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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嫡女禍妃 - 第一百零四章 強勢歸來!字體大小: A+
     

    章節名:第一百零四章強勢歸來!

    春日杏花枝滿頭,樹下一方青石桌,桌上一杯香茗,玉蝶里是精緻的芙蓉糕。微風吹過,陣陣花雨而下,落英繽紛,方落在樹下一人身上。

    皇家宗廟,那人一身黛色衣裙,微低著頭看桌上棋子,一手執黑子,一手執白子,正與自己下棋。因著低頭看不清容貌,只瞧那素衣勾勒下身姿窈窕,纖腰不盈一握,長腿細腰,胸前美好,遠遠看一眼也是賞心悅目。

    遠處小跑過來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笑容甜美可愛,遠遠的就喚:「姑娘,姑娘。」

    黛衣少女眉頭微微一動,站在兩邊的兩個略年長些的丫鬟瞪向那小跑過來的少女一眼:「露珠,你怎麼又這般冒失,小聲些,打擾了姑娘下棋。」

    露珠吐了吐舌頭,比起三年前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如今她也是長開了些,越發顯得討喜伶俐。她放慢腳步,走到黛衣少女身邊:「奴婢是高興過了頭,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太後娘娘已經吩咐過了,明兒一早就啟程。」

    那黛衣少女已經下完最後一子,抬起臉來,露出一張美得不似人間能有的絕色容顏。便是在宗廟中穿著素色衣衫,也愣是有一種擋不住的艷麗。昔日略帶稚氣的小臉如今消瘦,越發顯得只有巴掌大。一雙眼睛晶瑩水潤,像是流動的清泉,又像是透明的琥珀色寶石。唇越紅,齒越白,便是頭髮鬆鬆的挽上一個髻,也有一種慵懶的嫵媚。

    隨身伺候的連翹便是一呆,自家姑娘本就生得好,這幾年長開了些,越發美得不像話,就連她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丫鬟有時候都會看的失神。不知道到了京城,會引起怎樣的轟動。這樣想著,心中便有些不安,過分的美貌並非是好事,尤其是沒有能力守護美貌。不過眼下倒是有懿德太后護著,也不至於出什麼岔子。

    蔣阮微微一笑:「都三年了啊。」

    時間如流水稍縱即逝,這三年她每日跟著太后在宗廟中吃素念經,素衣禪行。每日陪伴在太後身邊,因著耐心極好,又不會如普通的少女一般聽著大師念經便會不耐煩,頗得懿德太后喜歡。這三年,她一點一滴滲透到懿德太后的生活中,不動聲色的討好,慢慢的讓懿德太後接受,她並不是元容公主,卻也讓懿德太後有種待女兒的感覺。

    所以功夫不負有心人,十日前,懿德太后親自主持了她的及笄禮,又讓人向京中遞信請封她的郡主名分,皇帝准允,賜名弘安郡主。

    明日啟程回京,待一回宮,所有人都會知道大錦朝這位新晉的郡主,她的身份將不同於往日。

    這幾年養在懿德太後身邊,倒是從未刻意打聽過外面的消息。蔣家不曾遞來書信,懿德太後有時得了天晉國與大錦朝邊境戰場上的消息,也會叫她來一起聽一聽。令人欣喜的是,蔣信之這三年屢破戰局,立下奇功,與關良翰並肩作戰,甚至不輸關良翰的英勇,加上每次在敵軍有奇襲的時候總能先下手為強,大錦朝的另一個戰神之名,就落在了蔣信之身上。

    然後戰事尚未完全平定,蔣信之暫時還無法回京。於是這傳奇之名,就越傳越神了。

    懿德太后卧在榻上,笑的淡淡:「阮丫頭,你倒是有個能幹的哥哥。」

    蔣阮頷首,心中慢慢浮起一層驕傲。

    三年來,她安定與宗廟中每日聽禪念經的生活,對外頭髮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在懿德太后眼中,她如普通的閨閣少女一般,從來都沒什麼不同。只是蔣阮知道,那些仇恨從來沒有一日真正從她心上剔除過。她跪在佛祖的金身面前,神情虔誠,心中卻在詛咒。她對著掃灑的小沙彌和氣微笑,心中思量的卻是如何一步一步的將那些人全部毀滅。每夜裡她倚著床頭,上一世一幕幕劃過眼前,心中越是激憤,表情越是溫和。

    她就在佛祖的腳下做惡魔的勾當,那又如何?

