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當中，最重要的應該就是許女士。

　佔卜機給她的字條裡所包含的內容可以說是三個人裡最特殊的，對賈小瑩和無名男來說，基本上都是貶義的詞匯，但在描述許女士的時候，明顯和那兩人是不同的。

　首先可以肯定許女士一直在承受著病痛的折磨。

　這不是生理上的痛苦。

　而是精神層面的。

　小醜稱其為可憐的瘋子，也就是說， 她已經是瘋子了。

　瘋子本身並不痛苦。

　痛苦的是其本身的不認同她自己是瘋子。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被人欺騙玩弄和背叛之後，恨不得殺人，但又因為道德約束不能這麽乾。

　這才是她的痛苦根源。

　說白了，就是許女士的‘人性’，佔卜紙上說，摒棄人性， 就不痛苦了。

　且不說這個對不對，讓林默在意的是最後兩句。

　殺死你自己，我很慶幸你做到了。

　感覺上，許女士似乎已經摒棄了人性。

　倒也對。

　殘忍的乾掉了賈小瑩和無名男，這說明徐女士已經乾掉了她自己的‘善念’。

　在佔卜機看來，許女士完成了某種程度上的‘蛻變’。

　所以‘殺死你自己’，就是一種比喻。

　“怪不得可憐呢，剛剛解開枷鎖，可以肆無忌憚的釋放心中的惡意和恨意，結果卻被我給滅了，所以，才稱她為可憐的瘋子。”

　林默算是弄明白了。

　到此，在這個封閉環境裡的人物，劇情，林默已經摸清楚了。

　自己的角色，可能就是一個變態殺人狂。

　所以自己的遊戲任務，也是要符合本身所扮演的角色。

　小醜佔卜機讓自己繼續殺戮之夜，這才是符合角色的定位。

　所以， 只要再把那個張建宏醫生乾掉，林默覺得這一個場景的關卡應該就算是通過了。

　玩遊戲， 就得要按照規矩來。

　既然你的角色是一個變態殺人狂， 那就得完成這個角色的任務。

　不然遊戲無法通關。

　無法通關，就是遊戲失敗，可能就會gameover。

　林默取出他找到了兩枚硬幣，走過去，拿出一個塞進了小醜佔卜機的投幣口。

　就聽到咣當一聲，金屬聲夾雜著硬幣落入的聲響，佔卜機再次啟動了起來，一陣陣機械齒輪轉動聲後，小醜抬起頭來。

　“又見面了冒險者。”

　“我聞到了金錢的味道，嘿嘿嘿嘿，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看在錢的份兒上，我會給你一句忠告。有的人有選擇，有的人沒有，除非伱想從獵人，變成獵物。”

　說完，小醜就像是斷電的機器人，重新恢復了原樣。

　一枚硬幣， 就聽到這麽一句。

　忠告！

　“有的人有選擇， 有的人沒有， 除非是想從獵人變成獵物。”林默琢磨:“也就是說，我現在依舊屬於獵人，是獵殺者，如果不按照遊戲劇情進行，會變成獵物，就是被獵殺者……”

　這個提示實際上和林默所推測的差不多。

　手裡還有一枚硬幣，林默毫不猶豫的將這最後一枚硬幣也塞了進去。

　哢嚓哢嚓，咣當！

　小醜再次活動起來。

　“我聽到了金錢的聲音，對，是金錢的聲音，我想，你應該去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的真面目，這樣你就會知道，你必須要做什麽了。”

　又沒了。

　但是這一次提示，似乎更重要。

　小醜讓去照鏡子。

　林默手頭已經沒有硬幣了，所以已經無法再從小醜佔卜機上獲取到有價值的線索。

　不過就目前來看，他還有幾分鍾時間去照鏡子。

　或許真的能有所收獲。

　鏡子在兩個臥室內都有，林默隨便找了一個，站在鏡子前面看著他現在的角色模樣。

　身體乾瘦，皮膚上有很多傷口和汙物，面容猙獰可怖，張開嘴，都是獠牙。

　牙口倒是不錯。

　長頭髮。

　“再看也還是醜啊。”

　林默一下子沒看出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不過小醜佔卜機按理說應該不會騙人。

　那明顯是一種遊戲指引者。

　繼續仔細看。

　林默發現鏡子裡的變態怪物，似乎穿著的，也是一件睡衣，因為太破舊，看不太清楚。

　伸手往衣服裡掏了掏。

　“好家夥，母的?”

