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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放肆文學 » 都市言情 » 春江花月» 106.第 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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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江花月 - 106.第 106 章字體大小: A+
     

    晉江文學城歡迎您除非是由技精馭人特意驅著競行,否則平日,牛車行進速度舒緩,人坐車上,較之馬車要平緩許多,更受養尊處優的士大夫的青睞。這也是為何如今牛車盛行,建康城裡罕見騎馬之人的緣故。

    但即便這樣,阿七叔還是小心翼翼,命馭人驅得慢些,再慢些。

    因前兩日,洛神在家中鞦韆架上不慎滑摔下來,所幸架下芳草如茵,是片春泥軟地,當時雖暈厥了過去,但很快蘇醒,並無大礙,連皮肉也沒擦傷。

    但也嚇得阿七叔不輕。

    故今日,拗不過洛神要出來,路上自然萬分謹慎,唯恐她又有個閃失。

    當時摔了醒來后,洛神覺得腦瓜子有點痛,人也迷迷瞪瞪的,彷彿腦袋裡突然塞了團漿糊進去,模模糊糊,記得做了個什麼夢。

    可是任她怎麼想,又想不起來。

    就好像在一片滿是迷霧的林子里迷路了的感覺,很是煩人。

    當時她捧著腦殼,想了片刻后,就撒開不管了。

    因為比起這個小意外,她還有更煩心的事情。

    系在犍牛脖頸上的那枚金黃色的銅鈴,隨了牛車前行,一路發出悅耳的叮噹叮噹之聲,彷彿在提醒著她,車廂外春光爛漫,正當行樂。

    洛神根本沒有這個心情。

    她愁眉苦臉,一隻略帶肉肉的玉白小手撐著小巧漂亮的下巴頦,支肘於望窗之上,漸漸地出起了神。

    記得去年這時節,為了慶賀自己年滿十五,母親還在白鷺別莊里,為她舉辦了一場曲水流觴。

    當日,整個建康城裡士族門第的閨中少女幾乎全部到來。

    連數年前已嫁作東陽王妃的阿姊,也特意從東陽郡趕了回來,為的就是慶賀她的及笄之禮——女孩兒一生中被視為僅次於婚禮的最重要的一個儀式。

    清流縈繞,臨溪濯足,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當日縱情嬉樂的一幕,歷歷在目,猶如昨日。

    只是沒過多久,周圍的事情,便一樁一樁地令人愁煩了起來。

    先是有消息來,北方羯胡當政的夏國虎視眈眈,正厲兵秣馬,意圖南下吞併江南。從去年下半年起,身為徐州刺史的叔父高允便帶著堂兄高胤北上廣陵,募兵備戰。

    南北戰事,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禍不單行。這種時候,宗室臨川王又在去年秋叛變。叛軍一度攻佔了整個贛水流域。

    外戚許家,當今許皇后的父親許泌,領命前去平叛。

    平叛進行得並不十分順利,陸陸續續,至今已經打了快半年了。

    這些還沒完。位於最西南的交州,也跟著不太平了。

    原本一直附於大虞的林邑國,王室內部發生動蕩,林邑王逃到交州,向洛神的皇帝舅舅興平帝求助。

    屬國生亂,作為宗主國的大虞,自然不能坐視不管。興平帝便派了一支軍隊過去,幫助林邑王恢復秩序。

    那支軍隊,到現在也還沒回來。

    興平十五年,彷彿註定了,是個多事之秋。

    大虞的北、中、南,同時生亂。父親身為中書令,掌宰相之職,坐鎮中樞,佐理朝政,統籌調度,應對三方,勞心勞力,辛勞程度,可想而知。

    已經不止一次,洛神見到父親書房裡的燈火亮至深夜。有時甚至和衣在書房裡草草過夜,天不亮起身,又赴朝會。

    她心疼極了,可是又沒有辦法,心裡只盼望著,那些男人打來打去的可惡戰事,能早點過去。

    她盼著父親能輕鬆些。像她小時候記憶里那樣,和三五友人持麈聚坐,飲酒閑談。他大袖高履,瀟洒飄逸,高氏風流,天下盡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終日為朝事所累。

    已經多久,洛神沒有見到父親展顏舒心笑過了?

