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許君,鬼面下的人陷入沉默。
他不認為那些土匪會好心到讓許君來去自由,可如今許君確實站在他的面前。
能夠自由出入山裡,那之前從他手上救走諸葛瑾的人當是許君無疑。看著面前一身蘑菇的許君,鬼面下的人心中有幾分難以描述的不自在。
他對許君的了解,還不及諸葛瑾。
“上馬,我送你回去。”
許君乖乖點頭,略有些笨拙地翻身上馬,他不擅騎馬。
爬上了馬背後,許君又想起什麽似的連忙往後挪了挪,讓出半邊馬鞍。
從這裡回營騎馬要一個多時辰,如果靠走的,天黑都未必能回去。
“啪啪。”許君拍拍身前的馬鞍,示意鬼面將軍上去。
鬼面將軍翻身上馬,身體在靠到許君胸口時卻不由一僵。還不等他本能往前傾躲,身後就有手環來摟住了他的腰。
許君從後面伸手緊緊抱住了他,整個人更是貼在了他的後背,夏日炎熱的氣息隔著薄薄的布料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許君身上的氣息。
坐在前方的鬼面將軍握緊韁繩,“駕!”駿馬調轉的方向,向著軍營的方向而去。
馬兒跑動起來之後,許君就越發緊張地摟緊了前面的人的腰,一顆腦袋更是左右轉動似乎有些緊張。
鬼面將軍微側頭看去,一回頭,卻只看見一個腦袋頂。
他身形比許君稍高些,此刻又坐在前面,直接就把許君擋住了,只剩下腦袋頂在外面。
大概是因為他有些不舒服,所以許君才一直左右轉動腦袋,試圖調節個舒服的姿勢。
“你坐前面。”鬼面將軍讓馬放慢速度。
他現在大腦已有些空白,因為在他身後的人一直動,而兩人此刻靠得極近,許君任何一個小動作他都清楚無比。
“不用,就這樣。”許君抱緊了懷中緊實有力的腰,“我們快回去吧!”
晌午之後頂著太陽在毫無遮陽處的草原騎馬,這可算不上是一種享受。
聞言,鬼面將軍不再說話,身體僵硬的驅馬前進。
馬在草地中快速奔跑,馬背上的他心思卻並不在馬上,而是在身後的人身上,在環在他腰間那雙手上。
大概是不習慣騎馬,許君上了馬之後就一直動,讓他身體緊繃渾身注意力都不由集中在身後。
路途過半後,許君倒是安靜下來,可他那雙手卻越來越往下滑。
眼見著許君的手就要滑到他胯間,他連忙伸手拽住,“抱好。”
定是因為太陽太過毒辣,自從他與許君共騎後,他整個人都不由得發熱發燙,額頭更是冒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不過,那種感覺他並不討厭,反而有些喜歡。
鬼面將軍把許君的手往上抬了抬,可這一抬之下發現身後的人竟沒反應。他立刻回頭,才發現許君不知何時趴在他的背上睡了過去。
大概是太陽太熱,馬背上又顛,許君睡得還挺香。
看著那被熱的紅彤彤的臉頰,鬼面下的人不由好笑,握著許君的手卻沒再松開。
他小心的把許君兩隻手的握在了右手中,然後揚鞭策馬,快速前去。
許君一覺睡醒時,已經是第二天。
而那時,鬼面將軍早已經又離開。
“放心吧,我沒事。”徹底睡飽了的許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在平安擔憂的注視下獨自一人去了食堂,之前許君被土匪綁走,平安和司馬賀都嚇壞了!
出了門,許君才沒走出多遠,就在訓練場上看到一群圍在一起的人,在鬧些什麽。
鬼面將軍不在營中之後,營中的氣氛明顯的感覺到暖和了不少,就連路邊走動的士兵話都多了些。
這個時間點一群人圍在一起吵鬧,平日裡絕不會發生。
許君在走廊走了會兒,好奇地繞了過去。靠近之後,他從眾人縫隙之間看到了站在裡面的人,是副將之一。
“小先生。”旁邊有士兵認出許君,讓開路來。
“怎麽了?”
許君進了人群,卻在人群中那副將的手裡意外地看到了一隻白絨絨的兔子。看到那兔子,許君兩隻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他都快忘了!
