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圍著篝火堆正喝得開心的眾人,看到突然兔子一樣竄出來的許君都嚇了一跳,正待詢問,就看見了他懷裡抱著的面具。
眾人均是一驚,下一刻紛紛回首看向一旁鬼面將軍坐著的地方,那陰暗的角落已是空無一人。
許君未察覺,隻緊張地抱著面具往前跑了許遠。
“你這小子……”在另外一處篝火堆前和幾個士兵拚酒的陶馳,震驚地看著許君懷裡抱著的面具。
就這會兒時間,其余發現情況不對的人也都跟了過來,其中好幾個副將。
“將軍呢?”
被陶馳堵住去路,許君牢牢拽住懷中的面具,他四顧張望了一圈後搖了搖頭。
“啊,少爺!”平安的聲音突兀的在旁邊響起,他快速跑過來,看著臉頰紅撲撲的許君還有他懷裡的面具,他嚇得都快哭出來了,“少爺,你喝醉了?”
“我沒喝醉。”許君無辜地望著平安。
平安當真是要哭了,“你懷裡的面具哪來的?”
許家的人喝醉了會耍酒瘋那是祖傳的!大少爺就不說了,就連平日裡謙恭的老爺喝醉了也會變了個人似的胡來,勸都勸不住。
上次慶功宴就是因為老爺喝醉了,當著皇上的面爬上桌要和眾大臣拚酒,他們怎麽都勸不下來,折騰瘋了,所以他才把小少爺給落下了。
許君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搶來的面具,想了好一會兒後才想起來,軟軟道:“未俟的。”
“誰問你這個了?”這面具是誰的他們當然都知道,他們問的是這面具怎麽會在他手裡?
要知道,這麽多年來,鬼面將軍可是從未離開過這面具。
而且如果面具在許君手上,那他們將軍……
眾人心臟砰砰直跳起來,紛紛期待緊張地四處張望,可在人群中卻始終沒有看到那道身影。
“少爺你把面具給我好不好?”平安臉色慘白的勸說,雖說他也知道將軍對他們家少爺好,可鬧成這樣,萬一他生氣了怎麽辦?
許君看了看平安,又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搶來的面具,想了想後,搖了搖頭,把面具抱得更緊了,“這是未俟的。”
“我知道這是將軍的,你給我,我去還給他好不好?”
“這是未俟的!”
“少爺,你……”
旁邊幾個副將見狀,此刻也大概猜到事情經過,他們驚訝於許君居然真有本事搶到面具,但更多的卻是心裡發毛。
隨著這邊圍的人越來越多,這件事情很快便在人群當中傳開,不少士兵都顧不上喝酒,紛紛四處張望,試圖看到面具下的人的模樣。
“少爺,你就給我吧。”平安追著許君繞著篝火堆轉圈圈。
“不給。”
許君是說什麽都不願意把面具給別人,不只是平安,就連幾個副將也沒辦法搶到。
這一鬧騰就鬧騰了許久,直鬧騰到大家都有些累了,許君才抱著面具氣鼓鼓的一屁股坐下。
“少爺。”
“不給。”許君抱緊,這面具明明是未俟的,這些人卻想要搶!
“給我!”副將中一人故作凶狠。
許君齜牙咧嘴,超凶。
“做什麽?”一道冷清的聲音讓所有人都立刻回過頭去。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換了個面具的鬼面將軍站在篝火前,冷冷看著眾人圍著許君要搶面具。
“將、將軍……”
眾人回神,驚出一身冷汗,紛紛低頭退到一旁。
篝火後,許君歪著腦袋看了看鬼面將軍臉上的面具,又看了看自己懷中的面具,有些疑惑。
“還我。”鬼面將軍伸手。
許君蹙著眉,醉醺醺的他一點不想給,轉過身去抱緊,“我的。”
眾人無語,這東西剛剛不還是他們將軍的嗎?怎麽一會兒就變成他的了?