    回京的路程即將啟程,不知道那些人可做好了下地獄的準備?

    蔣阮淡淡一笑,看向杏樹下的棋盤,白子黑子已用盡,看似雜亂無章,然而困局尤成,白子已經毫無退路,黑子步步殺機。

    她輕輕一拂棋盤,寬大的袖子經過,棋盤棋子翻滾,輸贏重歸不見。

    一切方剛剛開始。

    ……

    宣德十一年,懿德太后回京。

    京城這一日熱鬧非凡,茶館酒樓中不乏議論此事的人,懿德太后三年前離京,今日才回京,據說皇帝攜文武百官一起迎接,盛況空前。平頭老百姓無法看到這盛況了,還是要在心中想一想。彷彿自己能親眼見到一般激動。

    這一日恰好又是好天氣,春日比往年都來的早一些,早上日頭似乎也知道今天是個大日子一般,竟比昨天還要燦爛一些。

    蔣府中,夏研正溫柔的為蔣權整理官服,她笑道:「我已經令小廚房今日做老爺喜歡吃的桂花雞。」

    蔣權微微皺眉:「這些瑣事不用你做,交給下人就好。」他的目光落在夏研的小腹上:「你好好養身子才是。」

    夏研眉梢頓時閃過一絲喜意:「說起來,這些日子還未曾為老爺安排通房,妾身身邊的琳琅是個乖巧的……。」

    「不必了,」蔣權擺了擺手:「還有紅纓,傳出去像什麼樣子,我先走了,今日陛下有喻,不可耽誤時辰。」說罷便自己動手扣上了領口最上面的兩顆扣子,匆匆出門了。

    待蔣權出門后,夏研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殆盡,本以為懷孕了是好事,結果卻給了紅纓那個狐媚子可趁之機。蔣權已經許久不進她院子里了,凡是都交給紅纓去做。如今她想將琳琅塞過去都不成。

    她失魂落魄的坐下來,一邊的李嬤嬤見狀,忙遞上一杯紅棗蜜水:「夫人可莫要跟老爺置氣,小心傷了肚裡的小少爺。」

    「嬤嬤,不是我任性,」夏研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他只知道今日是太后回宮的日子,卻不知今日也是素兒回府的日子。素兒在家廟裡呆了三年,我已經有三年沒見著她了。可你看,今日他連問也不曾問過一句,他心中還有素兒么?」

    夏研語氣如此哀怨,李嬤嬤連忙開口道:「夫人切莫再說這些話,若是被那一位聽到,怕是又會在老爺面前搬弄是非。」

    「那一位」自然指的是五姨娘紅纓。這幾年紅纓在蔣府里的地位是越來越穩,幾乎可以到了和夏研分庭抗禮的地步。李嬤嬤雖然這樣說,可是此刻夏研正在氣頭上,又哪裡聽得進去,只怒道:「呸,不過是那窯子里出來的窯姐兒,做什麼裝的一副清高的模樣,還不是都是靠勾引男人的手段,上不得檯面!」

    若是此刻有人經過,定會大吃一驚,向來以才女之名享譽京城的夏研嘴裡吐出的儘是這等辭彙,真如鄉野的潑婦一般。

    李嬤嬤見夏研如此,忙安慰道:「夫人何必跟那起子人計較,再得寵生不出孩子還不是任夫人拿捏,男人都是圖新鮮的。老爺只是一時間被那狐媚子迷惑了,待她年老色衰,又沒有孩子傍身,必不會有好下場。等夫人替老爺生了小少爺,老爺自然知道只有夫人是真心待他的。夫人有小少爺在身邊,還怕什麼。」

