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毓芳目光如刀，冰冷銳利，含著怒火跟嫌惡。

「佳慧，這是怎麼回事？！」

霍佳慧抿了抿唇，看到母親憤怒的面容，輕輕開口：「媽咪，大哥她拿你們的安危來威脅我。」

到了這個時候，想要保持跟母親良好的關係，就必須將事情的原委都說的明明白白的。

然而她此刻說出這句話，張毓芳卻是怒極而諷笑出來：「拿著我跟你妹妹的安危來威脅你？」

霍佳慧聽出話語之中的那抹嘲諷，望著母親，泫然欲泣：「媽咪，你不相信我嗎？」

張毓芳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冷冰冰吐出兩個字：「不信。」

她面容冷漠，眼睛看著大女兒：「從小你就不如你妹妹聽話，十幾歲出去發展我也就由著你去了，但是現在，你居然在外面演戲演的多了，在親生母親跟妹妹面前也不願意說實話了。」

霍佳慧啞然望著母親：「媽咪……」

媽咪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你說霍霆威脅你？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霍霆就算是威脅你，你也不想想，有阿雄在霍家他霍霆算個什麼東西？他憑什麼動我跟你妹妹？」

霍佳穎看著母親落井下石的對待親生姐姐，有些不忍的拽了拽張毓芳的袖子：「媽咪，不要說了……大姐也許真的有苦衷……」

「苦衷？」張毓芳冷笑一聲，忽然甩開拽著自己袖子的霍佳穎，倏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她以為我將她養大，不時刻跟在她的身邊就不了解她的行事作風呢！她說有苦衷也不過是敷衍我們，之所以幫霍霆，根本就是要背叛我們！」

霍佳慧不可思議的搖頭：「媽咪，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是您養育長大的，我是您的親生女兒，如果不是怕你被傷害我幹嘛要插手去幫大哥指認肖氏兄弟呢？」

張毓芳對肖家晚會上發生的事情還一無所知，此刻聽見她說指認肖瑜肖亮，轉頭問霍佳穎：「佳穎，究竟是怎麼回事？」

霍佳穎難堪的看了姐姐一眼，才抬起頭緩緩出聲解釋：「我們去醫院被人誣陷是要害死肖家老爺子，姐姐她冒充我，承認說我們當日去醫院的確是要害死肖家老爺子，還說我們是被肖瑜肖亮兩兄弟指使的。」

霍佳穎的話一字不漏的傳到張毓芳的耳朵里，張毓芳聽著女兒的說辭，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驀然立了幾秒之後，忽然大步上前，猛地揚起手就狠狠的一把巴掌幗在了大女兒的臉上。

從小到大，霍佳慧都沒有被人打過臉。

而今天，母親居然揚手給了她一個重重的巴掌。

她整個人都愣住了，長發有一縷掩蓋住了臉頰，然而那一巴掌幗在臉上，因為力道太重還是留下了紅紅的指印。

霍佳穎被嚇呆了，捂著嘴望著姐姐。

而霍佳慧，則保持著被打偏了臉的姿勢半晌都沒有動。

張毓芳怒氣正盛：「為了我跟你妹妹嗎？你說的真是好聽，依照我看，你根本是為了你自己的名聲吧？」

霍佳穎一愣，不明白母親在說什麼。

霍佳慧的手抬起來，緩緩捂住自己被打的火辣辣疼的臉頰，手指摸著被打的肌膚，不抬頭，也不說話。

「你靠著臉混娛樂圈，毀容了還不想被人知道，所以就選了幫霍霆，藉助這個機會來說毀容的是你妹妹不是你自己。」

霍佳慧不說話，霍佳穎卻已經被母親所說的這番話驚得愣住。

「你說，是不是這樣？！」

張毓芳憤怒的盯著霍佳慧。

霍佳慧摸著自己的臉頰，半天都不說話。

張毓芳卻不肯罷休：「我從小對你這麼好，怎麼就教出你這樣的女兒？」

她不說還好，一說話，霍佳慧腦海里翻江倒海的都是小時候的回憶。

兩姐妹同時摔倒，母親永遠選擇先將妹妹扶起來噓寒問暖。

她的東西被妹妹奪走，她永遠都不能生氣，永遠不能跟妹妹爭不能跟妹妹搶。

她要忍著，她要讓著。

她要聽話，要護著妹妹。

可是，妹妹有爹地媽咪護著，寵著，自己卻得不到媽咪的關心。

為什麼這麼偏心？

偏心也就罷了，明明是為了母親著想，母親為什麼要口口聲聲說她是為了自己？

張毓芳看她無話可說，抬手猛地指著房門，訓斥：「滾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霍佳穎忍不住叫了一聲：「媽咪……」

