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放學時間，大學校園裡長長的林蔭道上，楊敘與羅婉婉並肩走著。
夕陽將校園的天空染成絛紅色，走在路上的兩人，一個挺拔帥氣，一個俏麗可人，形成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自從出遊回來，已經開學一段時間，兩人都絕口不提那晚的事情。但兩人畢竟親密接觸過，所以心裡都有著某種憧憬。
羅婉婉一把挽住楊敘的手臂，小鳥依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楊敘，你說我們以後的寶寶長什麼樣子？像你還是像我？”
楊敘低頭看一眼羅婉婉，繼而仰起臉，嘴角上揚，“男孩像我，女孩像你。”
羅婉婉害羞地一笑，一本正經地道：“對，男孩要帥帥的、酷酷的，所以要像爸爸。女孩子嘛，當然像媽媽，漂亮又乖巧。”
“少臭美了。”楊敘想要甩開羅婉婉摟著他手臂的手，畢竟她柔軟的胸脯貼在他手臂上，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臭美？你什麼意思啊？”羅婉婉鬆開楊敘的手臂，生氣地噘起小嘴，她可是一心一意要在將來給他生孩子呢。
“只要寶寶不像她媽媽那樣臭脾氣、小心眼、怕黑、愛哭，我就心滿意足了。”楊敘故意打趣她。
知道羅婉婉下一刻一定會火山爆發，楊敘加快了腳步，跟她拉開一段安全距離。
“說我臭脾氣、小心眼？楊敘，你給我站好了！”羅婉婉氣呼呼地追上來。
“好啦，寶寶的媽媽很大方、很善解人意，可以了吧？”楊敘拿他的女朋友沒轍。
“這還差不多。”羅婉婉臉上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楊敘快要被羅婉婉臉上那抹醉人的笑容迷醉，他努力地眨眨眼，讓自己清醒一些。
“那……楊敘，畢業後我想跟你生寶寶。”羅婉婉站在原地，故意地加快語速。
楊敘頓了頓腳步，下一刻他的大手放在羅婉婉頭頂上揉亂她的頭髮，“小朋友，你學會帶孩子了嗎？趕緊去圖書館找幾本育兒讀物看看，先把自己照顧好了再說吧。”
“可惡！”羅婉婉紅著臉理順自己的頭髮，讓她跟一個男生說要跟他造人，她難以啟齒，可是她好不容易說出來，眼前這可惡的人竟然說她不會帶孩子。
她抬腿，惡狠狠地踢楊敘一腳。
楊敘笑著看羅婉婉，“你看你，這麼粗魯，不是帶孩子的料。”
“我是認真的！”羅婉婉紅著臉，急得直跺腳，“假如我突然有寶寶了，你會怎麼做啊？”
楊敘的神情很嚴肅，“不可能的事情，你瞎操心個什麼勁？”
“那如果真要有了呢？”羅婉婉紅著臉，雖然他們才大二，還有兩年才畢業，可是不排除他們還會有偷嘗禁果的情況。她想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寶寶，這些日子她常常發呆，幻想著楊敘一副奶爸打扮給寶寶餵奶的情景，笑出聲來。
楊敘的神情很嚴肅，“笨蛋，不要胡思亂想了，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做那種不可能的假設。”
“為什麼？”羅婉婉臉上的笑容僵住，心內突然一陣失落，楊敘好像不想跟她生寶寶。
“現在我們都養不了。”楊敘聳聳肩。他說的是實話，想要將來過好的生活，就必須先打好基礎，他覺得羅婉婉應該也懂這個道理。
“才不是，假如有寶寶，我們可以去兼差賺錢，養寶寶不是難題不是嗎？”羅婉婉堅持自己的想法。
楊敘拿羅婉婉沒辦法，他知道女生就是太天真，不太懂考慮後果。如果她懷孕，他們的學業就很難繼續，將來要靠什麼給寶寶更好的生活？可是他時間緊迫，沒辦法跟她解釋那麼多。
“反正就是不會要。”楊敘摸摸羅婉婉的腦袋，緊接著看看手錶，“乖，我先去做兼職了。”暫時給不了她寶寶，可是他要憑自己的能力先賺一枚戒指，定下她。
一連好幾天，楊敘跟羅婉婉一直沒怎麼聯繫，一個在忙，一個在賭氣。