    夏研慢慢平靜下來,嘆了口氣:「你說得對,那賤婦不過是一隻生不出蛋的雞,不足為懼。如今超兒已經慢慢有了起色,日後也能幫襯我肚裡的這個一些。」

    蔣超如今在宣離手下做事,統管的京中商鋪事宜,這差事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這幾年蔣超蒙著勁兒下苦工,做的倒是不錯,頗得宣離賞識。之前對蔣超失望的蔣權,三年來也漸漸對這個兒子有所改觀。

    若說夏研最擔心的,還是蔣素素了。帶去給蔣素素的信蔣素素從來都不回,只是簡短的託人說她很好。連面也不願見夏研。三年期滿,蔣素素今日回京,夏研心中歡喜,不想卻被蔣權如此潑冷水,這才有些失態。

    她慢慢撫上自己的小腹,方過三個月,胎像很穩,大夫來看過,說極有可能是男胎。若真是個男胎,便意味著她能在與紅纓的對峙中,佔得一絲上風。夏研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道:「我兒,你定要平安。」

    ……

    懿德太后歸京,宮門前立精兵上前,百里儀仗,皇帝率文武百官前來迎接。長長的隊伍自遠方而來。日光下宮殿華麗非凡,而那紫色花紋的華輦上頭鑲了金絲,在太陽下熠熠發光。隊伍悠然起聲,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俱是長長的拜將下去:「恭迎太後娘娘歸京。」

    華輦在宮門前停了下來,穿著精緻的宮女忙上前將華輦上頭珠簾掀開,懿德太后一身金色朝服,琺琅托底嵌綠松石金質紐扣華麗尊貴。她被攙扶著走了出來,淡淡瞥了眾人一眼,只一眼,便讓人感到無法抗拒的威壓。

    華輦後面還緊緊跟著一頂海棠色的軟轎,那轎子也是同樣的富麗堂皇,從中散發出若有若無的香氣。不知道為何,眾人皆是不自覺的朝那轎子好奇的看去,彷彿在期待其中走出什麼人來。

    那轎子也停了下來,停轎的動作也輕柔無比,像是害怕驚了轎中的人兒。越發惹得人心痒痒,緊接著,兩個綠衣丫鬟走了過來,俱是身材高挑面容清秀,一人瞧著沉穩些,一人瞧著潑辣些,雙雙立在軟轎兩邊,伸手去扶轎中人。

    一隻芊芊玉手伸了出來。

    那雙手瞧著白皙清透,也並無甚特別的地方,可腕間一隻散發著幽幽藍光的鐲子,竟是將那潔白的小手映照得無比美麗,柔若無骨,教人心中無端的起了一層酥麻的感覺。

    左側的丫鬟將整個帘子打開,裡面的人彎腰走了下來。

    此刻恰起了一陣清風,眾人下意識的微微眯起眼睛。待重新睜開眼睛之時,便看百里儀仗,千戶精兵之前,遠遠而來一襲紅衣銷魂。

    那是一個人間沒有的絕色。

    一身大紅的流彩暗花雲錦宮裝,海棠色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外批一件輕薄緋色綉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梳一個芙蓉歸雲髻,鴉色的發盤於腦後,越發顯得肌膚勝雪。然而那一團火紅若天外飛濺而來,落在大錦朝的一剪艷霞。眉若春水,眼若桃花,唇畔紅潤如櫻,那眉眼竟是千年來畫上的仕女圖上描繪,不見仙氣,若不小心墮入這片土地的翩然精魅。

    她自遠方緩緩而來,火紅的裙裾在身後翻飛飄揚,越走越近,才發現這女子的妝容精緻華麗,眼尾處用金粉細細灑了,氤氳出一片驚艷的美貌。那眼尾若有若無的向上一揚,唇角含笑,雙手交疊於身前,端莊又魅惑,清冷又妖艷。

