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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江花月 - 111.第 111 章字體大小: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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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袖如雲,素腕若玉,瓊漿和玉手交相輝映,泛著醉人的葡萄夜光。

    李穆凝視著她,眼眸深處,溢滿了柔情。

    他接過合巹盞,大掌牽了她的一手,引她坐回到床榻之側,二人交臂,相互對望著,各自飲了杯中之酒。

    飲畢,他放下杯盞,朝她粲然一笑。眉目英毅,神采奕奕。

    錦帳再次落下。

    感覺到那雙唇輕輕碰觸自己的耳垂,閉目之時,她的耳畔,忽似迴旋起了從前那個新婚之夜,柬之笑著,深情喚她「阿彌」時的情景。

    她的身子,不禁微微發僵。

    他似覺察到了她的異樣,遲疑了下,抬頭,放開了她。

    「睡吧。」

    他柔聲道,替她輕輕拉高蓋被,遮至脖頸,聲音里不帶半分的不悅。

    高洛神閉眸片刻,又悄悄睜開,看向了他。

    他閉著眼眸,安靜地仰卧於她的身側,呼吸沉穩,彷彿已是睡了過去。

    但她知道,他並沒睡著。

    「為何對我如此好?」

    她輕聲,含含糊糊地問。

    他睜眸,轉臉,亦望向她。

    燭火紅光透帳而入,他眼眸深沉,微微閃著光芒。

    ……

    許多年前,京口有個自北方逃亡而來的流民少年,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為了給病重的母親看病,走投無路之下,以三十錢供驅策一年的代價,投身到當地一戶張姓豪強的莊園去做僮僕,每天天不亮就起身,干著各種臟活累活。

    一年之後,當他可以離開之時,管事卻誣陷他偷了主人的錢,要將他送官。倘他不願去,便須簽下終身賣身之契。

    後來他才知道,這是當地這些豪強利用流民無根,為了以最低代價圈納僮僕供莊園驅用所慣用的辦法。

    憤怒的少年將那管事打倒在地,隨即便被蜂擁而上的僕役捉住,痛打一頓之後,鐵釘釘穿了他的掌心。

    他被釘在莊園門口路邊的一根立柱之上,風吹日晒,殺雞儆猴。

    他的母親盧氏聞訊趕來之際,他已被釘在道旁三天了,水米未進。嘴唇乾得裂血,人也被毒辣辣的日頭曬得昏死了過去。

    他在母親的哭喊聲中掙扎著醒來,看到瘦弱的母親跪在不遠外的莊園門口,不住地朝著那些家奴叩頭,請求饒過她的兒子。

    家奴卻叉手譏笑。

    他的母親盧氏,本也是北方世族之女。蕭室南渡之時,盧姓一族沒有跟隨,后再來到江東,已是遲了,在業已登頂的門閥士族的擠壓之下,淪落成了寒門庶族,子弟晉陞之途徹底斷掉。這些年來,人丁分散,各奔前程,再沒有人記得,還有這樣一個嫁了盱眙李氏的族中女子。

