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兩年——不， 你給我一年時間， 我把錢還給你。」寧雨的喉結滾動，他說。「我們解除合約， 可以嗎？」

　　「解除合約是重新從談戀愛開始， 還是解除合約和我撇清關係？」霍榕宸的語氣很淡，很平靜，沒有發怒的意思。「哪個？」

　　寧雨狠狠咬了下嘴唇， 「……後者。」

　　「重復一遍。」

　　「我接受不了男人。」寧雨說，「我不是GAY，我們再繼續下去， 我怕會失控。」

　　「失控會怎麼樣？」

　　寧雨沈默，霍榕宸忽的笑了， 眼眸深眯， 「寧雨，你現在提出來解除合約， 是覺得你翅膀硬了， 能飛起來了是嗎？」

　　霍榕宸專養白眼狼。

　　「你不會失控， 你怕死。」霍榕宸的語氣冷了下去， 道， 「寧雨， 你比你想象的懦弱多了。」

　　寧雨倏然抬頭，霍榕宸的目光一片冰冷， 「你連面對我的死亡都不敢， 你怎麼敢失控弄死我？」

　　寧雨兩次可以袖手旁觀看霍榕宸人死， 可他沒有。

　　「弄死我，你得償命。」

　　空氣中瀰漫著藥味，空氣逼仄，霍榕宸看著寧雨的頭頂。心裡一片冰涼，誤會了，寧雨並不喜歡他，只是懦弱，和沈茗一樣。

　　不過他沒有沈茗那麼沈得住氣，撈夠了才撒手。寧雨還是年紀小，不夠老謀深算，竟然會說出這麼天真的話。

　　霍榕宸起身走向浴室，說道，「我洗澡出來，你想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把剛剛的話收回去，別給我整你的機會。」

　　這話威脅意味十足，寧雨茫然的坐在床上。許久後他取了一支煙點燃，霍榕宸會怎麼整他？柳茵進監獄了，沈茗破產了。霍榕宸談公事向來不避著寧雨，寧雨知道他對沈茗有踩一腳。霍榕宸的道德底線特別低，睚眥必報。

　　他不放寧雨走，寧雨強行走會怎麼樣？

　　寧雨把煙掐滅，又點了一支煙，抽到第四根煙。霍榕宸出門，寧雨抬起頭跟霍榕宸對視。片刻，他微一偏手把煙頭按到自己的手臂上。

　　霍榕宸臉色頓變，大步過來一把掐住寧雨的脖子，拿走煙頭扔到桌子上，目光陰鷙。「這就是你想出來的對策？」

　　寧雨沒走，也是真蠢。

　　霍榕宸抬腿上床就把寧雨按到了床上，寧雨本來就沒穿衣服，很方便。

　　「霍榕宸你放開我！」寧雨頭皮發麻，感到害怕，他剛剛被霍榕宸傷到了，現在很難翻身，「霍榕宸！」

　　「合約結束之前你能走出去，我跟你姓。」霍榕宸摸著寧雨的脖子，嗓音很沈，緩了下去，「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也喜歡不了任何一個人。我不離婚，我也不會中止合約。」

　　霍榕宸強勢按著寧雨的後頸，寧雨從不知道霍榕宸力氣有這麼大，他的臉埋在枕頭裡，被迫跪在床上。承受著霍榕宸的粗暴，霍榕宸很喜歡糟踐人。

　　「合約結束，我放你走。」霍榕宸親過寧雨的後背，聽到寧雨的悶哼聲，道，「寧雨，想繼續學業，繼續好好生活，就聽話。」

　　霍榕宸溫柔的貼著寧雨的耳朵，嗓音柔的令人起雞皮疙瘩，「乖。」

　　這場暴虐持續到天亮，霍榕宸抽身離開的時候寧雨只哼了一聲。床上一片狼藉，霍榕宸居高臨下看了眼昏睡的寧雨，轉身出門，睡到了隔壁。

　　寧雨第二天下午才醒，他強撐著去浴室洗澡，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寧雨在洗手間吐了一會兒什麼都沒吐出來，他頭暈的厲害，換上衣服出門看到客廳里的霍榕宸，寧雨張了張嘴想說話。突然眼前一黑，一頭栽到了地上。

　　暈的時間很短，寧雨清醒發現是在霍榕宸的懷裡，寧雨皺眉跟陰沈著臉的霍榕宸對上視線，霍榕宸放慢了腳步，抬手把寧雨身上的浴衣扯好蓋住腿。

　　霍榕宸抱寧雨上車放到另一邊，冷眸看過去。很短暫就移開，吩咐司機去醫院。

　　寧雨高燒兩天不退，一直昏昏沈沈，第三天，霍榕宸站在他的病床前，俯身盯著寧雨的眼睛，「寧雨，你的大學別讀了。以後你廢了，我把你鎖在家裡，我養你。」

　　寧雨的眼睛瞬間赤紅，用盡全力抓住霍榕宸的衣領，「你是人嗎？」

　　霍榕宸笑的妖嬈，似乎寧雨抓的不是他的脖子，手指拂過寧雨的臉，「小寧雨，只有你認為我是人。」他摳開寧雨的手指，拍了拍寧雨的臉，「現實點，別跟我耍性子，我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我可以告你！」

　　「能送我進監獄的人。」霍榕宸單手插兜，道，「絕不是現在的你。」

　　霍榕宸確實不是人，他能讓寧雨一無所有。這個一無所有比寧雨進霍家之前更慘，他憑自己能力得到的東西，也全部消失殆盡。寧雨住了一周的醫院，霍榕宸沒有送他回國，而是把他轉移到一棟別墅里，收走了手機，安排保鏢看著寧雨。

