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應姜幸災樂禍的時候,卻不知道,此刻,被她篤定必將「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盛睡鶴,處境其實很不美好……
盛惟喬面罩寒霜,頰上淚痕未乾,卻難掩憤怒之情,咬牙切齒:「你這個登徒子!!!」
虧她把這人當成頂樑柱啊!
在鄭國公府經歷了驚魂一幕後,回來看到他就放鬆了心神啊!
結果呢???
自己不過「稍微」哭了會,回過神來的時候,非但發現被這人抱在懷裡,他……他居然還在趁機親吻自己的額角、面頰!!!!
這個趁火打劫的混賬!
自己真是看錯他了!!
要不是盛睡鶴及時提醒她:「儀珊跟應姜就在外面!」
盛惟喬這會估計已經在搬起桌子砸他了!
「乖囡囡,是你先抱住我的!」面對她滿眼「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居然連名份上的親妹妹的便宜也敢占你到底是不是人你簡直無恥透頂卑鄙下流」,盛睡鶴暗吐一口血,試圖為自己辯解,「我怕你難受,才轉過身來抱你的啊!」
「那你為什麼要親我?!」盛惟喬冷笑,「難道我也親你了嗎?!而且,我抱你怎麼了?!我抱你你不會躲嗎?!難不成我拿刀逼你讓我抱了?!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我拿刀逼你讓我抱,你就不會堅貞不屈寧死不從嗎?!難道我還會抱著一具屍體不撒手不成?!」
見盛睡鶴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一臉「我家單純可愛的乖囡囡怎麼可能這麼強詞奪理這麼冷酷無情」,盛惟喬越發理直氣壯,繼續道,「說起來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你呢?!你可是縱橫海上的『鴉屠』,何等身手!你要是打從心眼裡不想被我抱,我抱的到你?!我只怕連你一片衣角都別想沾到!可見我之所以會抱住你,根本就是你存心想占我便宜,故意站在那裡讓我抱,還想倒打一耙,賴我頭上!簡直居心叵測其心可誅!!!」
盛睡鶴默默擦了把冷汗,沉痛的意識到,他曾經單純可愛好哄好騙的乖囡囡,顯然已經完全覺醒了女眷們最強大的天賦技能之一胡攪蠻纏,戰鬥力直線飆升!
而且盛惟喬還不打算就此放過他,滔滔不絕道,「何況就你過去的為人,一言不合就偷偷潛入我閨閣!我可是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的!!!你說,咱們倆,到底誰更可能占誰的便宜?!」
「那乖囡囡,之前在玳瑁島的山洞裡,你還扒我衣裳呢!」盛睡鶴覺得自己這麼英俊這麼威武,哪怕挺願意寵著這女孩兒的,也不能讓她太囂張了,不然現在就被質問的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無言以對了,以後成了親可怎麼過哦?
於是忿然反擊,「我頂多幫你穿過衣服,那還是前兩年你還小的時候!就是上次去你閨閣,我也沒做什麼,你更衣的時候我還轉過身去閉上眼睛的呢!」
「你閉嘴!!!」盛惟喬見他提到玳瑁島山洞的事情,頓時炸毛了,顧不得驚動外間之人,狠拍了一下桌子,怒氣沖沖的呵斥道,「那次明明就是初五乾的,我怕你著涼生病,好心替你攏好衣襟,你居然還不識好人心的怪起我來了?!你是不是人啊?!」
盛睡鶴嘿然道:「那我剛才也是跟五哥學的啊!我以前傷心難過的時候,也只能抱抱五哥,那時候五哥就是回抱我還有親我面頰、額頭的啊!所以這怎麼能是佔便宜呢?這是關懷好不好!?」
「如果初五抱我親我我當然也覺得是關懷!」盛惟喬跳腳,「但你是初五嗎?!你是人好不好?!」
「猛獸可以的事情,我身為堂堂人族,更是你的嫡親兄長,為什麼不可以?!」盛睡鶴斜睨她一眼,義正辭嚴的反詰,「難道你願意接受五哥的關心,卻將我這個真正的哥哥的一片真情棄若敝履?!你還是不是人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
盛惟喬覺得自己快被他氣死了!