    母親不該遭到如此的羞辱。

    他想叫自己的母親起來,喉嚨卻啞得發不出聲音。

    就在這時,風中傳來一陣悅耳的銅鈴之聲。

    對面遠處的車道之上,不疾不徐地行來了一輛牛車。

    犍牛壯碩,脖頸系了一隻金黃色的銅鈴,車廂前懸帷幔,車身金裝漆畫,車廂側的望窗半開。馭人端坐車前,駕術精妙,牛車前後左右,步行隨了兩列護駕隨從。

    一望便知,這應是哪家豪門主人出行路過此地。

    豪強莊園主人如此懲罰家奴的景象,或許在這裡,已是見慣不怪。

    牛車並沒有停留,從釘著他手掌的那根柱子旁,走了過去。

    空氣里,留下一陣淡淡的花香。

    「阿姊,他們太可憐了。你幫幫他們吧……」

    忽然,一道女孩兒的聲音,隨風從牛車中飄出,隱隱傳入了少年的耳中。

    那聲音宛若乳鶯初啼,是這少年這一輩子所聽過的最為動聽的聲音。

    「我們只是路過,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為好……」

    另個聽起來年歲較大的少女話聲,接著傳來。

    「可是阿姊,他不像是壞人,真的好可憐……」

    「你就是心軟。聽阿姊的,不是我們的事,不要管……」

    那女孩兒彷彿嘆息了一聲,滿是同情和無奈。

    少年勉力抬起脖頸,看向前方那輛牛車剛剛離去的方向。

    車廂望窗的一個角落裡,露出了半張小女孩兒正回望的面龐。

    她看起來才七八歲的樣子。鵝黃衣衫,雪白皮膚,漆黑的頭髮,一雙圓圓眼眸,生得漂亮極了,宛若一尊玉雪娃娃。

    她的視線,此刻正投向自己,眼眸之中,充滿了不忍和憐惜。

    不過一個晃眼,一道簾幕便被放垂下來,女孩兒的臉,消失在瞭望窗之後。

    「阿彌,你若不聽話,我便告訴叔母,下次再也不帶你出來了……」

    牛車漸漸遠去。

    「求求你們了,先放下我兒子吧,再不放他,他會死的……他欠你們的錢,我一定想辦法還……」

    母親還在那邊,流淚磕頭,苦苦地哀求著刁奴們,被其中一人,一腳踢在了心窩,倒在地上。

    「你拿什麼還?」

    另一人打量,「粗是粗了些,打扮打扮,送去伺候人,應該還是有人看得上的!」

    猥瑣的狂笑聲,夾著母親的絕望哭泣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阿娘,你不要管我——」

    少年目呲欲裂。

    就在這一刻,竟不知道哪裡來的氣力,他怒吼一聲,一個發力,竟生生地將自己那隻被釘住的手掌從木樁上掙脫了下來。

    他的手心,鮮血淋漓,他卻絲毫不覺疼痛。

    他雙目赤紅,奔了過去,持起地上的一根木棍,護在了自己母親的身畔。

    周圍的人被驚呆了,反應了過來,怒氣沖沖,圍上來叫囂著要打死他。

    就在這時,那陣叮鈴叮鈴的銅鈴之聲又近了。

    方才那輛已經去了牛車,竟又折返回來,停在了路邊。

    一個管事模樣的人上前問究竟。

    盧氏如見救命稻草,一邊流淚,一邊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那人便命放人。

    刁奴們自然不肯,叫對方勿多管閑事,速速離開。

    對方冷笑:「高公家的人要管的事,也是閑事嗎?」

    誰都知道,高公乃是時人對高氏家主的尊稱。

    刁奴們愣住了。

    張家在京口雖是一霸,亦勉強可歸入士族之流,但比起名滿天下的高氏,怕是連提鞋都不配。

    倘若牛車中的人,真是出自高家,自然不敢不從。

    但是誰又知道,他們是不是虛張聲勢?

    倘就這樣輕易放走了人,日後消息傳開,張家又如何在京口旁族面前挽回顏面?

    刁奴們遲疑不決之時,車廂中傳出一道少女的冰冷聲音:「你們是張家之人?我阿叔在建康時,也有所耳聞。據說你們張家和京口官員勾結,借朝廷之名,私下增稅,那些交不起的北歸百姓,便叫你們圈走朝廷發放安置的田地。不但如此,連人也被迫賣作你張家莊園的僮僕!張家從中盈利幾分,朝廷便損失幾分!我本還不信,今日看來,事情竟是屬實!京口本是朝廷安置北歸流民的重鎮,你張家不想著為朝廷分憂解難便罷了,竟還趁機從中漁利,壓迫我大虞北歸子民!再不放人歸家,可知後果?」