    禍國妖女。所有人的腦中同時浮起一個念頭。

    這樣的女子,當得起「禍國妖女」四字。

    太監拖著聲音長長道:「恭迎弘安郡主歸京」

    弘安郡主,眾人悚然動容。

    誰都忘不了三年前蔣家嫡長女以身擋劍,救了懿德太后一名,懿德太后特意賞賜,帶她去宗廟相隨。前不久,皇帝又正式封她為弘安郡主。誰都知道懿德太后待這個弘安郡主不似普通。如今親眼一見,這弘安郡主竟然生的這般絕色傾城,當是世間頭一佳麗。

    就連帝王也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

    人群中的蔣權自是不必說了,當他看到那女子的眉眼時,便已經知道那是蔣阮了。身子竟是忍不住有些顫抖起來。他一直知道蔣阮生的美貌,繼承了七分趙眉的長相,卻不知這個女兒長大后竟會如同雛鳳退去稚嫩羽毛,滿身皆是風華,傾國傾城。這樣的美貌,足夠令男人動搖了,可她會蔣府帶來的,未必就是榮耀。

    八皇子宣離緊緊盯著那自遠而近的絕色少女,若說三年前他對蔣阮只是出於控制和利用,眼下看見,除了驚艷之外,更有一種勢在必得。這世上的女子美貌的何其多,可聰明卻美貌的不多,而聰明如她,美貌如她,卻是這天下獨一無二。宣離心中微微一動,這個女子足夠匹配與站在他身邊,日後他為王,她必為後!

    五皇子宣華也是眼前一亮,太子自不必說了,眸中閃過一絲驚艷,就連碌碌無為的四皇子宣朗,此刻也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戀慕。

    總兵大人辜修文皺了皺眉,早在很久之前他便從辜夫人嘴裡得知辜易愛慕蔣家嫡長女的事情,當初覺得蔣家到底也算是高攀,重要的是蔣阮並不得蔣權的看重。後來蔣信之步步高升,趙光也承認了孫女,蔣阮自己更是被封為弘安郡主。他本來覺得這下足夠匹配的上了,今日一看這少女容貌如此出眾,心中卻是惴惴不安。這樣的美貌,怕是會招禍啊。

    和怡郡主依偎在淑妃身邊,自看到這少女時心中便起了一絲敵意,她以為在大錦朝的京城中,自己的容貌已經是極盛了。誰知這紅衣少女一出現,猶如月光和螢火一般,她那樣的容貌簡直就如一個笑話。待再聽到弘安郡主的名號時,登時雙拳緊握,臉上閃過一絲怨毒的光。

    三年前蕭韶的那番話永遠都是和怡郡主的一根刺,她本來想要找個法子害了蔣阮,至少令她生不如死,誰知太后一道懿旨,蔣阮抽身而退,跟了去皇族宗廟,竟是讓她逃脫了去。十日前她聽說蔣阮要回京,心中一驚將能想到害人的方法想了個遍,誰知今日一看蔣阮這容貌,便是令她心中猶如翻江倒海般難受。

    狐媚子!想來她就是用這張妖女的臉面,蠱惑了蕭韶那樣的人!

    蔣阮微笑著前行,不動聲色間目光已經在最前面掃了一圈,眾人表情盡收眼底。陳貴妃微笑著看著她,似乎完全沒被她的表情影響。可是蔣阮知道,那個微笑代表的意思:我等你很久了。

    她也等這一刻很久了。

    待目光落在站在皇帝身邊不遠處的慧覺大師時,她又是微微一笑。慧覺依舊如記憶中的慈眉善目,只是比起三年前,眉目間更為平和安定,乍一看,真如寺廟中供奉的佛祖一般。

    三年前蔣阮離開時,曾托蔣信之帶給慧覺大師一張紙,上頭細細寫明了這三年京中可能會遇到的大事。慧覺自己本就慧黠,又懂得伺機而動,有了這張紙猶如如虎添翼,按照紙上的指引「無意」中透露天機,終於得到了宮中九五之尊的重視。

    慧覺用了三年時間,終於爬到了國師的位子,這一顆棋子,也終於走到了該走的位子。

    她的目光再次掃過皇帝身邊的另一個熟悉身影,那青年站得筆直,自有一種孤傲高潔之氣,蔣阮注意到他的衣服已經變成了正一品的朝服。她一步一步朝前走去,笑意更深,柳敏終於成為當朝太傅,官拜一品。