    這也是為何,前兩日摔了后,她執意不讓下人告訴父親的緣故。免得他多掛慮。

    「小娘子,渡頭到了。」

    阿七叔的聲音響了起來。

    車門被打開,阿七叔的慈愛笑臉出現在了車門口。

    洛神這才驚覺,牛車已經停下。

    阿七叔親自為她放好踩腳的小杌子。

    同行的兩個侍女瓊樹和櫻桃,不待吩咐,立刻過來。

    瓊樹扶著洛神。

    櫻桃蹲下,扶著小杌子。

    其實洛神完全可以自己下車。甚至不用小杌子踩腳,她也能穩穩噹噹地跳下去。

    可是阿七叔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何況前兩日,她剛從鞦韆架上滑摔了下去。

    洛神便這樣,被瓊樹和櫻桃一上一下,伺著下了車。

    渡口已經停了一艘彩舫。

    洛神上了船,朝著白鷺洲而去。

    白鷺洲位於城西江渚之中,從渡口進去,中間要走一段水路。每年的春天,洲畔會聚來很多白鷺,故這般得名。

    洛神的母親清河長公主蕭永嘉,這幾年一直長居於白鷺洲的白鷺別莊里,不大進城。

    別莊是先帝賜給她的一處宅第。洛神的皇帝舅舅登基后,因為和長姊感情親篤,又賜了許多珍寶,內里裝飾得極盡奢華。

    洛神這趟過來,就是去看母親。

    她站在船頭,迎風眺望著前方白鷺洲的方向。

    今天江上風有些大,駛離渡口之後,船搖晃得有些厲害。

    阿七叔跟在她的邊上,跟得牢牢,彷彿她還是個三歲小孩,一不小心就會掉進江里一樣,嘴裡不停念叨,非要洛神回到船艙里去。

    洛神嘆了口氣,乖乖進了船艙。

    船抵達白鷺洲,洛神乘著抬輿到了別莊,母親卻不在。

    僕從說她去了附近的紫雲觀。

    時下道教盛行,民間盛行天師教。士族皇族中人,也不乏信眾。

    譬如陸家柬之兄弟,人人名後綴了「之」字,便是因為柬之的父親陸光奉道的緣故。

    紫雲觀是皇家敕建女觀。觀主了塵子五十多歲了,據說煉丹有道,看起來才不過四十齣頭的樣子,也會下棋賦詩。母親久居洲上,時常去觀中和了塵子下棋論道。

    洛神只好又轉去紫雲觀。

    路不遠,很快到了。

    蕭永嘉正和了塵子在下棋,聽到女兒來了,忙起身出來。

    了塵子在一旁隨著,見到洛神,甩了下手中的拂塵,笑眯眯地向她合十行禮,十分殷勤。

    不知道為什麼,洛神就是不喜歡這個白面老道姑。

    反正這天下,連見了皇帝舅舅,她都不用行禮,自然更不用理會自己討厭的人。

    她沒理睬老道姑,只撲到了蕭永嘉的懷裡:「阿娘,女兒前兩日摔了!」

    蕭永嘉比洛神父親高嶠小了五歲,二十歲的時候生了洛神,今年三十六歲了,但看起來還非常年輕。

    一身飄逸道袍,更襯得她異樣的美貌。和洛神站一起,說她是年長些的姐姐,恐怕也是有人相信的。

    尤其是和年不過四十便兩鬢生霜的父親相比,母親的年輕和美麗,總會讓洛神不自覺地同情起父親——雖然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了,母親會和父親決裂到這樣的地步,公然長年分居,不肯回城,以致於全建康城的人都在背後笑話父親,說相公懼內。

    這大概也是父親這一輩子,唯一能被人在後背取笑嚼舌的地方了。

    蕭永嘉對丈夫不聞不問,但對女兒,卻是極其疼愛,聞言吃了一驚,急忙抱住她:「可還好?摔到了哪裡?怎不派人告訴我?」

    洛神道:「女兒摔得很重,今日頭還疼得厲害。就是怕母親擔心,才不叫人告訴你的。」

    蕭永嘉急忙扶著洛神出了道觀,母女同乘一輿回別莊,叫了高七仔細問當時情況,知無大礙,這才放心。只是又狠狠罵了一頓女兒的貼身侍女瓊樹和櫻桃。

    兩個侍女跪在地上,不住磕頭認錯。

    洛神一時沒想到母親會遷怒侍女,趕緊打斷,兩隻肉肉小手拽住她寬大的道袍袖子,身子扭啊扭:「下回我會小心。阿娘,女兒想你了。」

    蕭永嘉這才作罷,罵退了面如土色的瓊樹和櫻桃,疼愛地摸了摸她被江風吹得有些泛涼的臉蛋:「阿娘也想你了,正想叫人接你來。恰好你來了,多陪阿娘幾日,不要回城了。」

    「阿娘,我也想在這裡陪你。但怕是不便。阿耶(父親的昵稱)這些日生了病……」

    她覷著母親的臉色。

    「……到處又不太平,他日夜操勞,時常眠於書房。我怕阿耶這樣下去,身體要吃不消。我勸阿耶,可是阿耶不聽我的……」

    蕭永嘉面上笑容漸漸消失,瞥了女兒一眼:「你又想哄我回去?老東西自己不顧死活,和我有何干係?我回去了,他便會好?」

    「阿耶不是老東西……」

    洛神嘟嘴,不滿地小聲嘀咕。

    蕭永嘉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眼,偏著呢!你要是來看阿娘,阿娘歡喜得很。要是來哄阿娘回去的,別想了!他就是病死了,也和我無干!」