週末在家，羅婉婉抱著馬桶吐了好幾次，她以為自己吃錯了東西，便一個人去醫院檢查。最後的結果讓她很震驚，她懷孕了！
她又驚又怕，她明明記得，那天晚上楊敘有做避孕措施，可是……她怎麼就懷上了呢？
她想給楊敘打電話，讓他想辦法，可是她想起來，他說不要孩子。告訴他，他會讓她拿掉孩子嗎？這個寶寶是意外，也是驚喜，她不要拿掉！可是，她要怎麼跟楊敘講？才可以讓楊敘接受寶寶？或許，她應該再試探他一次，揣摩一下他真正的意思。她想，既然意外懷孕了，楊敘應該會接受的，畢竟這是她跟他愛情的結晶。
她從醫院出來，不知不覺一個人走到了楊敘兼差的西餐廳，已經是傍晚。
楊敘長得帥，英文又講得很好，自從他到西餐廳來兼差，就變成了這裡的活招牌，很多女生都會三五結伴來這邊藉著吃西餐偷看他。
今天是週末，當然客人更多。
男朋友這麼受歡迎，她本來應該驕傲才對。可是羅婉婉坐在角落裡，看著自己的男朋友被不少女生圍著，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就在她托著下巴，不知道該怎麼跟楊敘說她懷孕的事情時。楊敘看到了她，走了過來，“什麼風把我的女朋友吹來了？”
“呃……”羅婉婉回過神來，沖楊敘眨眨眼睛，腦子裡卻是空白一片，很多話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說，今天你怎麼來這邊找我？不會是來監視我吧？”楊敘笑看著羅婉婉。
“才沒有，自戀狂。”羅婉婉不屑地撇撇嘴。
“不用擔心，你的未來老公是不會被人勾走的。”楊敘寵溺地摸摸羅婉婉的頭，雖然兼差有點累，可是他感覺很值得。
不遠處，有幾個女生正盯著他們這邊看，不時竊竊私語。
羅婉婉拉開楊敘的手，“工作時間調戲良家婦女，小心自砸招牌喔。”
“無所謂啊。”楊敘臉上仍然是溫潤的笑容，仿佛世界在他眼裡，只有一個羅婉婉的樣子。
“哼，平時因為這份兼差把我冷落在一邊，現在又說無所謂，楊敘，你很矛盾哦。”羅婉婉戳戳楊敘的胸口，滿滿的責備。
“對啊，這次真的無所謂了。”反正他的戒指錢已經湊得差不多了，這份兼差可以隨時辭掉，這樣他就可以多陪陪她。
羅婉婉趴在桌面上，長長的頭髮如綢緞般披在她背後，微涼的晚風輕輕吹拂著，身上穿一條白色棉布連身裙的她，很溫柔、很美好。楊敘有些回味與她偷吃禁果的味道，雖然沒有要孩子的打算，可是沒有說他們不許做，安全措施做好就沒問題。
“婉婉。”
“嗯？”
“今晚不要回去了。”
“為什麼？”
“跟我在一起。”
“一起幹嘛？”
“睡覺。”
羅婉婉偏偏腦袋，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楊敘的臉，目光一滯，臉上已經微微發熱，她也很想跟他在一起，可是現在畢竟有一個難題擺在她面前，需要她來解決。
對耶，她是來跟他講正事的，怎麼忘了？她的手放進口袋，想要把那張診斷書拿給他看，可是她遲疑了一下，沒有這樣做。
“我、我不要。”羅婉婉知道自己現在是懷孕初期，不能跟他睡。
“為什麼不願意？說說看。”楊敘感覺有些掃興，但他尊重羅婉婉的感受。
“要是懷孕怎麼辦？”羅婉婉很認真。這樣試探他，總可以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傻瓜，做好安全措施就不會。”楊敘極力撫平羅婉婉的擔心。
“那如果還是意外懷孕了呢？”羅婉婉想徹底得到答案。
“那就再想辦法，反正我們現在不能要孩子。”楊敘很肯定，他是不可能讓羅婉婉有懷孕的機會的，他不能毀掉她的前途。
“喔。”羅婉婉眸底有些黯淡。他已經說得很明白，想辦法，是想辦法拿掉孩子吧？她是不會答應的。果然不能告訴他真相，羅婉婉很是失望。
“你先忙，我回家了。”羅婉婉轉身離開。
楊敘看著羅婉婉離去的身影，蹙起了眉頭。羅婉婉最近有些莫名其妙，他也搞不懂她是怎麼回事。不過他已經在給她選戒指了，給她一個驚喜，就可以把她哄好。
隔天課間休息時間，羅婉婉一個人走在長長的走廊上，顯得心事重重。
