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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斬情絲 - 第36章字體大小: A+
     
    第三十四章 孌童

    黎子何雙眼灼熱,久干逢露,卻是浸得生生的刺痛,怔怔看著暮翩梧原本黝黑的皮膚變作蒼白,原本透亮的黑眸蒙上一層霧氣,原本咧嘴歡笑的唇只是淡淡揚起,淺淺的笑意帶著幾分生澀看自己慢慢走近。

    黎子何踩著步子拾階而下,很短一段路,好似用盡全部力氣,終是到了人前,蹲下身子,撫上他僵硬如石化般的膝蓋,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喜,憂,愧,憐,最後化作一句話,三個字,輕輕吐出口:「暮翩梧……」

    暮翩梧臉上的笑容忽的展開來,一手搭在黎子何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笑道:「終於會說話了,黎御醫?黎子何?」

    黎子何看著他毫不在意的模樣,扯出一個笑容,無法避免的苦澀,輕輕頷首。

    「黎御醫可否隨我去一趟丞相府?」暮翩梧放下手,聲線都比原來輕柔纖細許多,除了眉目間不曾改變的熟悉感,和看著黎子何始終不變的乾淨眼神,再找不出曾經那個小乞丐的半點影子。

    黎子何的心緒馬上被拉回現實,淨涼的風吹得神經一擰,站起身問道:「去丞相府,為何?」

    暮翩梧垂下眼瞼,雙手推動木製輪椅,隨著「嘎吱」聲,吐出的一句話輕不可聞。

    「丞相大人已向皇上請旨,由黎御醫來替我醫治雙腿。」

    黎子何忙跟在後面,幫著暮翩梧推動輪椅,黑色髮絲飄在臉上一陣□,她舉手理順長發,輕輕放在後背,有些猶豫,仍是開口問道:「你……如何進的宮?」鄭穎又是以何理由請御醫來醫治……一個……

    「丞相大人收我為義子,今日受皇上召見,皇上憫我雙腿折斷,故恩准黎御醫親自調理。」

    暮翩梧輕嘆口氣,話語裡有淡淡的嘲諷,是諷刺鄭穎?還是自嘲?

    黎子何不緩不急地推著輪椅,沉默不語。無數個疑問壓在胸口問不出來,他如何會在丞相府?為何鄭穎收他為義子?雲晉言又為何召見他?

    秋風陣陣,吹亂剛剛平復的心緒,一如那年冬天,雲都城門呼嘯不止的寒風,吹入骨髓卻再無任何知覺,忍著劇痛支起雙腿,想要跟上前方越走越遠的馬車,想要縮短她與他之間的血路,想要親口對他說,暮翩梧,我……叫季黎……

    黎子何閉了閉眼,那個冬天,自己如何熬過的?旁人都說她命大,在雪地裡昏迷兩三個時辰,無人醫看的腿,連續三日的高熱,居然還能再活過來……

    可是,她如何能死?從未間斷的噩夢,曾經的笑靨如花,瞬間幻作在眼前一個個滾落的頭顱,曾經的甜言蜜語,突地變作猖狂大笑,曾經的輕聲吟唱,只變成杖刑之聲,一下下敲打在胸口,暮翩梧慘不忍睹的雙腿,即便疼到昏迷仍舊想要睜眼看看自己的表情,雪地裡越來越長的血跡……

    即便是在夢裡,她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不能死。若她死了,誰來報季府滿門之仇?若她死了,誰來替她看看罪魁禍首的下場?若她死了,誰人去找回被扔在城外的暮翩梧?

