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掛斷電話， 舒顏精疲力盡地癱倒在沙發上。
月色寥廓，外面的冷風， 呼呼刮打著乾枯的樹枝。
她瞧著自己裝飾精美的客廳，從最近的沙發，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掃到最前面轉角， 耳邊躥來的風聲， 似乎越來越大了。
收回視線，目光落在那人用過的玻璃杯上， 看了一會兒， 她忽而想起什麼， 連忙抓過手機， 撥出一個電話， 緊緊貼在耳邊。
手機提示音響了數十秒， 那邊才緩緩接起，說話的聲音帶了些朦朧的睡意:「喂，舒顏？是你嗎？」
舒顏靜靜聽著那人的聲音，突然捂住嘴， 沒說話。
「怎麼不說話？」
電話那邊慢慢傳來開燈起身的聲音。
「是出什麼事了嗎？」
「舒顏？你還在聽嗎？」
電話那邊漸漸傳來穿衣服的聲音。
「舒顏， 你現在還在家嗎？」
「我馬上就去找你。」
舒顏死死摳著手機， 許久，才點了點頭， 無意識喃喃:「我在家， 我在家的……」
聽到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 嘶啞至極，極不對勁，秦蘇心下一慌，語氣不由越放越輕:「小顏，你先乖乖待在家裡，哪都別去，好好等我去找你好嘛？」
說完，也不等她是否回復，秦蘇一邊匆忙忙披上外套，一邊溫聲安撫舒顏:「小顏，那等我到你家，我打電話給你，你再出來幫我開門好嗎？」
看她一直沒說話，秦蘇又連連喊了幾聲，舒顏這才慢慢回過神來，攥著手機，輕輕嗯了一聲。
得到了她準確的回復，秦蘇也慢慢放下心來，走到停車場，車身開出，快速行駛在大道上。
掛了電話，舒顏雙手環抱膝頭，沉默地望著前方，時間一分一秒流去，三四十分鐘後，她手機倏而響了起來。
以為是秦蘇打來的電話，她下意識接了起來，「喂……」
一道厲聲謾駡的高音，突然徹響在空曠寂靜的客廳。
「舒顏你個賤.人！別人憑自己本事找到的工作，你憑什麼就去換掉她！像你這種人，也不知道你爸媽是怎麼教育你的，快滾出娛樂圈！別髒了我們的眼睛！活該你被這麼多人罵！你個賤……」
舒顏聽得手指一抖，慌慌張張拿著手機好一通亂按，一會兒後，尖銳嘈耳的聲音，才戛然而止。
客廳重歸寧靜。
舒顏甩開手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然而耳畔依舊還回蕩著剛剛那人的聲音，無孔不入般鑽入她耳裡，腦裡，心裡。
原來是一個多小時前，舒顏退出微博的時候，底下又曝出了幾條新的留言。
【事已至此了，我就出來說幾句吧，其實我以前替舒顏做過一件事，現在想來，我覺得心裡還挺不安，挺愧疚的。】
【大概就在兩三年前吧，那時我還是公司的面試官，然後有個叫張萱丹的女孩子來面試，雖然不說十分出色，但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專業能力也還不錯，雖然不算是最好的那個，但她勝在人長得漂亮，夠機靈，也會說話，我那時就想著要錄用她來著。】
【但不知怎麼的，當時跟我們公司有代言來往的舒顏，先說明一下，她當時還沒有現在紅，應該還只是個二線明星，但她在跟我們公司合作時，卻明確提出了，我們公司絕不能錄用張萱丹，然後我上頭跟我說起這事，我也就索性拒絕了張萱丹，沒再錄用她。】
【本來事情已久，但大家知道世人總是對長得好看的人，會記憶久些的，所以近期鬧得沸沸揚揚的張萱丹和舒顏一事，在看到張萱丹照片後，也讓我慢慢回想起了當年的過往。】
【我現在說這個，並不是為了黑誰，只是想說句公道話，畢竟當年，我為了公司利益，為了能更好的跟藝人合作，我自己也是變相做了件錯事。我們公司雖然不算特別優秀，但至少待遇各方面，還是很不錯的，如果張萱丹能到我們公司來，那她現在說不定也能發展得越來越好。】