    少女年歲應該不大,聲音卻帶了一種威嚴之感。

    刁奴們再不敢懷疑,急忙放開了少年。

    牛車再次啟動,掉頭朝前去了。

    「阿姐,謝謝你呀——」

    那女孩兒的嬌稚嗓音,隱隱再次傳出,已是帶了幾分歡喜。

    「實是拿你沒有辦法。下次再不要這樣了。天下之大,你哪裡管得來這許多的事……」

    叮鈴叮鈴的銅鈴聲中,風中的花香和那女孩兒的嬌軟聲音,徹底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

    那時候,那個被鐵釘透掌釘在道旁的少年,又怎敢想象,有一天,卑賤如他,竟能娶到牛車裡那個他曾驚鴻一瞥,冰雪玉人兒般的小女孩?

    ……

    李穆微笑著,望向她的目光,變得愈發柔和了,忽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他閉了閉目,試著捏拳,臉色驟然一變。

    再次睜開眼眸之時,他的目光已經變得冰冷而陰森,隱著一種深深的,受傷般的痛苦和絕望。

    「你在我的杯中,做了什麼手腳?」

    他一字一字,厲聲問道。

    方才是今夜二人相處不過短短片刻的時間裡,她又一次看到他對自己笑。

    難以想象,權傾朝野的大司馬李穆,於內闈之中,竟是如此溫柔之人。

    她被嚇住了,更是吃驚,實是不明白,就在方才,他的笑容和望著她的的目光還叫她感到有些耳熱,才不過一個眨眼,為何變得如此冰冷,甚至叫她害怕。

    她獃獃地望著他布滿煞氣的一張蒼白面容,雙唇微張,不知該如何作答。

    「郎君……你怎的了……可是哪裡不適?」

    她猶豫了下,試著朝他伸出了手,卻被他一掌揮開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他從床上一躍而起,披著敞襟的衣裳,赤腳大步朝著門口的兵器架奔去,腳步卻帶著虛浮,彷彿醉了酒的人。

    才奔出幾步,李穆想了起來。

    今夜大婚,兵器為凶,那架子被撤了出去。

    「來人——」

    他朝外厲聲喚了一聲,身形一個趔趄,肩膀一晃,身軀竟撞壓在了近旁的憑几之上。

    几上酒壺杯盞紛紛落地,發出碎裂之聲。

    高洛神終於意識到了情況不對,慌忙披衣下床,追了上去,一把扶住了他的臂膀。

    「郎君,你怎的了?」

    他沒有回答,朝外又厲聲吼了一句「來人」,隨即再次推開她,跌跌撞撞地朝著門外而去。

    尚未走到門口,人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之聲。

    「大司馬,不好了——」

    門被人倉促推開,一個先前被派來侍奉高洛神的李府僕婦奔來,滿臉的驚恐。

    她尚未說完話,一聲慘呼,一柄利劍從她後背貫胸而出,人便倒在門檻之上。

    從小到大,高洛神何曾見過如此的景象?尖叫一聲。

    李穆面額觸地,緊閉雙眸,神色痛苦,豆大的汗水,從他額頭滾滾而下。

    一絲殷紅的血線,正慢慢自他唇角沁了出來。

    高洛神驚呆了。

    此刻,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從門外蜂擁而入,個個手持染血刀劍,轉眼之間,便將李穆圍在了中間。

    喜燭跳躍,火光照亮了士兵身上的甲胄和刀劍,閃耀著猩紅色的冰冷光芒。

    高洛神終於回過了神。

    「你們是誰的人?要幹什麼?」

    她驚怒萬分,厲聲叱道,正要奔向李穆,看到門外又進來了兩個男子。

    「阿嫂!你莫怕!」

    那個面若冠玉,手執長劍的青年男子,飛快奔到高洛神的身邊,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強制從地上李穆的身畔拖開。

    正是她從前的小郎,陸柬之的阿弟陸煥之。

    陸柬之在世之時,陸煥之對這位大兄極為崇拜,愛屋及烏,對高洛神也十分敬重。陸柬之於七年前不幸死於征伐西蜀的戰事後,高洛神始終以未亡人自居,陸煥之也一直叫她阿嫂,沒有改口。

