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風吹過,?露台上的盆栽葉子沙沙晃動了一下。
賀憑睢內心淒淒慘慘,面上繼續維持不動聲色:“哦……第二次啊,沒事,?讓他加進來吧。”
孟聽鶴給弟弟發送了個任務倒計時的邀請和語音邀請,?放下平板,?回頭看賀憑睢。
賀總的頭髮長了一些,?因為洗過澡之後只是隨便用毛巾擦了擦,此刻有些凌亂。
尤其是賀憑睢還微微垂下頭,額前的發絲跟著垂下,遮住了狹長的眼。
明明是極具攻擊性的長相,?這麽一看又覺得怪淒慘柔弱的。
孟聽鶴一時被男朋友的表象蒙蔽了雙眼,於心不忍地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
下一秒就被扣住肩膀,?反客為主。
幾分鍾後,?孟聽鶴眨了眨蒙上水霧的眼,?拍開了賀憑睢的手。
失策了,?這哪裡是可憐淒慘,?明明就是蓄勢待發的惡狼。
賀憑睢心滿意足地哄他:“情侶正常交互行為,乖寶不生氣啊,?我們繼續打遊戲。”
孟聽鶴看了看男朋友帶著笑意的眼,?默默給了這個得寸進尺的碳基生物一腳。
……
“歪歪?哥?聽得到嗎?”
撥過去的語音電話已經通了,柳聞箏疑惑地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
“聽得到,?吃了早飯沒?”孟聽鶴想起來兄長身份,?問他弟。
柳聞箏那頭傳來一陣撕包裝袋的聲音:“吃著。”
賀憑睢給了兩兄弟幾句話的時間,?在旁邊輕咳了一下,暗示自己的存在。
柳聞箏那頭的聲音一頓,意識到他哥可能開了外放,?頓時正經了不少:“賀哥。”
他曾經一度糾結過要喊賀憑睢什麽。
雖然柳聞箏不滿意大白菜被拱了,但是賀憑睢對他哥確實是肉眼可見的好,他哥也是發自內心的開心,他也就順理成章開始思索喊人家什麽。
喊賀總吧,太客氣了,喊嫂子吧,對著快一米九的賀總實在喊不出來,喊哥夫吧,又奇奇怪怪的。
柳聞箏糾結了好幾天,最後還是跑去詢問孟聽鶴。
當時孟聽鶴剛剛肝完一個程序,正兩眼無神地仰面靠在沙發上休息,聽到弟弟的問題,幽幽回答:“你直接喊哥,不就行了。”
柳聞箏茅塞頓開,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沒敢再打擾他哥。
……
賀憑睢的聲音也很正經,客氣地喊他:“弟弟。”
柳聞箏:“???”這人怎麽好像又在罵他。
“好了好了,開始吧。”孟聽鶴沒有強製改變他們倆的稱呼,轉移話題。
屏幕上,仙羽尊上遊歷大陸歸來,還來回來一個親眷。
仙羽的忠實粉絲殷長老跟在莊主後面,歡天喜地地迎過去:[尊上,您終於回來了。]
說完之後看向仙羽尊上身後的妄介,疑惑地說:[閣下完成任務之後就可以離開了。]
居然還有人想趕他走?
賀憑睢挑了挑眉,當即挑釁他:[仙羽的道侶,為什麽要走?]
殷長老撫摸胡子的動作猛地頓住,揪下來一大把白胡子,大聲怒斥:[閣下自重!尊上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不可能會和你攪和在一起!]
賀憑睢嘖了一聲,在男朋友耳邊說:“什麽攪和,他說話怎麽這麽刺耳呢?”
好在賀憑睢說這話的時候是在自己家,若是被外面那些接受過他的語言製裁的人聽到他這話,指定會發出冷哼。
賀總居然還有臉嫌棄別人說話不好聽。
但一直被溫柔哄著的孟聽鶴對男朋友很寬容,跟他解釋:“這個角色的設定就是古板老頭,一時難以接受很正常。”
屏幕上,殷長老還在震驚地大聲嚷嚷:[老道在山莊這麽多年,遇多了你這樣想和尊上攀關系的人,不可能的……呔!!住手!!]
賀憑睢異常挑釁地操縱人物摟住了仙羽尊上的腰:[哦,為什麽不可能。]
一邊挑釁一邊還在孟聽鶴耳邊嘀嘀咕咕:“遇多了攀關系的人?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孟聽鶴:“和我沒有關系,是程序自動補齊的劇情……這NPC年紀大了,別太折磨他。”
最初設定的時候,孟聽鶴根本就沒有整這些支線劇情。不過可能是他這個帳號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經常有各路NPC試圖和他攀關系,殷長老等人的程序裡也就加上了這些劇情。
孟聽鶴理直氣壯:“再說了,這是仙羽尊上的事情,跟我孟聽鶴又有什麽關系。”
賀憑睢從善如流:“……好好好,乖寶說什麽都是對的。”
遠在國外的柳聞箏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大哥的戀愛日常,悲傷又屈辱地咳了一下,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孟聽鶴在賀憑睢耳邊小聲說,“你注意一點,不要說那麽膩歪的話。”
賀憑睢含住他的耳垂磨了磨,同樣壓低聲音:“不可以嗎。”
——他的存在不被家人認可嗎。
孟聽鶴猶豫了一下:“不是,我想在小箏面前保持大哥的威嚴。”
這樣啊。
賀憑睢輕笑一下:“好吧。”
雖然他覺得男朋友在他弟弟面前應該根本就沒有過什麽威嚴。
手機裡傳來柳聞箏奄奄一息的請求。
“哥,求你們,給NPC一點注意力好嗎,他快氣炸了。”
如他所說,在妄介做出非禮的動作的一瞬間,殷長老立刻瞪大了眼睛。
再加上仙羽尊上一動不動,殷長老更加認為是這登徒子的非禮讓尊上受到了驚嚇!