她懷孕了的事情，只有她知道，她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前一天晚上失眠一夜。她不敢跟家人講，不能跟楊敘講，也不敢跟閨密講，只能一個人藏著、掖著。
從小衣食無憂的緣故，她沒有什麼大的野心，只想長大以後可以嫁喜歡的人，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過一生就好。如今她的夢想好像已經實現了一半，可是她卻感覺她想要的平淡生活越來越難掌握，因為她想嫁的人，不想要她肚子裡的寶寶。
這些天胃口不好又經常吐，羅婉婉感覺身體很不舒服。早上跟幾個要好的同學聊天，她們無意中說起女生要是不自愛，隨便把自己交給男生，在男生眼裡就會變得一文不值。她覺得楊敘好像就是這個樣子，他最近陪她的時間少得可憐，還很貪心地想跟她再睡，她覺得楊敘好像變了。
就在她心煩意亂地走著路時，她遠遠地看到楊敘跟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生在有說有笑，她的眸底一下子多了幾分寒意。楊敘不要他們的寶寶，大概是因為他不想被她跟寶寶牽絆著吧，畢竟，他身邊總不缺漂亮女生。
患得患失的感覺讓羅婉婉紅了眼眶，她走到了楊敘面前，一臉失望地看著他。楊敘看到羅婉婉的樣子，有些慌，他拉著羅婉婉的手，扔下那個女生，準備離開。
羅婉婉甩開他的手，“你是不是怕我鬧，怕我傷到她，所以才要拉我走？”
“婉婉，你胡說什麼？”楊敘發現羅婉婉這段時間很沒自信，他不知道她怎麼了。
“楊敘他……”那個女生好像想解釋點什麼。
“肖婷，你什麼都不用說。”楊敘打斷了肖婷。肖婷家裡是做首飾生意的，他不懂女孩子喜歡什麼款式，在跟她要點建議而已。
因為想要給羅婉婉一個驚喜，所以他一直瞞著。既然是誤會，他會慢慢消除的，羅婉婉很容易哄，他會好好地哄她。
羅婉婉看著被打斷話的肖婷，她更加失望。她直覺楊敘一定有什麼事情在瞞她。外人都知道了，她是他的女朋友，都沒有知道的權利，她好難過……
楊敘讓肖婷先走，他決定好好哄羅婉婉。
“楊敘，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們分手吧。”反正他不要寶寶，那她來要好了。反正肚子會越來越大，大家都會知道，到時候她的爸媽一定反對，她一個人離開，是保護寶寶最好的辦法。
楊敘很生氣，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分手？隨便一點小事就任性鬧分手，羅婉婉，我們的感情只是鬧著玩嗎？”
他戒指都要準備好了，她來跟他提分手，她把他楊敘當什麼了？
“我要出國了。”羅婉婉隨口撒了個謊。反正家裡有提過讓她出國讀書，那她就乾脆來個一走了之。
楊敘一臉錯愕，“是你想要去的，還是你家人……”
“這不重要。”羅婉婉打斷他，眼神裡帶著堅決。
“羅婉婉，我不會阻止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可是我們真的有必要分手嗎？”楊敘控制好情緒，用商量的口吻，試著保住他們的感情。畢竟她要走，他可以等她回來。
“對，很有必要。到國外以後，說不定我會遇到一個比你更好的人，然後愛上他。而你慢慢也會遇到更適合的人，忘記我。時間、距離都會變了，人也會變的，不是嗎？我對自己、對你都沒有信心。”
“羅婉婉，你要這樣，我真的無話可說。”楊敘沖羅婉婉大吼。吼出來後他才發現，原來在羅婉婉面前，他也是有脾氣的。
看到楊敘凶自己，羅婉婉強忍著心痛，“所以、所以分手是最好的辦法。”
“不是，羅婉婉你聽我講……”楊敘試著糾正她，或許周圍的一切會變，但他不會變。
“不要再說了。”羅婉婉捂上耳朵，“我走了。”
看著羅婉婉跑遠的身影，楊敘重重一拳敲在牆上，他不想她走，如果她決意要走，他不會攔，可是他會恨她一輩子。他從沒有想過放棄過她，她卻先把他給甩了。
從餐廳出來，空氣中透著陣陣涼意。
