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捕捉 ...
那聲音清脆、飄渺,在黑暗中突兀地響起來。有一瞬間,陳玉腦子中一片空白,然後一隻修長的手伸了過來,用力地握住他的胳膊,帶著微微的涼意。
陳玉一震回過神,反手抓住了身邊的人,知道封寒是醒著的,他急促的心跳頓時緩和了不少。下一秒,陳玉才發現空中傳來的不是那句熟悉到令人心裡發毛的問話。
那聲音婉轉悠揚,似歌非歌,似曲非曲,說不出的動聽。然而,在這漆黑寒冷且帶著腐朽味道的墓道中,這美妙的聲音更加讓人毛骨悚然。
而且,這麼大動靜,其他人不可能還全部睡著,但是整個漆黑的墓道中,除了那聲音,再也聽不見別的,安靜到可怕。
陳玉僵硬地靠在封寒邊上,發現自己甚至一句也聽不懂,而且也完全不像藏言。這也太怪異了,難道是古老象雄國的語言?是藏王在監視他們?
那聲音並沒有固定在一個位置,『他』還在移動著!無盡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
陳玉將後背抵在堅硬的巖壁上,背後的衣服已經全濕了。正在他越來越緊張的時候,陳玉發現一隻手伸進了他衣服裡。陳玉瞪大了眼,呆呆地轉向封寒的方向,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也許他真的是在做夢,不然就算是封寒,也不會在這樣的氣氛下還有這種心情吧?
陳玉甚至感覺到他懷裡的豹子因為躲避封寒的胳膊,不時鑽來鑽去地動著,但是就是不肯出來。
正當陳玉咬牙切齒地準備發火的時候,封寒的手停住了,然後拿了一樣東西出來。
由那東西的形狀和放置的位置,陳玉知道封寒拿的是黃金權杖。因為鋒利好用,陳玉一直貼身放著。
陳玉嘴角動了動,堅決認為是因為他最近太累了,事情太多了,否則他絕對不會想到這麼遺憾,哦不,是窘迫的事。
畢竟封寒還沒有恢復記憶,根本不知道他們以前是什麼關係,甚至,他懷疑封寒根本不懂那些事。
正在心裡努力解釋的陳玉感覺到封寒握了一下他的手,一把冰涼的匕首被塞到他手上。看來封寒將黃金杖分成了兩把匕首,自己拿了一把,另外一把給了陳玉。
然後封寒慢慢站起來,一陣微風過後,已經消失在黑暗裡。
就在這時候,那聲音忽然消失了。
藏在暗處的『人』極為敏銳,陳玉默默想道,至少他自己就發現不了封寒的動作。陳玉皺了皺眉,他應該幫助封寒,而不是完全指望依靠別人,側耳聽了聽,陳玉大聲問道:「誰在那裡?」
墓道中靜了一秒,接著一個聲音快速往他這邊飄過來,同時清脆地問著:「你要什麼?」
陳玉心口急跳,下意識地用力握緊了手裡的匕首,正在這時候,墓道中傳來「砰」的一聲,然後忽然亮如白晝。
陳玉被刺激地閉了閉眼,睜開後發現是封寒打開了狼眼手電。而且周圍的人大多數已經坐起來了,也許更早的時候人們就醒了,只是嚇呆了沒敢動。
「封哥,剛剛那是什麼東西?」馬文青邊穿衣服邊驚疑地問道。
陳玉往墓道裡掃了一圈,除了他們,並沒有多出什麼,兩邊的門也關得很嚴實。
最後他看向封寒,問道:「『他』逃跑了?」
封寒若有所思地看著不遠處,然後輕快地說道:「不,這次我逮到它了。」
「逮住了?!在哪?」陳玉震驚地問道。
在眾人不由自主的熱切跟隨的目光中,封寒抬腳往墓道一角走過去,然後彎下腰,從巖壁上抽出金黃色的匕首。
陳玉和馬文青早就圍了過來,然後慢慢張大眼。
陳玉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就是這種東西?」
封寒手裡的匕首上赫然穿著一隻鳥,那鳥和鴿子一般大小,全身金黃色的羽毛,比小胖還要油光水亮。
