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宋把語文卷正反面拍下來給殷顧發了過去。
“你坐這兒, 我寫完了。”余成宋指了指桌子。
余成第愣了愣,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立刻抱著卷子坐上大哥的椅子,蹭了蹭才拿出筆, 興奮地左摸右看, 意識到後不好意思地坐直。
余成宋把他的動作盡收眼底, 嘴角勾了勾, 創建房間,打開視頻,把手機放在他前面。
殷顧的臉很快出現在屏幕上,頭髮還濕著, 穿了件白色短袖,鎖骨晃眼睛。
“能聽清我說話麽?”殷顧對屏幕揮了揮手, “能看清嗎?”
“看不清,”余成第剛要說話, 余成宋一把捂住他的嘴,喊,“殷老師快表演個倒立喝水,我看看能不能看清楚。”
“你臉怎麽了?”殷顧忽然說。
“臉?”余成宋一愣, 立刻反應過來是老媽的巴掌印, 看了眼余成第, “明天說這個,今天好好學習。”
“拿冷水敷一下。”殷顧沒再問。
“知道了, ”余成宋喝了口水, “快點開始吧, 明天還上學呢,小傻逼十點之前睡覺,不然起不來。”
“我起得來!”余成第小聲說。
余成宋自動無視這句抗議, 調了調手機角度,確保他們倆無障礙交流後就躺床上玩手機了。
殷顧的聲音外放,余成宋連屏幕上是什麽都沒看清。
“我們從作文開始講?”
“好。”
……
頂級Alpha視力也比平常人優秀,所以余成宋只要稍稍偏頭,就能看清手機屏幕上殷顧的臉。
余成宋瞥了幾眼後索性放下手機明目張膽地看。
小學五年級的題,余成宋向來覺得全世界都該和他一樣看一眼就會,所以他和余成第沒法兒共情,教不了。
但殷顧不一樣,余成宋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耐心,掰開揉碎了連著講了三遍作文開頭為什麽這麽寫,又列舉了一堆弱智但很能裝逼的詞讓余成第記下來,教他怎麽分段,怎麽開頭結尾……
光是一篇“我的老師”就講了足足半個小時。
余成宋也旁聽了半個小時。
其實也沒怎麽走心,他現在的情緒還停在殷顧低聲問的那句“怎麽了”上。
其實從小到大問過他“怎麽了”的人不算少。
周折雨、嬸兒、叔、老李、教過他的老師、甚至包子店的大爺……
但他們嘴裡說出來的,他聽聽也就過去了,沒有一點兒現在的感覺。
複雜,奇怪,說不清的感覺。
心裡被扎了一針似的,還沒來得及疼呢,倏地從傷口裡淌出草莓果醬,酸酸甜甜……
這是他媽的什麽比喻,他也應該找殷老師補補作文了。
“其實可以適當看一些課外書鍛煉鍛煉,成第有課外書麽?”殷顧忽然問。
“沒有,他不看。”余成宋說。
“嗯?”殷顧往邊上看了看,但角度問題看不見余成宋,“我以為你不在呢。”
“怎麽我在你緊張啊?”余成宋拿起手機按了按,殷顧看不著他,但他莫名有點兒尷尬。
一直盯著人聽課的事暴露了。
上學都沒這麽認真的時候。
“不緊張,”殷顧笑了聲,“你要是想聽也可以搬個板凳——”
“不想聽不需要沒興趣,謝謝。”余成宋說。
“成第。”殷顧忽然說。
“在!”余成第坐得溜直。
“你哥一直這麽口是心非麽?”殷顧一臉好奇。
送命題。
“不知道……”余成第瞥了他哥一眼,張了張嘴,還是沒敢說。
“沒完了是吧,”余成宋嘖了聲,“講課就講課,夾帶私貨信不信我去教育局舉報你。”
“好害怕啊,”殷顧翻了翻試卷照片,“我們看看閱讀題。”
“好!”余成第激動地翻開試卷。
余成宋換了個姿勢靠著,又跟著聽了半個小時的閱讀……
“今天就到這裡,早點睡吧。”殷顧衝屏幕笑了笑。
余成宋坐起來,指揮余成第:“跟顧哥拜拜。”
這麽快就一個小時了,他還有點兒意猶未盡。
“顧哥拜拜。”余成第舉起手傻不拉幾地揮了揮。
“不說謝謝了,”余成宋走到桌子旁邊,拿起手機對著自己,“明天早上給你帶飯,想吃什麽?”