    另個壯年男子,則是宗室新安王蕭道承。

    太康帝在逃難路上臨終之前,他和李穆同被指為輔政。李穆掌握大權后,蕭道承被迫迎合。今夜李穆迎娶高洛神,蕭道承自然是座上賓。

    就在看到陸煥之和蕭道承的那一刻,電光火石之間,高洛神什麼都明白了。

    這二十多年來,她確實被父兄家人保護得極好。

    但這並表示,她什麼都不懂。

    原來這一切,都不過是阿姊、宗室、陸氏的謀划而已。

    借著一場示好般的聯姻,解除了李穆的防衛。

    而她,充當了那個以美色.誘人,將酒倒到毒杯里,送到李穆手中,再讓他毫無防備喝下去的人。

    前堂賓客,此刻還在痛飲歡慶,誰人可以想象,本當萬千旖旎的內院洞房,竟上演了如此的陰謀詭計,刀光血影。

    她渾身冰冷,雙腿發軟,人幾乎站立不住。

    被陸煥之持著,經過他的身邊時,她看向俯曲在了地上的那個高大背影。

    「阿嫂,快走!」

    陸煥之顯得激動異常,不停地催她。

    一邊是阿姊、夫族、皇室,一邊是一個算上今夜也不過只和自己見過兩面的陌生之人。

    一切已是註定。

    縱然她並不願意,這一刻,什麼也無法改變了。

    她閉目,眼淚潸然而下,轉過頭,顫抖著,邁步就要隨陸煥之離去時,斜旁里忽探過來一隻手,猛地攥住了她的腳腕,手勁如此之大,攥得她腳腕碎裂般地疼痛。

    高洛神慢慢低頭,對上了地上李穆的兩道目光。

    他躺在那裡,睜開了眼睛,頭轉向她,臉色蒼白,面龐扭曲,眼底布滿了爆裂的血絲。

    一道猩紅的血水,從他眼睛里順著面龐蜿蜒流淌而下,染得他目光也彷彿變成了血色,那血色的陰鷙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定定不動。

    「不是……」

    她搖頭。

    不是她。

    可是才開口,話聲卻又顫抖著哽在了喉下,什麼也說不出來,只剩雙眸中的閃閃淚光。

    「李穆,你殺我叔父,我和你誓不兩立!今夜便是你的死期,受死吧!」

    陸煥之咬牙切齒,舉起手中之劍,朝李穆那隻抓著高洛神腳腕的臂膀,砍了下去。

    「不要!」

    高洛神猛地閉目。

    下一刻,她感到腳腕一松,伴隨著噗的劍尖入肉之聲,身畔有人倒了下去。

    她瑟瑟發抖,淚流得更凶,終於睜開眼睛,僵住了。

    她看到李穆竟支起了身體,單膝跪於地上。

    他的一隻手裡,緊緊地握著那把從陸煥之手中奪來的長劍,手背爬滿了暴凸的青筋,猶如就要綻膚迸裂。

    鮮血沿著劍刃,一滴一滴地從劍尖上濺落。

    而陸煥之,已經倒在了她的腳下。

    他的身體微微抽搐,圓睜雙眸,目光漸漸渙散之際,神色之中,依然滿是不可置信。

    他的心口位置,多了一道破口。

    一劍穿心。

    一團一團的血,爭先恐後地往外湧出。

    血迅速地染紅了他的衣裳,慢慢流到了地上。

    高洛神再也支撐不住,軟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宛如一個溺水之人。

    李穆嘔出大口大口的污血,隨即抬頭,以劍尖支地,撐著身體,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最後挺直肩背。

