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主題曲考核(二)
我被路擇遠帶進A班練習室,順路還叫了周圖。
由於要在練習室解決午餐,我們溫馨的三人小灶在今天暫時擴容成了五人飯局。
加入了李卓一和左清秋。
李卓一就算了,和左清秋一起吃飯,我真不如繼續跟蔣三七學習說唱。
夏夏給大家分食物,A班見者有份,她用了一頓午餐從男孩子們口中「路擇遠的選管」變成了他們心裡「漂亮的小夏姐姐」。
我則不由自主對路擇遠的財力產生了一定程度的景仰。
我們回來之後,左清秋就一直沒有停止過和路擇遠搭話。路擇遠禮貌回應,左清秋就步步緊跟。他們從舞蹈聊到電影又聊到人生經歷,我一句話也插不上,低頭吃飯。
「你不是喜歡吃甜的?」路擇遠把鍋包肉推到我面前。
我把餐盒推給左清秋:「我覺得清秋更喜歡。」
路擇遠沒明白我什麼意思,以為我是真不愛吃,換了盒醬小排推過來。
我又原封不動推給左清秋。
結果路擇遠不吃了,放下筷子把夏夏叫了出去。
我:「......」
左清秋衝我皺眉:「齊悠揚,玩笑別太過分。」
我心想我這就過分了?前天不知道誰當著大幾十台攝像機跟我們路路放狠話呢。
我又不怵他,把餐盒扯過來:「你不愛吃嗎?不吃拉倒。」
周圖在一旁瑟瑟發抖,不知道我們這是唱得哪出。
路擇遠和夏夏聊完回來,身上又帶著煙味兒。
A班十幾個人陸陸續續吃完飯,就又投入到了練習中去。有好幾個已經能把主題曲完整的順下來了,進入調整細節的階段。
「哇塞,」周圖滿眼羨慕,感嘆道:「你們真的太厲害了,我們班像是一群小學雞。」
「你沒有看到小路哥跳的,」李卓一又開始大吹特吹:「那才叫真的厲害,比demo里的老師們跳的還好。」
「而且,」李卓一補充:「小路哥還在國外的街舞比賽里拿過亞軍。」
我有點驚訝,看向路擇遠。
路擇遠也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李卓一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話:「剛才清秋哥跟我說的......」
左清秋適時插上一句:「小路很低調,看起來是不太會講這些事的人。」
路擇遠低頭幫夏夏收拾飯盒:「又沒什麼好說的。」
我不爽道:「沒聽導師說過,你也沒寫在資料上。」
路擇遠放下手裡的垃圾袋,向無理取鬧的我解釋:「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也不是冠軍。」
沒什麼好說的,沒什麼好說的,他路擇遠既然這麼低調,那左清秋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是他是和我沒什麼好說的。
我兩三下扒掉最後幾口飯,扔了飯盒離開A班這個傷心地。
看來只有B班是屬於我的。Bfor Broken heart.
哭了,我齊悠揚此刻就是一個傷心詩人。
午休過後A班開始上聲樂課,F班上舞蹈課。B班C班上自習。
鐘鳴是我們班最先扒了舞下來的幾個人之一。唱的部分已經被我練到吐血,當即抱上鐘鳴的大腿跟在他後面認真學習。
來我們公司之前鐘鳴簽的是個舞蹈公司,整天在珠三角各種商場裡面跳商演,後來那小公司倒閉,他才被朋友引介到我們這兒。
誰想我們公司不接這種級別的活動,鐘鳴的長相不算出眾,當時的舞技也沒那麼突出,大活動輪不到他,出道位也輪不到他。比他晚簽的幾個小男孩都慢慢開始有通告可接,鐘鳴就生耗了兩年,每天上課吃飯回家,偶爾還要幫公司培訓新生。
我們初評級的那支舞,並不是鐘鳴喜歡的舞蹈類型。我和蔣三七天天吐槽,也沒見他說過什麼。還幫我和蔣三七加過很多小課。
他是真的很高興有舞可以跳。
結果我還是沒跳好,很想跪下給他道個歉。
每次看鐘鳴教我跳舞,我都有點心疼他。
教蔣三七還成,他學得很快,節奏感也很強。我在舞蹈上是真的一竅不通還特別僵硬。饒是鐘鳴這麼好脾氣,努力了很久只教會了我第一段。
因為總是宅在家裡,我身體素質也下降很多,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躺在地上打滾。
齊某人羞愧難當,想說讓鐘鳴先教別人,我把剛學的消化一下。
還沒開口,路擇遠先進來了。
我不想理他,他就自己走過來,向躺在地上耍賴的我伸出一隻手,要拉我起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勢握住他的手。
