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多了人幫忙，房間收拾得自然就快了很多，聞原真就當起了搬運工，客廳裡放著的瓶子之前玩的貓爬架沒有用了，也被他搬下去丟到了垃圾桶旁邊。
十二點，這裡的東西除了房東自己的，其他的都被清空了。
邱漾上次就帶了很多東西走，現在也就剩下了一些小東西，裝滿了帶來的袋子，都被塞進了聞原的車的後備箱。
苗藝有一段時間沒有看見瓶子了，等飯後聞原依舊當著司機，把車停在了沈檸若這邊的小區停車場。
“小原，給我們兩個袋子吧。”
一共四個袋子，聞原一隻手兩個，他穿著T恤，能看見手臂上的肌肉都繃了起來。
聞原一口拒絕：“不用，姐，我能拿。”
還好沒走幾步就到了電梯裡，袋子都被他放了下來，邱漾拉過他的手，看著他的血液分布不均的掌心，無奈道：“手都成這樣了。”
“一會兒就好了。”聞原憨憨一笑。
沈檸若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她衷心地為邱漾感到高興，因為聞原這個弟弟是真的很不錯。
到了樓層，苗藝率先拿著一個袋子：“這個我來拿。”
邱漾和沈檸若也拿了一個，地上就隻放了一個最輕的袋子。
聞原失笑：“好的，三位女士，請吧。”
他和苗藝都沒來過沈檸若的家，自然就是跟在她們兩人的身後。
瓶子聽到門口跟以往不一樣的動靜，警惕了起來，把耳朵往後撇，弄成了飛機耳的形狀。
聞原之前聽邱漾說起過有一條貓，但他都不知道是什麽品種，也不知道這隻小貓咪長什麽樣。
但門開了看見瓶子之後，他有一瞬間的發愣：“它多重啊？”
“可能十一斤了。”邱漾看著他的反應覺得好笑，“叫它‘胖胖’就行。”
“還真是貼合的名字。”
沈檸若笑了笑：“不用換鞋，進去吧。”
瓶子還躲在爬架上的洞裡，苗藝走進去到了它面前：“哎呀，胖胖呀，有沒有想阿姨！”
瓶子的圓眼睛裡全是茫然。
這誰啊？
苗藝：“……”
苗藝轉身看著邱漾：“它把我忘了。”
聞原也走了過去，瓶子看著他的眼神也是很好奇，他想摸一下瓶子的腦袋，但又有些不敢，他問著邱漾：“姐，它要叫我哥哥還是舅舅啊？”
“舅舅。”
“但我想它只會喵喵叫。”
沈檸若聽著他們的對話，眼睛彎了起來：“不如現在祈禱，萬一哪天這貓成人了會講話了呢？”
邱漾也跟著笑，她走到爬架旁，對著聞原說：“它脾氣好，你摸它吧，不會咬你。”
“好。”聞原嘗試著抬起手，他頓了頓，才把指尖放在瓶子的軟乎乎的腦袋上，輕輕揉了下。
瓶子放松了警惕，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苗藝感慨：“它真的成胖胖了。”
“早就是了。”
沈檸若和邱漾給他們倒著水。
聞原和苗藝沒待多久就回去了，沈檸若和邱漾又繼續把東西給放到該放的地方。
等睡過了午覺，她們又去了沈家。
答應沈元愷的雕塑照片和視頻是要拍的。
沈家一陣子沒住人，冷清很多，不過就算之前沈元愷住在這裡，這邊也依舊冷清。
邱漾還是第一次來，之前直到過小區，還是為了尋沈元愷這個人。
沈元愷的書房擺了不少雕塑，有的是他自己雕的，有的就是別人送的或者自己買的。
數量不少。
沈檸若開了燈，邱漾舉著單反給這些雕塑拍照。
擺在書桌上正中央的就是之前沈檸若從西城帶回來的那一個西城博物館的雕塑，沈檸若走過去，看見它的面前擺了一個信封。
邱漾也發現了。
信封上面寫著“我女親啟”四個字樣。
沈檸若和邱漾對視了一眼，就把這個信封拿了起來，她捏了捏。
裡面很明顯放了銀行卡。
沈檸若的眉頭皺起來，將信封撕開，裡面放了兩張銀行卡，一張招行一張建行的，除此之外是信紙。
邱漾抿了抿唇：“叔叔可能給你寫了一些平時不會講的話。”
沈檸若在椅子上坐下來，她的眉頭舒展了一些，但一想到沈元愷現在得了重病，心情終究是沒能有多好。
沈元愷的字寫得很不錯，他用鋼筆寫的，帶一點潦草，字與字之間的距離掌握得很好。
信紙足足有五頁。
沈檸若從開頭看起，到後面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因為眼裡都是淚。
邱漾給她遞著紙巾，但當她看完沈元愷的落款是“你的不合格的父親，沈元愷”時，哭聲沒再壓抑起來，人也趴在了邱漾的身上，肩膀都在抖動著。
“小、小羊……”沈檸若的聲音斷斷續續響起，“我好希望我爸爸還能、能活很久啊。”
沈元愷從信的一開頭就在懺悔著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字裡行間都是失去妻子的悲痛，後面又說起了和沈檸若的事情，表達了自己萬分的歉意。