【我先不評價張萱丹被打的事，我就先說說，既然舒顏都會這麼跟她的合作夥伴說了，那她打了張萱丹的事，是不是聽上去也不是那麼的無厘頭了？】
【跟大家說這些，不是為了讓自己紅，也不是為了給我們公司炒作，只是臨睡前，看到舒顏發的這條微博，我終於忍不住出來說幾句，另外，我言盡於此，希望各位網友不用繼續追問我，我知道的也就這些，等下，我會立刻把私信通道關掉。】
這條留言，對於網友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晴天霹靂，因為此人無論是語氣，還是態度，更遑論微博的個人頁面，都是以往的爆料者中，看上去最乾淨，最誠懇的一個，不像有半點作假的樣子。
故而還沒來得及睡的人，瞬間就炸了。
【我的媽呀！真的心疼張萱丹好嘛！！！被人打就算了，還被人害得找不著工作，我原來還挺喜歡舒顏挺支援她的，結果看了這條消息後，我瞬間覺得自己被啪啪打臉了！！！】
【我不信，舒顏她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哪怕做了肯定也是有原因的！！要是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跑出來潑幾句髒水，那我們都要相信嗎？？爆料也要拿出證據，再說了，上面那個面試官也說了，他並不知道原因，說不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呢！】
【也不知道喜歡舒顏的粉絲有多腦殘，你愛豆都欺負到人頭上了，難道你們還要拍手叫好？？我看你們還是回家好好讀書吧，別被這種人帶歪了！！】
另一邊的張萱丹，自然也是看到了那個爆料，她就說，當時的面試官，明明還是對她挺滿意的，怎麼忽然就拒絕她了，更別提，她當時還為此提前做了好多的準備。
結果到頭來，就是葬送在舒顏的一句話裡。
她心裡原本的那麼點愧疚，瞬間不復存在，想同像嚴淑英一樣，為自己討得一個公道。
看著網友紛紛留言私信，齊齊來安慰她，張萱丹唐時覺得心裡的委屈感，越來越大，再想想自己這幾年來的打拼，心中越發不甘。
於是她立刻編輯一條微博:【還是別人告訴我，我才知道自己當初面試被拒絕的理由，大家也知道，我是畢業於S大，名牌大學。】
我當初雖然沒有特別優秀，但我自認為自己各方面還是可以的，而且為了那天的面試，我還做出了好多的努力，可舒顏她呢？打完我之後，她居然還不忘記害我，居然靠著自己的權勢，直接害得我丟了工作，終日只能住在那間小公寓裡，隨隨便便找了其他的工作。】
【在此，我想請所有善良的網友幫我評評理，就這種人，她還配做大家的偶像嗎？她還有什麼值得喜歡粉絲喜歡的嗎？我就想為自己討一個公道而已，就有那麼難嗎？】
下面一眾網友加張萱丹這邊的水軍，聞聲紛紛趕來應援。
【我去！！舒顏的的做法已經很過分了吧？？她打人先不說，還直接害了別人的前程，別人辛辛苦苦讀了十多年的書，不就為了將來找個好工作嗎？結果她自己一紅，口上一說，直接害得別人丟了工作？？】
【舒顏快點滾出娛樂圈！！！別出來逼逼了！！老子再也不想看到關於你的娛樂八卦了，簡直是看一次噁心一次！！！】
【事實肯定不是這樣的好不好，大家想一想，舒顏她以前上綜藝時，那麼照顧別人而且還有些羞澀的人，肯定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大家理智點！！】
【對對對！！我還是相信我顏不會是做這種事的人，大家別被帶節奏了好不好，讓我們等官方回答好嗎？】
【舒顏粉絲果然都是腦殘粉，她自己都做事做到這份上了，居然還有粉絲出面維護她，也不嫌膈應人，再盲目追星，也不能追到事理不明的份上吧？？】
【張萱丹，我們永遠支持你！！！憑什麼她們明星就能仗著粉絲的喜歡為所欲為，憑什麼她們就能欺負我們普通人！！】