    一切都甚好,即便三年不在京中,棋局仍在不緊不慢的走著。她走到皇帝面前,拜下身去:「兒臣參見父皇。」

    太后已經認了她做義孫女,這就意味著,她不必再擔憂會有一日又被送入宮去,成為皇帝的女人,踏入上一世同樣的命運。懿德太后這麼做,也正是為了她著想。見她容貌出落得一日比一日美麗,也知道蔣阮志不在此,便索性求了個請封,徹底斷了蔣阮入宮的可能。

    這麼一來,就有人竊喜,有人失望了。

    「平身。」帝王淡淡道。

    蔣阮站起身來,餘光打量到周圍並沒有蕭韶的身影,心中疑惑,照常理,按照蕭韶的身份,今日必會出席。如今四處不見蕭韶蹤影,她不由得想到臨走前蕭韶說的那句:「我要再進苗疆一趟。」自古苗疆之地多兇險,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思及此,眉頭倒是不由自主的蹙了起來。想了想,又在心中將這個猜想否定了,上一世,蕭韶並不只活到這個時候,想來應當是不會出什麼意外。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中,一抬頭,卻對上一雙含笑的雙眼。正是宣離。

    宣離看著她,眸光溫和無比,他白衣翩然,瞧著果真是公子如玉。三年未見,他也比三年前看上去更加成熟一些,就如一塊打磨的更為圓滑的古玉,更加的吸引目光。

    然而這人的真面目,她卻是早已領教過的。蔣阮淡淡一笑,撇過頭去,眸光不掩厭惡。

    宣離一愣,若說三年前他認為蔣阮只是因為蔣素素氣恨她,三年後的今日他已經清楚的意識到,蔣阮並不是因為蔣素素的原因才厭惡他。蔣阮是打心底的,似乎是天生的厭憎他。他自認為自己沒有做出什麼令蔣阮討厭的事情,可蔣阮每次見他都表現出疏離與厭惡。

    宣離皺了皺眉,想了想,忽而又笑起來,無妨,就算如此,他也有信心讓蔣阮交出自己的心。他看中的女人,怎麼會輕易逃了開去。

    之後就是千篇一律的儀式,待將繁瑣的儀式進行完之後,蔣阮便陪同著懿德太后先回了慈寧宮。時隔三年,懿德太后回宮也有幾分欣喜。宮中的宮女太監見到蔣阮的時候都表現的恭恭敬敬,誰都知道這個弘安郡主如今是懿德太後面前的紅人,又是趙大將軍的掌上明珠,還有一個被譽為「大錦朝戰神」的兄長,無異於集萬千寵愛與一身,得罪不得。

    蔣阮在慈寧宮陪著太后說了一會子話,太后便稱是乏了,准允蔣阮出宮回蔣府一趟,順便帶些賞賜回去。這是懿德太后在為她撐腰,蔣阮微笑著謝過,便出了慈寧宮。

    ……

    御花園中,和怡郡主纖細的手指點著面前的杯盞:「五哥,還未想好么?」

    五皇子宣華俊朗的面上此刻神情陰沉:「十妹,你當五哥是任你利用的?」

    「五哥何必這樣說,」和怡美艷的臉上綻出一個笑容,卻如毒蛇一般刺眼:「弘安郡主可不是普通人,五哥若是能娶了她,蔣信之遲早要統領三軍之一,趙光那老匹夫也會跟了你,還有太后的支持,五哥難道不動心嗎?」

    宣華眸光微微一閃:「你說的很好,可是,這太冒險了。」

    「富貴險中求啊,」和怡郡主微微一笑:「五哥要是怕了也沒關係,我聽說八哥和蔣府的姻親夏府一向交好,想來和蔣府的關係也差不了哪裡去。方才妹妹可瞧得清楚,八哥看弘安郡主的眼神,嘖嘖,我看,弘安郡主既然已經及笄,八哥過不了多久就會上門提親的。到時候,趙家軍和關家軍,可都是八哥的了。」