殷顧也沒客氣:“那天你帶我去的粥店,小籠包。”
“嗯,”余成宋頓了頓,“明天給你帶。”
“晚安。”殷顧笑著說。
“晚安。”余成宋說。
老媽的風也不知道抽沒抽完,余成宋沒讓余成第回去,把人留自己屋了。
“晚上磨牙給你扔老媽屋裡去。”睡前余成宋說。
“我才不磨牙,我都不做夢,”余成第穿著余成宋給買的粉色草莓睡衣,往床那邊滾了滾,揪了揪衣服邊,“真醜,這是女生穿的。”
“誰讓你矮,男生穿的穿你身上跟麻袋似的,”余成宋關掉燈,翻了個身,趴在他耳邊小聲說:“其實我是故意的,當時有套黑的特別好看特別酷,我沒買。”
惡魔低語。
余成第氣得直咬枕頭。
余成宋笑得拿不住手機。
不過報應來得比他預想的還快。
沒十多分鍾余成第就睡著了,“咯吱咯吱”的磨牙聲魔音貫耳,余成宋手機都玩不下去了。
“你特麽……”他舉起拳頭,皺眉瞪著睡得呼呼的余成第,最後對著余成第上方的空氣揮了兩拳,“都快磨出火星子了。小傻逼。”
余成宋躺回去,蓋好被子,閉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塊沒有世俗欲望的石頭……
“咯吱咯吱咯吱……”
“……”
他是一塊石頭,他聽不見聲音。
“咯吱咯吱咯吱……”
“……”
操。
余成宋睜開眼睛瞪著天花板,腦袋裡飛速過著可以讓他平靜下來的東西。
想想今天發生了什麽……
不想沒注意,仔細想想,今天發生的事也挺多。
首先,他和神奇顧顧互相捅了一刀,使勁敲了對方的殼一巴掌,顧顧還特手賤地薅了他殼裡的瓤一把……
然後顧顧在廁所踢飛了賈飛松,又演技精湛地裝無辜唬住了韓主任。
之後知道了顧顧居然幫他扛了場架——這事兒沒完,以後肯定要找回來點。
再往後……再往後顧顧居然*2會黑科技。
多神奇。
再之後可以跳過,直接跳到顧顧補課。
以後可能要經常補,畢竟余成第是要走他這條自學成才之路又沒那個智商,需要良師的引導。
想著想著,也不知道想了多久,余成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裡都在想,顧顧可真神奇,他有了個神奇的想咬一口的朋友。
……
余成宋早上是被熱醒的,睜開眼余成第睡在床邊離他挺遠——熱跟余成第沒關系。
“怎麽這麽熱,”余成宋嘀咕一句,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抬腿踹了踹余成第的屁股,懶洋洋地喊:“小傻逼,早上好。”
余成第揉了揉頭髮,翻了個身,嘟囔:“馬上……”
“馬個屁上,”余成宋打了個哈欠,“你不熱麽,還蓋被。”
“冷死了……”余成第吸了吸鼻子,“傻子才熱。”
余成宋隻當他又菜又虛,沒搭理他。
早上的粥店生意火爆,人擠人,連個空座都沒有。
余成宋仗著個高腿長搶了三份兒,遞給余成第一份:“滾吧,小要飯的。”
“我不是要飯的。”余成第把包子豆漿放到書包裡,拍了拍,重新背好,抬腿要走。
“等會兒。”余成宋忽然說。
“幹嘛?”余成第站住,回頭瞅他。
余成宋幫他調整了一下書包帶兒,拍了一巴掌,邊樂邊說:“王八殼兒歪了,現在可以滾了。”
“你煩死啦!”余成第噔噔噔地跑走了。
余成宋今天起的算早,但買包子浪費了不少時間,進校門的時候正趕上大部隊上學大遷徙,一群人在韓主任的怒吼下往裡衝。
余成宋不得不跟著衝——這種時候你的頻率必須和人群一致,不然就等著被踩死吧。
他沒有那麽多雙好鞋。
“賈飛松被拘留了你知道嗎?”