“怎麽在你這裡?”許君伸手去摸,副將手中一直蹬腿的小兔子立刻安靜下來。
“將軍臨走之前交代我們照看的。”說起這件事情,副將的臉有些扭曲。
他們從將軍口中聽到這個任務時,都嚇了一跳。
他們個個都是人高馬大的糙漢子,都是馬背上的好男兒,如今卻不得不一人一天的輪班來照顧這麽個小毛球……
照顧也就算了,還不能擱屋裡偷偷照顧。
按照他們將軍的意思,早晚還得帶出去遛遛,吃的蘿卜和草那更得是新鮮的。
這些也就都算了,更讓他們擔心的是萬一這小兔子給他們養出點問題來,等將軍回來那他們還不得被追究責任?
他們這群人讓養個馬還行,讓養這種東西,那簡直比讓他們去學小姑娘繡衣服還讓他們手足無措和丟人。
將軍在的時候他們自然不好說什麽,將軍一走,一群人猜拳搖色子掰手腕,所有方法都輪了一圈才總算是決定了喂養順序。
早上他偷偷摸摸帶著兔子去沒人的地方準備喂點草,才走出沒多久,這兔子就從他懷裡跳了出來,正好被軍隊中其他的士兵看到,結果就變成了這被眾人圍在中間的一幕。
“給我。”許君伸手去抱。
那副將見狀,連忙把兔子塞了過去。
這軟趴趴的玩意兒倒是和許君看著挺搭,估摸著就算是營裡的人知道許君養這玩意兒,也不會嚼舌根。
“小先生能幫忙養幾天?”副將就差點頭哈腰了。
“好呀!”許君抱著懷裡的兔子不舍得松手,這本來就是他的!
他把兔子舉到臉前看了看,“都餓瘦了!”
原本賠笑的副將見到那嫌棄的眼神,苦笑,“這兔子之前是將軍親自在……”
看著四周那些一個個好奇張望著的士兵,副將到了嘴邊的話沒敢說出口,他要是把這事兒說出來,估摸著這些人就要開始琢磨去請大仙給他們家將軍驅邪了。
許君抱著失而復得的小兔子開心不已,早飯都忘了吃,抱著兔子就回了房間,生怕副將又後悔似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大半月後,遠在千裡之外的城都之中。
是夜,躺椅上隨意而坐的晉祁一邊漫不經心地打量候在一旁的舞姬,一邊和傳信的太監說話,“他真的這麽說?”
太監嚇得伏在地上,身體更是不禁顫抖起來,“是,將軍說他沒空……”
敢在皇上三番四次派人去請之後隻一句沒空,讓皇上和眾大臣等著,敢如此囂張,這普天之下也只有那鬼面將軍了。
“再派人去,今天無論如何都得把他給我叫來。”晉祁依舊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樣,也不知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自從幾天前鬼面將軍回來把玉璽給他後,他們就再沒見過面,他曾幾次去請都是以沒空推脫,今夜亦是如此。
“皇上,要不臣走一趟?”丞相林緒起身。
“怎麽,你有興趣?”
“臣盡快回來。”林緒往院子外走去。
晉祁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笑了笑,沒阻攔。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之後,林緒回來了,依舊隻一人。
見到林緒如此,晉祁立刻大笑起來,“哈哈哈,丞相大人戰況如何?”
林緒面無表情,對晉祁明知故問的戲弄不以為然。
見戲弄林緒不成,晉祁又看向旁邊其他大臣,“怎麽,誰還有興趣試一試?”
眾大臣紛紛沉默,冷汗淋漓。
連皇上都請不來的人,他們這些大臣又有什麽辦法?況且那人還是他們都並不怎麽願意親近的人,哪怕那人掌握著大榆過半的兵權。
“哈哈哈……”見眾人不說話,晉祁笑得越發開心,仿佛很是喜歡眾大臣作縮頭烏龜的一幕。
“皇上,這宴席……”一旁的太監總管心驚膽戰輕聲提醒。
這宴席擺了都快有一個時辰了,只因為鬼面將軍一直沒來,所以晉祁一直沒讓開宴。
一旁站著伺候的下人舞姬還有眾大臣臉色都是一片慘白,紛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情況,更琢磨不透晉祁到底是生氣了沒。
“行了,讓開宴吧!”晉祁揮手,話說完他又興奮起來,“等下。”
“皇上?”
“你去告訴他,許尚書的小兒子也來了,喝醉了,鬧著呢!”晉祁神秘莫測。
太監不解,但還是派了人把這消息傳了過去。
傳信的人離開院子,眾人也開宴。
本已無人在注意這件事,然杯中酒未乾,門外便有一人大步走了進來。
院中瞬間死寂,眾人都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鬼面將軍。
“我還真當你不來了,看來是沒派對人去請……”晉祁笑容曖昧。他們這一堆人,還頂不上一個許君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