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評級(三)
全場練習生加上工作人員百八十個人烏泱烏泱的各就各位,演播廳高級燈光和裝置噼里啪啦全打開了,在我們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土炮們的滋兒哇亂叫中,pd和導師優雅從容地朝我們走來。
雖然這裡大部分人都不會是第一次見明星,但是這麼大咖位的一次見六個可能也是頭一回。當然這個大部分應該不包括我身邊的左清秋。
我拉拉鐘鳴的袖子:「怎麼有五個導師?選管跟我說不是只有四個嗎?」
「五個啊?」鐘鳴一臉不解,「跟我說的就是五個。」
我沒帶眼鏡,眯著眼睛挨個兒分辨這些咖們。
「那個,」我又拉扯了一下鐘鳴,「那個離我最遠的老師是誰?」
鐘鳴表情精彩,非常抓馬的壓著聲音道:「不是吧,展佚你不認識?」
我:「......」
鐘鳴一臉無辜地衝我眨巴眨巴眼。
我:「認識認識,怎麼會不認識呢可鐵了我倆。」
我就知道。
我說公司怎麼會突然給我派活兒,還義正嚴辭給我安排劇本。
得,合著都是為了降低我的警惕,先騙過來,然後坐等這個戲劇點。
什麼炒cp立人設的,都是順帶的,力求榨乾我身上所有能炸的油水。
全都他/媽是泡沫。
我看向我們選管,丫衝我聳了聳肩,潛台詞大概是「已經這樣了能有啥辦法呢硬著頭皮上吧寶貝加油哦」。
操了。
看來天大地大節目效果最大。
我跟展書佚是個什麼關係呢?
大概是以前一塊兒出過道的關係。
我那會兒也水靈靈的19歲,公司給我倆攢了個雙人唱作組合。展書佚大我幾歲,音樂學院在讀,有天賦又肯努力。我呢,爛泥一攤,就學過個把月吉他,能有幸和他一個組合全憑我長得還成和一點點沒什麼必要詳談的創作能力和聲樂天賦。
這組合出道之後沒幾個月就原地解散,我被公司往冷凍庫一鎖四年,到現在除了業內的人和某些老粉絲對這點破事兒有印象之外,我算是徹底迭出了大眾視野一糊到底。而展書佚飛黃騰達,按照現在飯圈的話說,就是走花路了。
我倆橫竪不太對付,展書佚挺受不了我整天本事沒有還趾高氣昂。但是我討厭他的原因,就挺幼稚的。
想到這兒我沒忍住又回頭看了眼路擇遠。
我討厭展書佚的原因,其實只是因為他總讓我想起路擇遠。那時我和路擇遠已經失聯很久,心裡有點後悔撕他情書又不想承認,別彆扭扭的。展書佚恰好也是那種沈默寡言的乖乖仔,我氣就全撒在他身上。
現在想起來,我那會兒真挺混蛋。
但沒辦法,可能已經成了條件反射,導致我現在看見展書佚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就座前,展書佚遠遠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今天可能命里犯衝,出門沒看風水,總是碰見不該碰見的舊識不說,對方還都給個眼神讓我自己體會。
體會不出,愛咋咋地吧。
正在我胡想八想神遊天外之際,要輪到我們公司表演了,鐘鳴拽我去後台準備,我起身時看到路擇遠也從座位上下來,跟在我的後面。
我問鐘鳴:「不是該我們了嗎?」
鐘鳴詢問路擇遠:「你是在我們之後表演嗎?」
路擇遠點頭,多一個字也不講。
但是這就意味著在我們上場之他也會一直呆在後台。
我:「呵呵呵呵。」
蔣三七:「別呵呵了趕緊過來。」
李卓一蹦蹦跳跳拉著我們練習,路擇遠沒什麼動靜,就戴著耳機坐在角落聽歌。我束手束腳,緊張到快要精神分裂,一邊恍惚的跟著伴奏走位,一邊就著鏡子偷瞄路擇遠。
他頭髮比過去長了些,個子也張開了不少,鼻子好看,眼睛也很好看。
他手裡捏著一枚早就停產了的白色ipod,我也有一枚一模一樣的。
很多年沒見,他好像變了,也好像沒變。
我沈浸在自我感動的情緒里,動作亂七八糟,蔣三七一巴掌拍在我的腦門上:「醒醒。」
媽的,蔣三七不知輕重,直接把我腦門拍紅,眼淚差點給我拍出來。
路擇遠這才應聲抬頭看了我一眼,但是迅速又把頭低了下去擺弄自己的播放器。
工作人員示意我們可以上台了,我渾渾噩噩跟著我的三個同事後面,按部就班的完成了準備好的節目。
確確實實只能算是完成,我的部分根本談不上表演。本身我就沒學過幾天舞蹈,加上身後有路擇遠,眼前還有個展書佚,真的很難集中精力。
尤其是路擇遠,他到底是真不記得我還是裝不記得?
「李卓一是嗎?」導師A從pd手裡拿過麥:「你挺好的,我看你資料上寫才19歲?」
李卓一點頭,眼睛亮晶晶的。
「19歲這個能力很強了。」導師B立刻誇了起來:「未來可期。」
「我覺得完全可以A。」導師C補充。
「蔣三七,」導師D說,「我看這個歌和你的風格其實不太吻合的樣子啊,有準備額外的表演嗎?」
蔣三七順水推舟展示了段自己的rap。但是詞有點晦澀,私人情感太重,橫竪也沒掀起什麼特別大的波瀾。可能是這兩年說唱音樂泛濫,大家都一臉對rapper見怪不怪的樣子。
反饋平淡使蔣三七肉眼可見的失落,但是倒是成功唬住了李卓一,他再看向蔣三七的時候就滿臉寫著憧憬,不停跟我念叨:「三七好酷啊!」
我自己正一個頭兩個大,無暇處理李京巴的少女情結,這素材拿回去可能剪輯都得懵,邊剪邊琢磨你們GB娛樂到底是打算炒哪一對CP?
算了,和誰炒CP不是炒,我尋思李卓一跟蔣三七可能比跟我有前途。我看著接過話筒的展書佚,心想沒准我下一場就被強制退賽了。
「齊悠揚,」展書佚不負眾望的點了我的名字:「你在這首歌里看起來狀態不太好,是會緊張嗎?」
是的,是緊張,但不是你理解的那種緊張。
我摸摸鼻子,又險些條件反射的回頭看後台:「有點。」
展書佚沈默了一會兒:「有準備別的節目嗎?你的資料上寫了你是有創作能力的。」
我內心瘋狂翻白眼,我有沒有創作能力他還能不知道?用得著看資料?裝什麼路人甲乙丙丁?要是放在幾年前,我那小暴脾氣能直接上去跟他乾架。
但是現在的齊悠揚,今非昔比。
我保持微笑:「抱歉老師,沒有準備。」
聽到我叫他老師,展書佚還反應了一下,但很快調整回來:「隨便彈唱一小段就可以,有帶琴來嗎?」
有是有,但是來之前給選管了,誰能想到會碰見展書佚完了他還非要cue我啊.......
我正打算解釋,身後突然傳來路擇遠的聲音。
「他帶了。」路擇遠站在舞台入口那兒喊。
「他帶了,」他又強調一遍,「我現在去拿。」
我光明正大的回頭,和路擇遠又有了一次視線的交匯。「等我一下。」他說。
印象里,這是我多年之後第一次聽到路擇遠的聲音。
好聽。乾淨又執著。好像變了又好像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