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雲走向那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她穿著一條被洗得有些泛白的純棉花裙，扎著一個長長的馬尾辮，忽閃忽閃眨著烏黑的眸子，長長的睫毛向上捲曲著，肉呼呼的小鼻子下面是一張粉嘟嘟的小嘴。一副天真可愛的小樣子，唯一有些欠缺的就是她的臉色微微有些發黃。

小女孩推著一個小的三輪童車，在車的後座上放著一個不是很大的塑料盆，盆裡面盛著幾十個色澤紅亮的滷雞蛋。

小女孩見到白若雲連忙仰起小臉蛋兒，笑眯眯地說：「姐姐，買個滷雞蛋吧，這是媽媽親手做的，可香了！」

白若雲慢慢地蹲在她的面前，拉過她有些冰涼的小手，笑著說道：「小妹妹，這個滷雞蛋姐姐肯定要買，不過你能回答姐姐幾個問題嗎？

「沒問題，姐姐你說吧。」小女孩點點頭，像個小大人一樣。

「小妹妹，你家是在附近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抽出小手指了指遠處：「我家不在這裡，在江的對岸。」

「這麼晚了，是你自己一個人出來的？」白若雲柔聲說。

小女孩點點頭，「嗯，是我自己一個人。」

「小妹妹，你一個人出來不害怕嗎？」

「有一點兒。」小女孩輕輕地撥弄了一下散落下來的一縷頭髮。

「那你能告訴姐姐，為什麼爸爸媽媽不來賣雞蛋呀？」白若雲溫柔地幫小女孩理好鬢角處零亂的頭髮。

「聽媽媽說，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這幾天媽媽又生病了，出不來。」小女孩嘟著嘴看著白若雲說；「姐姐，你能多買幾個嗎？」

「姐姐把這些滷雞蛋都買下了。」白若雲笑著說，心裡卻是十分的酸澀。

「真的嗎？謝謝姐姐，你真好！」小女孩開心地笑了。

這時艾琳和宋文娟也走了過來，白若雲站起身對她們兩個說：「這個小妹妹是一個人出來的，這麼晚了，我們把她送回家好嗎？」

宋文娟和艾琳點點頭。

「小妹妹，你家裡還有滷雞蛋嗎？姐姐把你送回家，再多買一些好不好呀？」白若雲又蹲下身子，笑著拉過小女孩的手。

「好，好，家裡還有一小盆。」小女孩連忙推上小三輪車，轉過身說道：「姐姐，你們跟著我走就行了。」

三個女人跟著小女孩一起向江邊走去，白若雲一邊幫小女孩扶著小車，一邊問道：「小妹妹，能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嗎？」

「我叫茉茉，茉莉花的茉，好聽嗎？」小女孩仰起小臉蛋兒笑著說。

「好聽，好聽。」白若雲點點頭，這個小女孩的確像是一朵純潔綻放的茉莉花。

「姐姐，我一猜你就會說好聽。」小女孩嘟著小嘴看著白若雲，眸子里閃著天真自信的光芒。

白若雲因同情而產生的傷感，使得臉色很是不好看，不過這個小女孩的陽光天真還是把她逗笑了：「為什麼你能猜到呢？」

「因為這個名字是爸爸給我取的，爸爸是個老師，可有學問了。」小女孩一臉驕傲的神情。

「小妹妹，你還真有趣。」白若雲回頭看著宋文娟和艾琳勉強一笑。

宋文娟輕聲說：「董事長，你真有愛心。」

「不知道，我見到小孩子就喜歡。」白若雲莞爾一笑，輕聲說：「我在小時候最大的願望是能當一個幼兒園或者小學的老師，那樣就能可以天天和小孩子在一起，教他們知識，和他們聊天，做遊戲。」說著她的眼神中又閃出一絲感傷，「小孩子是最單純的，他們天真無邪，他們愛憎分明，他們喜形於色，他們活的純粹活的真實……」

「是呀，和小孩子在一起整個人的身心都能夠完全放鬆下來，他們不像成年人那麼複雜。」宋文娟輕聲說。

艾琳插言道：「確實如此，在激烈的競爭中，在紛繁的環境下。有的人就會變得利欲熏心，變得趨炎附勢，變得虛偽無恥，變得薄情寡義……」

幾個人大約走了二十多分鐘，來到一所舊式的五層筒子樓旁，小茉茉指了指一層一個亮燈的房間，笑著說：「三個姐姐，那就是我家。」

「小妹妹，你回家去拿滷雞蛋，我們在這裡等著你。」白若雲蹲在小茉茉的面前說。

小茉茉點點頭，小跑幾步，停好小三輪車。把塑料盆吃力地端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樓道口的一個小桌上，然後向漆黑的樓道里跑去。

宋文娟皺著眉頭看著這棟樓房，自言自語道：「在這種老房子里居住的人，大多數家庭的生活條件都很差。剛才聽小茉茉說，她的爸爸是個教師。哎！教師居然住在這樣的房子里。」

艾琳也不解地說道：「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我也是教師，在我們西方很多國家，教師的地位是很高的，並且非常受到人們的尊重。

政府官員的地位都無法和教師相比，在瑞典一個剛剛進入到學校工作的小學教師，第一年的薪水用你們這裡的錢來計算，至少會在二十幾萬左右。

在法國，英國以及德國那些文化大國中，無論是國家議會還是當地的政府，都對教育相當重視。對教師的待遇也是非常關注。

在那些國家，教師的薪水要遠遠高於很多的行業，特別是法國，一個小學教師的月薪僅僅薪金而言就可以達到一萬法郎，換做你們這裡的錢至少是六萬多。我很清楚，他們肯定不會住在這樣的房子里的。」

艾琳看了一眼白若雲，無奈地一笑道：「若雲，看來他們的薪水比我們自己學校教師的薪水要低很多吧。」

白若雲的目光中透出幾分悲涼，對著艾琳點點頭，卻沒有作聲。

在三個女人感慨唏噓時，小茉茉跑了出來，笑著說：「姐姐們，媽媽說要我請你們進房間，她想謝謝你們。」

白若雲一見小茉茉不自覺地笑了，三個女人互相看了看，隨著小茉茉走進樓道里。

因為是住在一層，所以沒走幾步小茉茉便將一扇房門拉開，站在門口把手向門內一伸，笑著說：「姐姐們，你們進去吧。」

三個女人先後走進房門，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