這兩張銀行卡一張是留給沈檸若的，一張是拜托沈檸若幫他幫助別人的。
沈元愷這些年來偷偷資助著一些貧困學生，但他一個也沒告訴沈檸若，他希望自己就算是之後離開了，卡裡的這些錢也能幫到一部分孩子。
他坦白自己是在贖罪，仿佛這樣心中的悔就會少一點，只是很可惜沒有。
這整整的五頁紙還提到了他很多的心事，並且對自己之前聽信了郭明安的事情感到自責。
邱漾抱著沈檸若，直到沈檸若哭差不多了，她才松開了自己手臂。
她的衣服上有沈檸若的眼淚，濕了一大塊。
沈檸若的睫毛已經潤成了一片，邱漾用紙巾給她擦著臉，聲音柔得不行：“有沒有舒服一點？”
沈檸若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她的嗓子有些啞：“我不是個合格的女兒，這麽多年來，我、我……”
她有些說不下去。
自從畢業了以來，她就不怎麽回家了，因為害怕爭吵，她以為只需要給沈元愷轉錢就行。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現在，沈檸若回想起來就覺得後悔。
小時候在課文裡就學過的那一句“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沈檸若仿佛現在才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邱漾撫了撫她的臉頰：“若若，還有時間，還有時間。”
“我們之後可以每天都去看叔叔。”
沈檸若看著邱漾的臉，吸了吸鼻子：“好。”
“我爸給我的這張卡，我也會拿去做慈善，去幫助更多的小孩。”
“那我們先繼續拍照拍視頻，再去找叔叔？”
沈檸若搖了搖頭：“他在信裡寫了，讓我看見這封信不要急著去找他，等明天再去。”
“他說他申請出院一天去陵園看我媽媽去了。”
“我們繼續拍照拍視頻吧。”
“好。”邱漾一口應下。
邱漾的父親在她出生之前就走了，她沒有體會過什麽是父愛。
以前老師要求她們寫關於“爸爸”的作文，她只能編，當然了，也有“媽媽”這個主題，她也只能編，因此在小學的時候，同學們有的還會悄悄罵她沒有爹媽。
邱漾那時候表面會裝作不在意，實際上內心很在乎。
可是沒有辦法。
但現在看了沈檸若的表現，她想她懂什麽是父愛了，盡管這個父親他的缺點很多，但他其實還是愛女兒的。
邱漾談不上羨慕，她隻覺得不該。
如果沈元愷沒得這個病就好了。
可惜沒有如果。
她們兩個下午在沈家待了很久，拍夠了照片才回去。
邱漾回去就開了電腦修圖，等到晚飯期間又和沈檸若一起出門，到了附近的打印店，把拍的那些照片都打印出來了。
“小羊。”
“我們明天拍一張全家福吧。”
沈檸若在回去的路上提議。
邱漾一愣，旋即答應了：“好啊。”
第二天見到沈元愷，沈檸若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堅強的樣子：“爸，你寫的信我看了，謝謝你告訴我那麽多。”
沈元愷的笑容掛著：“字還不錯吧。”
“好看。”沈檸若又說，“我們今天拍一張全家福吧，爸。”
沈元愷看向邱漾：“有小邱嗎？”
“當然。”
“我們是一家人。”
而喊來的攝影師是姚瑤，她今天不上班，閑著也是閑著，就舉起手來要一起了。
拍攝地點是在醫院的花園，現在有的家屬也在扶著生病的親人，來到花園散散步。
她們選在了一棵樹前面站著，沈檸若和邱漾站在沈元愷的兩邊。
姚瑤舉著相機，將鏡頭對準了這一幕，嘴裡念著：“來，三、二、一。”
照片拍了不止一張，姚瑤雖然不是專業的攝影師，但拍這樣的合照還是可以的。
又陪了沈元愷一會兒，等到他要睡午覺了，三個人才離開。
剛上車，聞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姐，這兩天要是邱錚一家給你打電話來，你不要理。”
“怎麽了？”
“他們撒潑呢。”聞原一陣無語，“當初做壞事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邱漾失笑：“好，我知道了。”
“對了，姐，我明天要回京城待幾天。”
“那你今晚來我們家吃個飯吧，我下廚。”
“好嘞！”
邱漾掛了電話，沈檸若才說：“弟弟嗎？”
“嗯，他明天回京城。”
姚瑤“誒”了一聲：“哪個弟弟啊？萬名那個老板嘛？”
“對。”
姚瑤笑了笑：“那我給楚楚發消息，讓她晚上也來蹭飯。”
“好。”
“那我也把樂虞學姐叫上好了。”
“就當是為了慶祝我明天到新地方工作。”
沈檸若點頭：“可以。”
“我們這些人，也可以拍一張全家福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