    所以她醒了,拖著重病的身子,在雲都城外找了一個日夜,血色早被新雪掩埋,大風飄起的雪花落了全身,在城外的那片亂葬崗,如行尸走肉般刨開大雪,心心唸唸,只有一個暮翩梧……

    那時候她以為他必死無疑,那樣冷的天,那樣重的傷,在城外三日……

    黎子何止住眼眶酸澀,怔怔看著暮翩梧的銀白色髮冠,或許,看見他仍舊活在這個世上,該慶幸,可偏偏,她比誰都清楚,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黎子何穿的御醫官服,暮翩梧也有丞相府的令牌,兩人順利出宮,一路無言,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倒也不會覺得尷尬。

    宮外已有丞相府的人備好的馬車,正在等候,幾名體型健碩的大漢守在馬車邊,見黎子何推著暮翩梧出來,其中一人上前,恭敬行禮道:「暮公子!請!」

    說著背了個身,示意暮翩梧到他背上。

    暮翩梧淡淡一笑,看了一眼黎子何,眸中的失落讓黎子何的心又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想到沈銀銀曾經問過自己,股骨折斷可有治癒之法?

    現在她的回答,仍是和當初一樣,沒有。六年的舊疾,當時又傷得那般嚴重,黎子何不用拿脈便知道,暮翩梧,不可能再站起來了。

    那大漢將暮翩梧背上馬車放下便離開,黎子何跟著上了馬車,在他旁邊坐下,不自覺地伸出手扶住他,深怕一個顛簸他便會坐不穩。

    暮翩梧反握住她的手,輕笑道:「你的手,還是這麼涼。」

    「黎兒,有些話,必須趁著現在說。」未等黎子何有所回答,暮翩梧看著她認真道。

    一句「黎兒」,讓黎子何愣了半晌,小雨,畢竟已經是過去了吧……

    「我,不是鄭穎的什麼義子,是他的孌童。」暮翩梧毫不在意地吐出這麼一句話,帶著些許自嘲,甚至欲要笑出來,抵不住黎子何突然灼燙的目光,撇過臉,看著馬車車壁。

    黎子何早已猜到,只是未曾想到會從他嘴裡這般輕鬆地吐出來,鄭穎的喜好,滿朝皆知,其實富貴人家養幾個男寵,也不少見,鄭穎這一喜好會引人注意全因他還喜虐孌童……

    黎子何胸口如被大石壓住,一句「對不起」哽在喉間如何都吐不出口,暮翩梧為她所犧牲的,不是一句對不起便可清算,這句話出口,只會玷污他對自己的情分。

    可,對不起他的人,的確是她。

    是她蒙他百般照料還不知感恩,連一句話都未曾對他說過;是她聽見雲晉言帶著妃子出巡便控制不住自己不顧後果想要看他們一眼;是她放不下所謂高貴所謂驕傲不肯跪拜;也是她,在一年多無望的乞丐生涯後,沒骨氣地想到了死……

    衙門裡的她,是想死的。

    身為乞丐,想如常人般過普通生活都是一種奢望,更不提有機會進宮報仇雪恨,自己在雲國的最底層摸爬滾打,雲晉言卻帶著寵妃逍遙快活風光無限,深刻體會到兩人的差距的那一刻,黎子何只覺得心如死灰,既然報仇無門,活著還有何意義?

    所以她不掙扎不反抗,一心等死,換來的卻是惜她護她的暮翩梧一條性命,也是他這條性命,再次喚起了自己生存的意志,重燃她復仇的火焰。

    背負這般血債,容不得她有絲毫逃避軟弱怯懦。

    「莫要難過,此事與你無關。」暮翩梧握緊了黎子何的手,輕聲安慰,續道:「時間不多,你我長話短說可好?」

    黎子何頷首。

    暮翩梧繼續道:「那日我被人扔在城外雪地,醒來之時已是在丞相府,六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逃出去。」

    暮翩梧微微嘆了口氣,黎子何馬上接口道:「我幫你。」

    「不。」暮翩梧斷然拒絕,黑眸好似蒙上一層迷霧,看不到眸光閃動,輕笑道:「如今,我想光明正大的出去。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黎子何愣住,他想,扳倒鄭穎麼?