    洛神白嫩嫩的手指頭不停地扭著垂下的一根腰帶,貝齒緊緊咬住唇瓣,望著蕭永嘉一語不發,眼眶漸漸泛紅。

    阿菊見狀,心疼不已,急忙過來。

    「長公主,相公既病著,最近事又多,怕是照顧不周小娘子了。不如我回去,服侍小娘子幾日,長公主以為如何?」

    阿菊是蕭永嘉身邊的阿嬤,洛神小時候,沒少得到她的照看。

    聽她如此說,委屈得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阿菊愈發心疼,給她擦淚。

    洛神乾脆把臉埋進她懷裡。

    蕭永嘉睨了女兒背影一眼,神色稍緩:「也好。阿菊你隨她回吧,代我照顧她幾日。」

    阿菊忙應下,低聲哄著洛神。

    洛神離開白鷺洲時,眼圈還帶了點紅,直到傍晚回了城中,看起來才恢復如初。快到府邸前,想了起來。

    「阿嬤,見了我阿耶,你就說是阿娘知道他生病,特意叫你回來代她照顧他的。」

    阿菊點頭:「不消小娘子提醒,我也知道的。」

    洛神看向阿菊:「阿嬤,我聽說以前,是阿娘自己要嫁阿耶的。可是阿娘現在又狠心不理阿耶。你知道為何嗎?」

    阿菊最怕洛神問這個,含含糊糊:「我也不曉得呢——」

    洛神嘆了一口氣:「阿嬤,要是阿娘肯和阿耶好起來,那該多好……」

    阿菊口中嗯嗯,心裡卻暗嘆了一口氣。

    夫妻關起門的那點事,哪個吃了委屈,哪個硬著心腸,旁人只看表面,哪裡又知內里?

    不過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洛神知急不來,何況,期望母親這會兒就像自己一樣出去迎父親,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點了點頭:「母親歇著,我去迎阿耶了。」

    高嶠入後堂,遠遠看到女兒迎向自己,面上立刻露出笑容,快步入內。

    家人見面,自是無限歡喜。因有些晚了,敘了幾句話,高嶠便催洛神回房去歇下。

    「阿耶,才幾個月,你便黑瘦了許多。你今日應也是累了,也早些去歇。阿娘還沒睡,在屋裡呢。」

    洛神臨去前,回頭對父親道。

    高嶠微笑點頭,望著阿菊伴著女兒身影漸漸離去,神色便凝重了,吩咐各處下人都各自散去。

    早有下人預備好了澡水。高嶠沐浴過後,套了件家中時常穿的白色中衣,心思重重地,往卧房而去。

    門是虛掩的,裡面亮著燭火。

    高嶠推門而入,見蕭永嘉背對著門,斜斜地靠坐於屋側榻上的一隻填塞細軟的織錦隱囊前,一手曲紂撐額,一手執了一卷,身穿著束腰的淺雪青色襦裙,一頭烏髮於腦後如雲般垂落,裙裾覆膝,裙底露出半隻腳趾塗了鮮紅蔻丹的雪白腳掌。從后看去,身段婀娜,宛若二八少女。

    她正對著豎於榻腳的一盞銀燈,似專心致志地在看書,連自己進來,彷彿也沒聽到,便放輕了腳步,朝著內室而去。

    行至她的身側,那燈影動了一動。

    高嶠停下了腳步。

    「昨日陸夫人打發了人來,說過兩日,便親自過來議兒女親事。」

    蕭永嘉冷冷開口。視線依舊落在書卷之上。

    「你瞧著辦便是。」

    高嶠應了一句,繼續朝里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望了眼,遲疑了下,終於還是開口說:「不早了,仔細費眼,去歇了吧。」

    蕭永嘉淡淡地唔了聲,隨手拋書於榻,赤腳踩著坐榻下來,趿了那雙脫在地上的紫色絲面繡鞋,扭身便往內室而去,從高嶠的身邊走過,停了一停,瞥一眼他身上那件衣裳。

    「這件衣裳,你穿幾年了?莫不是前年和子樂一道裁的那件?」她的語氣,帶了點嫌惡。

    「我穿慣了,衣裳也好,又未曾縫補。」

    高嶠摸了摸衣襟,含含糊糊地道。

    蕭永嘉再次投來嫌惡一瞥,不再言語,轉身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高嶠回來,默默彎腰拾起她方才拋下的書卷,合了,放回在置於坐榻前的一張小几上,跟著入了內。