【張萱丹，我們支援你告她，向她索要這些年來的所有賠償，這些東西，全部都是你應得的！！！不要怕，有我們在背後給你撐腰，她不敢再對你做什麼事的！！】
……
一時間，哪怕舒顏的粉絲想為舒顏說句話，卻也敵不過輿論的最終走向，漸漸湮滅在罵她的大軍中。
雖然只是短短一兩小時，但得知真相的線民，具是憤憤不滿，大多跑去了舒顏微博底下罵她，更有極個別人，不知從哪裡得知了舒顏手機號，直接發短信，打電話罵她。
舒顏胡亂甩掉手機後，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了陣陣門鈴聲，驚得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一動不敢動地僵在沙發上。
恍神間，她眼前慢慢浮現出自己原來做的那個夢，被人喊罵，被人喊打，身敗名裂……仿佛就要一幕一幕上演。
她不敢去開門。
「舒顏，是我，秦蘇，你快開下門。」
「舒顏，舒顏。」
「你是睡了嗎？」
隱隱約約間聽到來人的聲音，她連鞋都來不及穿，赤腳跑去監控器一看，果不其然，外面站著的人，真的是秦蘇。
她忙不迭打開門，冷風一吹，她渾身打了個哆嗦，正要說話，就見面前衣裳穿戴不齊的人，突然一把抱住了自己，錮在她雙肩的力度，緊得她發疼。
感受到她身子傳來的單薄，秦蘇越發用力抱緊她，「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放過那個記者，不應該那麼早回去，不應該留你一個人在家。」
來的路上，他順道去看了微博，看到了那些人對她無窮無盡的謾駡，他不知道，也難以想像，她獨自承擔來自這麼多人的惡意，她的心理壓力，將會有多大。
甚至於淩晨一點多，接到她那個電話的時候，他竟然會恐懼，那會不會是她打來的最後一個告別電話。
於是他一路提速，闖紅燈，恨不得立刻趕到她家，想看到她安然無恙能說能笑的模樣。
還好，還好她現在還好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察覺到秦蘇身上的冷意，舒顏緩緩抬手回抱住他，不自覺地哽了哽聲:「秦蘇，我，我剛剛一個人真的好怕，我好怕你們所有人都罵我，怕你們對我失望，怕你們以後都不再理我，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怕所有的事，真的就像她的夢境一樣，挨個挨個上演。
秦蘇輕輕順著她的頭髮，聲音越放越輕:「不會的，我們不會不理你，我會一直陪著你，我也沒有對你失望，而且，顏兒你很厲害，你讓我為你感到驕傲。」
舒顏淚眼模糊地抬起頭:「真的嗎？我過去不是老麻煩你嗎？我真的有讓你感到驕傲嗎？」
秦蘇慢慢替她擦去淚水，認真地點了點頭:「有，你真的讓我為你驕傲，別人不能做到的事，你全部都做到了。」
聞言，舒顏視線變得越發模糊起來，泣不成聲道:「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是了啊，秦蘇，我不紅了，我沒有劇本接了，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了，我已經配不上……」
滾燙的淚水，顆顆劃落在他指腹，聽見她最後幾個字眼，秦蘇心下一沉，低眼看著她，清晰卻堅定道:「舒顏，我們在一起吧。」
舒顏忽然停止了哽咽聲，難以置信問:「你說什麼？」
「舒顏，我喜歡你，不會因為你是大明星才喜歡你，在我看來，你永遠都是最好的那個。」
聽見這話，舒顏完全怔在了原地，隻愣愣瞧著面前的人，看他嘴角一張一合。
秦蘇握著她單薄的雙肩，尋著她目光，不躲不閃地，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覺得自己不紅了，那我就陪你重新回去，讓那些嘲笑過你的人知道，你舒顏，依舊可以火下去，可以過得比他們好，更可以發展得越來越好。」