余成宋耳尖一豎。
“知道,聽說都把人打成植物人了?”
“不知道,反正被抓走了,我閨蜜跟他一個小區,親眼看見的!”
……
天道好輪回啊。
余成宋從後門晃進班。
殷顧已經到了,聽見動靜回頭看他:“東西帶來了麽?”
“帶來了,”余成宋拉開椅子坐下,盯著他,“人質呢?”
殷顧從桌堂裡拿出一盒雪媚娘,低聲說:“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余成宋把早飯全放到他桌子上,自己演夠了開始損別人:“你戲怎麽這麽多。”
邊說邊拿過雪媚娘看了眼,是草莓的,沒買錯。
“你臉到底怎麽弄的?”殷顧看著他,“你媽?”
“求你了,”余成宋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了,隻好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去算命吧,玄學界錯失你得晚發展幾十年。”
“挺紅的,昨天看著,”殷顧拆開塑料袋,把貼著“糖”的豆漿插好吸管遞給他,“昨天沒冰敷吧?”
“懶得弄,困了,”余成宋拿過豆漿喝了口,“親媽打的,能不疼麽。現在還能看出印兒?”
“不明顯,”殷顧說,“不湊近看不見。”
“哦,”余成宋往後靠了靠,椅子腿翹起來懸著,對自己能和殷顧聊這種事還這麽無所謂的心態感到迷茫,“我還以為得留個兩三天呢。”
“以前會……留兩三天?”殷顧微微皺眉。
“嗯,不過她不經常這麽抽風,”余成宋想不明白,愛怎麽樣怎麽樣吧,反正跟殷顧聊天他挺舒服的,都是朋友了,想那麽多幹什麽,“你那天看見的不算,那是常態。昨天才算,一兩個月能有一回。想兒子了。”
說完沒忍住笑了,低頭咬住吸管:“屋裡算我仨兒子,她想兒子了……”
殷顧沒說話,看了他好一會兒,低頭拆開兩袋小籠包,全推到他桌子上。
又從桌堂拿了盒千層蛋糕也放上了。
然後是一瓶酸奶,旺仔牛奶,小餅乾,牛軋糖,西梅乾……
“生產隊的驢都沒你這麽喂的。”余成宋驚了好幾秒,殷顧是把超市搶了麽。
“你是驢麽?”殷顧又遞給他一包紙巾。
“我是一隻自由的蝴蝶,”余成宋扒拉出一袋西梅拆開放嘴裡,頓了頓,還是說:“別同情,這些我就當你是孝敬——”
“孩兒他爸。”殷顧說。
“孝敬,蝶了,”余成宋說完瞅他,缺德地笑,小聲問:“你現在對這個稱呼接受的挺好啊,是不是特別契合你心裡的Omega之魂?”
“可契合了,我在家裡都偷偷穿小裙子。”殷顧順著他,也小聲說。
“那得是十個X的大小吧,”余成宋樂了,“趕緊送我一套,明天周折雨生日,讓他換上。”
“行,你到時候來我家選吧,十萬多套呢,不太好選。”殷顧一臉認真。
“你怎麽不一個億呢。”余成宋叉中一個小籠包。
“需要這麽多?等我讓傭人從英國空運過來。”殷顧說。
“……牛逼。”余成宋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一頓扯淡,他已經徹底忘了他倆為什麽開始扯淡了,只知道殷顧騷起來悄無聲息且無人能敵。
所以說悶騷才是真正的王者?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旋轉筆芯:提前過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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