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就好。”

　　葉眠是真覺得好吃，這份粥太合他的口味了：“陸老師家的廚師手藝真好，下次有機會遇到，我想偷師。”

　　高項伯聽見這話，默默垂下了眉眼。

　　內心：葉眠，你還是別偷師了，有人為了燉這個粥，不知道被燙了多少次，差一點又要在手上劃上一道新傷口。

　　“好，有機會讓他教你。”陸行知聽著葉眠發出滿足的聲音，心情更是明媚，“吃飽了，就睡一覺。”

　　陸行知邊說，指尖在開關處摸索。很快，葉眠那邊的座位緩緩地調節成半躺。

　　葉眠吃飽了，睡意更濃了，也就沒客氣。

　　他很自然地接過陸行知遞給他的毯子。

　　車行很平穩，保持著勻速前進的節奏。

　　不一會兒，葉眠細微的鼾聲就傳入了陸行知的耳中。

　　他微微偏了偏頭，隨後緩緩地抬起手，摸到毛毯邊緣的指尖猶豫了片刻。

　　最終，陸行知還是松開了。

　　這一幕隱射在後視鏡中，惹得高項伯默默搖頭：小學雞就是小學雞，連摸一下喜歡的人都不敢。

　　*****

　　葉眠這一覺睡得踏實，竟然一直都沒有醒。

　　直至窗外呈現出一番鄉村特有的景象，葉眠的動作才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輕微地響動也沒能逃過陸行知的耳朵，他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闔上了筆記本電腦，取下左耳的藍牙耳機。

　　葉眠翻了個身，恰好對上陸行知“看”過來的“視線”。

　　他眨了眨眼，因為在他眼前像是出現了碧空如洗的夜空。

　　很美。

　　可很快，陸行知就帶上了偏光鏡。

　　“葉眠，醒了嗎？”陸行知試探地問了一句，他不敢太莽撞去觸摸。

　　經過昨天，他和葉眠之間的距離稍稍拉近了一些，他不希望破壞這份被信任的感覺。

　　葉眠的腦子還有點懵，迷迷糊糊答了一句：“好像還沒。”

　　少年輕軟的語調，就像是狗尾巴草一樣撓著陸行知的心。

　　陸行知忍不住笑出聲：“那醒醒神，一會兒，我要考考你。”

　　聽陸行知那麽說，葉眠的思緒逐漸清醒了。

　　他坐起身，正在疊身上的毛毯，陸行知關切的話語讓他的心不可避免地又被一陣暖意包裹。

　　座椅已經恢復成坐姿，這讓葉眠真的很好奇。

　　“陸老師，你是怎麽知道我的動作？”

　　葉眠的話高項伯也聽見了，要說起來，他也很好奇。

　　因為陸行知不僅僅能在近距離感受到身邊人的動作，就算是在劇組，他也可以感受到演員的走位、動作，甚至細微到表情。

　　即便他深知陸行知身上佩戴了回聲定位系統，可這樣的能力，高項伯還是很難想象的出來。

　　對葉眠來說，他是第一次那麽直接問陸行知，關於他眼睛的事情。

　　所以，心裡多少有一點不安。

　　反而是陸行知神情坦然，並沒有什麽變化。

　　這讓葉眠心中松快了不少。

　　“因為聲音、氣流以及聲波反射。”陸行知說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耳。

　　葉眠看他的動作，很自然湊近了一些。

　　不過，他湊近的動作，讓陸行知的心驀然一緊，緊接著心跳的頻率迅速加快了。

　　葉眠好奇地看了許久，這才說道：“這是什麽，亮晶晶好像鑽石。”

　　陸行知好不容易平複了心緒：“是一種晶體，我的手表內帶有回聲定位系統，它會發出普通人聽不見的音波，遇到障礙會反射回一種特殊的聲音給我提示。”

　　聽陸行知解釋，葉眠心裡有些酸。

　　可一想到昨天陸行知所說的，他不需要區別對待，所以，葉眠的內心開始自我消化這種酸澀的情緒。

　　“原來如此。”葉眠的視線落在陸行知的手表上，卻還是忍不住讚歎，“不過，陸老師還是好神奇。”

　　少年讚歎的語調由心而發，讓陸行知原本的擔憂瞬間化為烏有。

　　葉眠看陸行知展露笑顏，內心感歎不已，他知道就算有這些高科技，陸行知想要做到和常人幾乎差不多，需要付出多少汗水。

　　又要面對多少常人無法承受的困難和痛苦。

　　“看起來，你應該是醒神了。”

　　葉眠點了點頭：“陸老師要考我什麽？”

　　“那天晚上，你見過阮修然了，對他的感覺怎麽樣？”

　　陸行知這樣問，葉眠立刻就猜到他的用意。

　　“陸老師認為，阮修然不適合少年司徒靳。”

　　“看來，你和我的感官一樣。”陸行知的神色露出一絲讚同，“那麽，我就考考你，他為什麽不適合？”

　　葉眠仔細回憶了一下，那一晚他看到阮修然的感覺。

　　“他的氣質，是與身俱來的矜貴帶著一絲傲氣。但，作為一個演員，要做到的是收放自如，表情、氣質、動作這些都包含在內。”葉眠一邊說，一邊斟酌用詞，“就好像一張白紙，可以自由地呈現出不同的畫作。”

　　陸行知靜靜地聽著，就連副駕駛的高項伯，注意力也都在葉眠的身上。

　　“當時，他已經穿上了少年司徒靳的服飾，只差發套，陸老師叫他過來，很顯然是在做試鏡之前最後一次考核。”

　　葉眠的聲音，不緊不慢，聽在陸行知耳中就像是一曲舒緩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