明明是這隻盛睡鶴趁火打劫占自己便宜,自己才責問了他幾句,結果他非但不羞愧、不懺悔,反而振振有詞!
不但振振有詞,他……他居然還說自己不是人自己苛刻他!
果然覺得回來之後看到這隻盛睡鶴就安心了的感覺都是錯覺!!!
她憤然拍案:「那照你的意思,初五可以對你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對你做了!?那初五扒了你的衣裳我是不是也可以這麼做?!」
女孩兒氣昏了頭了,又因為想起來從桓夜合那裡聽來的「秘密」,說話難免不經思索,這會子話出了口才覺得不對,臉色刷的漲的通紅!
盛睡鶴也愣了愣,隨即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壓低了嗓音道:「乖囡囡如果一定要扒了我的衣裳才覺得解氣的話……我除了任憑你擺布還能怎麼辦呢?」
他踏前一步,伸手按在自己的衣襟上,作勢要解開,「誰叫我這麼疼乖囡囡你,根本捨不得你生氣呢?來,乖囡囡,儘管動手,千萬別客氣!隨便你怎麼扒,我絕對不皺一下眉頭!」
盛惟喬:「……」
看著他眼中滿滿的戲謔,簡直掛了塊牌子,上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就知道你沒這個魄力當真扒老子衣裳現在老子倒要看看你接下來怎麼辦」,女孩兒怒從心底起,猛然一把揪住他衣襟!
惡狠狠的瞪了這人片刻,盛惟喬到底不是公孫應姜,公然蔑視禮教的事情實在做不出來,猶豫了會,只恨恨一腳踩在他腳背上,怒道:「今兒個我們在鄭國公府攤上大事了!!!你這個做哥哥的,我們回來了這麼久,你這個也不問那個也不問,還有閑心在這裡跟我吵架刁難我,你還好意思問我是不是人,我看你才不是人!!!」
說著用力在他腳背上使勁碾了碾,冷哼著朝後退了一步,雙手環胸,朝軟榻那邊抬了抬下巴,怒道,「你還在這裡發什麼呆?!還不快點滾過去坐好,聽我給你詳細說來?!」
「合著老子剛才溫言軟語的問了那麼多遍『發生了什麼事』,你半個字都沒聽見是吧?」盛睡鶴滿懷失望的理了理衣襟,悻悻然走過去坐了,見盛惟喬跟過來與他隔幾坐下,暗自撇嘴,「這小祖宗真的是越來越難伺候了!這麼下去,老子以後豈不是每天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覺得自己這麼想的話,顯得太沒氣勢、太沒威嚴了!