    夫婦二人熄燈上了床,各自一條被。

    蕭永嘉背朝里,一動不動,仿似很快便睡了過去。

    高嶠仰卧於枕,今夜卻又如何睡得著覺?腦海里思索著白天發生的那件事情,翻來覆去了片刻,心緒有些紛亂,怕吵醒身邊的人,便慢慢地坐了起來,也不點燈,借著窗中透入的一片月光影子,輕輕地下了床,彎腰,正摸著鞋,冷不防身後忽的一聲,蕭永嘉猛地坐了起來。

    「高嶠!打你進來,我和你說話,你就不理不睬!此刻大半夜的,你翻來覆去,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這會兒還要出去,你是為何意?」

    「莫非你是嫌我在這裡,擾了你的清靜?若是,你趁早痛痛快快說出來,省得你如此難受。我也不用你趕,即刻自己就回白鷺洲去!」

    高嶠沒提防她還醒著,見她突然大發雷霆,忙道:「阿令,你誤會了。我這就睡。」說著,又掀被,作勢要躺回去。

    「江北勝仗,女兒喜事,件件都是好事,你卻一臉不快,你到底何事?」

    「無事。睡了。」高嶠搪塞。

    蕭永嘉冷笑:「罷了,還裝什麼,你當我不知道?我知你是一刻也不願看我在你跟前!若不是為了女兒的婚事,你當我想回來?」

    「我既回了,必是要睡床的。你若見了我煩悶,自己愛去哪,去就是了!」

    她躺了回去,依舊是背對著高嶠,冷冷地說。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高嶠既未躺回去,也沒站起來,只坐在床邊,身影一動不動。

    半晌,他慢慢地站起了身,低聲道:「你睡吧。我有些悶,且去書房靜一靜。」

    蕭永嘉回頭,透過那薄薄一層夏日薄帳,見丈夫的身影朝著門口的方向慢慢地走去,險些咬碎銀牙,抓起他方才睡的那隻方枕,掀開帘子,朝他後背丟了過去,恨聲道:「你便宿在你的書房好了,再不必回來!」

    ……

    出城東,郊外數十里,有一雀湖,湖光瀲灧,風光秀美,湖畔坐落一處莊園,名雀庄。

    次日,李穆一身青衣,獨自縱馬來到雀庄。下馬之時,一個等在莊園門口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上,笑道:「足下可是李虎賁?」

    李穆頷首。

    管事道:「仆高七,奉主人命,在此等候多時。請隨仆來。」

    李穆望了一眼莊園,隨高七入內。

    這莊園佔地極大,一眼望不到盡頭。高七似是有意讓他見識內部,帶他一路慢慢向前,每逢一處景緻,便向他介紹一二。一路過去,迤邐曲折,但見內中流水小橋,亭台樓閣,一步一景,美不勝收。

    漸漸行到後庄主人所居的一處高軒之前,高七笑道:「除了你方才所見之地,此庄另還附良田千畝,水陸地二百餘頃,稻米桑魚,四時果蔬,應有盡有。」

    李穆並未說話,只抬眼,看向軒門的方向。那裡出來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褪去戰袍,白衣飄飄,面容英俊,雙目炯炯,正是高氏另一傑齣子弟高胤。

    高胤在江北大戰之時,居都督之位,和李穆自然相識,毫無架子,面上帶笑,快步來到李穆面前,笑道:「敬臣,你可來了,我已等候多時!」

    李穆微笑,向他見禮,被高胤阻攔,引入堂中。內里已經擺好了兩張酒席,左右相對。高胤自己居主座,請李穆入客席,兩人才坐定,便有奴僕流水般奉上佳饌美酒。完畢,高胤命高七帶人全部退下,不必伺候在側。

    堂中只剩下高胤李穆二人。高胤請李穆飲了一杯,笑道:「這莊子,敬臣以為如何?」

    「人間仙境,不過如此。」李穆應道。

    高胤眸光含笑,放下手中酒杯,合掌拍了一拍。

    擊掌聲中,只見大堂側的一排屏風之後,魚貫出來了十數位少女,高髻綵衣,環肥燕瘦,無不是一等一的美人,整齊列於堂中,映得四周亦是增輝不少。

    美人開口問安,聲若鶯啼。高胤含笑,命美人歌舞助興。便有一紅衣女子吹笙,一綠衣女子擊鼓,其餘伴著樂曲,翩翩起舞。

    一曲罷了,高胤命人全部退下,笑吟吟地轉向李穆:「方才美人歌舞,又是如何?」

    李穆微微一笑:「都督之美人歌舞,自是瑤姬仙樂。」

    高胤笑道:「敬臣,你若覺還過得去,便請收下這莊子。方才這些美人,亦全部歸你名下,往後侍奉左右。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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