　林默終於有了發現。

　他決定去洗一把臉，鏡子裡這個怪物的臉上有一層汙濁，像是血痂子。

　洗完臉再看。

　林默明白了。

　為啥小醜佔卜機會說要看清你的真面目。

　林默發現，這個變態怪物的真面目，那模樣，居然長的和許女士一樣。

　就和雙胞胎一樣。

　如果不張嘴露出牙齒，倒也不容易看出差別。

　林默索性用浴室的水快速衝了一下身體，然後換上衣櫃裡許女士的衣服。

　再看，和真正的許女士相似度已經達到了九成。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了叮咚叮咚的門鈴聲。

　有人來了。

　十有八九是那個張建宏醫生。

　與此同時，林默看著鏡子裡的‘許女士’，心裡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將斧頭藏在身後，走出去打開門鎖，將大門打開。

　門外，站著一個中年人。

　對方戴著眼鏡，文質彬彬。

　“哎，你身後跟著的人是誰?”林默這個時候說了一句。

　“我身後?”門口的中年人詫異的回頭去看。

　就在這一刻，林默掄起斧頭，直接朝著對方的脖子砍過去。

　一斧，兩斧……

　這個時候，只能聽到女人的喘息聲和劈砍在身體上的聲響。

　持續了十幾下後才停手。

　因為在這一刻，林默聽到了一聲提示。

　“恭喜，11號場景通關。”

　“玩家:精神病人，用時2小時24分17秒;”

　“操作角色:瘋人形態的許敏;劇情完成度100%;道具收集97%;死亡次數1次。”

　“綜合評價s級。”

　“獎勵1條命，2枚硬幣，場景道具可全部繼承，解鎖12號場景，現在可以前往12號場景，是否前往?(yes/no)”

　不光是有語音提示，還有一連串的血色文字浮現在空中，等著林默去選擇。

　林默沒有選擇，而是摘掉了vr設備。

　宋倩和五個探員立刻圍了上來。

　說實話，在已經過去的這一段時間裡，他們是最煎熬的。

　就看著林默走來走去，做出各種詭異動作，有的時候自言自語還geigeigei的怪笑;有的時候像是拖著什麽東西，感覺挺費力;有的時候則是像是和什麽人搏鬥，仿佛手裡抓著什麽東西在砍人一樣。

　每一分每一秒，宋倩他們幾個都是把心提到嗓子眼的，生怕林默出什麽意外。

　因為之前那幾位資深專家都是突然暴斃，之前是一點征兆都沒有。

　直到林默摘下設備，他們才松了口氣。

　“林組長，怎麽樣了?”

　“遊戲，通關了嗎?”

　“有線索了嗎?”

　林默說通關了，但只是通關了其中一個場景。

　這個結果別說他們，就是林默自己也沒想到。

　遊戲顯然不止一個場景。

　但開始的時候可沒有選擇場景的流程，所以林默可以肯定，場景是隨機的。

　也就是說，之前的死者，包括哪些殉職的資深專家和自己玩的，有可能都不是一個場景的內容。

　這太坑人了。

　但從側面說，無論是哪個場景都極為危險。

　林默回顧了一下。

　就說他自己，如果沒有不死者詛咒，導致進入遊戲時判定多加了一條命的話，那林默也涼了。

　想要在這種遊戲裡不死，太難了。

　幾乎不可能。

　而且仔細回想就知道，整個過程裡，有好多個地方稍微不注意，或者選擇錯誤，就會死。

　至於線索。

　還不好說。

　“目前能確定的就是這一款遊戲的確和噩夢世界有關聯，而且如果在遊戲裡死亡，玩遊戲的人也會死。”

　林默說完，看了看時間。

　“我稍微休息一下，你們有事情處理的，也去處理一下，半個小時後我們繼續。”

　說是休息，林默實際上也得管控一下針對假人的行動。

　假人的來源依舊是個迷。

　這也是眼下林默很頭痛的一個問題。

　打了幾個電話，上了趟廁所，吃了點零食，宋倩他們也都到了。

　這邊林默則是拿著小本本，記錄著‘11號場景’的各種細節，包括這個場景裡幾個遊戲人物的背景關系，性格，他們之間的恩怨什麽的。

　上面有一些林默認為是關鍵的東西，都專門用紅筆畫了一個圈。

　寫完之後，林默重新檢查了一遍，然後遞給宋倩等人。

　“你們研究研究，我繼續打遊戲了。”

　說完林默起身，拿起vr設備戴好。

　他沒有關機，而是一直充著電，這會兒電量已經充到百分之八十五，倒是夠用了。

　視野裡依舊是那幾行漂浮在空中的血色文字。

　林默沒有立刻選擇，他嘗試往回走。

　還能走。

　於是林默回到了之前那個放小醜佔卜機的房間。

　思索了一下，林默塞進去一枚硬幣。

　他想看看，已經通關11號場景，但還沒有進入12號場景時，小醜佔卜機會說一些什麽，或者，會給什麽樣的提示。

　塞進硬幣之後，玻璃窗中的小醜活動了一下，抬頭看著林默。

　這次它沒有立刻說話，似乎是在感應什麽。

　也可能， 它不知道該說什麽。

　畢竟場景已經完成了。

　不需要它繼續任務指引。

　大概沉寂了二十秒，連林默都覺得對方可能不會說話，自己這一次可能浪費了一枚硬幣的時候。

　小醜說話了。

　“你最煩心的事情，實際上並不困難，假人的來源，是一幅畫，那一幅畫在龍眠區，李家街，13號……”

　說完，小醜立刻像是斷電的設備，沉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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