張毓芳卻脾氣很不好的訓斥：「閉嘴！不許給她說情！」

聽著母親所說的話，霍佳慧眼眶裡一陣發酸，整個人卻是木然的。

她不動，張毓芳咄咄逼人要趕她走。

「不走么？琳媽，給我把她趕出去！我從今天開始再也沒有這個女兒！」

張毓芳此話一出，霍佳慧猛地就抬起頭來，一雙哭紅了的眼睛瞪著母親：「您有一天當我是您的女兒嗎？」

她的聲音不高，卻有力。

彷彿帶著千金的力道一錘落下，令張毓芳都忍不住愣了愣。

整個客廳里頓時都安靜下來。

霍佳慧失望的望著母親：「我是您的女兒，但是您一直都忽視我，您的眼裡一直都是佳穎，佳穎，您有一天把我掛在心上關懷思念嗎？我擔心您，您完全不相信我關心您，之所以這樣想，是您自己也知道您對我的關懷並不值得我關心您吧？」

霍佳慧語氣並不激烈，但是字字句句都含著讓人不能喘息的力道。

張毓芳一下子就被霍佳慧的話說的愣住。

霍佳慧緩緩站起來，將捂著臉頰的手拿開，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您不用趕我走，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回來看您，您既然不想要我這個女兒，我也不想要您這個母親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霍佳慧的步伐聲漸漸向著門口走。

張毓芳看著霍佳慧離開的背影，卻忽然感到心口一陣絞痛。

抬手一把攥住心口的衣裳，喘息越來越困難，面前女兒的身影也越來越遠。

越來越模糊。

她心口疼的整個人都支撐不住，伸手想要扶住旁邊的東西。

卻根本來不及扶住什麼，就一下子歪倒了地上。

霍佳穎忍不住失聲驚叫：「媽咪！！」

驚叫聲引得門口的霍佳慧腳步陡然頓住。

霍佳慧昏倒在陽山別墅的消息很快就通過電話傳達到了霍霆的耳中。

霍霆在接到這通電話之後轉頭看宋雲萱：「果然，佳慧把張毓芳給氣暈了。」

「多年的積怨一朝爆發，必然會很激烈。」

宋雲萱示意司機開車。

司機出聲：「少爺，宋小姐，去哪兒？」

霍霆還未出聲，宋雲萱就道：「去瑪麗醫院。」

霍霆看向宋雲萱的眼神有微微的變化：「你……」

宋雲萱轉過頭來，微笑：「如果不是藉助這個機會，你怎麼斬草除根？」

「但是，我父親很快就會接收到這個消息。」

如果霍啟雄知道了張毓芳入院的消息，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趕過去。

宋雲萱手指放在手袋上，眉眼平靜的就像是在聊家常：「機會只有這一次，你抓不住這個機會，以後可是會翻船的。」

霍霆眉目之間的神色沉了沉。

「我不介意給你挑明了說話，古有株連九族的刑罰也不過是預防罪犯捲土重來，而你現在如果讓張毓芳把孩子生下來，你這個小弟弟就會成為你以後的威脅，只要他們有霍家的第二個男丁在，你就要一直跟他們斗，萬一以後不小心邁錯了一步，可能就全完了。」

霍家繼承可不會遵循長幼有序的繼承方式，只要看看肖家的內鬥就知道，無論到哪裡，繼承權都是留給有本事的那一個。

張毓芳能活多久就能跟霍霆斗多久。

除非釜底抽薪，徹底滅了她的念頭，讓她沒了籌碼。

霍霆沉默，司機放慢了速度行駛在路上，不知道要向著哪邊開車。

宋雲萱替霍霆做主：「請往瑪麗醫院開。」

霍霆眉峰皺了一下，看向宋雲萱。

宋雲萱與他對視。

他卻沒有出口讓司機改變方向。

宋雲萱同他一起往瑪麗醫院裡去。

醫院的走廊上人流稀疏。

一流醫院裡護士的臉上都帶著溫和的笑意，令人格外舒心。

宋雲萱隨霍霆往張毓芳所在的手術室走。

剛從電梯里出來，就聽見走廊上有女孩子憤怒的喊聲：「引產？！你瘋了嗎？媽咪絕對不能做這個手術！」

「不做這個手術就有性命危險，你不做？」

「那要等到爹地過來，爹地不來我絕對不要簽字。」

霍佳穎任性固執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

宋雲萱駐足不再走，霍霆一併停下不再往前。

霍佳慧的聲音不帶感情：「請把手術協議給我，我簽字。」

醫生要將手術協議遞過去，霍佳穎一把就要奪過去。

霍佳慧卻伸手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想做什麼？」

「不能簽！」

「不簽媽咪會有生命危險，她本來就是大齡產婦。」

霍佳穎瞪著姐姐：「你知道的，媽咪承受那麼大的風險懷孕是為了什麼？如果這一胎引產掉，媽咪可能就再也不能懷上小孩了。」

霍佳慧放開她的手，接過醫生遞過來的手術協議：「那也比丟了性命要好許多。」

霍佳慧下手簽字，霍佳穎依舊不同意，想要從姐姐手中將協議搶過來。

但是霍佳慧簽字的動作流暢迅速，等霍佳穎要搶協議的時候，霍佳慧已經簽好。

進去要做手術的護士不經意的一撞霍佳穎。

醫生就看準時機將協議接了過去。

宋雲萱無聲的步出一步，看著做手術的醫生進入手術室，眼底有冷意瀲灧閃過。

絆腳的石頭，都要除去。

阻礙她的人將永不能翻身。

張毓芳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