    宣華的神情動了動,還是道:「那又如何,當初弘安郡主當著宮宴上的面拒婚,如今父皇准許她自主擇婿,必然不會選老八的。」

    「五哥,你怎麼這樣天真啊。」和怡郡主嘆息一聲:「妹妹既然與五哥說了這樣的手段,五哥不答應,妹妹一定也會告訴八哥的呀。五哥不肯,八哥肯,那弘安郡主不是只能嫁給八哥了?」

    「你威脅我?」宣華大怒。

    「只是提醒五哥一聲罷了。」和怡郡主微微一笑:「我母妃與貴妃娘娘不對付,我自然不會真心想要幫他,那是下下策,這不是找上五哥了嘛。五哥,你可想清楚了。那弘安郡主可是個妙人兒,五哥,你不虧呀。」

    宣華腦中頓時浮現起蔣阮那張嫵媚傾城的臉,呼吸一滯,沒錯,他是男人,看到這樣的絕色美人說不動心便是假的。更何況蔣阮身後的助力不容小覷,這三年他與宣離的奪嫡越演越烈,表面越是兄友弟恭,私下裡就越是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若是有了蔣信之和趙家,豈不是若一份籌碼。還有懿德太后如此看中弘安郡主,若是能拉攏。

    宣華冷笑一聲:「十妹,你也別唬哥哥,說罷,你的目的是什麼?」

    「簡單,」和怡郡主美艷的面容一瞬間變得扭曲:「我要那個賤人身敗名裂。」

    宣華一愣,隨即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既是要做我皇妃,又如何身敗名裂?」

    「五哥,話不要說得太滿。如今你若是貿然求娶,弘安郡主正是風頭盛的時候,趙家和蔣信之怎麼會這樣甘心,況且如今婚姻大事都拿捏在蔣阮自己手中。若是蔣阮主動戀慕五哥,自薦枕席呢?到時候光天化日之下,便如蔣阮自己哭著求著不嫁,也是不得不嫁了。皇家不會容下這樣一個寡廉鮮恥的女人。五哥此事再出言,願意正妻之位相聘,趙家和蔣信之難不成不會對你感恩戴德?五哥既得了好處,大錦朝也會知道弘安郡主並非表面的安分,這是雙贏的事情。」

    宣華瞧著和怡郡主片刻,突然笑道:「都說最毒婦人心,如今我卻是第一次見十妹也是這般胸有城府的。」

    和怡郡主冷笑:「她該死。」宣華是什麼人,府中姬妾無數,光是通房就養了滿滿一院子。蔣阮進了五皇子府上,那群女人勢必不會饒了她。介時她名聲一毀,懿德太后也必然不會如從前一般待她熱絡,大錦朝最唾棄的就是傷風敗德的女人,日後她總是舉步維艱。而宣華玩膩了蔣阮,再想對付她,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成交。」宣華爽快的答應:「我只要人和勢,過程怎樣無所謂,日後十妹若是想要,我自然樂得順水人情。」

    和怡郡主微微一笑:「如此,多謝五哥。」

    ……

    蔣阮方走隨領路的宮女走到御花園處,前面便走來兩名陌生宮女,這兩人穿著不凡,當不是普通宮女。見了蔣阮,微微行了一禮,便道:「蔣小姐,郡主請您過去一敘。」

    雖是如此說到,語氣卻是不見恭敬,那目光分明是打量。蔣阮微笑不語,領路的宮女忙道:「兩位姐姐,奴婢正要送蔣小姐出宮呢,太後娘娘讓蔣小姐先回蔣府。」

    「郡主有急事與蔣小姐相商,郡主一片赤誠,想來蔣小姐不會拂了郡主美意。」其中一名宮女笑道。

    這便是硬逼著要去?那領路的宮女也犯了難,想來平日里和怡郡主仗著淑妃在宮中橫行霸道。這宮女也是十分忌諱。

    兩名宮女好整以暇的看著蔣阮,似乎是篤定了蔣阮不敢拒絕。事實上,這宮中和怡郡主飛揚跋扈,皇帝又寵著她,是以宮中凡是都要賣和怡郡主一個面子。而蔣阮如今才剛回京城,必然不敢得罪了郡主。

