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柏栩川心情很複雜。
圈裡流傳著關於賀衍之的無數傳說，其中就包括坐懷不亂、禁欲乃至性冷淡。
以前他不信，現在看來，果然空穴來風。
自己好歹才二十三歲，還有希望早點治好，感受活力四射的生活。
而賀衍之已經二十九歲了，四舍五入就是三張的男人，就算能治好，也已經錯過了最好的年齡。
慘。
太慘了。
到家後，柏栩川給手機充上電，給賀衍之禮貌地發了條微信，問衣服價格多少。
賀衍之這會大概在忙，沒有回復。
等回復期間，柏栩川開始翻看經紀人送過來的兩個劇本。
劇本A是爆米花商業青春片，電影男二，戲份不多，算上補拍宣傳零零散散也就一個多月的檔期。
角色是他拿手的面癱冰山校園酷哥，片酬稅後八百萬，分紅另外計算。
低成本校園電影，給男二開這個片酬已經算很高，但對於柏栩川這種當紅流量來說有點寒磣了。
劇本B是華庭的大IP古裝劇男一，需完整進組四個月。
柏栩川在劇本上停了停，感慨經紀人對自己是真的盡心——又是一個面癱男主角，簡直不要更適合他。
電視劇片酬他能直接拿到手兩千萬，也可以部分換算成股份分紅。老扎發過來的消息說，一半走分紅的話，扣完稅，能淨入帳兩千四百萬以上，後續還會有其他收益。
抵得上他收入最高的兩個廣告代言相加。
柏栩川懶得再翻，把兩個劇本丟在一邊，給經紀人老扎回微信。
“反正都是賺錢，哪個錢多接哪個。”
老扎秒回：“得嘞，財神。”
財神隨手刷了下朋友圈，刷出一條新的劇組招募。
“非秦導演電影，暫定名《冰上的榮光》，九月底周城影視城開拍，男二演員公開征集。要年輕人，外貌較好，有舞蹈功底，能吃苦。有意的私聊。”
發這條朋友圈的是他入圈時候認識的一位資深經紀人，有過些交情，家庭關系早早退休，不再帶藝人，但他消息靈通，圈裡常有人請他辦事。
從他這裡流出的消息，絕對靠譜。
柏栩川微怔。
這部傳說中由超神班底打造的電影，醞釀三年，終於要開拍了？
但男二不是傳的鄭鈺嗎？這個總踩著他吹自己的同公司星二代，已經拿這個資源吹了兩年的牛，最後竟然被飛了？
柏栩川噗一聲笑了出來，心想活該。
到了晚上，柏栩川預備睡覺前，還沒有收到賀衍之的回復。
他坐在沙發上，握著手機思索著欠著債不還總不好，要不要找人打聽一下那件衣服到底值多少錢，突然叮一聲，收到老扎的消息。
“小川，事情有點變化，《萬裡寒山》這劇組不地道。本來跟我說得就差簽個字，結果下午去談就感覺不對勁，剛才乾脆跟我說定了別人——你猜是誰？”
柏栩川想了一秒，猜到了八成。
“是鄭鈺？”
老扎聽他語氣，擔憂地安慰道：“……鄭鈺自己被非秦退貨了就來截胡……這家夥和他經紀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小川你別氣，再等等，我們有的是人給本子，哥給你接個更好的。”
柏栩川正想著這事，老扎又把電話打了過來。
“早點睡覺，養好精神休息幾天，少上網啊。”
“尤其別刷那些粉圈的東西，我管著呢。傷眼睛也傷神。”
柏栩川頓了頓，直言：“老扎，是不是又上熱搜了？我看看這次是什麽話題。”
說著切免提，熟練登上小號。
老扎：“你怎麽又猜到了！”
柏栩川心想，畢竟你每次的反應都一模一樣……
他岔開話題聊了兩句別的，手指飛速劃著屏。
熱門推送：
“《萬裡寒山》臨拍換角，柏栩川為何被退貨？只因這一原因”
“影帝怒斥小鮮肉演技太差，十大爛片背後的真相！”
“九張圖帶你看頂級流量的特別戲路——被面癱之神眷顧的男人”
帶頭的是阿偉養的那幾個大營銷號。
阿偉是鄭鈺的現任經紀人，這是防著柏栩川家粉絲掐他截胡，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咬人一口？
評論裡自己的粉絲群情激烈的反駁，被“路人”狠狠嘲諷，且反而讓這幾條微博的熱度居高不下。
幾條黑熱搜已經竄到前十，熱度還在持續攀升，看趨勢是要登頂的節奏。
這個時間刷微博的人最多，影響肯定不小。
大粉已經意識到這一點，要求粉絲不要再回復黑子，轉而去淨化廣場。但柏栩川的粉絲中，年齡小的佔多數，因為偶像被徹底否定，很多都已經不能保持理智，矛盾愈演愈烈。
柏栩川問老扎：“你打算怎麽辦？”