    「我在此!要取我性命,來!」

    他盯著前方蕭道承,血眸閃閃,厲聲喝道。

    所有人都驚呆了。甲兵被他殺氣震懾,舉著手中刀劍,一時停住。

    「殺了他!孤王重賞!」

    蕭道承嘶聲。

    甲兵們對望一眼,齊齊朝著李穆涌了上來。

    李穆揮臂之處,一隻戴著甲盔的頭顱便被削落在地。

    半空斷頸噴出的血柱,如同漫天血雨,灑滿一地。

    「擋我者,死!」

    李穆血目通紅,手中執了滴血之劍,一步一步,朝前邁步。

    甲兵們面如土色。

    這些士兵,都是蕭道承的心腹,為了確保今夜一擊而中,精挑細選,無不是勇猛之輩。

    但是他們面對的這個對手,卻是曾經數次統領大虞軍隊北上征伐,令百萬胡虜亦聞之色變的那個南朝戰神。

    縱然此刻他已如籠中之獸,折翼雄鷹,但被他那驚人的悍猛武力,更被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凜凜神威所懾,他每前進一步,甲兵們便後退一步,竟無人再敢阻攔。

    蕭道承沒有想到,中了烈毒的李穆,竟還神勇如斯。

    他神色大變,轉身要退,已是遲了,李穆向他後背,猛地擲出手中長劍。

    長劍宛若箭簇,飛火流星般地追趕而至。

    這一擲,似是凝聚了他最後的全部氣力,劍身深深地插在了蕭道承的後背,透胸而出,劍柄因了餘力未消,半晌,依舊微微顫動。

    蕭道承撲倒在地。

    一個甲兵終於回過神,狂叫一聲,從后,一劍深深刺入李穆的後背。

    李穆胸膛透劍,慢慢地轉身,盯著那個襲擊自己的甲兵,凝立。

    周圍彷彿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他前胸後背鮮血滴答滴答墜地發出的輕微響聲。

    一陣夜風吹入,紅燭搖曳,他染滿鮮血的面容,在燭火里半明半暗,宛若出自阿鼻地獄。

    那甲兵和他對望片刻,漸漸面露恐懼之色。

    「大司馬,饒我……」

    他鬆開了劍柄,一屁股跌坐在地,隨即連滾帶爬,逃了出去。

    李穆一個反手,拔出了插在後背的那柄染滿自己鮮血的劍,一雙血眸,鷹顧狼視,掃向四周剩餘士兵。

    士兵們驚恐地看著他,慢慢地後退。

    也不知是哪個起了頭,轉眼之間,爭先恐後,奔出了屋。

    到處是血。空蕩蕩的屋裡,只剩地上幾具橫七豎八的屍身。

    「鏘」的一聲,李穆擲劍在地。

    他咽下了胸間不斷涌至喉頭的甜腥,緩緩轉頭,看向還坐在地上的高洛神。

    她的臉色,已經白得如同死人了,睜大一雙美麗卻空洞的眼睛,獃獃地看著他踉蹌著,一步步地走回到了她的面前,最後停在了距離她不過一人之遙的面前。

    兩人便如此,望著對方。

    她流淚,他流血。

    血不停地從他七竅淌下,他的身體漸漸搖晃。

    忽然,整個身軀,宛如一座崩塌了的山峰,轟然倒下,壓在了她的身上。

    高洛神被他沉重的身軀壓得後仰,倒在了地上。

    她的鼻息里,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那是他的血的味道。

    她感到一雙冰冷的,潮濕的大手,摸索著,來到了她修長而光滑的脖頸之上,最後捏住了她的後頸骨,愛撫般地摩挲了下,隨即猛地發力。

    一陣鑽心的疼痛。

    只要他再稍稍發力,她的細弱脖頸,便會如同蘆葦般斷折了。

    她閉目,一動不動。

    片刻之後,預想中的那一幕,並未到來。

    那雙手,竟漸漸鬆了氣力。

    有什麼滾燙的,彷彿雨點般的濕潤,一滴一滴,濺落在她面龐之上。

    她慢慢地睜眼。淚眼朦朧中,看到他那張面龐,停在了距離自己不過半肘的額頭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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