舒顏面上慢慢滑下兩行清淚，「可是我會，我會拖垮你的……」
秦蘇挑了挑眉，好笑道:「過去都拖我那麼久了，現在才開始擔心？」
聽著，舒顏轉而破涕為笑，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
想到另一種可能，秦蘇笑容淡了淡，卻堅定道:「當然，如果你不想回娛樂圈了，那等我們洗清冤屈，讓那些冤枉你的人得到懲罰，給你公開道歉以後，你如果想做其他事，或者……」
舒顏好奇地眨了眨眼，等他繼續說下去。
秦蘇眼裡漸漸浮上些笑意:「我養你一輩子，管你一世衣食無憂。」
聽完，舒顏嘴角忍不住越揚越高，渾不在意地抹了下眼睛，輕輕扯著他的袖子，抬頭小聲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秦蘇正要點頭應下，就見舒顏突然踮起腳尖，使勁纏上他脖子，一改原來的態度，蠻橫打斷道:「我不管了，反正我已經給過你機會，既然你自己都這麼說了，那你以後就別想再嫌我麻煩！」
秦蘇緩緩抬手環住她，似笑非笑道:「不僅不嫌棄，而且，我還可以好心帶你去洗把臉。」
「你說什麼？？？！」
舒顏突然感受到淚水凝結帶來的冰涼，於是視線一點一點下移，最終停留在他胸前的白襯衫，濕噠噠一片中，還染著淡淡的橘粉色，和偶爾幾縷黑色的睫毛膏。
妝容哭花後，沾在了衣服上的顏色。
顧不上頭頂那人的目光，她忙不迭撒開了手腕子，一溜煙跑到了洗漱台。
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的客廳，突然爆出一道女版的鬼哭狼嚎:「秦蘇我恨你！！！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舒顏仔仔細細瞅著鏡子裡的臉，勉強才認出來，這個人，就是她自己。
晚上吃飯時，她就擦掉了口紅，加上長期心情低落的原因，如今她唇色發白，睫毛膏糊掉，兩眼圈那裡裹著黑黑一片，偏偏還是腫起來的。
更別提，她膚色本就偏白，再頭頂一頭亂糟糟的頭髮……
女鬼都不帶有這麼可怕。
舒顏深吸一口氣，顫著手指，又慢條斯理地開始卸妝。
她很難想像，秦蘇究竟是怎麼做到，在對著她這張臉的艱難環境下，還深情款款地跟她說出那些表白的話。
洗乾淨後，她面色依舊蒼白，眼下還腫了厚厚一圈，尤為明顯。
還是秦蘇看她在裡面待得太久，怕她出事，忙不迭進來喊她:「舒顏，你洗好了嗎？」
舒顏神情頗為複雜地瞟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洗是洗好了，就是……」還是很難看……
秦蘇哪還不明白她那點小心思，好笑地看了她兩眼，直接牽起她往外走出，「好了，你別多想了，我沒有嫌棄你。」
舒顏彎了彎唇角:「那好吧，反正被膈應的人，也不是我。」
待瞧見他裡頭髒了的襯衫，想起他本人濃濃的潔癖，她又不大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小聲道:「那個，其實我這裡有我準備給我爸的衣服，你要不先換一下？」
瞧見他瞬間皺起的眉頭，她趕緊補充:「是新的！！是我提前買給我爸的新衣服！！還沒人穿過的！！」
秦蘇這才慢慢鬆開眉頭，笑著應了下來。
於是舒顏將衣服找出來，遞給了他，但想想自己待會還要洗澡，也不知道他要不要回去，想了想，她頗為糾結地看了他幾眼。
秦蘇似有所感般，輕咳了一聲，面色平靜問:「你這裡應該還有客房吧？你現在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我還是明天白天再走吧。」
舒顏臉一紅，但還是點了點頭:「有的有的，我馬上幫你收拾出來。」