[大膽!竟敢對尊上這般不敬!……尊上??]
孟聽鶴堪堪阻止了一場打鬥,拍開妄介,淡然回答:[莫急,長老,他確實是我的道侶。]
殷長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轉頭看莊主:[莊主,這事兒您不管了?您恨不得捧手心裡寵著的人要跑了!]
柳聞箏和賀憑睢的聲音同時響起。
柳聞箏:“哥,我要怎麽回答他,可以說實話嗎?”
賀憑睢:“什麽寵著的人,你們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關系?”
孟聽鶴:“……”怎會如此。
露台上又卷了一陣微風,孟聽鶴的頭隱隱作痛。
為什麽,玩個遊戲還會有這種修羅場時刻。
他先和柳聞箏說:“你看著辦,別把他刺激沒了。”
接著轉過頭和男朋友說:“就是兄弟,沒別的關系,殷長老刺激大了,口不擇言。”
當時設定程序的時候,孟聽鶴把每天忙的飛起要處理事務的莊主人設給了他弟,自己選了個輕松自在的角色。
畢竟這遊戲是出自孟聽鶴的手,柳聞箏在玩的時候經常跑去找大哥,還處處維護他。
殷長老等人在感慨絕美兄弟情的同時,自動補齊了兄友弟恭的各種劇情。
至於寵不寵的……只能說是柳聞箏把現實裡的習慣搬進了遊戲罷了。
賀憑睢聽完之後,依舊很委屈:“你得和那個老頭說清楚,我倆才是真的。”
屏幕上,柳聞箏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打出了一句。
[本座只希望他能開心。]
殷長老眼含熱淚重新看向自家尊上。
孟聽鶴很鄭重地敲下一段話:[他是我的道侶,不存在任何非自願的情況。我心悅他,他心悅我,僅此而已。還望長老能夠理解。]
……
劇情因為一同出現的妄介偏離了一會,最後四個人一塊進入莊主的書房裡,開始走正式的主線劇情。
[莊主,尊上,無望海域附近又有騷動,那些皇家都是不中用的,請讓山莊出面整治秩序吧。]
孟聽鶴切到後台看了一下玩家和NPC整出來的鬥毆事件。
讓仙羽把懷裡的半截玉佩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那半截玉佩被孟聽鶴重新設計過了,裂痕處隱隱有詭異的幽光。
殷長老心疼得要命:[怎麽碎了,還有半塊呢。哎呦,咱們山莊的鎮莊之寶啊,還能緩解意向的發生麽。]
[緩解?]
仙羽尊上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說出真相:[長老,它才是一切的根源。]
殷長老手裡的茶杯哐當落地。
[尊上?!]
這個NPC幾乎不知道要怎麽運轉了。大陸上一片混亂,他們都在想辦法恢復最初的和諧,可現在卻告訴他,這些其實都是因為他們的鎮莊之寶而起。
甚至是主動為之。
孟聽鶴看著已經有些癡呆的NPC,生出一點欺負員工的罪惡感,但打字的手沒有停下。
[混亂中建立的秩序,不期待嗎?]
殷長老茫然地征求莊主的意見。
柳聞箏已經逐漸掌握了這個任務的精髓,適時打字:[山莊本就是仙羽的所有,他想怎麽樣,我都支持。]
妄介不甘示弱地把手搭在仙羽肩上:[他的方向就是我的方向。]
暗色調的書房裡一陣死寂。過了很久,殷長老在仙羽尊上面前緩緩單膝跪下,右手握拳放在胸口。
……
——
那天晚上,他們三個一塊走了兩個多小時的劇情,把後面的劇情都捋順了,順帶測試了下一個版本的生活類玩法。
結束任務之後,孟聽鶴把後續的工作要求發到了他的團隊群裡,愉悅地睡覺去了。
……
月照梨花的特別演出時間地點已經全部定下,孟聽鶴每周都抽時間過去和他們一起排練。
而他參與的那個聯合項目在上個月短短的幾天假期之後,又繼續開啟,每天都有各種實驗和數據要演算。
幾天之後,A大的實驗室裡。
其他的成員先一步離開了,孟聽鶴還留在實驗室做一個額外的小實驗。
時針指針已經轉向了七。
孟聽鶴看了一眼屏幕,按下儀器上的某個按鈕,另一隻手在本子上寫下一串數字。
實驗室明亮的燈忽然閃了一瞬,下一秒,整棟樓陷入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很小但突然的修羅場√
殷長老:可是我又做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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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辛夷,音裕爵的營養液!啵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