午餐時間我正在氣頭上,也不是真想跟路擇遠鬧脾氣。稍微冷靜一點就能明白,他不跟我絕交我就謝天謝地了,我哪來的臉整天對他頤指氣使。
這是我第一次和路擇遠有肢體接觸,24年以來第一次。
竟然還有點害羞。
接著展書佚也進來了,身後跟著好幾台機器,還有搬琴的師傅。
訓練生紛紛停下手頭上的動作,跟展書佚問好。
從我認識展書佚開始,他就只彈施坦威的琴,節目組為他專門租了一台。
人紅就是好,我此刻是個檸檬精。
「準備上課了。」展書佚說,「練得怎麼樣?」
除了pd外,這幾個導師里展書佚是和我們年齡差最小但名氣最大的,又有才華,很討大家喜歡。
他在琴前坐下,看著格外顯眼的路擇遠。
展書佚挑眉:「怎麼有A班的同學?」
路擇遠說:「剛才有的地方沒學會,想補課。」
展書佚一臉「搞笑吧這個破歌你還能沒學會說出去誰信啊。」
一天之內和展書佚達成共識兩次,這個概率比中國隊踢贏阿根廷都低了。
路擇遠則一臉「愛信不信我理由反正擺這兒了。」
展書佚雖然不解,但也懶得管,默許了路擇遠的蹭課行為。
B班很多舞蹈困難戶,但是vocal不少,聲樂課上起來還算輕鬆。
在我以為要和展書佚心平氣和熬過這堂課的時候,他果然又一次不讓我失望。
「齊悠揚,」他點我名字,「我想聽你單獨唱一遍。」
我就單獨唱了一遍。
展書佚聽完眉頭緊鎖。
我頭痛。
「音准和技巧上沒什麼問題,」展書佚評價:「但是齊悠揚,我從你的歌里聽不出少年感。」
當然聽不出,我人都快到中年了哪兒給你找少年感。
「好的我知道了,」我順著他往下說,想讓這part趕緊過去,「謝謝老師。」
我嘴上答應得很好,但心裡是不服的。
展書佚讓大家下課,走過來想要單獨跟我聊兩句。
我看著他身後跟著的浩浩蕩蕩的攝影機就發愁。
路擇遠在我旁邊,可能是想給我加油打氣,把我的手牽了起來。
展書佚又皺起眉頭:「小路不回自己班練習嗎?」
言外之意是你能不能別在這兒礙事兒。
路擇遠就是不鬆手:「我陪他一下。」
展書佚:「......」
不怪他,說實話路擇遠的行為邏輯有時候我也挺費解的。
他可能是覺得我面對曾經功成名就的隊友壓力很大想給我點鼓勵吧。
可以但沒必要。
我不怕展書佚,我就是挺煩他的。他找我事兒就算了,還總能戳到我的軟肋。
上次說我不夠有攻擊性,這次說我沒少年感。
我倒是想有,世界打磨太快,不給我機會。
「你的問題是會過分擔心破音,擔心出醜,聲音就會很緊,」展書佚說:「技巧加得足,真實的東西就會變少。」
成,又拐彎抹角說我不夠真實,我真的服了。
展書佚這個人,講起話來語調溫溫柔柔,但總是不乾人事。我倆當年一起出專輯,他就這個樣子,一臉苦大仇深,為作品著想,話說得有理有據,把我和監制忽悠的團團轉。最後一張碟七首歌,就用了一首我寫的,放在結尾。
雖然多少跟我當年水平也有關係,但也未免有些過分。
這會兒要不是路擇遠還拉著我的手,我真的想和展書佚吵架。
但我只能說「謝謝老師我會努力練習的。」
展書佚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有話想說,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放棄。
說真的,趕緊去C班吧展老師,先去治治蔣三七,求你了。
展書佚一走,我立刻就把手從路擇遠那兒抽了出來。
丫越攥越緊,展書佚說到最後他差點兒給我捏骨折。
路擇遠茫然,表情看起來還像在指責我始亂終棄。
揚揚沒有,揚揚心裡苦。
「課不是蹭完了嗎?」我問路擇遠:「你還有別的事兒嗎?」
路擇遠:「對不起。」
我:「?」
「中午看你不高興,」路擇遠說:「在想是不是哪裡惹到你了。」
我驚呆,夏夏竟然沒騙我,路擇遠看起來真的是想和我好好相處。
圖什麼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誰小時要那麼對過我,我長大不敲掉他兩個門牙我都不姓齊。
「沒有不高興,」我說,「你想太多了......」
路擇遠看起來顯然不信。
擱我我也不信,但是「我不喜歡左清秋你別跟他玩兒了」這種話,我也說不出口。
可能是看我態度緩和很多,路擇遠放心回了A班。看他走我心裡又有點失落,想著就該留他下來教我跳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