    「要麼他直接殺了我,要麼他關我一輩子,否則……」暮翩梧看住黎子何,突地輕輕一笑,撫上黎子何微微收攏的眉頭,「莫要緊張,鄭穎為官不仁,為人不善,偏生的心大腦粗,即便沒有我,他也時日不多……」

    黎子何輕輕頷首,擔心的不是鄭穎難除,而是……

    「人總是要變的,黎兒,你我不再是孩子。」暮翩梧好似看透她心中的想法,話鋒一轉,輕嘆口氣緩緩道。

    「你想要如何?」黎子何打起精神,現在,不是悲春傷秋的時候。

    「鄭穎的一干罪證,我都有辦法拿到手,包括他與朝廷各官員的利益關係,暗中操持的一些把戲,事無鉅細,我皆知曉。等的,只是將所有罪狀抖出來的機會,以及皇上的誅其之心。」暮翩梧將看著車窗外的視線拉回來,放在黎子何身上,「還有,一個替我出面的人。」

    黎子何輕輕一笑,彎膝在暮翩梧身邊,仰面道:「那你可知道,我想對付的,不僅僅只有顧家?」

    「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找你。」暮翩梧伸手拂去吹在黎子何臉上的亂發,「鄭穎與我說過,你是季家人。」

    「看來他還沒太傻。」黎子何眸光一沉,當日在丞相府既然那般問過,便估摸到鄭穎會做這番猜想,那麼,沈墨知道她季家人的身份,消息也只能是從丞相府傳出去的,他與鄭穎是何關係?

    「也不聰明。」否則不會說小小醫童能耐他何這種話……

    「的確。」黎子何輕笑,鄭穎當年是她爹的門生之一,這個人,初時老實本分,恪守禮教,出身平民,毫不出挑,為官亦是由下至上,低調規矩,季寧正是看中他的本分,才扶持他平步青雲,若他老奸巨猾,恐怕也坐不上這丞相之位。只是她爹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鄭穎人不聰明,可那貪心,卻是在做了丞相之後畢顯無疑。

    「稍後到了相府,你對鄭穎說我的腿,有痊癒之法。」暮翩梧拉了拉黎子何的手,讓她在滾滾車輪和馬蹄亂踏聲中注意到自己壓低的聲音。

    黎子何瞭然點頭,以醫腿為名,便有了與他接觸的機會。

    「每月初一十五,鄭穎會去廟中燒香。」

    黎子何仍是頷首,那便與鄭穎說每月只有初一十五兩日稍有空閒可以出宮,且月虧,醫腿良辰。

    「還是這般聰慧。」暮翩梧欣慰一笑,又道:「剩下的時間,與我說說這些年你是如何過的可好?」

    如何過的……

    黎子何垂下眼瞼,這些年,她不顧一切地活下去,嘗試各種擺脫乞丐身份的方法,想盡所有可以接近拉攏的人,每年雪日在城門口守望祭奠,直到遇見沈墨……

    勤政殿內,雲晉言低頭批閱奏摺,垂首擰眉,硃筆舞動,書桌前跪伏在地的正是妍妃之父,握有重兵的顧衛權顧將軍。

    「謝皇上不殺之恩!小女刁蠻善妒,實不配侍奉皇上,皇上網開一面,饒她一命,臣願萬死以謝恩!」

    雲晉言手中動作不停,眼皮都未抬,只是輕笑道:「顧將軍何出此言,朕還有些事要麻煩顧將軍才是。」

    「皇上有何吩咐,臣萬死不辭!」顧衛權年近五旬,頭髮花白,精神矍鑠,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只需一眼便知道必是久經沙場的武將。

    雲晉言不經意道:「此次朕中毒在先,在妍霧殿搜出毒藥在後,三種毒,均是產自西南郡,顧將軍久駐西南邊關,定是對此有所瞭解,可否幫朕分析分析,這宮中,可能是誰人投毒?」

    顧衛權渾身一抖,急聲道:「臣聽聞小女在宮中犯錯,故連夜趕回面聖謝罪,其他一概不知!」

    「哦?」雲晉言這才抬起頭,停下筆,臉上表情狀似不解道:「前陣子西南郡長之女被人劫出宮,朕細數宮中之人,與西南郡長相熟,且熟悉宮中禁衛之人,好似只有一人。」

    「皇上明察!臣駐守西南,恪盡職守,與西南郡長只因公務有過數面之緣!」

    「呵呵,這麼說是朕多疑了。」雲晉言釋然一笑,接著道:「這麼說,前幾日有人來報,平西王做客將軍府,也是誤傳?」

    顧衛權心中一抖,冷汗都快冒出來,前面兩件事不知是何人有意為之,將矛頭指向自己,可平西王日前登門造訪,的確屬實,他非文人,有詭辯之才,乾脆如實回答道:「平西王的確到過將軍府,只是……」