於是勾了勾唇,冷冷一笑,暗忖,「哼哼,區區水深火熱也想嚇住老子嗎?!老子可是豺狼虎豹環伺之下長大的!」
「我們今天……」盛惟喬不知道他心思,坐下來之後,也就把今日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講給他聽,末了蹙眉,「……之後我們在小軒沒待過久,果然向夫人就派人去接十四小姐了。去接她的人沒說什麼,聽聞十四小姐『摔傷』,被我們還有靜淑縣主所救后,道了謝,就要帶十四小姐離開。然後十四小姐隨便找了個借口,讓我們先回來,我們就趕緊回來了!」
頓了頓又道,「十四小姐說,接下來的事情她會全部處理好,絕對不會讓我們再受任何不好的波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這麼說著心情就沉重了起來,「哥哥,你說我今兒個這麼做……對不對?」
話問了出來,不待盛睡鶴回答,她卻又自失一笑,嘆道,「做都做了,對跟錯……再考慮這些只怕也是來不及了!」
盛睡鶴知道她之所以這麼說,不是因為懊悔救下孟碧筠,主要是懼怕會有波及合族的後患。
略作沉吟,就說:「照你所見,今日鄭國公府的情況十分古怪。不過既然孟十四小姐遇險到獲救的整個過程里,嬌語姨娘的人都沒出現,看來應該是向夫人這邊贏了。既然如此,孟十四小姐的承諾應該是有效的,因為即使她不是知恩圖報的人,也要考慮你們將她被人非禮的經過傳揚出去,使她無緣后位的可能。」
「這麼說,咱們接下來不會有因此造成的麻煩?」盛惟喬追問,「可我總覺得,向夫人這贏的也太輕鬆了吧?不是說嬌語姨娘雖然名份上不如向夫人,但在鄭國公府中的勢力,卻遠非向夫人可比?但今兒個就我們所看到的,孟十四小姐這個最要緊的人雖然出了岔子,卻是有驚無險!」
「最重要的是……那山洞裡的情況,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奇怪?」
「總覺得,彷彿那男子其實並沒有真正侮辱孟十四小姐的意思。不然就孟十四小姐的力氣,哪可能支撐那麼久?」
「而孟十四小姐用來防身的簪子,明明刻意磨尖了還淬了葯,那葯卻跟沒淬似的……也叫人想不明白。」
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你弄不到專貢皇室的牽機、鴆毒,藥鋪里砒.霜還不不能抓一份么?
鶴頂紅的名字總不該沒聽說過啊!
……雖然盛惟喬也不知道,這鶴頂紅吃下去會致命,抹利器上是否同樣見效快,但這會還是把這些疑慮說了出來,繼而一眨不眨的看住了盛睡鶴,等他釋疑。
盛睡鶴很喜歡她這種注視,在他看來,這既代表了自己在這女孩兒心目中的地位與分量,更代表了女孩兒對自己能力的信任與倚重。
「鄭國公府的事情,既然孟十四小姐接下了,咱們能不牽涉進去,總歸是好的。」但此刻他並不想與盛惟喬細細剖析,所以沉思片刻后,含笑說道,「所以在確認孟十四小姐無法履行承諾之前,這些細節,咱們還是不要追究的好!」
盛惟喬聞言一怔,有些失望,但琢磨了一下,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遂點頭:「那這事兒……就這樣了?」
「就先這樣吧!」盛睡鶴安慰道,「再說那孟十四小姐既然說沒齒難忘你們的大恩大德,沒準回頭事情平息后,就是你不問,她也會主動跟你說起來龍去脈呢?」
「只要時候風平浪靜的不涉及到咱們,我才不在乎什麼來龍去脈呢!」盛惟喬深吸了口氣,沉吟了會,就道,「而且估計那時候我早就回南風郡去了!」
盛睡鶴並不接這話,只笑道:「乖囡囡今兒個嚇著了,等會可別忘記讓廚房做碗安神湯喝。」
「那東西苦苦的一點也不好喝!」盛惟喬慟哭發泄后緩和了不少,剛才大罵了他一頓又覺得膽氣全回來了,這會兒聞言,就開始嬌氣了,「我才不要喝!再說什麼叫做嚇著了,我明明就是替十四小姐覺得后怕,才不是自己害怕呢!」
盛睡鶴好說歹說,哄了她小半日,中間開門揚聲喊了儀珊去熬安神湯,湯來之後,親自端著碗半勸半喂的服侍她喝下了,見喝完安神湯的盛惟喬沒多久露出乏色,又親自送了她回房安置……這時候才感覺到背上方才被盛惟喬哭濕的地方濕噠噠的還有點沒幹,粘在身上十分難受。
忙回自己住的內室去換了一身衣袍,再到書房,這時候總算想起了公孫應姜……不過公孫應姜怯怯進門后,得到的待遇跟盛惟喬就完全沒法比了:盛睡鶴才見她就一拍案,怒斥:「混賬!讓你看好了你姑姑,你怎麼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