鬼面下的人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許君,沉默了片刻,直接上前一步把人打橫撈了起來,帶走。
軍隊的清晨總是伴隨著一陣陣的號角聲還有吼聲,許君迷迷糊糊清醒過來時,被懷中的東西磕到了下巴。
他茫然地望著懷裡抱著的東西,好半晌之後才認出來那竟是鬼面將軍臉上的面具。
認出那東西,床上的人立刻蹦起來,跑出了門。
在會議室外張望了一番沒看到人後,許君向著鬼面將軍居所而去。他到時,房門緊閉。
許君趴在門上偷偷朝裡面張望,望了好一會兒卻沒看到人,他正猶豫要不要回去,背後便撞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做什麽?”鬼面將軍看著被自己抓了個現行的人,他老遠就看見這人在他門外偷看。
許君聽到聲音的瞬間便興奮起來,可他回頭間映入眼簾的卻是另一張面具。那瞬間他眼中的興奮消散無蹤,只剩下濃濃的失望。
此刻鬼面將軍臉上戴的面具,與他手中的那面具微有不同。
不,該說大有不同。
許君手中抱著的面具是一個類似於刑具的面具,說不上青面獠牙,但也確實粗陋,青黑色的色澤還透露著幾分冰冷。
而此刻戴在他臉上的面具,卻是一個臉形的乳白底繪黑紋的,是截然不同的繁雜與華麗。
鬼面將軍開了門,兩人進屋。
完全未曾預料到會是這樣的許君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他還以為這次絕對可以看到面具下的那張臉。
“還我。”
“哦。”許君失落的乖乖把面具遞還回去。
鬼面下的人接過面具後,防備地看著面前明顯還沒死心的人。
“未俟。”許君軟軟叫道。
鬼面下的人立刻防備起來,果不其然,他後退的那一瞬間,面前的人突然向著他的臉伸出手來。
“就看一下,你就給我看一下嘛!”許君追。
“昨天已經給你看過了。”將軍退。
許君著急,看過了,什麽時候?
許君努力回想,可記憶中只有他吃到了烤肉的事,那之後的事情,他都記憶模糊。
“我就再看一下,就一下。”
“你昨天也說一下。”
“那就再看一下。”
鬼面將軍一直往後退,直退到牆角無處可退。眼看著許君就要過來,他索性拽住了許君,把他按在了自己胸口。
“嗯?”許君試圖掙扎,卻效果甚微。
鬼面將軍趁著這機會把臉上的面具換了過來,並且調換了兩人的位置,“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換好了面具,鬼面將軍才把人放開。
許君再抬頭時,他又是往日的模樣,那一張精致的面具被他放到了一旁。
許君瞬間瞪圓了眼睛,正要開口,一旁的鬼面將軍已經說起正事,見狀,許君不得不停下乖乖聽著。
“從明天開始,你每日早上跟我出操,我教你些防身之術。”鬼面將軍把那面具放到了一旁的盒子裡,不甚上心,“還有,你算一下營中的存糧,南邊鬧洪災,要從我們這裡先抽調一批糧食過去。”
“洪災?”說起正事,許君臉上不見玩笑。
這件事情鬧得還挺大,因為已經接連好幾年的時間連連發生,就算是他也聽說了些。
“軍隊將參加這一次救災,具體的情況還要等定下具體方案後才能知道,你先整理一下軍中的存糧數量。”
許君點點頭,認真的記下這事。
“你哥哥也會參加這次的救災。”
“我哥?”正認真聽著的許君眉頭皺起,白淨的臉上露出幾分不開心,但他很快便想明白過來,因為他哥就駐扎在災區那邊。
回去的一路之上許君都記著這件事,回去之後立刻便去了帳房那邊,清查了一遍軍中現在僅有的存糧。
軍隊現在的存糧數量不少,但因為軍中人數眾多,真的能夠撥出去的糧食其實不算太多。
忙完,許君拿著到手的資料一邊往居住的地方走一邊看資料,進了門後,他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屋中有人。
“諸小瑾,你又跑來這裡幹嘛?”在他屋內的人赫然就是之前的諸葛瑾。
斜斜坐在屋內的諸葛瑾卻不言語,只是看著面前的人笑得一臉的意味深長。
“你吃壞肚子了?”許君本能的戒備起來,莫名的有一種被蛇盯著的感覺。
“前段時間你那將軍給我寫了封信,讓我幫他查一樣藥。”諸葛瑾不緊不慢地說道:“那藥叫做化力散,是一種能讓人意識模糊,渾身無力的軟骨散。”
許君不說話,只看著他。
“我把他該知道的都告訴他了,不過有一件事情他不知道。”諸葛瑾故作神秘。
“什麽?”
“這種藥多適用於青樓之中,因為它還有個妙不可言的副作用,你猜是什麽?”
許君背脊一陣發涼,瞬間明白諸葛瑾的意味深長是什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哈哈哈……”諸葛瑾邪笑不語。
議事廳內。
一眾副將面面相覷,因為在他們面前的人竟正在發呆。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他們之前接到命令來這邊商議救災的事情,一番商議,待他們討論出一個結果時,鬼面下的人卻望著窗外發起了呆。
“將軍?”
鬼面下的人全然不覺,他的思緒早已經飄向遠處。
對許君,他是喜歡的。
那夜之後,他就一直在想這事,事到如今他也想明白了些。只是如果他喜歡許君,而許君又是個男人,那他豈不是喜歡男人?
即使許君不介意這些,那那件事呢?若是讓許君知道他已是如此肮髒……
許君很好,而他這樣的人,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