林蔓藤的慘白鬼手,一路朝著城鎮邊緣的方向猙獰轟鳴。

     ·

     “……歐文先生?”聞折柳輕聲問道,“是你嗎?”

     門外有片刻的安靜,一個沙啞的男聲響起:“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誰, 但你無疑很聰明。”

     “……過獎,”聞折柳內心五味雜陳, 有點無語, 一天之內連續被兩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東西誇獎聰明, 他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尷尬,“剛才也有位……有位女士這麽說。”

     不料門口的男人語氣驚惶:“你遇上我的妻子了?!她、她離開這多久了?不會再轉頭返回來吧?!抱歉這位朋友, 恐怕我得先離開這裡……”

     “等等!”聞折柳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害怕,但也隻好先把他叫住, 將內心的疑問和盤托出, “你不用擔心, 歐文先生, 我敢保證你的妻子已經走遠了。更何況, 根據她剛才的說法, 你才是最值得懷疑的那一個,這又是怎麽回事?”

     門外的萊頓·歐文苦澀地笑了一聲。

     “午夜歡樂秀毀了我的生活,”他低聲說,隔著一扇房門,這聲音被過濾得更加喑啞消沉,猶如溺水之人在河底深處掙扎時上吐的一連串氣泡,“我猜你也聽說過它,對吧?”

     “對。”聞折柳情不自禁地點點頭,“我知道。”

     男人呢喃地說:“自從這個該死的節目播出後——不錯,我承認,它確實風靡不衰,搞得誰不在社交中談論到它,誰就是最不受歡迎的土老冒一樣。可它同時讓我的家庭破裂,把我的家人搞成這副鬼樣子……”

     聞折柳沉思幾秒,開口道:“你的意思是,你是午夜歡樂秀的受害者,而非幫凶。”

     “當然了!”歐文語氣激烈,“自從看了它之後,我的女兒變得乖戾暴躁,你知不知道,她甚至去藥店買了滅鼠劑和殺蟲藥下到全家人吃的飯裡、喝的水裡,還好我發現得早!她媽媽也變得敏感而神經質,整天以為我要殺她,看見我就一臉驚恐的表情,梅在大家的碗裡投毒,我要教訓梅,而她居然大罵我是殺人凶手,馬上就會殺了無辜的梅!”

     他喘著粗氣,喘氣的聲音左右遊離,於是聞折柳明白,他是在門口的地毯上控制不住情緒地來回打轉:“老天爺!給全家人下毒,她可真無辜啊!還有我們最小的兒子,那孩子仇視我們,他就像失去理智了一樣,成天守在樓梯口,等著把我推下去,讓我摔得頭破血流……這就是我的家人,我的妻子和孩子!你說說,先生,這叫我怎麽成為幫凶!”

     他說的確實有一部分和報紙上的信息對上了……聞折柳思忖著,態度平和地安撫著他的情緒:“歐文先生,請你不要激動,我明白你的苦衷了,照你這麽說,你的家人中只有你是正常的,其他人全都受了午夜歡樂秀的影響,對嗎?”

     “對,”歐文堅持,“就是這樣。”

     “那你來找我的意圖是什麽呢?”聞折柳繼續發問,“還有,梅說確實是你殺了你的妻子,而你們的小兒子,則是在父母的爭執中摔斷脖子死的,你的話為何和她有出入?恕我直言,歐文先生,你們當中一定有人撒謊。”

     “我沒有殺我的妻子!”歐文在門口焦躁不安地強調,“和她爭吵完,她就不見了,是我發的尋人啟事找她。至於我們的小兒子,那是他自己沒有站穩,從每天他固定偷襲我的位置摔下去了而已,出了這種事,我也很悲痛啊!”

     聞折柳越聽越不對勁,再次拋出了一個問題:“所以,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人,你要是不信,盡可以打開門看!”

     “那報紙上為什麽要說一家三口倒在血泊中,”聞折柳皺眉,“凶手則是他們的大女兒?”

     “我逃過一劫,先生,”歐文痛苦地說,“這是我命不該絕。那天,我逃家多日的妻子趁我不在的時候偷跑回來,想要帶孩子們離開這裡。但梅再次往水裡下毒……她是那麽執著,並且她也真的成功了,我因為在工廠加班,所以沒能趕回去。這天之後,我永遠失去了我的妻子和小兒子,梅也帶著瘋狂而恍惚的笑容服毒自盡……從此,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這麽說來,一家三口指的是梅、梅的媽媽以及梅的弟弟?那……

     “那就更奇怪了。”聞折柳犀利地道,“你的話簡直漏洞百出,照你這麽說,你的兒子根本就不是梅殺的,是他自己跌斷脖子,你為何不向報社澄清這一點,反而任由他們發布煽動性和誤導性如此之強的不實報道?還有,為什麽在你妻子死後一周,你依舊掛著那張尋人啟事?報社和警方就這麽由著你登?”

     歐文靜默良久,聞折柳輕輕抬手,悄無聲息地扣開了貓眼,再次往外看了一眼。

     他松了口氣,因為門外站著的並不是什麽死屍鬼魂,只是一個神情陰鬱,臉色在走廊的燈光下略顯蒼白的高大男人而已。

     正當他打量著男人的衣著時,歐文說話了:“先生,我向您保證,我說得句句屬實。本來鎮子上的警方就很懈怠,再加上我是給報社掏錢了,他們答應我登足兩周……經歷過這地獄般的一切,我還管什麽尋人啟事,什麽澄清不澄清的?”

     他的語氣淒楚而苦澀,還含著一絲自嘲的悲涼笑意,想必誰聽了都會為之感到心酸的。做完這些辯護,他又道:“先生,相信我,跟我離開這吧。梅馬上就要從花園裡出來了,我知道她很喜歡那花園,每次都要在裡面流連好久,即便是死後也一樣……但她很快就會回來了,帶著她有毒的甜湯和飯菜,她將堅持看著你一口一口吃完它們,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相信我吧,在這種生死關頭,難道你還不相信一個傷心欲絕的父親說的話嗎?”

     聞折柳凝視著牆上規律搖晃的鍾擺,絲毫不為歐文的催促而心慌。他輕聲道:“等等,讓我好好梳理一下時間線……”

     他一手握拳,緩緩敲擊另一隻手的掌心,嘀咕著說:“午夜歡樂秀開播,它極大影響了周邊地區人民的心神與理智,使他們日漸趨於瘋狂……這個是大前提。”

     “倘若就按歐文的說法梳理時間線——可實際上,他也是交待得最清楚全面的一個,這叫我不得不采取他的說法。午夜歡樂秀開播,家人變得不正常,妻子患上被害妄想,女兒屢次投毒,兒子仇視家人,想把自己的父親從樓上推下去……接著就是妻子就女兒下毒的事件和丈夫大吵一架,認為歐文要殺了女兒,隨後便離家出走,使歐文在報紙上刊登尋人啟事……”

     理到這兒,聞折柳已經開始察覺出不對勁了。

     “……尋人啟事登報一周後,妻子趁歐文上班時回家找尋兒女,想要帶他們離開,這時候,女兒再次給母親下藥,毒死了這家的女主人,自己也服毒自盡;小兒子或許是出於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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