羅婉婉冷著一張臉走在前頭，因為不想再與楊敘同行，所以步伐有點快，她腳上踩著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楊敘走在她身後，目光一直鎖在羅婉婉身上，闊別四年，她的身材更加惹火了，可是他無心欣賞她的完美身材。一想到四年前她提分手時的那番話，他內心就大為光火。
那天她生氣跑掉以後，他以為等她平靜下來，哄哄就好，可是她一直不回校。等他慌了，找到她家時，才從她家裡的傭人那裡得知她已經出國了。
他意想不到羅婉婉一句氣話會那麼認真，有種無緣無故被甩了的憤怒感，接下來的時間更多是失落。他的驕傲一直告訴他，他不會想那個女人。可是午夜夢回，他喊羅婉婉的名字的時候，他的驕傲又會潰不成軍。
一年又一年，他無數次想像跟羅婉婉重遇的場景，他知道他一定會抓住她不放手。可是當她的臉重新出現在他眼前，他發現他無法排解的憤恨讓他無法原諒這個女人。
這幾年，不知道她是否有了新戀情？是否有了另一個男人的寵愛？正是因為擁有過她，所以他意識到她的一切可能被另一個人佔據時，會那麼的不是滋味。
羅婉婉心事重重地走下了階梯，突然想起丁嵐，她回過頭來，理了理臉旁被風吹亂的頭髮，看著丁嵐，“小嵐，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丁嵐雖然很想跟楊敘多待一會，可是羅婉婉畢竟是她拖來的，現在讓羅婉婉一個人走，怎麼也說不過去。
“不用了。”羅婉婉對丁嵐擠出一絲笑容，“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就好。”
她想一個人靜一靜，畢竟搞砸了丁嵐的相親宴，她很抱歉。楊敘跟她不適合，不代表他跟丁嵐不適合，她實在不應該那麼任性。可是楊敘的無視跟挖苦，她真的無法忍受。如今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地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
“可是這邊不好攔計程車耶。”丁嵐有些擔憂。
“沒關係啦，我等一下就有了。”羅婉婉給丁嵐一個放心的微笑，快步離去。她對楊敘有一種很複雜的感情，她不想跟他再有任何交集。
看著羅婉婉的背影走遠，丁嵐望向楊敘，“阿敘，介不介意換個地方談談心？”
楊敘的目光一路追隨羅婉婉的背影，丁嵐的話，他沒注意聽。
“阿敘？”丁嵐看到楊敘眼神裡的失落，手輕輕在他眼前擺了擺，打斷他的視線。
“什麼事？”楊敘回過神來看一眼丁嵐，與先前的熱情不同，他的臉上很是冷漠。
“時間還早，我們換個地方談一下好不好？”丁嵐對楊敘是滿意的，可是她不知道他跟羅婉婉有何淵源，所以想瞭解一下。
“丁嵐，今晚的相親是我媽沒有經我同意，擅作主張安排的，我本來是想來說清楚這件事，免得耽誤大家的時間，可沒想到出了點狀況，沒有及時跟你講清楚。我們可以做朋友，可是其他方面，我還沒有任何的打算，很抱歉。”楊敘很直接，拖泥帶水不是他的風格。
“可是剛剛我們談得很好。”丁嵐難以接受楊敘的坦白。
“那不代表什麼。”楊敘沒有顧及太多，一直以來，他拒絕的女生太多，傷害在所難免。如果不愛還要勉強，到頭來那才是最大的傷害。
“那你今晚全程都是在氣婉婉？”丁嵐對楊敘跟羅婉婉的關係更加好奇。
“算是吧。”楊敘無奈一笑，視線重新回到不遠處的羅婉婉身上。
“可是……”丁嵐想要挽回一點餘地，但她看到楊敘追隨羅婉婉的眼神，他的眼神裡揉雜著太多的不捨得、不甘心，讓她意識到再多的努力不過是徒勞。
“今天晚上的事情很抱歉，我有事，先走了。”楊敘扔下丁嵐，快步向他車子的方向走去。
他要追回羅婉婉，他要問清楚她不惜一切抵毀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當初的無故離去，又是為了什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