等她洗完澡，吹完頭髮，看他要進客房，糾結再三，她終是扯住了他的手，低著頭，吞吞吐吐道:「秦秦蘇，你能再陪我說下話嗎，我現在還睡不著覺…」
而且這段時間來，她的睡眠品質，已經變得越來越差了，常常一個人半夜驚醒。
秦蘇回頭看她，緩緩回扣住她的手，「好，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於是舒顏將整個人都縮進了被窩，只留一個腦袋在外面，秦蘇則坐在她床沿旁，正要說話，他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看了眼來電人，說道:「是溫靜來電話了。」
舒顏拽了拽他的手指:「你接。」
接聽後，電話那邊急忙忙問:「秦蘇，你知道小顏她現在怎麼樣了嗎？我打她電話都打不通，急死我了。」
秦蘇詫異地看著舒顏:「你手機關機了。」
聞言，舒顏面色一白，胡亂點了幾下頭:「就是手機沒電了，還沒來得及充。」
秦蘇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隨後寬慰溫靜:「你放心吧，我現在在她家，她只是…手機沒電了。」
「什麼？？？都這麼晚了你還在她家？？」說完，溫靜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大，終於減小了音量，賊兮兮問:「那啥，我現在是不是打擾到你們做什麼事了啊？」
秦蘇被嗆得突然咳了一聲，結果轉頭就瞧著舒顏好奇不已的小眼神，他把她的頭給按了回去，奈何舒顏自己又再冒了出來，他心下失笑，反問道:「你找她有什麼事嗎？」
溫靜很快被轉移注意力，解釋道:「你也知道，就是網上又有人爆料了，我怕小顏她看到會多想，而且……」
「而且什麼？」
溫靜長長一歎:「哎，既然你們都那啥啥了，那我也就跟你實話實說吧。」
秦蘇也沒糾正溫靜的錯誤猜測，只是看著舒顏，看她不斷地探過身來偷聽，偏偏又被他擋了回去，於是又氣呼呼地瞪大眼睛睨他。
電話那邊緩緩說道:「就是近一年來，小顏她大火的同時，各種通告也開始多得應接不暇，然後…她心裡應該也是裝著點什麼事，當然這個我瞎猜的啊，反正說起來，她就是壓力挺大的，晚上睡得也不太好，尤其是這段時間，她已經要晚上開著燈才能睡著了……」
秦蘇眸子漸漸沉下，接著聽那邊說了幾句，就相互掛了電話。
看秦蘇不再阻攔，舒顏立刻好奇地湊過來問:「溫靜剛剛都跟你說什麼了，怎麼說了那麼久啊？」
「舒顏。」秦蘇慢慢握緊她的手，緩緩笑起來問:「你手機為什麼關機？」
舒顏笑容一僵，側頭小聲道:「因為沒電……」
待瞧見他面上一點一點降下去的笑意，她只好苦笑了笑，解釋說:「因為在你來之前，已經有人給我打了騷擾電話。」
聞言，秦蘇直接拿過她的手機，把自己手機遞過去，「那讓他們來騷擾我吧，你先用我手機，過幾天我們再換過來。」
看她不接，秦蘇直接把手機放到她床的旁邊，輕輕揉了下她的頭髮:「時間不早了，快睡吧，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的。」
舒顏用力抓著他的手，越攥越緊，片刻後，才安心地點了點頭。
「晚安。」
「晚安。」
許是折騰得太晚，又有秦蘇在旁邊陪著她，沒過一會兒，舒顏就慢慢眯眼睡去，只是依舊沒有放開秦蘇的手。
見她睡著，秦蘇替她關了臥室的燈，替她將被子撚到脖子下面，拿起她手機，開機。
一打開，就是來自陌生人的幾十條未接短信。
他一條條點開看去，全是各種不堪入目的話。
直到淩晨，靠坐在床邊的人，才慢慢鬆開她的手，帶著她手機，腳步輕緩地回到了客房。
只是臨走前，將所有短信都刪除了，隻保留了一條帶有「小瑤」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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