老扎那邊正懸著心，怕柏栩川要炸，下意識答道：“當然是先撤熱搜，然後買點好的關聯詞。哦對了，我非得給鄭鈺的傻逼經紀人點教訓不可，他以為只有他會買營銷號？我也給他來一波大的！”
“他那些號是自己養的，成本低。”
柏栩川換了個舒服點的坐姿。
“撤熱搜一個三十萬，何必給他們送錢……？老扎，別理他們，我情願捐錢給希望小學，也不想給他們創收。黑我一波還要賠笑臉交保護費，我犯不著。”
老扎愣了下，勸道：“小川，我也不喜歡這些玩法，但是你還沒有站穩，粉絲又低齡，這些黑新聞對你的粉圈打擊很大……”
柏栩川：“你聽我聲音怎麽樣？”
“……”老扎頓了頓，“很好。”
“我還是個歌手。”柏栩川道，“嗓子還在，不愁沒飯吃。放寬心吧，我的粉絲粉我反正也不是為了演技。”
主要是因為臉。
以及身材。
以及臉。
老扎：“……你還真是挺、想得開。”
柏栩川去洗了個澡。
洗完澡出來，抬眼看鏡子。
鏡中的年輕人發梢濕黑，熱氣蒸得臉頰微微潮紅。
他舌尖輕輕抵了抵上顎。
拿起手機，拍照，編輯，發送。
賀家。
賀衍之難得回趟家，先上樓去母親房間看了一眼，見她已經睡著神色安詳，稍稍安心。
退出來準備洗洗睡，卻聽妹妹房間裡傳來一聲尖叫。
高亢，激昂，其音調之高令人肅然起敬。
賀衍之臉色大變，心想難道家裡進了賊，抄起手邊台燈架就衝了過去。
門沒關，女生穿著睡衣，舉著個手機，正在床上瘋狂蹦躂，一邊蹦一邊發出非人類的叫聲。
賀衍玥沉浸在亢奮中，好一會兒才注意到站在門外的老哥。
身影高大，面無表情，手裡拎個台燈架。
“哥？你拿個台燈幹嘛？”
“……”賀衍之隻覺頭疼，“沒事你喊什麽？媽都要給你吵醒了。”
“啊，我沒注意門沒關……對不起對不起。”賀衍玥穿了拖鞋出來，朝走廊另一頭看了眼，又仰頭看向難得回家的大哥，“我這不是……偶像發微博了激動嘛。”
賀衍之以一種非常難以理解的眼神看著她，他的確不懂，為什麽賀衍玥會對一個靠臉吃飯的小偶像那麽著迷。
然而賀衍玥笑嘻嘻的，完全沒意識到賀衍之的心情複雜，抱著一種向全世界安利自己愛豆的期待，點開微博給賀衍之看。
“看看看哥，我愛豆萬年潛水黨竟然發了自拍！而且是！九張圖！還是浴室對鏡自拍啊啊啊啊！”
賀衍之根本不想看。
他心想，能有多好看，不就是孔雀開屏加修圖？
努力岔開話題：“你作業寫了沒有。”
賀衍玥已經把手機懟到了他眼前，不想看都不行，嘴裡還兀自安利：“我們崽崽，今天被人黑了一天，回擊居然是親自帶黑話題發自拍，嗚嗚嗚太甜了我崽！”
賀衍之覺得甚是荒唐。
他妹，一個十六歲半的高中生，口口聲聲喊一個比她大六歲的男人，崽崽。
他沉聲：“我看長得也不……”
不經意，眼睛一掃，聲音一頓。
手機屏上，浴室鏡中，年輕人對鏡自拍，眼睛深邃，鼻梁高挺。
他長相是貴氣那一掛的，但這樣衣衫不整，睡衣松松垮垮的，卻不顯得刻意勾引，反而整個人透出一股慵懶閑散的味道。
只聽賀衍玥追問：“好看吧？”
好看嗎？當然好看。即便賀衍之有點臉盲，不大能辨別出來陌生人好看不好看，對著這張臉，也絕對說不出“不過如此”四個字。
見老哥突然不說話，賀衍玥沉住氣，忽又想起什麽，道：“哥，那些踩我家川川的通稿裡還拐彎抹角提了你的名字，可是你們根本沒有合作過呀，這不是造謠嗎？”
賀衍之有點意外。
賀衍玥點開大圖給他看。
“……”
賀衍之臉色沉了沉，他最討厭別人造謠，尤其是用他的名義diss別人。
再說了，看看這內容多瞎，是愛豆所以就不會演戲？
“好沒水平的言論。”賀衍之遺憾道，“我認為凡是會說中國話的人都會演戲。”
賀衍玥見哥哥站在愛豆這邊那是相當高興，不過還是糾正道：“不會說中國話的人也會演戲。”
賀衍之：“……所有同時存在著臉和大腦的生物都會演戲。”
“這個定義很對。”賀衍玥高興地走了，不忘高聲道，“哥，記得發律師函啊！守護崽崽的任務就拜托你了！”
賀衍之的臉上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色，搖搖頭，給特助打了個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我的小可愛評論投雷=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