　　寧雨在法治社會乖了十幾年，第一次遇到霍榕宸這種蠻不講理的暴徒。霍榕宸說的不讓他讀書，限制自由是真的。

　　第一天寧雨砸了整個別墅的玻璃，當天晚上別墅的窗戶被木條訂了起來。寧雨這才感到恐懼，那種瀕臨死亡的恐懼，他太渺小了。也許他死了，沒有人知道。異國他鄉，霍榕宸隨便把他扔到什麼地方，他沒有任何辦法。

　　第二天寧雨把電線弄短路引起火災讓人發現，消防來了。霍榕宸也來了，寧雨用英語喊救命，請求幫助。霍榕宸吩咐保鏢把寧雨擋在門裡，寧雨隔著窗戶縫隙看到霍榕宸遞給警察一份文件，隨後警察離開。

　　保鏢松開寧雨，霍榕宸的做法超出了寧雨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錢真的能為所欲為，真的能。

　　霍榕宸進門，寧雨盯著他。霍榕宸在沙發上坐下，抬手示意保鏢出去，他是從會議上直接過來，西裝革履，抬手扯松領帶，道，「過來。」

　　寧雨感到恐懼，他盯著霍榕宸，這種恐懼深入骨髓。他不知道自己要被關多久，霍榕宸說的話是真的。

　　「他們被你收買了？」寧雨往後退。

　　真正的權利面前，什麼都是徒勞。

　　「傻子。」霍榕宸懶然靠在沙發上，笑著看寧雨，「你可以有精神障礙，對社會有危害的人是不會被放出去，明白嗎？」

　　「你他媽有病吧！」這個房子太空了，寧雨找不到東西可以攻擊霍榕宸，他害怕。他結婚的是什麼人？他簽合同的是什麼人？這個人擁有他全部的資料，霍榕宸如果把這份精神鑒定弄成永久的，寧雨這輩子都完了。寧雨為自己的傻逼付出了代價，他想不到世界上有這麼壞的人，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太單一了，他是傻逼。「你是變態。」

　　霍榕宸的目光很沈，靜靜看著寧雨片刻，起身，「我會停了這裡的供電，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以前霍榕宸容忍寧雨是建立在寧雨喜歡他的前提下，喜歡是誤會，他就對寧雨收起了那份仁慈。

　　寧雨撲過去想攻擊霍榕宸，霍榕宸接過寧雨的拳頭，直接把寧雨壓到了櫃子上。他咬了下寧雨的耳朵，寧雨一周沒洗澡，味道不好聞。霍榕宸點到為止，嗓音低沈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有大好的前途，沒必要跟我這個精神病計較。」

　　你他媽也知道自己是精神病，寧雨這次生病時間太久了，這兩天霍榕宸也不給他好好吃飯。寧雨現在弄不過霍榕宸，他喘息著，臉貼在櫃子上，淚就滾了出來。

　　「把剩餘的幾年陪完，我給你一筆錢，放你走。」霍榕宸擦掉寧雨臉上的淚，第一次見寧雨哭，霍榕宸忍著臭在寧雨鬢角親了下，「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我帶你回國。」

　　霍榕宸撂下這話就走了，寧雨被關了七天。自從搞線路被整後，就沒有了燈，寧雨從早到晚都處在黑暗裡。那麼多人想搞死霍榕宸真的是有原因，霍榕宸太欠被搞死了。他喜歡沈茗那麼久，沈茗跟別人結婚，活他媽該。沈茗應該早就知道霍榕宸的精神不正常，才會拒絕他。霍榕宸這種人就應該孤獨終老，死都沒人收屍。

　　寧雨一天被送一次飯，只有麵包和水。

　　第八天，寧雨讓保鏢跟霍榕宸打電話，寧雨想見霍榕宸。

　　霍榕宸晚上才過來，應該是從酒會上直接過來，身上有很重的紅酒味。他進門，命令保鏢開燈，驟然的亮光。寧雨立刻眯眼，他的眼現在難以接受強光。

　　「想通了？」霍榕宸遠遠看著寧雨，並沒有去抱他。

　　寧雨抿了下嘴唇，走近霍榕宸，寧雨從到這裡，就沒有洗過澡。霍榕宸蹙眉，嫌寧雨臭，「去洗個澡——」

　　霍榕宸話音未落，寧雨衝上來抱住他就吻了上去。保鏢以為寧雨要攻擊，衝到一半就停住，僵硬的站在門口。寧雨的吻橫衝直撞，毫無章法，他把霍榕宸的嘴唇咬破皮，舔掉霍榕宸嘴角的血。才松開，他的嗓音沙啞，眼睛漆黑，「我餓了，我不想在這裡。霍榕宸，我想回去上學。」

　　「去洗澡。」霍榕宸懷疑寧雨把泥都推進他的嘴唇，但當著寧雨的面，又不好吐，「二樓有浴室，洗乾淨下來，現在的衣服就別穿了，我給你備有新衣服。」

　　「帶我回家嗎？」寧雨的眼睛乾淨起來，十分透徹，還攥著霍榕宸的手。

　　「嗯。」

　　「我還能上學嗎？」

　　「看你表現。」霍榕宸想摸寧雨的頭髮，剛碰到立刻把手抬起來，寧雨現在太臟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