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賤狗：「……」

這年頭，契約獸真是越來越難做了。

想他堂堂仙界神凰後裔，竟然要做起狗兒的活計，聞氣味兒追蹤敵人。若是被他仙界的同族知道了，顏面何存，威望何在啊。

「算了，小爺就勉為其難的幫你這一回。」

不樂意歸不樂意，可小賤狗還是乖乖地嗅了嗅那塊寫著「星見山」三個血字的布條，從江樓月的懷裡跳下來，在前方引路。

「在這裡。」

前方好幾個山洞，小賤狗跳到了邊角最隱秘的一個山洞門口。

江樓月和赤命跟了去，只發現了一個空蕩蕩的牢房，牢房門口，還有一些未乾涸的血跡。

小賤狗上前，對著那攤血嗅了嗅，道：「是帝九宸的。」

江樓月臉色頓變：「師兄又受傷了！」

她幾乎已經猜到這個隱秘山洞裡發生過什麼了，師兄醒來，定然是跟半鮫人阿莉又起了衝突，打了一架，重傷的他傷口掙裂，血流一地。

「這邊還有帝九宸的血印。」

小賤狗對味道特別敏感，縱身一躍，跳到了山洞外面一處草叢裡，在一片鋸齒狀的葉子上，嗅到了帝九宸的味道。

江樓月和赤命追了過來。

沒走了幾十米，又聽小賤狗道：「前方又有帝九宸的血印，一定是他故意留下的。」

就這樣，在小賤狗的帶領下，江樓月和赤命很快就找到了鮫人海沿岸，暗礁之下那個黑黢黢的洞穴。

「下去看看，師兄他們很可能就在裡頭。」

江樓月美眸一黯，聲音有些急切。她惦念著心愛之人的安危，迫不及待的衝到了最前面。

而當她走到地穴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那個心心念念的影子。

「師兄——」

江樓月欣喜不已，直接就沖了上去，主動張開雙臂，抱住了站在冰棺邊上的帝九宸，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喃喃著，「嚇死我了，幸好你沒事。我還以為你流血過多……」死了

最後兩個字，太不吉利，被她硬生生的給咽下去了。

帝九宸看到江樓月撲過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莞爾，反抱住她，輕輕拍了拍，柔聲道：「我沒事，別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

江樓月鬆開懷抱，抬起頭，瞪圓了眼睛，大有要跟帝九宸辯論異常的架勢。

帝九宸唇邊的笑意更濃了，定定地看著她，一雙極為漂亮的桃花眼裡充滿了寵溺之色，轉而道：「師妹，我找到鮫人肉了。」

「你受那麼重的傷又流那麼多的血，怎麼能不……嗯？你剛才說什麼？鮫人肉？」

江樓月回過神來，心裡「咯噔」了一下，辯論的心思，也沒了。

「就在你眼前。」帝九宸指向冰棺。

江樓月瞪大了眼睛，嘴巴張成了「o」形，驚訝於自己所看到的：「真的是鮫人，天，她的尾巴上被剜掉了好幾個窟窿。」

「阿琳，你快給我吞下去！」

「你吃啊！吃啊！就算是塞，我也要喂你吃下去！」

就在江樓月驚奇不已的時候，另一邊，半鮫人阿莉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聲，從身側傳了過來。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師兄的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臉戒備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半鮫人阿莉，正在死命地往星見客棧的那個老婆婆吃鮫人肉。

「不，我不要吃。」

老婆婆拚命地閃躲，扭轉著頭，鮫人肉擦到了嘴裡，就會被她用力地吐出來。

「那婆婆不是壞人，她一直幫我……」

江樓月想要上前去阻止，卻被帝九宸橫出來的長臂，給攔住了。

「師妹，別去。這對姐妹之間的關係，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姐妹？」江樓月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們哪裡像是姐妹了！祖孫還差不多。」

帝九宸黑眸一黯，道：「那個半鮫人服下的鮫人肉，就是那個老婆婆給她喂下去的。」

江樓月愣住了。

「你不吃？不要吃？阿琳，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你當初喂我吃下鮫人肉，根本不是為了救我，只是想要在我身上做試驗，不是嗎？」

阿莉的情緒幾近崩潰，海藍色的眸子里充滿了怨恨，她死死地扣著那個老婆婆的肩膀，厲聲道，「你分明知道鮫人肉有毒，很可能把我變成怪物，你也要我吃下去。真是狠心啊！我的好姐姐！」

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眼睛里瞬間劃過慌張之色，像是被戳破了心事一般。

「我還記得很清楚，十五歲那一年，在成人禮上，你作為長女繼承了星見客棧和鮫人墓，你高興的跑過來跟我說，你要吃鮫人肉，長生不死。」

「可你沒有吃，一年後，你讓垂死的我吃了下去。」

阿莉整個人已經崩壞了，死死地扣住了老婆婆的脖子，把鮫人肉往她的嘴裡塞，「你不是一直想吃嗎？快吃下去啊！吃了就能長生不死了，當然，更有可能變成跟我一樣的怪物！」

「你知道這幾十年來，我被父親關在山洞的牢房裡有多痛苦嗎？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們變老，看著你們生兒育女，看著你們自由自在地過著正常人的生活，我好嫉妒啊，阿琳，從那一刻我就發誓，一定要毀了你！」

江樓月伸出一隻手，捂住了嘴巴，心膽俱寒。

怎麼會？

那個三番四次幫助自己的老婆婆，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帝九宸伸出雙臂，從後面摟住了師妹的纖腰，在前方握緊了她有些冰涼的小手，柔聲道：「別怕。有我在。」

「我不是怕，我只是……」

「我知道，你很詫異，有點難以接受。可那是她們姐妹的恩怨，跟我們無關。樓月，你只要看著我就好，我會保護你，其他的你什麼都不用管。」

江樓月抬起頭，正好對上帝九宸那一雙極為深邃的黑眸。

她在他的黑瞳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瞬間，凌亂的心緒就平復了下來。

帝九宸莞爾，低下頭，在江樓月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吼嗷——」

身後，老婆婆阿琳被迫吃下了鮫人肉。

可不幸的是，她並沒有獲得長生，而是跟她的孿生妹妹一樣，也變成了怪物。

不，是比阿莉還要恐怖還要完全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