    「顧將軍無需解釋,你駐守西南多年,平西王登門道謝也無可厚非。」雲晉言打斷顧衛權的解釋,拿起手中的一份奏摺,道:「這倒也提醒了朕,這麼些年顧將軍手握重兵,承擔護國重擔,必定也是累了,聽聞顧將軍靡下莫副將年輕有為,為將帥之才,可有此人?」

    「有,但是……」

    「好,傳朕指令,升莫菱為右將軍,分管顧將軍手下二十萬大軍,守西南邊關。朕聽聞西南潮濕,於養生不利,西北反倒與雲都天氣相近,不如顧將軍先回雲都修養,三月後再前往西北駐守。如此安排顧將軍可有異議?」

    「臣叩謝皇恩!」顧衛權磕頭謝恩,這句謝卻是底氣不足,若是不願回來,便有勾結平西王之嫌,可這麼回來一次,損失二十萬兵力,這一刀,當真割到他心眼裡去了。

    「哈哈,鄭丞相果然有慧眼,他這摺子,朕是准對了!」雲晉言爽朗大笑,將手中的摺子放在一邊,對著顧衛權道:「愛卿快快平身,去了西南便速速準備回雲都修養,朕還需要顧將軍多多指點才是。」

    顧衛權謝恩起身,轉身退出勤政殿,手中的拳頭捏的卡擦作響,鄭穎,果然是他!朝中與他作對的只有鄭穎一人,能在宮中劫走秀女的,不是自己,便只有他有這個能耐,還有妍兒殿裡的藥,向來便只有他力挺姚妃!以為削弱他的兵權便能獨掌大權?痴心妄想!

    勤政殿內雲晉言眸光漸沉,屬於他的,必會一點點拿回來。

    「皇上,顧將軍當年隨先帝打下江山,忠心耿耿,理應不會……」

    「在權勢面前,沒有人會一成不變。」雲晉言肯定打斷魏公公的話,若當真忠心耿耿,便該及早交出兵權,手握重兵還與平西王走近,便容不得他再多留了……

    「黎御醫今日可曾過來?」雲晉言突地話鋒一轉,看著魏公公問道。

    「回皇上,未曾過來。」魏公公如實回答,低著頭猶豫片刻,又開口道:「皇上,老奴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講。」

    「朕的脾氣你該是清楚,有話直說便是。」

    「那黎御醫……皇上既然知道真相,為何留他?」魏公公問出心中的疑問,皇上明知他的中毒和妍霧殿的藥材與黎子何有關,為何還不除掉他,甚至升他為御醫?

    「黎子何,生為乞兒,四處漂泊,六年前停留雲都,爺爺病逝,曾被官府杖刑,撿得一命,三年前拜沈墨為師,隨後入太醫院。他有膽量給朕下毒,再給朕解毒立功,有謀略為顧妍琳除去姚妃,失敗後察覺朕的意願,轉而嫁禍給顧妍琳,呵呵,這個人,還算聰明,貴在無身份無背景。」雲晉言盯著半人高的摺子,眼神幽亮,淡笑著緩緩道來。

    魏公公仍是有些不解,鞠躬道:「老奴愚鈍,猜不透皇上用意。」

    「呵呵,無身份無背景,用之,感恩戴德,棄之,猶如敝屐。」

    魏公公噤聲,瞬間想到自己,由一個小太監,迅速升為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感恩戴德還是猶如敝屐?不想被皇上廢棄,便只有忠心耿耿一條路。

    雲晉言輕輕一笑,幽深的黑眸一望不見底,更何況,這個黎子何,比自己想像中有趣得多……

    「傳黎御醫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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