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第二日醒來，舒顏腦袋昏昏沉沉的，伸手摸了摸枕頭旁的手機，掃了一眼時間，意識清醒幾分，照樣如往常一樣地拍打對床，「楚恬，快起床了，等下三四還有課呢。」

　　拍了兩下，隻拍到對方軟綿綿的枕頭。

　　「我已經在吃早餐了嘞！」

　　床下傳來一道清脆女聲。

　　舒顏翻了個身，探出頭，恰好看到閒閒坐在座位上的楚恬:「原來你已經醒了啊。」

　　她掀開被子，隨意抓了幾下頭髮，慢吞吞爬下床梯，到了地面。

　　「你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啊，平時不都要我喊你才起嗎？」

　　哪曾想那正在認真啃餃子的人，突然看向她，賊兮兮問:「快，快跟我老實交代，你究竟是怎麼拿下秦學長的？」

　　舒顏懵了一會兒，不明白地問:「交代什麼？」

　　楚恬一副我都知道了的模樣睨她，悠悠提醒道:「就是昨晚啊，你喝醉了，可是秦學長送你回來的呢～」

　　「啊？？？」

　　斷斷續續的記憶開始浮現在眼前，昨晚上，紀檢部聚餐，有人喝酒，然後她好像也被孫可清拉著喝醉了，最後……她是不是說什麼了？？？

　　楚恬塞了個大大的餃子進嘴裡，嘟囔不清問:「是不是想起來了，快點，快跟我老實交代！！我迫不及待想聽你們的故事了！！」

　　舒顏立刻拿出手機，打開企鵝，沒消息，沒有秦蘇發來的消息，她心裡安定半分。

　　想了想，她試探性地發出一行字:【學長，我昨晚喝醉後，有說什麼嗎？】

　　看她沒反應，楚恬又問:「小顏顏，你在幹嘛呢？」

　　舒顏回過神，搖了搖頭，解釋說:「就是我們部門昨天聚餐，然後我多喝了一點，學長他順便送我回來的。」

　　「哎喲喲，」楚恬雙手捧臉，語調誇張道:「你怕是不知道喲，我昨晚上接你電話，誰知一開口居然是個男生的聲音，那聲音好聽的呀，我都不想掛電話了～」

　　舒顏臉上一紅，沒好氣地橫了楚恬一眼:「都說了是順路了！」

　　「是是是，是順路！」楚恬接著說:「後來啊，我出宿舍大門一看，哪想到，那個人居然是秦蘇！是我們法學院的親學長欸！」

　　說到這裡，楚恬頓時激動了，「雖然外面不太亮，但我居然近距離地看到秦學長了，真的好好看啊！！比他本人照片還要好看！！而且他當時還跟我說了好幾句話！！」

　　「……」

　　舒顏自動忽略掉楚恬的日常花癡。

　　畢竟誰，不曾花癡過……

　　等她刷完牙，洗完臉，楚恬還沉浸在早餐與帥學長的美好幻想中，一臉幸福得不像話。

　　舒顏坐到座位，端起杯子打算喝口水，結果提示音一響，手機上靜靜躺著一條消息。

　　秦蘇:【你昨晚說，我長得很好看？】

　　「噗」，舒顏吞進嘴裡的半口水，險些被她噴出。

　　她忙抽紙擦了擦嘴角，提心吊膽地拿起手機，反反復複看了好幾遍，再三肯定自己確實沒看錯。

　　然而這股隔著螢幕都能聞出怪異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尋思數秒，舒顏回:【……謝謝學長你昨晚送我回來。】