現在,這鳥的一隻翅膀被封寒的黃金匕首穿著,另一隻翅膀正努力撲扇著,小小的黑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眾人。
「一隻鳥?怎麼可能?」馬文青驚訝地看著那隻金色的鳥。
掙扎中的鳥聽到人聲,忽然轉頭專注地盯著馬文青,張開嘴,「你要什麼?」聲音清脆,正是屢次在黑暗中聽到的那句話。
眾人呆了呆,那個遍尋不著卻帶給人們太多驚嚇的居然是一隻鳥。
「這山洞裡還真是什麼都有,這模樣也不像鸚鵡和八哥啊……」陳玉喃喃說道。
那鳥還想再說什麼,被封寒拎了起來,黑色的眼睛頓時憤怒地盯向封寒。幾分鐘後,鳥兒低下頭,全身顫抖著,竭力掙扎著想遠離面前的人。
小胖本來正雙眼放光地盯著那隻鳥,饞得直流口水,甚至往前走了幾步,身體半蹲做好了捕食的姿勢,準備等封寒扔掉那鳥的時候給自己加個菜。它是只豹子啊,難道訓練它捕食不是家長的責任嗎!
可是看到封寒對待鳥兒的動作,以及鳥兒十分眼熟和它自己如出一轍的表現,小胖臉上頓時露出了然和同情的神色,同時謹慎地打量了打量封寒,又慢慢退回陳玉身邊。
封寒捏著金色鳥的脖子,抬頭看著陳玉,說道:「籠子。」
「你要帶著它?」陳玉邊從自己背包裡找能暫時充當籠子這一功能的物件,邊疑惑地問道。
「嗯,先留著。也許以後有用,只要它不能再監視我們就行。」封寒接過陳玉翻出來的塑料盒子,從上面開了幾個通氣孔,然後將鳥塞了進去,掛在背包上,可憐的鳥在狹小的空間內連轉身都有些艱難。只能沮喪地垂著頭,老實待著。
「太好了,我們終於能走出去了。不說這山洞,反覆走這十幾截墓道我已經快要吐了。」胖子鬆了口氣。
眾人心裡的負擔也減輕了大半,為了保險起見,馬列又讓幾個人拿著蠟燭在墓道裡搜索了一遍,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才真正放下心。
剛剛幾乎是才睡著就出了事,這會兒大多數人又顯出疲憊的神色。封寒提出仍然由他守夜,其餘的人因為心裡踏實,很快都睡熟了。
陳玉重新鑽進睡袋,卻有些失眠了,他總覺得有什麼事被忽略了。側頭看著坐在他身邊的封寒,陳玉低聲問道:「你是故意裝睡的?」
封寒轉頭,眼中的冷酷漠然在看到陳玉時漸漸緩和了下來,「當然,這鳥跟了我們一路,在這最短的墓道裡,正好收拾它。」
說到這裡,封寒像是想起了什麼,歪頭打量陳玉,嘴角忽然一彎。
在陳玉看呆的一瞬間,封寒低下頭。
好一會兒之後,封寒才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離開了。
陳玉努力吸了口氣,紅著臉看向封寒,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想起來了?!你知道在做什麼嗎?」
封寒似乎還在回味,聽了陳玉的話,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說道:「想起什麼?至於這個,唔,你喜歡我,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當然可以這麼親你。你總不能指望光是你可以享受,而我什麼都能不做吧。」說道最後,封寒皺起眉,看著陳玉的眼裡帶了指責的意思。
陳玉一口血險些吐出來,這就是封寒,如假包換,完全沒有人能冒充,就算他失憶了,仍然具備那些討人厭的一切潛質,包括這種理所當然的讓人分不清楚卻又甘之如飴的感情,陳玉絕望地想到。
況且,到底誰在享受啊啊啊!他輕輕貼一下嘴唇和這個一樣嗎?那越來越熟練的動作和姿勢又是怎麼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