    蔣阮微笑著看著她們,一句話也不說,竟是一點都不著急的模樣。等了一會兒,蔣阮姿勢也未變過,其中一名宮女便有些沉不住氣了,道:「蔣小姐是要為難奴婢們么?」

    「放肆!」蔣阮突然語氣一肅,神情再不見方才淺笑嫣然的溫柔,冷冷道:「誰給你們這樣大的膽子,敢對本郡主大呼小叫?」

    那兩個宮女一愣,還未說話,便聽得蔣阮緊接著又道:「本郡主是陛下太後娘娘親自請封,陛下賜名。你們兩人見了本郡主,卻口口稱呼本郡主為蔣小姐,怎麼,難不成你們身為宮中婢子,還不曾知道本郡主的身份。還是,你們心中只認和怡郡主一個主子?」

    領路的宮女也是一驚,方才她是心中為難,雖然蔣阮如今是傳的深得懿德太后歡心,可和怡郡主也在宮中得寵這麼多年,若是為了蔣阮得罪和怡郡主,她又有些不安。再看蔣阮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直覺這個弘安郡主便是個軟柿子。不想蔣阮此時出聲,那宮女才驚覺,蔣阮也不是便是能任由人欺負的了。於是便挺直腰桿,道:「對啊,兩位姐姐,你們見了郡主為何不行郡主的禮?」

    那兩名宮女一愣,咬了咬牙,便同蔣阮行了一個下人見郡主的禮,道:「方才是奴婢們冒失了。可弘安郡主,我家郡主也還在等著您呢。您這樣,是不是有些……。」

    「我便是不去又如何?」蔣阮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被那雙嫵媚冰冷的眸子一看,那兩個宮女只覺得她們兩人在蔣阮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螻蟻,看上一眼便都是多餘。蔣阮道:「本郡主與和怡郡主是同級,和怡郡主也沒有資格命令本郡主,你們只是奴才,不知道主子沒有教過你們這宮中的禮儀,還是當本郡主是好欺負之人?」

    她步步不饒人,那兩個宮女平日里跟著和怡郡主,便是宮中的嬤嬤對她們也要禮讓三分,早已養成如和怡郡主一般跋扈的性子。何曾被人這般說過,一時間便是不服氣至極,其中一個宮女被激怒,情急之下就道:「弘安郡主,奴婢們只是奴才,您這樣欺負奴才,難不成就不怕傳出去嗎?」

    她話一說完,便見蔣阮輕輕地笑了。那笑容美麗動人,竟教她不自覺的呆了一下,緊接著便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還未等她想清楚到底是哪裡不妥的時候,便聽得蔣阮輕描淡寫道:「你們既然都這般說了,不是提醒本郡主,若是今日不好好欺負你們,傳了出去,豈不是令我平白擔了這惡名。不若將這惡名坐實了去,也不嫌虧。」她輕輕吐出幾個字:「畢竟,你們只是奴才。」

    說罷便對身邊領路的宮女道:「這御花園裡有宮中教養嬤嬤吧,本郡主出門匆忙沒帶,你去尋幾個來,這兩個奴才對本郡主不敬,可惡至極,就賞賜三十個板子吧。」

    「你,你敢!」其中一個宮女頓時就對領路宮女急道:「這,事情還未清楚,郡主您也要講道理才行……。」

    「她不敢,本王敢。」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截住那宮女的話,從暗處走來一黑衣青年,語氣帶著淡淡寒意:「奴才也敢對主子放肆,宮中規矩未免太過疏散。錦一。」