　　秦蘇:【不客氣，順路。】

　　「……」想起幾天後的跳舞決賽，舒顏又趕緊發消息問他:【學長，幾天後，是「舞出風采」的舞蹈決賽，然後我進決賽了！！你有空來看嗎？？】

　　她立馬補充:【負責人給我們發了很多親友票，而且別的選手都有好多人去看，就我人最少了。】

　　發送完，她自己一看，怎麼看都怎麼有種買慘的感覺。

　　剛準備撤回，對方就回復了:【好，下次把票給我。】

　　舒顏自以為她已經能很好壓制住自己的間接性抽風了，於是她默默地，默默地瞟了眼還在舔屏跪喊男神的楚恬，再想想自己的年齡，終於還是沒喊出聲。

　　誰還不是個淡定又成熟的花癡少女了。

　　***

　　跟秦蘇敲定完來看決賽的日期，舒顏就開始沒日沒夜地練習舞蹈，為幾天後的決賽做準備。

　　一時間，她忙得不可開交。

　　楚恬問:「小顏顏，你有專用的跳舞衣服嗎？還是要臨時去租？」

　　舒顏回:「我自己有的，開學的時候我帶了一件來學校，這次正好派上用場。」

　　楚恬放心的點點頭:「那就好。」

　　舒顏早先就把票和決賽的日期告訴了室友和其他幾個關係要好的同學，以及同部門的孫可清。

　　故而決賽當天，數十人風風火火地趕往學校大禮堂。

　　由於天氣日益寒涼，當舒顏內穿及踝白色水袖舞裙，外罩深黑長款大衣出現的時候，眾人著實驚豔了好一番，許久才回神。

　　孫可清率先驚呼著衝上前:「小顏，你這這也穿得也太好看了吧！看上去真的好有仙氣啊！！」

　　楚恬和其餘兩名室友，雖然之前就看到過她試穿舞裙以後的樣子，但再次看去，盛裝之下，她長髮及腰，迎風獨立，宛如天上人。

　　不少走進大禮堂的觀眾，見狀也紛紛為她駐足停留。

　　「你快看，這是誰啊，怎麼連一個背影都透露著仙氣。」

　　「會不會是等下要跳舞的選手？」

　　「欸，這個人我見過的！我上次陪同學去參加複賽的時候，就看到她跳舞了，她當時雖然穿的是常服，但真的跳得很好看啊！」

　　「真的嗎？怎麼辦，我忽然好期待她跳舞啊。」

　　「我也是！一看就好有感覺啊！」

　　……

　　眼看著決賽即將開始，舒顏卻還和楚恬孫可清等人逗留在門口，遲遲不肯進去。

　　楚恬不免急了:「小顏顏，你怎麼還不進去啊，表演馬上就開始了呀！」

　　舒顏望著門外，人潮攘攘，三兩人結伴而行，步入大堂，卻獨獨沒有她要等的那個人。

　　楊悅然看她面色沉重，臉上的笑意也在一點一點的消失，以為舒顏是壓力過大，擔心自己跳不好的緣故，於是溫聲勸慰說:「小顏，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能走到十強選手就已經很厲害了，我們快點進去吧，別誤了表演的時間。」

　　「是啊，小顏，快點進去吧。」

　　「舒顏，觀眾也來得差不多了，咱們也進去吧。」

　　「小顏，你倒是說句話啊。」

　　……

　　舒顏看了下被她緊緊抓在手裡的手機，企鵝消息發過，短信發過，電話打過，始終沒有半條回復。

　　他應該是不會來了。

　　舒顏慢慢道:「那我們進……」

　　——她手機震動了，秦蘇短信:【剛剛手機沒電了，輔導員又臨時給我們開了一個短會，現在在去大禮堂的路上。】

　　舒顏由嘴及眼都開始有了笑容，笑著對眾人點頭:「走，我們趕快進去吧。」

　　舒顏帶領眾人去往票上規定的位置落座。

　　臨走前，大家齊齊為她打氣:「小顏顏，給你加10086克油！！！只要穩住了！！第一就是你的！！」

　　「對對對，正常發揮！！！我們等下錄你的視頻給你看！！」

　　「加油加油！！千萬別緊張！」

　　……

　　兩名主持人進入表演台中央，念完一段開場白後，便是《告白氣球》的舞蹈時間，朗朗上口的曲調響起，再融入輕鬆溫馨的二人舞，男俊女靚的，一開場就燃了整堂人。

　　為了避免人群中產生的雜音干擾到節奏，舒顏在後臺等的時候，就自己帶耳機聽音樂，邊聽邊回想動作，回想每一個節奏點該有的動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比賽進行到一小半，「下面請大家欣賞4號選手舒顏帶來的獨舞，《禮儀之邦》，大家掌聲歡迎。」

　　一人恰好走進大禮堂，坐於前排偏角，無人注意到。

　　與此同時，趁舞臺燈光熄滅的時間，舒顏亦不疾不徐向台中央輕步而去。

　　淡光緩緩自她頭頂落下，清影素人逐漸現於眾人眼前。

　　只見她腰肢一撚，黑髮直順垂於腰間。

　　人群中有少許人突兀地發出數道驚呼，又很快壓下，場內慢慢趨向平靜。

　　隨曲音響起，歌詞傾泄而出:「子曰，禮尚往來，舉案齊眉至鬢白……」

　　她稍退幾步，水袖輕甩，每一個動作都踩在每個恰如其分的節奏點上。

　　一個回眸，明淨燈光下，她姿容清麗，脫塵無雙。

　　場內逐漸從斷斷續續的低聲細語，到只聞清雅樂音。

　　「江山錯落，人間星火。」

　　「吐納著千年壯闊。」

　　伴著闊字尾音落下，燈光漸暗，凝在那抹靜止的淡影之上，一舞結束。

　　還是燈光亮起，主持人道了句「看來不止是我們兩個，台下還有很多觀眾像我們一樣沒看過癮啊。」，底下觀眾這才意猶未盡地回過神，自發響起如雷鳴般的掌聲。

　　到了5號選手錶演的時候，由於舒顏那一舞太過驚豔，觀眾紛紛都不買帳了，要嘛玩手機，要嘛議論方才跳舞的那人是誰，又是哪個年級哪個班，單身與否。

　　為了營造更好的舞臺氛圍，只有舞臺上開了燈光，台下卻是一片漆黑，偶有手機與螢光棒發出的星亮而已。

　　舒顏趁亂，披上外套，將假髮一起藏於外套內，偷偷從後臺溜到了前排觀眾席。

　　秦蘇回味過來時，突然看到有一道黑影向自己快速走近，猝不及防地抓住了他手臂，他正欲脫手，便聽那人低聲道:「秦蘇，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