    身邊侍衛頓時瞭然,抱了抱拳:「是,主子。」說罷身子一閃,已經拎起兩個宮女眨眼消失。

    蕭韶轉過身來,對那嚇呆了的宮女淡淡道:「下去吧。」

    宮女忙不迭的跑了開去。

    蔣阮轉過頭去看蕭韶,片刻的驚愕過後,她平靜下來,好似故人相逢般的問道:「蕭王爺怎麼來了?」

    蕭韶示意她往前走,一直走到御花園一處假山旁的梅林中,才轉過身道:「我剛回京。」

    蔣阮怔了一下,試探的問道:「方從苗疆回來么?」

    「恩。」蕭韶道:「剛趕上。」他認真看了一眼蔣阮,道:「你長大了。」

    蔣阮愣了一下,抬眼看向面前的青年。若說三年前蕭韶還有些少年般的青澀,如今卻是完全退去青澀,只余清俊與成熟的魅力。他的聲音微低,含著莫名的磁性,只一雙漆黑的眼睛還是若灑了碎鑽一般璀璨,長長筆直的睫毛低垂下來,直教人看的心跳。

    蔣阮別開眼,比起三年前,這青年出落得更加風姿如玉。她道:「蕭王爺也更……。利落了。」

    蕭韶唇角微微一勾,竟是含了笑意,道:「如今你已是郡主,得到想要的了?」

    一提起此事,蔣阮便斂了眉,淡淡道:「我求的並非是郡主之位。」

    蕭韶挑了挑眉,之前看蔣阮步步為營,雖有些神秘,但錦衣衛也查不到什麼。也只能推斷出蔣阮在蔣府的日子並不好過,是以才斗嫡妹,斗繼母,全是為了自保。如今得了懿德太后的庇護,蔣信之又步步高升,認回了趙家,她當是應當能無憂無慮了。如今看她,卻是眸中沉色一絲不減,彷彿一輩子都不會剔除去了似的。

    蔣阮轉過身,避開蕭韶探究的目光:「我想要的,蕭王爺日後有一天總會知道的。」只是那個時候的他,恐怕與她早已陌路了。世間緣分錯落,誰都不能保證與誰能同行一輩子。在與蕭韶相處的日子,蔣阮看的清楚,蕭韶雖是冷清之人,心地卻並不冰冷,他只是性子冷清,血液卻是滾燙的。他重情重義,終有一日會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是如何惡毒猙獰。想到此處,蔣阮心中竟有些淡淡的失望。

    蕭韶想了想,道:「無妨,我會幫你的。」他的目光落在蔣阮手腕上的血月鐲上,神情微微一頓。面前的少女已經不若三年前尚含稚氣,一身緋色衣裙似火,眉眼生動嫵媚,帶著少女特有的清香。她已經是一個真正長大的少女了,有絕色的美貌和更沉靜的性子。他這三年在苗疆行走,自是殺機無限,偶爾也會想到蔣阮,竟有一種莫名的牽挂。自從老錦英王夫婦死後,他孑然一生,毫無牽挂,這感覺還挺新奇。

    如今看見成長后的蔣阮亭亭玉立的站在他面前,心中竟有幾分欣慰。好似呵護的幼苗終於開出花朵,有一種淡淡的滿足。

    蔣阮被他那雙漂亮的黑眸一盯,不自在的別過頭去:「多謝。」

    「我整日在外,若有事,可去城中東風樓找夜楓。」蕭韶低聲道。夜楓自從三年前犯了錯便一直留在東風樓,東風樓倒也容易收集情報,只是這活計雖然重要,卻也枯燥乏味,可身邊的位置已經被錦一錦二占著。蕭韶考慮,是否找個時機將夜楓換回來,從錦衣衛里調幾個人到蔣阮身邊。

    蔣阮一愣,東風樓果然與他有關係,難怪當初血月鐲那般輕易就得到了。她微微思忖,東風樓如此掩人耳目,想來也是蕭韶的重要棋子。蕭韶如此信任她,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蕭韶卻是沒注意到蔣阮的表情,徑自朝前走去,蔣阮盯著他高大修長的背影片刻,突然搖頭一笑,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梅林深處小徑蜿蜒,一黑衣優雅,一紅裙艷麗,當真映襯得極為般配,好似雲舫上詩畫一首,無端教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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